[转贴]代乃阻击战真相-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回忆1 【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7:59:06
[转贴]代乃阻击战真相-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回忆23109 次点击219 个回复0 次转到微评 安徽人居上海 于 2010-11-5 9:03:16 发布在 凯迪社区 > 猫眼看人代乃阻击战真相-13军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谢志熙回忆!!  



这是英雄谢志熙的原创,不是我本人的作品,我只是编辑了一下,这是30年来首次真实反映代乃阻击战的作品,他本人在看过网上流行的一些不真实的代乃阻击战文章后才决心自己来写,所以这篇回忆录也是按完全还原历史的原则去写的,包括他战前多次触犯纪律,战场枪杀妇女儿童等等,可见本人的心胸坦荡!我在这里不是要侵犯他的著作权,而是在一些老兵的论坛里,由于各种原因很多回忆文章都打不开了,所以我想在自己的博客里把我收藏的一些回忆录给贴出来,望作者海涵!

前 言

发生在70年代末期的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中,我边防部队按照中央军委的号令,在广西、云南两线边境毅然跨出国门,在“有限的地区和时间里,以有限的规模”,给号称“第三军事强国”的越南军队以沉重的军事打击,打出了军威,也打出了国威!

云南方向的自卫还击作战初期,我所在部队担负“围歼柑糖守敌345师,阻敌东援”的任务。本人随13军39师116团2营6连,在117团1营2连的协同作战下,与越军精锐王牌316A师,在代乃阻击阵地的最前沿——无名高地展开了殊死的争夺。在2天1夜的浴血奋战中,连续击退越军18次疯狂进攻,代乃无名高地仍在我牢牢控制中。

此战共毙敌200余名,生俘1名,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挫败了越军精锐之师的锐气。也保证了我13军37、38师主力围歼柑糖守敌越军345师的最后胜利。

“代乃阻击战”因此一举成为不朽战例,载入我军对越作战的史册。

昆明军区党委为我英勇的6连荣记集体一等功,中央军委授于我6连“能攻善守英雄连”荣誉称号 !

如今,30年过去了,人们渐渐淡忘了共和国历史上的那场战争。

然而,我作为“代乃阻击战”的参与者和一线战斗组织指挥者之一,每当回首那惨烈的往事,当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因为它早已成为我一生中刻骨铭心的历史记忆。

无论是过去还是今天,我们的媒体和网络里出现过很多关于“代乃阻击战”的报道和战例。在这诸多的版本中,我始终感觉布满了“政治需要”的阴影,使历史的原貌不再真实,失去了许多应以事实为依据的基本元素。

为还历史的原貌,更为那些在战斗中血洒疆场的热血男儿们,30年后的今天,曾经跳不出“政治需要”阴影的我,感觉有责任和义务把自己所经历的那段在脑海里无法抹去的历史记忆,最真实、最客观、最公正、最完整的记录下来。所以,我毅然敲下了电脑键盘。

谨以此文,慰藉曾参与其中的至爱战友,献给早已忠骨化作边陲青松的战友们!告慰烈士英灵,以寄托我们的哀思。

本《回忆录》撰写过程中,曾得到了许多当年战友提供的帮助与资料支持,在此谨表谢意!文中所涉及的战友、烈士均为实名,敬请战友们体谅为谢!

全文共分为了三大部分组成,共21万2千余字。

各部分梗概

第一部分 临阵磨枪(之一至之十)

主要记述1979年对越作战的历史背景,部队整、扩编,从四川开赴云南边境集结,及集结后的临战训练情况。

第二部分 越境战事 (之十一至之三十六)

主要记述本人在越境内的主要作战经历,也是整个回忆录的重点部分,使用的字符也最多,篇幅也最长。其中的“代乃阻击战”,真实表述了战斗的全过程。

第三部分 荣誉背后

主要记述从战场撤下来及回国后,面对巨大的荣誉,在政治统领一切的历史背景下,部队的各单位之间,个人与个人之间,在荣誉面前的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

——原陆军第13军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代理连长 谢志熙



第一部分临阵磨枪

一、部队扩编 6连受命



1978年11月初,当我随116团2营5连完成了在西藏亚东一年的援藏任务,经过川藏公路近一个月的长途颠簸,终于回到在四川的部队驻地泸州,满心欢喜地找到连队领导谈论准备退伍回家的时候,得到了“今年全军停止转业退伍,部队可能有重要军事行动”的消息,我顿时陷入一片茫然之中。

其实,当时全国各大报刊、电台,都在报道越南政府的反华排华的罪恶行径。越南处心积虑地恶毒攻击我国对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及红色高棉政权的支持,并已出重兵围困了以波尔布特为首的柬埔寨红色高棉政权固守的首都金边。

同时,越南政府还对华裔、华侨进行了大规模的驱赶活动,至使大批的华裔、华侨难民像潮水般地涌入我国的广西和云南边境地区,给我国的妥善安置带来极大的压力。

更不能让国人容忍的是,越军还在中越边境一线,无端制造了一系列的武装挑衅活动,对我正常巡逻的军人和正常生产的边民、牲畜、运输车辆开枪开炮,打死打伤我境内的军人、百姓、牲畜,击毁车辆无数。单方面的把原来宁静祥和的边境,搞得是剑拔弩张,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我国政府在多次提出严正抗议无果的情况下,为解柬埔寨首都金边之危,迫于无奈,决定向境外出兵,以军事行动支援以西哈努克亲王为首的红色高棉政权,同时教训背信弃义的越南政府和口出狂言、蓄意挑起边境事端的越南军队,以打击越南的嚣张气焰。

为适应作战的需要,从11月下旬开始,我们13军紧急进行部队建制的调整。即将原有的乙种编制,扩建为甲种编制:每个步兵营所属的2个步兵连,改扩建为3个步兵连;原机炮连建制分开,改扩建为营属重机枪连和82无后座力炮(82迫击炮)连各一个;将团直属警通连建制分开,改扩建为特务连和通讯连各一个;团直属机炮连建制分开,改扩建为100迫击炮连和14.5双连高射机枪连各一个。

同时,针对南方山地丛林亚热带作战的特点,步兵连将原来统一使用的63式全自动步枪,更换为56式半自动步枪和56式冲锋枪;每个步兵连的第4排增配60迫击炮2门,编制为第12班;营属重机枪连将原67式重机枪,改配为53式重机枪9挺(每排3挺)。

在退伍无望、部队上下人心忐忑的情况下,我不得不安下心来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场战争。

当时我在116团2营5连3排8班任班长。

在11月下旬的一天上午,连指导员申家寿找我谈话,问我愿意当排长吗(因我以前一直闹着想退伍回家)?其实,我知道部队扩编需要新提拔一批连排干部,我也知道凭借自己的军事技术素质和能力,一定是领导们重点考虑的排长对象之一。我当时请指导员申家寿给我一天的考虑时间。

当我把指导员找我谈话的内容告诉4班长李明时,李说指导员也刚刚跟他谈了同样的话题,他已经同意了。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当天晚上营长聂中富又找到我,问了和指导员同样的话题。我想一定是指导员把我的答复转达给营首长了。

说实话,我在当时的部队里从政治思想上算不上是个好兵,是从大城市出来的,又是从下乡“知识青年”入伍的“稀拉兵”。但是,我身上具有农村兵不及的聪明和机灵,从1976年3月当新兵的第一年里,就被分配在2营部通讯班当通讯员。

正因为我与其他农村入伍的战士有区别,许多营首长们并不喜欢我。只有当时的营长聂中富还算看重我的那股灵性,而对我有些另眼相看。由此我对营长聂中富也格外的尊重,只要是他安排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去争取完成。

入伍一年后,营里多数的首长们都竭力的要我到连队去锻炼。其用意是什么我十分的清楚,与其说是让我下连队去锻炼,还不如说是为了给我一点惩罚罢了,我想反正还有一年就退伍回家了,于是在1977年的5月下放到5连去当了战士。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营里让我下连队时的情景:营长聂中富出于爱护我的本意,先是准备让我去4连,因4连是我团唯一的红军连,在突出政治的年代里,4连就是我们团的一面旗帜。

当时正值第二天就是团司令部组织的全团军事“五项”(射击、投弹、障碍、刺杀、军体)技术比赛日的开始时间。4连连长曾金和是我营资格最老(1964年入伍),而且还是威望最高的一位连长,他害怕我这个从未经过系统军事训练的通讯员去了,会影响全连的比赛成绩;还怕我去了也不好管理。就向营长提出最好让我去5连锻炼的建议,其实就是拒绝了我。

5连连长当时患肝病住院不在连队。当营长找到5连指导员申家寿时,申指导员也不好说什么就收下了我。当时营里只有2个步兵连和1个机炮连,他们不会让我去机炮连的,因为我没参加过机枪或炮兵的专业训练。

5连虽然把我接收下了,但分到哪个排里去呢?1排长赵远祥没收留我,2排长王效和也没要我,他们都怕我去了既要影响军事比赛成绩,又怕管理不好我,怕我惹是非,到时生出烦恼来。

只有去3排了,因3排长缺位(属于“文革”政治问题被审查),当时由9班长王光洪代理排长工作。到哪个班呢?2个班长还是没有要我,只有把我硬塞到了7班,因为7班长巩金生也不在位,到军里参加射击比赛去了,班里仅有一名与我同年入伍的副班长主持工作。

就这样推过去拉过来,我成了没人愿意收留的“雾都孤儿”了。

我也知道他们不愿要我的原因,一是第二天就要参加团里的军事比赛,我一个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营部通讯员,在某种情况下将会影响到他们各自的班排成绩;二是由于我的“名声”不好又不听话,谁拿我都是个烫手的山芋。

其实,要说军事比赛,我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我正规训练时间不多,但没有人知道我读高中时,在那个“学工学农又学军”的年代里,就是一名学军的好手,而且还是学校的一名田径队的径赛队员。

为了让我尽快熟悉“军事五项比赛”的要领与规则,副班长就带领7班的战友们,在我到达连队的当天下午和晚上,就专门为我开起了军事五项要领领悟的“小灶”。

其中也不乏排里其他的战友给我一些必要的示范。也许我的接受能力特别强吧,一个下午与晚上下来,除了刺杀稍差一点外,其他项目要说合格是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了,因此副班长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的军事比赛开始时,我不得不仓促上阵了。

记得我参加的第一个项目是100米全副武装障碍跑,结果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我的成绩居然是22.2秒(全连多数的优异成绩都在25—26秒左右),都可以进入团军体集训队了。就连我们5连的6班长王发信,当年在全军(13军)100米全副武装障碍跑的比赛中获得第三名的成绩也就20.8秒,我的比他的才差1.4秒,一下子就排在了全连的第3名。

接下来的投弹比赛,我又以55米的成绩排在了全连的并列第4名。其实投弹是我的最强项,虽然我在当通讯员期间从没练过,但我在学生时代就曾是四川省成都市中学生运动会的投弹比赛第三名。

第二天的100米半身靶精度射击,我仍以46环的成绩排在全连的并列11名。

军体(单、双杠、跳马)还得了2优1良。

只有刺杀算是勉强的合格了。

这样一来,把全连的所有干部战士都惊呆了!因为我从没经过正规的系统训练,就能达到这样的成绩,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

指导员申家寿像拣了个宝贝一样,高兴得简直合不拢嘴。那些没有收留我的排长们则显得是那样的后悔与沮丧。

就连4连连长曾金和事后也感到后悔不已。

此后,全连的干部和战士都对我有些另眼相看了,尽管我毛病不少,作风稀拉,纪律涣散,内务卫生(整理被装)在全连算是最差的之一。

另外,我还是多才多艺的“万金油”,放在哪里,哪里都有“凉爽”的感觉。当时我还真有点得意:哼,别以为我哪样都不行,我的本事只是部队没有发掘出来罢了!

比如:我在担任营部通讯员期间,1976年为了参加39师政治部组织的 “8.1”文艺汇演,我还入选了116团的“战士文艺演唱队”,在当时的特务连副指导员贾更生,团政治处干事于龙仁的带领下,参加了排练与汇演。虽然仅名列第二名,但由于自己在曲艺、舞蹈方面的突出表现,还入选过师“文艺宣传队”。

1977年7月初,也就是我从营部下放到5连锻炼的2个月以后,指导员申家寿交给我一个任务:负责组织连队战士演唱组,准备参加1977年“8.1”全团文艺演出比赛。

当时演唱组的12个人,基本上是由我挑选的,也有几名是自告奋勇报名参加,经过我们考核后参加的。我要求个个都要在演唱组里身兼数职。

我在编排节目的过程中,还坚持走出军营去,特邀泸州市文艺团体的专业人员来指导我们的文艺排练;乐队除了有民乐外,还有黄瑞东的小号、顾庭俊的中音号和我的长号等等。

我除了吹长号,还要跳舞蹈、表演唱,还兼说四川地方曲艺的金钱板呢。在全团所有的演唱组里,我们5连的演出乐队与阵容可谓是最为强大的。

我们排练节目是全职的。指导员申家寿要求我:只要能在比赛中拿回前三名,就可以不参加连队的其他工作。因此,我向指导员立下了进入全团“前三名”的“军令状”。

当然,排练节目总比军事训练要轻松许多。有人说我们演唱组作风“稀拉”,“纪律涣散”,还是指导员申家寿宽容了我们。

最终我们在有12家单位参加的比赛中,一举夺得了全团第一名,为连、营都争回了荣誉。

又如:在当年的“8.1”全团体育比赛中,我还代表2营参加了乒乓球的比赛,也为营里争回了一个团体比赛的第二名。

尽管我正式开始系统军事训练的时间只有半年,但基层的军事技术都难不倒我。在1977年底经过团教导大队的军事学习训练后,我被提拔当上了3排8班的班长。

随后即在1978年3月随1连、5连、8连,奔赴祖国西藏边陲亚东执行了7个月的援建任务。

像我这样的兵在我们2营里,还有5连的4班长李明(万州市人),12班战士黄瑞东(四川绵阳市人),4连6班副谭贤荣(重庆市人),4连4班副唐建林(四川绵阳市人),4连7班战士程泉(阿坝州马尔康人)等共6人。

平常时间里,我们6个人学习训练之余,老爱粘在一起玩笑打闹。每逢星期天,为了上街玩耍(部队规定每班外出人员不得超出2人,而且每次外出时间仅2小时),我们不知翻过多少次营房围墙,……。呵呵,从此成了出了名的“稀拉”兵。除了调皮捣蛋外,部队里的很多领导、战友都说我们是不好管理的“叼兵”。当时,全团一共有20来名这样的“叼兵”吧。

别看我们这些兵平常有点不服管理,但无论是部队的单兵“五大”军事技术、队列训练也好、还是单兵战术到班排战术训练也罢,乃至完成各项任务的质量,却从不拉稀摆带。正因为如此,我们也得到了不少领导的宽容和喜爱。

我在2营,平时就只服3个人的管理:第一个是营长聂中富,第二个是副教导员李庆福,第三个就是指导员申家寿。因为他们三人对我来说,除了是首长领导外,我还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兄长看待

而他们不仅仅对我有一种宽容的心怀,更多的还有那么点点喜欢我的成份在里面。特别是对指导员申家寿,还多了那么一种“知遇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心理感受

今天他们3人当中的2人都找我谈及了同样的话题,我还能说不吗?于是,答应了营长聂中富要我到新组建的2营6连去担任排长的提议。

1978年12月18日,当正式宣布成立扩建连队的时候,我来到了分别由2营4、5两个步兵连队抽调的第2排组建的新建6连,担任1排排长。当时6连的编制是这样的:

连长杨中玖。原4连副连长,云南镇雄人,1969年1月入伍;个头有1.78米,腰粗膀圆的,喉咙很大;没什么文化,是我们营乃至团里出了名的“杨草包,杨大炮”;他与安副指导员是6连军龄最长的老兵之一。 >

指导员朱山荣,原4连3排长,上海奉贤人,1972年底入伍;个子1.65米,体壮墩实;处理问题显得比年龄要成熟得多;曾是我团军体队员出身。

副连长巩金生,原5连3排长,山东单县人,1972年底入伍;个子1.71米,结实体壮;性格比较内向,不善言词;曾是师团两级军体队步枪射击队员。

副指导员安仲俭,原4连4排长,贵州威宁县人,1969年3月入伍;个子1.62米,身体单薄瘦弱;善于文笔;与连长一样是我连军龄最长的老兵之一。

连指下设一个连部,分别有:文书、司号员、卫生员各1人,通讯员2人。

1排长谢志熙(本人),原5连8班长,四川成都市人,1976年3月入伍,个子1.69米,体型适中结实;是团、营出名的“叼兵”之一。

1排下辖:1、2、3步兵班。 .

2排长李明,原5连4班长,四川万州市人,1976年3月入伍;个子1.72米,体型适中结实;头脑灵活,军事技术上乘,我的哥们之一,也是团、营出名的“叼兵” 之一。

2排下辖:4、5、6步兵班。

3排长顾庭俊,原5连1班长,四川汶川县人,1976年3月入伍;个子1.71米,皮肤黝黑,体型适中结实;不善言词;军事体育不错。

3排下辖:7、8、9步兵班。

4排长梁应显,原4连10班长,河南析川县人,1974年底入伍;个子1.71米,皮肤白净,体型适中结实;性格略显内向沉稳。

4排下辖:四0火箭筒10、11班、60迫击炮12班(配60炮2门)。

司务长申述成,原5连炊事班管理班长,四川忠县人,1976年3月入伍;身高1.65米,体型壮实;办事认真。

下辖:一个炊事班。

6连党支部:书记为指导员朱山荣,副书记为连长杨中玖,其余7名干部为支委,平均年龄不到26岁。

全连除了9个干部13个正副班长,加上20多个1974、75、76、77、78年的战士,一共不到60人。其余的兵员,得等新兵报到后才能补齐。

全团组建完毕时,原5连指导员申家寿被提拔为2营副教导员、营长聂中富调任116团任副团长、副教导员李庆福任2营营长。

我所在的6连1排有三个步兵班 。

一班长周世明,四川万州人(今重庆),1976年入伍,身高1.70米,身体敦实,军事技术一般,性格内向。

二班长唐建林,四川绵阳市人,1976年入伍,身高1.62米,结实,灵巧,头脑灵活,军事技术上乘。曾是13军1977、78连续2年56式班用机枪射击比赛第一名;我的哥们之一,也是团、营出名的“叼兵” 之一。

三班长袁有华,四川万州人,1976年入伍,身高1.68米,身体敦实,军事技术一般,能言善辩。

三个副班长分别是1班的×××(因年代太久已记不得他的名字),1977年入伍的四川达州人;2班的孟可昌,1978年入伍,河南郑州人;3班的泽乃, 1977年入伍,四川阿坝州厢城县人。

加上每个班1—2个战士,全排仅有12人

当时每天除了必要的队列训练外,就是学习和了解越军作战的特点及相关的亚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知识。

我们每人还发了一个6公分宽、12公分长,印有中文对照的《战场常用越语》卡片,诸如:“落松空也!”(缴枪不杀!)“宗堆宽红毒槟!”(我们宽待俘虏!)“得伊累!”(跟我走!)等,共有20多句,要求每人都要学会。

再则就是集体读报,了解当日时事新闻和边境动态形势。

在部队出发前的几天里,团里还专门安排各连队人员,到卫生队去进行了血液、血型的检验。我的血型为“O”型。

分享到新浪微博 | 转发到微评 | 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08:59       沙发 再去微评抢个沙发 二一路高歌 开赴云南

12月下旬的一天,我们终于等来了开赴云南集结的命令。当时提出的作战口号是“惩越援柬”。

出发前,部队要求每个干部战士一律剃成光头,同时配发了布质的新军装一套,原有的作战胶鞋换成了带有钢质夹层的胶底鞋;每个班还配备了用于丛林砍伐的砍刀4—5把。

个人前后运物资立即打包。其中,前运物资只要求带布质外套军装一套,内衣裤一套,胶鞋一双,以及学习用具等。其他物品都一律作为后运物资打包留在四川的部队营地。

同时要求:暂时不与家人通信,各个连队停止对探亲假的审批,探家尚未返回的要求立即归队,取消平时的节假日休息,以保证部队行动的机密性。部队终于被罩上了即将开赴前线的那种特殊和紧张的神秘气氛。

大家都在议论到底哪一天出发?具体的出发时间,我们连排干部是无法知晓的。我由于是随原5连刚从西藏回到四川,而且从西藏买了几斤纯羊毛线和一些中药材,就没有将这些东西作为后运物资打包留下,而是趁一个晚上得空,在很要好的哥们战友、7班长潭贤荣的陪同下,违规来到距部队500米外的泸州医学院,找到了在那里读书学习的、后来成为我妻子的成都女老乡彭××,将从西藏带回的东西委托给了她,希望她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代我邮寄给远在都江堰的姐姐。并十分平静地留下了一句话:如果过了明年的3月都不见我的消息,就请在回成都后到我的家里去告诉我的家人,我一定是在对越作战中牺牲了。说完,就匆匆的赶回了部队营房。

结果不出所料,就在我偷跑去泸州医学院第三天的凌晨,由师汽车连和团汽车排组成的车队就来到了我们2营的驻地,部队马上集合上车,我6连分乘5台解放牌卡车随全营的车队在拂晓前向着隆昌方向开拔了。

当车队行进在泸州市区的街道上时,街灯仍是亮着的,街面上除了车队的马达声,别无杂音。我们都保持着沉默,各自都默默地想着什么。我当时就在想:泸州这熟悉的街道,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离开市区10多公里后 天就亮了。

经过2个多小时的开进,车队开进了隆昌火车站的货运场。整个车站已经实行戒严,早已静卧在铁轨上的列车,是一列由厢式货运列车组成的军列。我们在它的旁边下了汽车,这时的整个货运场,就只见全副武装的军人人潮在涌动,各种口令哨音不断。

在这里,我们和全团先期到达的部队进行了编组。6连分别登上了2节60吨位的闷罐货车厢。

每节车厢有4个40×30的通气窗口,里面都刚刚进行了消毒处理,没有一个人在乎那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整个车厢的地面都铺满了草席,在车厢顶部的正中央悬挂着一盏马灯,还有一只用于内急临时使用的水桶;每节车厢配有一个便于上下的木梯,推拉式的厢门上悬挂着一根铁链,用于固定车门。

我们1排和2排30多人在里面还算宽敞,大家都脱掉鞋子打开背包,2人一组(一床被子当褥子,一床当被子),一字排开,靠一侧休息。武器装备都以班为单位,放置在脚边一侧。

当一切安置妥当逐级报告完毕的数分钟后,部队列队进入军供站吃早饭。这时的时间大概是上午的9点吧。饭后,因早上部队都起床早,上级要求回到车厢后就睡觉休息。

不知是什么时间发的车,谁也不知晓。当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列车已在“轰隆轰隆”的声响中晃动着了。从车厢的通气窗口向外望去,看见列车是往成都方向开,就知道我们的开进方向必定是走的成昆线。

当大家都慢慢醒来后,很多战士都挤到门边和通气窗口看风景。

为了保证行进中的安全和文明,白天小便必须拉在水桶里;夜里有人小便时,我们要求必须2人以上,而且靠着门边,拉尿时一定要有人拉着他的身体。大便必须在兵站吃饭时解决,特殊情况就要拉进水桶里。

为了活跃气氛,我们就在车内唱起了平时里最爱唱的革命歌曲,真的是让嘹亮的歌声充斥了整个车厢。只有在此时才能把上前线的那种紧张的气氛调和,也才能让大家的心情稍感一阵轻松。疲倦了就睡,醒了就说说笑话唱唱歌……。就这样,随着列车的轰鸣晃动,我们向着云南边境奔去。

一路上,除了我们这趟军列外,还能看到不少满载军人和军需物质的列车,朝着同样的方向在开进。这样的情景,让我一下有了电影里当年志愿军开赴朝鲜战场的那种感受。

记得是2天2夜后的一个中午1点过,我们的军列终于驶进了昆明火车东站。

我们下了列车,在等待转乘继续南下去边境地区的小火车的时间里,来自各个地区的军人越聚越多,整个站内简直成了军绿色的海洋,里面除了我们116团的官兵,还有很多不知番号的其他部队的人。

当时上级传下命令,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离开原地半步;就连上厕所,也只能到车站临时在站内搭设的临时厕所里去。

我们的午饭,也是军供站用卡车送来的,就连洗碗水也用水桶一并送来了。我想其用意不外乎减少部队人员的走动,以免人员走失,错过乘车时间。也许还为避免大量的军人涌出车站,会给社会造成交通压力或紧张的战争恐慌吧。

我们军人都来自五湖四海,对“云南十八怪”中的“火车没得汽车快”只有耳闻,并未目睹。我们换乘上南下的旅客列车后,一看,这车厢宽度咋与一般的旅客列车车厢窄那么多呢?车厢内的宽度大概就2米左右吧,高度也比正常的矮很多。听云南的战友讲,这就叫“小火车”,其轨道叫“米轨”,也就是轨距只有1米宽;因滇南地区山高路险,铁路弯道多,正常列车没法运行,而小火车的转弯半径小,很适合山区运行,只是绕的路途多。这才知道列车“慢”的原由,难怪没有汽车快了。听说还是早年法国人帮我们修的呢。

其实,小火车里的设施,跟大火车也没多大区别的,只是人在里面感觉有点空间窄小罢了。然而,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列车随着有节奏的“轰隆”声左右摇晃,一个劲地摆动,真的有点让人站立不稳。

虽然我们都是一人一座,但经过几小时的颠簸后,绝大多数的干部战士都感到了头晕目旋,昏昏欲睡。近半数的人在几个钟头后开始呕吐,而我却没有感觉。我还纳闷呢:嘿!我咋就什么事都没有呢?

象我这样毫无晕车反应的人是为数不多的,要知道我才从西藏连续坐汽车1个月也没反应的。也许是经过了西藏高原特殊的锻炼的缘故吧。

就这样经过近1天的摇晃,我们终于到达了云南开远市以南的鸡街镇火车站。

再经过转乘汽车后,我们116团驻扎在了云南南部的锡都个旧市郊。2营驻在市郊的咋甸公社(乡),我6连则住进了靠公社场边的一个大队粮食库房里。

该库房为一个四合院形式,三边可以住人,一边是围墙,中间是一个能容纳我全连集合的晒坝。

住下来后我们才知道,个旧是我们团从四川到云南的第一集结地。

这里距我国南部边境大约300公里左右。时间是1978年12月27日

三集结个旧 新兵到位

在个旧,我们要完成部队兵员补充,教育和帮助新兵在行为上、思想上,实现从百姓到军人的转变;并且要在短期内,使新兵完成平时几个月才能完成的单兵军事技术训练任务,以及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单兵战术训练和班、排、连的战术合成演练,其难度可想而知。

同时还要进行时事政治思想教育及战前动员等一系列的任务,为跨越国境出国作战做好军事和思想政治准备。部队通过在个旧市邮政为各个连队订阅了解放军报纸,以便于我们部队掌握和了解国家大事和边境随时发生的武装冲突事件等。

结果在我们到达第一阶段集结地,云南个旧市郊外的咋甸公社后的第三天,就接到了新兵已经到达的消息。

记得当连队领导带着几十个新兵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开饭的时候了

由于是非常时期,这批79年的新兵完全不象以往那样,必须经过新兵连3个月的严格集训后再分配下连。而是直接就分到了各个单位编入了正式的战斗序列。很多的新兵登记、建档、政审、健康考察、集训等程序,都是在边学习边训练的过程中进行的。

经过几天的新兵陆续到来,我连队共补充新兵60余人,加上老兵共计120余人,基本达到了满员的状态,新兵比率超过了50%以上。

新兵主要来源地分别是四川南溪、长宁;云南晋宁、石屏;贵州安顺;广东清远和山西等地区。

这样我们连队的地籍加上原有的云、贵、川、陕、湖北、豫、浙、沪、鲁、粤等真可畏是来自五湖四海了。

我一排共补充了17名新兵,每班达到了10—11人,算上我全排共计应是34人。新兵数量占了53%以上。

因新兵的到来使得我们住的这个粮食库房一下热闹了起来,全连进行了“宿舍”的重新调整,老兵们为各自新来的战友整理地铺(同样2人一铺)就算是对新战友的欢迎仪式了。

云南个旧这个地方盛产锡矿,虽然当时是隆冬季节,但在这里却丝毫没有一点冬天的感觉,真的是军事训练的理想气候。由于我们驻防的地点紧临公社的街道,早晨不便吹响军号,起床时间就以当地的广播声响为准。

我们每天早上7点就在“个旧市咋甸公社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声中起床了(那个年代农村最时兴的新闻媒体形式)。每天我们都可以通过广播得知一些时事新闻,也可以了解到中越边境上发生的各种军事变故。

早上我们都是进行队列训练,或跑步进行耐力训练。因晒坝容不下全连的队列训练,我们就采用每天2个排进行队列训练,另2个排外出跑步训练的方式。

白天全用来进行手中的武器训练,包括熟悉手中武器的性能、拆、装、射击理论和实弹射击。以及投弹、山地亚热带丛林单兵战术、班、排、连战术等训练。

训练的地点都是在远离公社的山坡地带上开展的。其他的条令条例和时事政治等学习全都放在晚饭后在驻地进行。个人思想交流和白天的训练情况小结等,也都利用晚间班务会的时间来进行。

由于时间紧迫,究竟我们在个旧集结的第一阶段时间会有多长?什么时候能够开赴第一前线?部队上下都没有谱。

而我们需要完成的训练任务由于科目多,任务重,对象又十分特殊,因而就感到了空前的压力,整个部队基本上都取消了星期天休息日。在训练过场中更注重的是与实战紧密结合,要求的也是实实在在的实际效果。

我排里的新兵数量一共17名,都来自祖国南方的各个地区。从他们走出家门丢下农具,到穿上军装拿起武器,路上时间长的半个月,短的才2、3天。要在短短的时间内要求他们从行为规范、熟练掌握手中武器到合理运用各级战术动作,更重要的是需要在短暂的时间内把他们从老百姓扭转为一名在军事上、政治思想上都合格的军人,其难度应该说是可想而不可求的。

因此只能要求训练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了,这当中有很大程度就取决于他们个人的适应能力与接受能力了。

为了让这些新战士尽快适应部队生活、适应目前高密度的军事训练,我们当时在内务条令和队例条例的执行上是放得比较宽的,目的是力求把个人的政治思想素质与军事技术水平迅速抓上去。在训练中自始至终都要求大家明白“艺高人胆大”与“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真正含义。

同时要求在老战士中采取全方位的传、帮、带活动。除了白天练,晚上睡前也在练。在新战士中也不乏有几个具有较高文化和头脑灵活动作敏捷的,他们在掌握武器和接受训练的程度上,明显要比那些文化偏低头脑迟钝的快得多。

经过近1个月的强化训练下来,大多数的新战士都能基本掌握自己手中的武器了,也对各级战术有了一般性的理解,以及在各级战术体系中自己应该做出何种反应与动作。

在我的带领下,一排的训练平均水平应该在全连算是最好的

四连队调整 换人难题

正当我们如火如荼地展开训练的时候,有小道消息说,我和2排长李明必须有一个人要回到5连去。

起因是5连连长赵远祥对同时调走了我和李明两个主要的得力干将,正在向营团两级申述,要求调整一个回5连以替代5连的现任1排长尹庆闪。

理由1. 因尹是炊事班管理班长出身,军事技术训练比较欠缺,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起色不大,恐难以担当该连的突击任务。

理由2. 谢、李2人都是军事骨干,又都是城市“叼兵”,6连是新组建连队,支部尚在磨合之中,要是2人同时发难,恐6连难以压得住。故要求上级将已调任6连的谢、李2人调1人回去。

其实,5连连长赵远祥的理由还不无道理,当初要调我们2人同时去6连当排长,他就舍不得放人,但碍于战争大局,他保留了自己的意见。眼看战争在一天天的逼近,他难道不希望自己的部下强一点吗?这则小道消息我最终在营长李庆福那里得到了印证。

“营长,5连要我和李明回去一个吗?”一天下午,当营长(我当营部通讯员时他是副教导员)来视察我们的训练情况时,我问了他这个话题。 “他要你们回去就能回去的吗?还要经过团里批准才行。安心训练,不要胡思乱想!”营长严肃的对我说。听营长的口气看来是真的了。接下来的几天我在连长指导员的眼光里也看出了异样。我与2排长既是战友更是朋友,我们真的都不愿意分开的,其主要还是上了战场我们应该是最好的搭档。真的要分开我们吗?谁回去呢?我们不止一次的问过对方,但我们都表示将听从上级的命令安排。

也许让团里和营里都难以做出决定的是,5连连长的理由有道理啊,不准许吧,6连的连长指导员都是原4连过去的,3个步兵排长又都是过去5连的,平时就作风散漫惯了,他们降得住吗?万一到了战场上这两个小子串通一气自作主张不听指挥咋办?5连现在的1排长能担任突击任务吗?那么尹庆闪到6连换谁更合适呢?也难怪我从营长口中印证是事实后的一个星期中都没见有什么动静。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终于有了结果。团里的命令最终来了。

2排长李明调任5连任1排长。

随之而动的是,原4连4班长白让高土调任6连任2排长,原5连1排长尹庆闪调任6连任司务长,原6连司务长申述成调回5连任司务长,原5连司务长调三营另用。

白让高土,(纳西族)原4连4班长,四川木里县人,73年1月入伍;身高1.67米,体型适中结实。办事稳重,性格内向。也曾是师团军体队队员出身。/

尹庆闪,原3营7连炊事班管理班长,(担任5连1排长1个月)山东单县人,73年1月入伍;身高1.74米,体格健壮,性格内向,不善言词,工作认真踏实。

为了达到分开我和李明的目的,满足5连连长的请求,我后来知道的内幕是;

当营里征求5连意见,谢、李二人只选其一时,5连的意见是任其一人均可。在征求6连愿留哪一个时,6连则选择了留我。.

就这样在调整5、6连的1排长的问题上,领导们还是煞费心机的。其实对我们来说,我们就只有服从的份了。

五甩人耳光 首次犯错

1979年1月下旬的一天,也许是开赴的时间已经快了,上级要求我们在保证训练的前提下,做好离开咋甸公社的准备工作。其中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求以连为单位(因我部都以连为单位分散驻扎),在离开前必须与当地公社或大队的社员进行一次文娱联欢活动,以表达部队对当地民众给予支持的感谢。

连队很快就把任务分下来了,要求不分形式,以个人或多人或班、排,利用训练课余时间编排文娱节目。我把排里的任务分到了班,要求每个人都必须积极参与到这个活动当中来。就这样,有报名独唱的,有二人合唱的,有全班小合唱的,最后是全排的集体合唱。同时我宣布了一个原则:凡是参与了文娱节目演出的人,晚上一律可以免除其他学习与训练,可以自由活动。

当即便有1班新战士自告奋勇,主动提出到时可以单独表演一个节目。我一看,原来是贵州安顺人王季,听说其父还是贵州安顺地委的一个专员级领导,在当时属于高干子弟。因其个头魁梧高大,身材壮实,身高足有1.82米,所以安排他担任了1班轻机枪副射手。

我当时考虑既然是城市兵,脑袋瓜就应该跟我们一样好用,对待这样的战士就要采用不同的方法进行引导才对。

“王季,你敢保证在联欢会上单独表演一个节目没问题吗?”我便问道。

“排长,请放心,我在学校读书时就是文艺骨干,你到时就看我的吧!”王把胸脯拍得“咚、咚”直响地说。

“好!从今天开始,每天晚饭后停止安排王季的其他学习训练,就让他单独准备节目好了。”我对王季来了个网开一面,马上对着1班长说道。

之后的几个晚上,大家都在忙着排练节目,却总不见王季的身影,也没有人看见他在准备什么节目。有新战士反映说,他到离我连队2公里以外的团后勤找老乡玩去了。

“只要他能单独表演节目,就让他去吧。”由于我事前有“可以自由活动”的言语在先,就对他采取了宽容的态度。

在后来几天的军事训练中,我多次向他有意识地提及自己过去在部队的情况,目的是拿我的实例来给他启发。结果他依然如故,一到晚饭后人就不见了踪影。我在想,到时你能拿出节目还算你行。要是拿不出,看你咋个向我交代。

过了5、6天,也就是1月20几号的一天晚上8点,我们和咋甸公社当地的军民联欢晚会开始了。

就在各排轮流和当地社员表演节目的时候,还是不见王季的影子,1班长反映晚饭一完就不见人了。是他不知道今晚有联欢活动?还是有意躲避?我马上到大院门口去跟站哨的哨兵做了交代,发现王季回来立即向我报告。

“联欢晚会”进行了近1个小时,哨兵跑来告诉我王季回来了,就在门口,说是不敢进来。我知道他去找老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要回来的,因全团今晚都在开“联欢晚会”,他老乡也不可能会离开自己的集体跟他一起玩耍的。

我边想边朝大门口走去,当他看到我来到门口时就转身想开溜。

“站住!”我一声怒吼,他没敢再走。

“为什么不进去?”我问到。

“你要批评我”他声音很小。

“难道不进去就能避免批评吗?”我说。

“你的节目呢?现在该你上场了!”我历声对他说道。

“我没准备好”他小心翼翼带有几分胆怯地回答。

“这一周的晚上你跑哪准备去了?”我一下子有了一种被一个新兵戏弄了的感觉,他也许不知道,我以前就是够扯蛋的兵了,我岂能容忍被一个新兵戏弄?

“找老乡去了”他怯声的说了一句。

“你不是胸有成竹,没问题吗?”我严厉的喝问他。

“……”他见我毛了,就没敢再支声。

“进去!”我大声命令道,他还是没动。

我就动手去推他,他也开始反抗,说实话他那个头我还真的推搡不赢他。就这样僵持起来。几分钟后指导员朱山荣接到哨兵的报告出来了,问明原委后,王季在指导员的掩护下进去了。

我居然被一个新兵给耍了一番,这让我一下感觉到了自己的尊严与威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王季啊王季,你戏弄人也不看准对象吗?你偏偏来戏弄我这个在116团出了名的“刁兵”?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非常的时机来戏耍我,马上就要开赴前线了,我不给你点厉害,让我如何去带兵打仗?如何才能打胜仗?

我边走边思忖着走进大院,院内的节目正是我们部队的3排表演的小合唱。王季竟然一个人搭拉着脑袋在宿舍的地铺上坐着,我一看心里的火气就直往头上冒。王季一看我朝他走来,更是把头埋在了两膝的中间。

“你不是一个人表演节目没问题吗?”我挖苦了一句。

“…….”他抬头蔑视了我一眼又埋下了头。,

“给我出去!”

我边吼边把他朝大院里拖。这时大院中间已经开始了社员和部队的合唱节目。

“都不要唱了!现在请王季给大家表演节目!”我把王季拖到会场中间的同时大吼了一声。 会场顿时一片哗然……

“全都退下去!”我继续怒吼道。

社员和部队看我怒发冲冠的样子纷纷下了场。此时的会场中央就仅剩下了我和王季2人。

“现在你就开始给我表演!”我怒吼道。他转身想跑,我把他又拉回到中央。他顿时用愤怒的眼光盯着我,我一下又被他的眼神激怒了。

“啪!啪!”我甩开右手掌顺势就给了他两个十分响亮的耳光。

“哇哇” 王季顿时大哭起来,全场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我。

这时的王季边哭边猛的冲进宿舍(离大院仅7、8米远)抓起一支已打开刺刀的56式半自动步枪朝我冲来(当时的武器还没配发子弹)。

我也顺势从旁边一个战士的手里夺过一支同样的步枪,甩开刺刀迎了上去。`

“你才当了几天兵?敢跟老子拼刺刀!?”我嘴里轻蔑的说着。

这一切都发生在10多秒钟间。

“1排长!你要干啥?”当大家反映过来后,我听到连长杨中玖的喊叫声。

“放下武器!”指导员朱山荣也大喊着冲了过来。

这时,我平日里最要好的二班长唐建林和七班长谭贤荣紧紧抱住了我,指导员和几个战士一起夺了我手里的步枪。

3排长顾庭俊和副连长巩金生也包住了王季,连长杨中玖下了王手里的枪。

“1排长,你太不象话了!还敢打人?”

连长在吼我。

“1排长!你必须在全连会上做检查!”指导员也在叫。

“球的检查!”我甩了一句就朝房间里走去。

此时的联欢晚会在我的搅和下不得不草草的收了场。老百姓是怎样离开会场的我也浑然不知。

此时的王季哭得很伤心,在宿舍里副连长和副指导员加上1班长都在安慰他。

“这个排长老子不当了!”这时的我在连长和指导员的怒斥批评下越发变得不冷静了。根本没把连长指导员放在眼里,叫完便立刻倒在地铺上耍起了死皮,任他们怎么批评,我都闭着眼睛不做声,他们批评了些啥我也没听清。大概到了晚上的10点过了,营教导员顾光选带着团部政治处的干部股长陈信仁和保卫股长欧柄光,同时来到了我的地铺前,要我起来跟他们到外面去谈谈心。

我知道连里已经把事情向营、团做了汇报,就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跟着领导们来到了大院后面的一堆稻草旁。

坐下后,教导员顾光选先开口讲了我今天晚上的错误行为是如何的严重,在战争就要开始的特别时期,稳定军心是何等的重要,特别是对刚刚入伍的新战士采取这种粗暴的行为是要受到处罚的。并要求我就自己的错误,从思想上作出深刻的书面检查。 >

我一直不吭声,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干部股长陈信仁转达了团首长对此事的震惊与重视。

接着又给我讲起了干部与战士的关系,其实我作为刚刚被提拔为最基层的军队干部,对如何当好一名基层的军事指挥员,如何带好兵,还缺乏必须的能力与经验。毕竟我还不到24岁。

最后,保卫股长欧柄光就我作为一名老兵,特别是作为干部先是出手打人,后来竟然还敢动用枪械,讲了许多错误的严重性,就差点没有给我上纲上线了。

我当时也知道保卫股长出面意味着什么,但我并没有从冲动的情绪中平静下来。

“不就是与一个新兵打架嘛,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不就是要我做检查,向新兵道歉吗?我就不做检查也不道歉,看你们能把我给枪毙了?最多我这个排长不当了还不行吗?”当时就冲着他们叫。

“我要睡觉了!”说完,我竟然起身便走回了宿舍倒头便睡,搞得几个领导十分尴尬,最终谈话不欢而散。

这时已是凌晨的1点10多分,全连除了站岗的哨兵全都睡熟了。

我在迷迷糊糊中又被人叫醒了,这次把我拉起来的是副团长聂中富和副教导员申家寿。

我一看遭了,平日里我最尊重也是最宠爱我的两个领导都来了。一定是团里知道了先前的谈话不成功后,便把他们给派来了。

我只好起来乖乖地跟着他们走出大院,又来到了大院后面的小河沟边的草垛旁。

其实我是边走边想,这下他们一定要狠狠地骂我。但出乎我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骂我,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指出我所犯错误的根本所在,就象哥哥在教育兄弟一般,让我从心里感到了一丝宽慰。

说实话,我在部队的几年里,也只有他们才可以随便说我的。我也知道当初在部队扩编时正是他们2人的推荐,我才到6连担任排长的,今天我犯了错,上级一定要找他们拿话说的

在他们的教育下,我答应了第二天继续履行我的排长职责,在适当的时机向新战士王季赔礼道歉,但还是坚持不写书面检查。

当着2位首长与兄长的面,我向他们做了保证,在战场上决不给他们2人丢脸,也决不给军人,更决不给国人丢脸。并发誓要做一名战场上杀敌立功的英雄,决不当狗熊!结果最终他们带着七分的满意离开了6连。

天亮了,一切照旧,就象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也通过反思自己的卤莽行为,似乎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但我打人的消息却在6连以外传开了。据说我将被行政处分是跑不脱的了,记得还有我们1营3连副连长陈兴义,在带领部队进行60炮实弹射击的时候,把老百姓的民房打着火了,也要一并处理。

其实,我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都要上战场了,到时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处分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带领全排搞好战前训练。是骡子还是马,得拉到战场上才见分晓的!并不是嘴上说得好听能管用的!

结果一直到后来的战斗打响,我的处分决定都没有下来。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营里把我的处分意见提交到团政治处后,团政治处坚持要以“稳定新兵思想”为由在战前处分我,但遭到从师里新调任的团长王光泉的反对。团长的意思是:大战在即不便处理干部,暂且给谢志熙和陈兴义把老帐记上,给他们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根据战场表现再做处理决定也不迟。

就这样,在后来的作战中由于我功大于过,处分也就免除了。陈兴义因在387高地负伤致残也免除了。



.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11/5 9:11:43编辑过]

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09:36       第 3六 年关将至边境推进
犯错后没几天,1月27日,我记得十分清楚的是当年腊月30的这天,部队接到了向边境推进的命令。

记得这天的凌晨我们乘汽车又到了鸡街镇火车站,在这里又上了继续南下的小火车。这次坐的小火车,比在昆明上的火车还要小一点。原来从这里开始的火车轨距由原来的米轨又变成了寸轨,其轨距据说只有70多公分了。

火车所经沿途已经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热带植物、水果和满是荆棘的山坳,气温也有了象是热天的那种感觉。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晃荡,下午5点左右,全团在一个叫马隍堡的小站下了小火车。

这个地方实际上离国境线也不过二、三十公里,而我们却是浑然不知。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布满荆棘的亚热带山岳丛林,还有那遍山的香蕉沉甸甸的挂在树上,让我们这些内地长大的人真的觉得十分新奇。

有几个老乡还肩挑着熟了的香蕉(或许是芭蕉),在我们军人中间叫卖。 当我整队集合完毕时,发现2班长唐建林的冲锋枪刺刀上挂了一大串香蕉,说是花3毛钱买的,我想它总还可以当做我们下一步行军时的干粮用吧。为了避免部队过于集中带来的路途拥挤,在指定了目的地的情况下,全团在错开开进时间的时候,也选择了不同的行进路线,向着各自的目的地出发了。

当连长拿给我一张地图时,我就知道今天的行军将由我1排在前面开路了。目的地在坝洒不远处的一个地名叫做水头上寨的村寨。别看路程只有约30公里,但沿途除了少数几公里可称得上是公路可走外,其余全是在丛林荆棘中穿行,甚至还要挥舞砍刀来开路才能穿越。

我随1班走在了全连队最前面,因为我有个任务就是要负责看地图,引导全连的行军路线。

开始还行进在凸凹不平,但还算是道路的公路上行进,虽然队伍不算整齐,却还能保持三人一行的队形。为了提高部队的情绪,我们起先是全连一路高歌在行进。到后来我们就以排为单位,一路行军一路拉歌,热烈的气氛把行军的疲劳都给冲跑了。

一路上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没唱歌的时候会有人把各自家乡的风土人情,经过“加工”讲出来当笑话,特别是云南的“十八怪”逗得大家笑声一片。

接近黄昏时,部队不得不离开公路拐进杂草茂密的山间小道,队伍就只能成一路纵队行进了,这样全连的队伍最少也要被拉长到接近1公里那么长。而且越往里走草丛越密,青藤荆棘交错难以迈步,与其说是行进在山间小道上,还不如说是穿梭在青藤缠绕的漫漫荆棘里,我们的队伍就这样淹没在了热带丛林的浩瀚林海之中。

遇到荆棘交错阻碍前进时,我们不得不用砍刀来开路,许多人的手掌手臂,都被叫不出名的带刺青藤划出了道道血痕。

进入夜晚后,部队在白天的那种兴奋感全都消散。先前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开始随着气温的回落有些冰凉的感觉了,虽然亚热带地区夜晚的明月当空高挂,但昼夜温差还是比较大的,加上脚下的步履又是如此艰难,大家都象是被霜打蔫的茄子一样没了声音了。

为了防止人员掉队,连长专门交代副指导员安仲俭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专门负责人员的收容。并要求走在前面的我,要不间断的向后传递口令。

传递口令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保持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能拉得过长,不然当前面的队伍钻进丛林里后,后面的人很可能就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传递口令目的的之二,就是防止夜里有人边走边打瞌睡。

传递口令的目的之三,万一有事可以把前面发现的情况及时的通知到某个人。

口令的传递方式就是由我或其他人发出简要的一句话或几个字,一个一个向后传递;也可以由后面的人向前传。

例如:“向后传,跟上!”“向后传,前面有障碍!”“向后传,连长上前来!”等等。

我们当兵几年虽然每年都参加野营拉练的训练,但象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行军都还是第一次。

当时间进入半夜的12点后,我还有意识地提醒大家别忘了这次行军的特别意义。因为今天已经是1979年的春节了啊!“同志们!现在已经是新年的春节了!都是狗日的越鬼子,害得我们今天这样辛苦哦!”我这一提,大家也就来了精神。

“到时候老子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我日他越鬼子的先人哦!” 大家你一语我一句的边走边骂开了,疲倦也跑得无影无踪了。当到达目的地——水头上寨时,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过了,透过月光可以清楚看到这里满山遍野都是橡胶树,还有就是比人还高的热带芦苇。

我们连队被营里划分在一条干枯的山沟旁扎营。因时间已是下半夜了,我们就只能以排为单位暂时就地露宿,一切待天亮后再做安排。当我去按班分配地域时,大多数战士都和衣倒在山坡上睡熟了。我就在2班长唐建林的旁边躺下了,也顾不了地上的凹凸不平了,随手拣了个比拳头大的石头垫在头下,就算是枕头了,屁股正好放在一个浅浅的小坑里。

眼望着满天的星星,这辈子真的是第一次享受这真正意义的“天当被子地当床,星星与我捉迷藏”的特殊待遇!何况还是在1979年的新春佳节这一天的凌晨!也许在我们每个人的人生旅途中也仅此一回了。今天想起来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惬意呢。

这里已属于亚热带气候,虽然在内地还是比较寒冷的时节,在这里却白天气温可以达到摄氏30度左右,但晚上又可以骤然下降到只有3、5度!加上白天行军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还未完全干透,浑身还是冷得有点想要发抖的感觉,但却都被疲劳给冲淡了许多,大家就这样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此时的我想着要不是越南的反华行径,我今年的春节应该是与家人共同团聚的啊!与大家一样,我们的家人谁又知道自己的孩子此时会躺在祖国边陲的山坡上,正眼望夜空数着星星呢?

我知道这里的地理位置,因我一直在按图认路行军(全连仅此一份,用完即缴)。这里距红河国境线最近也不过3公里多点,知道这个秘密的干部没有几个,战士就更不清楚了,不到跨过红河的那一刻,这就是绝对的机密。

我也清楚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的最后集结地了,最终我们将从这里跨过红河去惩罚越南。最后我就在这样的遐想中也带着疲惫和倦意沉睡下去……

七 集结水头 补充兵员

天亮了,今天是1月28日,大年初一。没有在内地时的起床军号声,耳边响起的是副连长清脆的起床哨音。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环境时,与昨晚在月光下的夜景差距是那么的悬殊。这里的地形属于丘陵地带,除了一片片的橡胶树林以外,还有许多让我们这些内地长大的人,根本就叫不出名的各种灌木丛和热带芦苇与芭蕉,在离山沟不远的一座山上,长满了参天的竹子,这在当地的橡胶园林里,不能不说是一道靓丽风景。

环顾四周,放眼望去,见不到当地一户人家。经过了解才知道这里是是国营农场,农场职工都是集中居住。也许是前一天的过于疲惫吧,我和很多的战友一样,对昨夜热带蚊子的攻击没有太多的注意,现在发现身上到处是被热带大蚊子伤害的红疙瘩,还能感觉到隐隐的发痒痛。

大家“起床”后,就到附近沟里还未干枯的几个水坑边洗脸、漱口。有人用铁镐把水坑扩大了好几倍就作为今后我们的取水和用水的“池塘”了。几分钟后连长和指导员从营部回来,并立即召集各排长简单开了个碰头会。会上,连长将各个排的驻扎地点作了简要划分,按照1、2、3、连部、4排的顺序,依次从沟口向沟内,沿着沟的一侧一字排开安营扎寨。

排与排之间的间隔距离约30米。当天的任务就是以排为单位,自己动手砍竹子,把宿营的住房搭建起来。

使用材料,就是到200米以外那片竹林子里山砍竹子,用竹子建造竹房。

如何建房?要求大家广开思路,相互学习,相互帮助。说真话,象我们这种生长在城市里的人哪会使用竹蔑呢?更不要说搭竹房,就连竹蓬也没见过是如何搭的。我把任务安排给各个班后,就随着大家到竹山上“看风景”去了。

大家经过分工后,负责砍竹子的战友们成群结队的来到这座竹山上,脚下满是青藤杂草,甚至连小道也没有。

这里的竹子也许是天然野生的,我也叫不出它的名字是什么竹类,平日里可能很少有人来过,竹子一般的高度都在10米以上,直径大多在6-10公分左右。毫无规律的成片成堆的自由生长,依稀也可以看见几棵其他的大树混杂在其中离地1-3米高度的地方生长着各种荆棘和青藤将竹子与大树紧紧地缠绕,交牙犬错。也有不少带刺与带齿的杂草小藤,稍不留意就会把手或腿划出一道道血痕来。

要不是我事先熟悉过这里的地图,知道这片竹山方园不过几百亩,还真的以为走进了一片偌大的原始森林了呢。

战士们挥动砍刀在砍竹子的时候,大概是想起了某部电影里的某个镜头了吧“顺山倒呐!”的叫喊声此彼起伏,把大家的情绪又提高了许多。看着战士们干得热火朝天的样子,我在一旁又把今天是79年的大年初一的日子提醒给大家,目的是想让大家记住这个不寻常的大年初一。

随着抬着竹子往回走的战士们的脚步下山,我来到了我1排搭设临时住房的沟口,这时的山坡地势已经被其他战士用小镐整理出了20多米长,7、8米宽的一方平地。结果我们连队里的云南石屏县的新战士都会做竹子建房的工艺,他们就成了我们搭建竹楼新房的技术指导了。

当各个排的营房还在搭建的过程中,我接到了连部通讯员要我到连部开会的通知。在连部的干部会上,连长杨中玖简要的把我116团在水头上寨的布署情况、主要是我2营的地理分布情况做了通报。也把部队安顿下来后继续军事训练的重点做了安排。

然后指导员朱山荣把当前的国际形势、主要是把越南军队进攻柬埔寨首都金边的军事情况进行了通报。其实我们已经通过电台知道了红色高棉掌控的金边府在越军几个师的重兵围困之下,早已是频频告急。最初的“惩越援柬”的中央策略眼看已经难以实现了。

在会上指导员还将我13军已暂且划归隶属昆明军区指挥的决定做了通报。并改原部队代号56035部队为35241部队, 2营为96信箱,我6连好象是938分箱。

并且可以使用新的代号与家人通信。但要求部队官兵在书信往来中不准涉及部队的有关军事动向等军事机密内容,可以称其为部队在异地进行野营拉练。

同时也给连队人员闲时活动的地域进行了划分,要求所有人员不得外出串连队或找当地老乡闲聊。在统一了传达内容的口径后,我们回到了各自的营地。

这时的竹楼已经在战士们的双手劳作下基本完成了,整个房子足有20来米长,6、7米宽。房顶是芭蕉叶的,四周是用打背包用的草绿色塑料布围住的。

从里看这是在若干根约2米等距的2排(前排的立竿约高2米,后排的立竿高约2.6米)立竿上采用几道水平横竿绑扎起来的,底下的横竿距地面约60公分,再纵向密集的把竹竿并排绑住,这就是床了。上面一道横竿约1.8至2米高,起到固定和稳定立竿的作用,在每根立竿的位置纵向固定,整个房屋就稳固了。6 屋盖采用顺立竿纵向绑扎,因后杆高前竿低就自然的有了坡向,在绑上横竿,用芭蕉叶子密集的逐层盖起来,再用横竿压住芭蕉叶。这样房子在下午的4点左右就全部建成了。

然后以班为单位的顺序依次把被子在密集的竹竿上铺开,并且2人一铺的一字排开,一人被子当垫褥,一人被子当被盖。当大家整理好床褥后,司务长尹庆闪挨个单位的发放了一大包蜡烛和驱蚊剂。同时还给每个人员发了一条绑腿布,要求在训练和生活中都要打上绑腿布,一来是便于行动,其主要目的还是防止亚热带地区的旱蚂蟥钻进裤子里去。绑腿虽然我们以前都没用过,但在司务长的示范下,大家很快就学会了。吃过晚饭后,全连就以排为单位传达白天的会议内容。

钻进竹楼,全排30来个人就倦腿而坐,当我把白天统一的会议内容传达完后,绝大多数的战士们或趴在床上、或在倦曲的腿上开始给各自的家人写信了。'

没有写家信的战士有的到本连队找老乡或要好的战友聊天吹牛,也有的在规定的范围内观风景。其实据我所知,有很多的战友都没有给自己的家人写信,也许都跟我的想法一样完全是为了不让家人为自己担心而已。

就算是那些写了书信的战友,除了本身属于云南籍的有可能收到家里回信的以外。我还没有见到哪位来自云南以外的战友收到过来自家乡的回信,有的都是在战后的事了。当然也有很多战友是永远也收不到家信了!

我也和2班长唐建林、9班长程泉一起到7班长谭贤荣那里去吹牛去了,(我们都是同年入伍的城市知青当兵的,平时关系比较密切)其内容不外乎就是今天是大年初一,推测战斗什么时候会打响等等。

也就在这天我跟7班长谭贤荣定下了一条约定:要是在战斗中我牺牲了,他将到成都去给我的母亲做儿子;如果他牺牲了,我将到重庆去给他的母亲当儿子。因为当时社会上有种说法叫做“成渝不分家”两地的户口迁移不是问题。

天黑了,蚊子也开始行动了,这里的蚊子真的是非常的体大健壮,足有指头般大小。难怪云南的“十八怪里”有“三个蚊子炒盘菜”的说法,简直是名不虚传!好在我们每人发有驱蚊剂,当我们把它涂在裸露的皮肤上,蚊子真的就象白骨精想吃唐僧肉一样干着急地近不了身了,晚上睡觉都要在脸面上抹上驱蚊剂,否则你就别想睡了!只是时常也有隔着衣裤也被刺穿的时候。

为了保障部队的编制满员,提高部队战斗力,就在我们到达水头上寨集结的几天后,一批从山东省济南军区抽调上前线的老战士及时的补充到了我们部队。

这样一来,我们6连的编制就成了满员的130多人了。这批战士主要来自原济南军区某守海岛的部队,大多都是75、76、77年入伍的老战士。我连分来的人员不多也就10多名,大多分在了4排的60炮班,因为他们多数是炮兵出身,其他班排也分了几名,我1排仅分来了一名,安排在了2班。

记得有一名叫谢培林的是76年的兵,迫击炮兵出身,他就成了我连12班60炮班的班长,也是唯一外补人员在我连担任班长职务的战士。别看他们这批老战士都是老兵了,但由于他们常年驻守海岛,对步兵的技战术训练还是比较陌生的,除了军人的思想素质比我们的新战士强点外,其他的军事素质我看也并不比我们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新兵强多少。所以在接下来的军事训练中我们同样把他们按新兵的要求在训练。

八 形势所迫临阵磨刀

这里没有了报纸,昆明军区却给我们每个连队配发了一台多波段半导体收音机,对国际国内的很多消息都只能靠它来获取。这台收音机不是连长就是指导员天天都带在身边。

这天当我们从收音机里听到波尔布特坚守的柬埔寨首都金边已经在越军和洪森反政府军的攻击下全面失守的消息,这天大概是1月30日左右吧。

“惩越援柬”还有意义吗?我们都带着这样的疑问坚持军事训练。

在以下的几天里,与前些日子一样,从收音机里不断地传来边境的近况:越南的反华排华行为日益嚣张,越方的武装人员更加有恃无恐的在中越边境的广西、云南频频向我边民和正常巡逻的边防人员开枪射击,打死打伤我方人员和劳作的牲畜,袭击我边境各类运输车辆等等,蓄意制造边境武装事端,严重的扰乱了我边境的正常巡逻和生产生活秩序。

同时还以各种政治理由把大量的华裔华侨驱赶到边境我方一侧,给我边境安置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在我们地处的边境前沿有时也可以隐隐的听到来自红河边的枪炮声,也可以偶尔看到几个被越南驱赶回来的侨民与难民。越南单方面的把过去两国那种“同志加兄弟”的友谊,以及我国几十年来对其抗法、抗美所给予的无尝的军事援助置于脑后,把中国政府和人民念其旧情的忍让和迁就,当成了软弱可欺。对我国外交部的各种照会和抗议简直就是孰视无睹。

在当时的苏联修正主义保护伞的庇护下,甚至恬不知耻地自称其越南已是世界第三军事强国。公然向我国政府和我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起武装挑衅,反华的气焰已经达到了极至。同时也把我国尚感仅有的一丝旧情糟蹋得荡然无存。

我们虽然集结了大量的中国军队在中越边境,可以说对越南形成了大兵压境的高压态势,原本打算此举可以缓解柬埔寨西哈努克红色高棉固守金边的压力。既然金边解围不成,“惩越援柬”的目的得不到实现,越南政府的反华嚣张气焰日渐升级,虎狼在侧,岂能酣睡?如果不教训背信弃义的越南政府和军队,中国政府的尊严何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威何在?中国人民的民愤何以平定?从那几天的中央重要领导的频频出访可以看出,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即将打响。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军委主席邓小平出访了美国,李先念副总理出访了菲律宾,邓颖超出访了日本。很明显中央领导是在做最后的国际政治周旋,也是在为我国出兵越南寻求国际舆论的支持。

同时我们部队也在抓紧做最后的军事准备和政治动员了,只等中央军委的一声令下即可开赴战场。

一、在军事准备方面:

1. 把军事科目的训练称其为临阵磨刀。

我们的训练内容有了一些改变,重点提出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训练口号,部队主要以强化山地丛林雨季中的单兵、班、排战术为主;同时还加强了对防化知识的学习和训练,部队还专门组织了各个步兵连到师防化连以及配属我军的坦克连进行实际体验。

2. 加强了对简短军事越语的学习和口语训练。:

3. 干部要熟悉红河以南越军的军力配置情况和所属部队、公安囤的作战特点,重点把越南配置在柑塘地区的345师和其配置在纵深沙巴地区的精锐部队316A师作为我们重点研究的对象。特别是越军316A师作为越军曾参加过抗法时期中著名的奠边府战役和抗美时期的王牌之师,无论从部队编制、武器装备还是军训素质都属于越军中的精锐之师。其装备以苏式武器为主,美式武器为辅。军官大多是经过抗法抗美战火洗涤培养,甚至还有去过苏联军事留学培训。

该师曾放言称:他的1个士兵可以强过我军10个士兵。甚至狂言,他的一个316A师随时都可以歼灭我军一个主力师。真的是狂妄之极,不可一世。

当我们看到316A师的资料时,简直把我们气得咬牙,恨不得马上就要教训他一番。其实,越军多数军队的武器装备都是由中、苏、美三国提供的。越军所采用的战术也正是我军过去所教会的,什么近战、夜战;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等等。甚至连他们的国防部长武元甲还曾是我们军事学院的学员呢。他们什么都学会了,论辈份,我们还是老师、是师傅呢!比如我们团的郑副参谋长就在60年代中期,就在其抗美时期作为中国军事顾问团曾支援过越南。

4. 组织部队各个单位的所有人员进行血型复验,虽然我们在四川出发前就查过,但新战士与新补充的战士没有查过,结果我通过复查还是O型。

5. 弹药物质虽然要到最后时刻才下发到人,但这一切都表明战斗就要开始了,何时才能开战只是时间问题。

二、在政治准备方面:

1.部队收集了近几个月以来越南反华排华的种种事实照片,组织各部队进行爱国主义的教育,以激发我各边防部队的求战激情。其中有驱赶我华裔华侨,有被越军枪击致死致残的我边防军人和平民百姓,也有被越军炮火击毁的我边境车辆机械等等。

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张十分有名的一幅照片,即连接中越两国国界的南溪河河口友谊大桥中央,停着一节越军安放的货运列车车厢,车厢里装满了炸药,在靠近我方北侧的厢头上还布满了带刺的铁丝网,桥的南侧是越南北方的边贸重镇老街市,桥的北侧是我国云南最南端的边贸重镇河口县。越南的反华行径让过去象征两国人民友谊的大桥充满了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2. 邀请被越南驱赶回国的华侨难民为我们部队作报告,以他们的亲身感受控诉越南忘恩负义的卑劣行径。

3. 利用大量的时间作战前动员工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毛主席这句精辟的对敌语录,在当时的几天时间里,成为了我们部队政治思想教育工作的主体词。

记得在2月初的某一天由团部组织的干部动员会上,部队正式的引用了中央军委最新提出的“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口号。也正是围绕这句口号,把我们要跨过国境痛击越军的目的在广大的干部战士中进行了大量的宣传工作。因为当时还有少数的干部战士对越过国境作战的行动,还存在着会不会这是一种侵略行为的疑问,干嘛非要打到越南领土上去才算是还击呢?我十分清楚的记得,团政治委员高增禄在干部动员会上就针对这种想法所做的比喻:“邻居家有一条乖巧的小狗,在你每天给它喂食的时候,它的尾巴摇得是多么的荡悠,当它长大了变成了一条xx,跑到你家里来咬死咬伤了你的家人后跑回去了,而且还在对着你狂呼乱叫。你是把它撵跑就算了呢,还是追到门口就停下脚步呢?那一定是要追到它的窝里去直到把它打死才能解恨!”

是啊,此时的越南不正是这样的一条xx吗?对待这种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不知好歹、更不知天高地厚的xx,我们跨过国境痛打xx的自卫行动难道不是正义的吗? “我们打越南,就好比裤裆里面掏家伙——十拿九稳!”在动员会上高增禄政委还讲了这样一句十分经典的比喻,听得我们都哈哈大笑。

正好应正了当时部队内部盛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就是“杀鸡焉能用牛刀?”就这样,“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正义性就在我们所有参战部队的军人心中形成了!

面对藐视我堂堂中华恩断义绝的越南xx,在战前的几天时间里部队上下各级单位和个人纷纷向党和人民表决心,包括写请战书、求战书的热潮在边境地区的水头上寨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也许是国家对外宣战的时刻就要到来,部队行动的机密对国人的保密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此时部队希望每一个指战员都能给自己的家人留下几句话,统一由营部留守人员按各自要求的地址寄出。

其实说白了就是留下我们各自的遗书,只是没提“遗书”二字罢了。

由于我和大家一样都已作好了为保卫祖国英勇献身的思想准备,鉴于当时的形势我也给自己的哥哥写下了自己即将随部队出征越南的遗言。其大致内容就是,如果我在战场上牺牲了,是为保卫国家安宁而献身的,希望哥哥暂时不要告诉远在外地(四川凉山州)工作的父亲和在成都的母亲,以免他们的牵挂,最后希望哥哥替我照顾好双老,我在国家需要自己的时候,决不会给家人丢脸的。

虽然在写遗书时难免有些伤感,还是在信中的言语中流露了随时为国家而英勇献身的思想准备,同时也为能为祖国的荣誉而战充满了一种自豪感!这封遗书后来在20多年前由哥哥交还给了我,在过去的多少年中都一直保存在我的手中,然而却在我的一次搬家过程中给弄丢了,至今我都觉得是一个遗憾。

随着战争的日益临近,从这时开始部队中普遍出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所有的新兵及少数的老兵对即将开赴战场都不同程度的持有一种正常的恐惧感。如何消除部队的战争恐惧感也成了我们接下来需要重点解决的一大难题。

在其他集结的部队里,还有个别的人心也随之变得诚惶诚恐,甚至听说有个别的战士为逃避上战场而发生过自伤自残的情况。结果听说那些因自伤自残的个别战士都被开除军籍而遣送回了老家。

针对这种因战前的紧张氛围而产生的恐惧感,上级机关为避免因自伤而产生的不良影响“动摇军心”。为稳定军心鼓舞士气,要求各部队的一个重要宣传教育内容就是在做好战前动员的同时必须强调自伤可耻的思想。

我十分清楚自己在连队里的作用。说明白一点就是在连队里,在排里,在战士们的面前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一言一行都将会起到一种潜移默化的作用。自己的行为与言行必将影响到大家的信心与斗志。

而真正要取得战斗的最后胜利还是需要每一个所有参战人员的共同拼命!正所谓“三军用命,必将胜利”就是这个道理。因此在所有的训练与生活中,尽管自己心里也有时会在咚咚打鼓,但也要在大家的眼前强撑着,且表现出一种天不怕地不怕和视死如归的姿态来。

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10:12       第 4九任务下达装备下发

对越作战分为云南和广西两线,即西线和东线。云南(西线)方向总指挥,由中央军委从北京紧急“空降”的昆明军区司令员杨得志上将担任;广西(东线)方向,则由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上将担任总指挥。

昆明军区前线指挥部,设在距河口约380公里的开远市。我13军指挥部,则设在距边境口岸河口县约200余公里的红河州蒙自市。师部则随部队过境指挥。

2月13日,作战命令终于下来了。我13军的主要任务,是全歼越军第一军区驻守在越北工业重镇柑糖市的345师,打击越王牌316A师,以及驻守在中越边境的121团和其它武装力量,包括公安屯、青年冲锋队等。

13军的兵力部署,主要由37师、38师担任正面进攻,负责围歼老街以西的越军,重点是歼灭柑糖市的345师;39师则以边进攻边穿插为主,负责保障军主力的右翼和外围安全,包括坚决阻止柑糖外围,以及固守在沙巴的316A师在内的一切可能增援柑糖之敌。

我116团担任师的主要穿插任务,于中越自卫还击作战正式打响前,即16日22时左右开始,沿冯五寨——洞坪一线乘橡皮舟,分批次夜渡红河潜入越南境内。并沿191、斗格、龙金、岳山、坡光、周登、331、387、登高寨、登高、登尚、402、谷珊、老万寨之线,最后到达柑糖外围的郎格姆地区,抢修工事展开防御。具体任务是:

1、阻止越军345师的溃逃;

2、阻击可能增援柑糖的任何外来之敌

全程穿插纵深路程共计约80公里,必须在24小时内到达

我团接受任务后迅速组织开展了战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一、军事部署方面:

团指挥部把穿插路途中可能遭遇的突发情况,都作了比较充分的应急方案。

同时,命令三营作为团的前卫营在前开路,团前方指挥所随三营营部行进;

一营随三营后跟进;二营(欠6连)随团基本指挥所及团直属分队,在一营后跟进。其中二营5连担任团基本指挥所的警卫任务,4连随营部及团直属炮连断后跟进。

我6连配属营重机枪连第3排、团直侦察兵2名(负责带路),脱离二营建制,单独执行护送团骡马大队穿插前进任务。

骡马大队,由近70匹骡马和近100名基本无战斗力的支前民工组成;骡马驮载的,是保障全团作战的弹药和生活物资。

另外,要求我6连在团后勤指挥所的直接指挥下,于战斗打响时,听从师前方指挥所的统一指挥调度,在洞坪一带通过浮桥越过国境线。我师舟桥连,将于17日晨在红河上强行架设浮桥。

然后,沿151、232、岳山、坡光、周登、331、387、登高寨、登高、登尚、402、谷珊、老万寨等地,沿着团主力的前进路线,在目的地郎格姆地区与团主力会合。换句话说,就是我6连将比团主力要晚近10个小时过境。

当时,全团各级指挥人员都知道, 2000多人的部队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满员完成这个穿插任务是不太现实的。为此,团指挥所下达的命令是:

1. 途中遇敌不可过多纠缠,应以速战速决争取前进时间为原则。

2. 凡因体质差、体力不足、负伤、牺牲等掉队的人员一律留在原地,等待专门负责收容的后勤部队收容。

3. 步兵6连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全团的作战、生活物质,安全抵达目的地——郎格姆。

4. 各战斗分队,只要能有50%的人员到达目的地,就算完成任务。

5. 不到出发那一刻,各项命令均属军事绝密,不得外泄。

6. 对临阵脱逃者,凡造成严重后果的,有三人以上佐证时,可以就地枪决。

7. 在境外作战中,必须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得随意损坏老百姓的私人物品和滥杀无辜。

接受任务后,我连首先召开了干部会议。会上,连长杨忠玖对各排的任务做了明确分工:

我1排配属重机枪第9班(重机枪1挺)、火箭筒3具,为全连的突击排,由团侦察兵引导,负责为整个骡马大队带路。这样,我1排的人员实力因配属单位的增加就变成了40多人了。

2排随连指挥所,在1排后行进。

后勤指挥所、骡马大队紧随2排后行进。

3排跟随骡马大队,断后行进。

指导员朱山荣跟大家做了强调了任务的艰巨性,要求我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以最小的代价,护送骡马大队安全抵达郎格姆地区。

其实,我们谁都清楚全团2000多人,要在规定的24小时内完成80公里的穿插任务,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再说还要穿越布满荆棘的热带山岳丛林地区,甚至还要穿越越南正规军队和公安屯部队的多个防御地区,包括越青年冲锋队把守的山头、隘口,随时都要准备和越军发生战斗,甚至可能遭到越南特工人员的袭扰等等。

即便在国内的平坦公路上,要持续达到每小时5公里的急行军速度都是十分艰难的,何况在异国陌生的热带丛林地形上。我们不但要克服意想不到的各种恶劣自然环境造成的困难,更要面对敌情不祥的越军的各种阻挠。

这样的任务能完成吗?我当时的信心是十足的,我至少敢保证我个人能完成这个任务。我也相信我6连1排40多人,至少可以有20个人抵达目的地!

二、装备配发方面:

上级要求,全团所有装备物资必须在2天之内完成。

按照上级的统一标准,每步兵连还临时增配连对排互通式对话机3台(步兵排长每人1台),其通话直线距离为1000米;1:2.5万作战地区的地图一套。

每个军事干部配67式指北针一个,67式指挥旗一把(旗身全长约40公分,红、白双色稠面指挥旗,端头是可吹出高、低音的喇叭,握柄可装1节1号电池,点亮为红、黄、蓝三色信号灯);担任突击任务的排长配8倍望远镜1部。

步兵连队的排级指挥人员以56式冲锋枪替代54式手枪,并临时增配通讯员1名,我就在1班将比较机灵的贵州安顺籍新战士滕传胜选定为通讯员了。

武器弹药开始分发到人:重机枪每挺1600发子弹,班用轻机枪每挺1000发子弹,冲锋枪每支300发子弹,步枪每支200发子弹;四0火箭筒每具6发火箭弹;60迫击炮每门60发炮弹;每步兵班配爆破筒1.2米(40公分/节);每个步兵携带TNT炸药5公斤、手榴弹4枚,重机枪手、火箭筒手和迫击炮手及其他非战斗人员各2枚手榴弹。

同时,每个人还配发了绿色帆布背囊一个、尼龙吊床一张、急救包一个、69式头套式防毒面具一具;每人还发了一瓶净水片(包装就象润喉片)和一瓶驱蚊剂。另外,我们每人还带有一床白色床单,是完成穿插任务后,专门拼接图案给飞机空投空降指示目标用的。

干粮是“761”压缩饼干1公斤(白味、咸味各0.5公斤),红烧猪肉罐头1听(1公斤),蔬菜泡菜罐头2听(每听0.5公斤),米袋一条(大米0.5公斤),另外还按连队人数免费发放香烟2包,牌子为“三七”“大重九”和“红山茶”(由于有人不抽烟,我实分得5包)。

加上原先配备的手中武器、砍刀、小圆锹、腰带、绑腿、挎包、水壶、雨衣等。

有人粗略的计算了一下,算上分摊到班必须携带的炸药和爆破筒的重量,我们每人身上的作战物资平均重量约有40公斤,个别的负重有50公斤以上,挎在双肩上的背带也多达10条以上,真的可谓“五花大绑”了。

以上就是我们必须随身携带的全部作战物资了。>

尽管比过去战争年代的装备强了很多,却也足够考验我们的体力了。面对如此大的负重,我们不但不畏惧,反而更加坚定了教训越军的决心和坚决完成任务的信心。

战斗即将打响,我们按上级的要求,对先前的个人前运物资进行再分类。具体的做法是:接到作战命令前,每个人除了随身的作战物质外,其他的所有物质都为留守物资,包括被褥在内。并规定出发前做好四件事:

1. 每人必须剃成光头,身上除了布质外衣加军帽外,不得加穿任何衣物,甚至内衣内裤也不准穿(便于行军和伤后包扎),必须换上带有钢板夹层的胶鞋,必须打好绑腿。

2. 战士不得携带任何纸笔等其他物品。

3. 每人必须把自己的部队代号、分队、姓名、血型等内容,统一写在帽子、领章、上衣口袋、裤腰、腰带内侧等规定的位置。

4. 每人填好留守物资标签,出发前留守物资统一上交到营部,最后统一以连为单位上交到团留守处,由指定的留守人员按营连分类保管。

就在配发作战物质的同时,每人都把光头重新理了一次。

我在清理自己的个人物资的时候,发现我还有26元钱没有花出去,就连同身上的一个塑料钱包,包里还有一张在四川驻地留影的黑白照片一起,装进了上衣左口袋里,没有作为留守物资打包留下。

十命令下达 部队出发

1979年2月16日下午17时,向红河边境线推进的命令来了。接着,营属重机枪连的排长阿尔子日带领该连第3排,团特务连副连长梁永和带领2名侦察兵,先后来我连报到。另外,给我们连担任越语翻译的一名边民也来了。

连长命令各个排马上做好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同时命令炊事班立即生锅做饭,要求把最好吃的东西全部煮上,目的是要让全连吃上这最后的一顿饱饭。

我们立即开始各项准备:一是把被褥连同留守物资一起打包,交到连部由副指导员安排人员送到营部;二是每人打好各自的绑腿;三是清理随身作战物资,并检查各自的武器装备。

真正的战斗就要打响。这在我们每个参战人员的心中,虽然是盼望已久的时刻,但说句心里话,在真正命令还未下达之前,人人都可以口若悬河的说“为了祖国的利益,时刻准备牺牲一切”的豪言壮语。但到了真真切切要奔赴战场的时刻,大家的心里还是充斥了真正的恐惧感。虽然这种感觉是短暂的,却在我的记忆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有过。

因为我从当时大家那僵硬的脸部肌肉和表情上,感受到了战争给大家带来的紧张感和恐惧感。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心理反应,毕竟我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战争场面,更没有真实地打过仗!

我当时虽然也有过一时的紧张,但作为一名干部,我深深的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会给部下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于是,我慢慢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努力把平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质展现给大家,为的就是鼓舞战友们的士气。

也许就是人们说的那句“艺高人胆大”吧,经过短暂的调整后,我反而有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冲动。在我的影响下,至少我排40多名战士的情绪和心情都有了很大的改善。

我在整理自己的装备时,特别准备了一包“红山茶”香烟,为防雨水浸湿,还特别小心地用塑料薄膜包裹了几层,放进了冲锋枪子弹袋右侧平时放擦枪布的小袋中。

“这包烟我要到最困难的时候才抽,特别是当我负伤或要牺牲前,一定要给我点上一支哈!”我对通讯员滕传胜专门交代了这样一句。

我清楚记得出发的时候,身上的香烟一共有“三七”2包,“大重九”1包半,“红山茶”1包,除了子弹袋里的“红山茶”,其余的分别放在了衣服的下面2个口袋里。

我还将一张面值5元的人民币,用包手枪用的一小块红绸布包好,作为最后一次党费,放进了冲锋枪子弹袋左侧小袋中。另外,把急救包放在了右侧上衣口袋里,左侧上衣口袋里则是我那装有26元人民币和一张黑白照片的塑料钱包。也都给通讯员一一做了最后的交代。

我当时真的已经作好了随时牺牲自己的思想准备了。我记得很清楚, 2班长唐建林、7班长谭贤荣、9班长程泉等,也跟我的想法一样,既然上了战场就不能给中国军人抹黑,压根就没想着要活着回来!我们心里想得最多的,那便是要打就要打出我们中国军人的威风和气势来,更要打出我们四川人小、快、灵的特点来!

开晚饭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就是有点罐头炒菜罢了。那个年代能有什么好东西呢?再说又在荒山野岭之中,我们的军需给养都是到当地农场去采购的,他们的生活物资本身已经够匮乏的了。

今天开饭,没像平时那样要先唱首歌曲什么的。还有一个跟平时不一样的,就是大家的动作都比以往快了很多,多数人都没有说话,“呼,呼,呼”几扒拉就吃完了。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顿饭了哈!” “多吃点,还不晓得这顿饭要管好久哈!”我和2班长唐建林、7班长谭贤荣、9班长程泉凑到了一起,互相提醒多吃点。

“也许没得下顿了咯”

“管他的,吃饱了再说”。

我们的闲谈也许能给大家缓和一下紧张的心理。

我们四个人吃了饭连碗都懒得洗了,全都甩到了山坡的草丛中去了。因为我们都知道,它从现在起对我们已经没有用了。

饭后,安排每班2人挨个到炊事班去,帮助全班往水壶里灌满最后一次真正的开水。

当我把自己的装备整理完,并逐个检查完战士们的武器装备后,估计自己的重量虽然比战士们少了很多,但也有个10来公斤吧。我要求我的战士们必须把衣服袖口挽至肘部以上,这样人就显得很有精神,而且行动起来利索得多。

20时整,准备出发的集合哨音响了。按照任务和序列,我站在全连的第一个,特务连副连长梁永和与2名侦察兵站在我的身后。此时的我反倒表现得十分的平静。

我觉得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集合,它比以往任何一次集合,都有着非同一般的特殊意义,因为我们为党为国家杀敌建功的机会将从这里开始。今天我和我的战友们能整齐的排在一起,明天呢?后天呢?谁也不知道有谁会在这场即将开始的战争中离开这个战斗集体。

那么,等到凯旋的那一天,我们的集体还能这么整齐么?

指导员朱山荣首先讲话。他讲得是那样的严肃和庄重,语调也比任何时候都高了几度,我听得最清楚的几句话是:

“同志们: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已经到来,惩罚越军的时刻已经来临,我们要发扬‘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不叫’的大无畏革命精神,不怕牺牲,排除一切艰难险阻,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护送团后勤保障物资顺利、安全抵达目的地,完成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回答是山呼海啸般的响亮。

连长接着宣布了出发的命令:

“今天晚上,我们团主力马上就要偷渡红河执行穿插任务了。我们6连的任务就是在明天拂晓前到达红河边境的洞坪渡口,与团后勤骡马大队会合后,在师前指的指挥下强渡红河。”

“1排!配属重机枪连第9班和40火箭筒第10班,担任全连的突击排任务,由团2名侦察兵协助指引道路,在连队的最前方开进。

2排!配属火箭筒2具,随4排60迫击炮班和连部、重机枪第七班,在1排后跟进,并负责团后勤指挥所的保卫任务。

3排!配属重机枪第8班,火箭筒2具,在骡马大队后跟进,负责全连的断后任务。”

“各排的对话机在战斗打响前不得使用明语,平安无事使用‘呼——’‘呼——’长吹气声替代,紧急情况时用‘呼,呼,呼’短吹气声替代,战斗打响后可以使用明话!”

我当时马上意识到连长为什么要让2排担任预备队随他行动,因为2排长白让高土过去就是他一个连队的老部下,人又比较本分一些,使用起来自然要顺心顺手得多。在这个战斗就要打响的节骨眼上,他多少还是有点私心的。当然我们也是理解的。

“今晚的口令是‘老牛-爬坡!’”

“队伍行进中,一律采用单列开进!不准说话和发出灯火!任务都清楚了没有?!”杨忠玖下达完命令问道。

“清楚了!”全连齐声回答。

“出发!”连长最后下达了向洞坪渡场出发的命令。

我随即发出了我排的开进顺序的命令:2班配火箭筒2具在前担任尖刀班,由2个侦察兵引路;我和梁副连长、重机枪第9班在后跟进;1班配火箭筒1具随后;3班配火箭筒1具殿后。

其实我们走的路线都是事前设计好了的,侦察兵也是很熟悉的。

为了不惊扰当地老百姓,隐蔽地接近洞坪渡口,我们采用了避开农庄和农场,不走大路走小路的方式。

出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然而月光满天星空万里,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看见蜿蜒的小路。也许是大家已经被战争即将打响的气氛所笼罩,一路上除了“向后传,跟上”的口令声以外,听不到一个人的说话声。

洞坪渡口距水头上寨的直线距离约6.5公里,但经过蜿蜒的爬山过坎,就足有13公里之多。渡口位于洞坪农场西南侧约1.5公里。

洞坪位于我方坝洒边贸口岸(越方也有个叫坝洒的县城)以东约10公里,河口县城以西约5公里,与红河对岸的越南151高地隔河相望;红河河床宽约80米,水面宽度约60米河流在此处呈S形(国境线以河中心为界),这是战前经过侦察与实地勘察选定的强行渡口之一。我39师前方指挥所就设在洞坪农场场部。

大概在17日的凌晨1时多,我们顺利的赶到了洞坪渡口。我带领1排在距红河边40多米远的一片土丘下停下来潜伏待命,在这里可以清楚的听到土丘背后红河的“哗哗”流水声。

这时,骡马大队近百匹骡马驮着各种作战物资,已先期到达这里的公路一侧待命。

当我接到“呼,呼,呼——”的指令来到公路边时,团后指的王景生副团长、张官清副政委、后勤处王处长都到了这里。临战前的最后会议由王景生副团长、张官清副政委召集,两位领导把我团的最新情况给我们做了通报。会议是简短的,也就几分钟,主要内容是:

1. 通报我团2000余人,从16日晚20时左右开始在冯五寨至洞坪一线,使用橡皮舟分批次顺利偷渡成功。

2. 通报对越作战的开战时间为17日凌晨的7时整,我们的突击过河时间将由师前指统一掌握。

3. 对骡马队伍进行统一编队。

4. 我1排任务不变,并要求我遭遇越军袭扰时能消灭则消灭,若遇大部越军阻击时,要尽快占领制高点,掩护大部队快速通过,然后边打边撤赶上队伍。

我回到待命地点后,马上把各班长召集在一起,把刚才会议的情况给大家做了通报。同时强调了突击过河的顺序:依然按照2班、重机枪班1、3班的顺序进,严防掉队!同时,也把我们的任务和在前进中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跟班长们做了分析;并就应该采取的应对措施,跟大家进行了简要的互通与交代。最后我要求各班在凌晨7时战斗打响前,抓紧时间休息一会。

“呼——呼——”“呼——呼——”通讯员抱着对话机一直跟连部保持着联络。

下半夜,天空依然满天星斗。夜,除了可以隐隐的听到一点红河的流水声外,出奇的静,连亚热带昆虫的叫声也能听见。

虽然都下半夜了,我们仅穿了单薄的一层外衣裤,但在大战即将打响前,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凉意。

我半依在一个土包边,点燃了一支“大重九”,想着这时我们团的主力应该到了哪个位置,我们明天该怎样才能赶上去?凌晨的战斗打响时该是个什么景象?突击过河的时间和地点在哪个点上?战友们能跟上我吗?

我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静静的等待着战争时刻的到来。通讯员依然“呼——呼——”的向连指报着“一切正常”的信号。

突然,依稀传来一阵激烈的枪炮声,把我从思索中拉回来。枪声是从山丘后面,也是红河对岸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这时已经快是凌晨6时了。

我马上跑到连部去打探究竟,我看见连长指导员都在专注地注视着他们的884电台。

从电台里传出了十分嘈杂的声音,仔细辩听,可以听出是团主力在穿插的过程中,已经与敌交火上火了。好像战斗还有点激烈。

慢慢听下去,才知道是团主力的先头营3营的7连,在龙金地区的公路上遭遇了越军的阻击,一大卡车的越军已经被我先头部队消灭了。

我们谁都没有多说话,只是连长要我们作好强渡红河的准备。

我虽然满怀信心的回到潜伏地点时,说实话心里还是咚咚直响的,和平年代嘛,我们部队除了几个60年代支援过越南抗美的和几个解放战争过来的老首长外,没有几个真正见过战争场面是什么样的。

仅仅心里打鼓还算好的了。连长要求作好强渡红河前的最后一次装备检查,我起身回过头,借着黎明的月光要求战士们做战前的最后检查时,看到绝大多数的战士都很紧张,个别的浑身哆嗦脸色发白。虽然天气有些凉意,再加上肚子的饥饿,但也不至于会是这样的程度。我知道这是战前恐惧所带来的结果,真正枪声一响,我相信多数战士会与我一样镇定自若的。

大约20分钟后,从越南境内又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声,我们的心也一阵接一阵揪得更紧。我想,大战在即,也许从没经历过真正实际战火的人起初都会有这种反应吧。

“同志们,怕是没有用的,只要我还在,跟在我后面就没事,就算牺牲了我们也是为国捐躯的烈士;要是能活着回来,我们就是国家的英雄!”稍微平静下来后,为了给自己也给大家壮胆,我大声的这样对身后的战友们说。

也许我的鼓动起到了作用,最后通过几个班长给各自的战士们打气鼓劲,大家的情绪再一次稳定了下来。

大约6时10分左右,连部通讯员跑过来告诉我一个消息:我们2营5连1排长李明,因带领全排抢占有利地形,阻止了越军企图袭击团指本部,有效的保护了团指挥所的安全,团指已经在为李明报请二等功一次了。

为什么连长和指导员要让通讯员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因为在部队扩编前我在5连当8班长,李明是4班长(后又一起调往6连任排长,在乍甸再次调回5连任1排长),加上5连12班的黄瑞东(后任5连6班长)和4连的唐建林、谭贤荣、程泉(后分别任6连的2班长、7班长和9班长),我们6个人都是平时爱粘在一起的哥们。

记得在78年3月,我们到西藏亚东执行成都军区情报3局的营房援建任务中,有一天,连部的几个通讯员不知在何处逮着了一只野鸭子,关在连部帐篷边的一个自制的木栏里,听说过几天连首长们就要把这只野鸭炖来下酒了。

我和李明、黄瑞东知道后,3个人一合计,首长们要用野鸭来下酒,倒不如我们来个先下手为强,来它个烧烤野鸭!

第二天早上,我们3人趁通讯员不注意,悄悄把这只不足2斤重的野鸭偷出去,跑到一条小河边给做成烤鸭吃了。

当指导员申家寿,副指导员张帮堂、副连长赵远祥(连长因生病住院未去西藏),几个连首长准备杀鸭开炖的时候,才发现鸭子已经“飞”走了。

过了好几天,当他们知道是被我们3个捣蛋鬼给烧烤吃了,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了。后来,申家寿还在我们面前开玩笑问我们“味道如何?”呢。

我们虽然调皮,但我们各自所带的班在完成施工任务中的成绩却是突出的。因此,在78年的“8.1”这天,我和李明都同时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我知道连长、指导员此时的良苦用心,他们是要用我的“哥们”立功受奖的消息来激励我,从而鼓舞我杀敌立功的斗志!是的,当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是为之一振,马上跃跃欲试,有了一种急于投入战斗,与至爱的战友比拼高下的感觉。

“李明已经立功了”我马上来到2班长唐建林的跟前说。

“等到哈,我们立功只是迟早的事!” 2班长唐建林一下子也来了精神。

“就是,我们也一定会立功的!”我向周边的战士们保证。

当时,我们有点懊恼的是,“哥们”都立功了,而我们还在国内静静的待命。那时真的是感觉时间为什么就走得那么慢啊!

我的对话机里传来的还是一片“呼——呼——”等待的声音。

“抓紧时间吃点干粮”!6时30分,连部通讯员传来命令。我马上让通讯员滕传胜立即告诉大家吃点压缩饼干。

“761”压缩饼干一般情况下,一次最好吃一片,不能吃饱。因为这种饼干含有十分丰富的营养,对维持人的机能作用比较明显,不能多吃,水也不可喝得太多(我在78年援藏时吃过它),它可以增加能量,减少饥饿感。

这是我们第一次打开“761”压缩饼干的包装,很多战士还是第一次吃它。它分为白味和浸过油的椒盐两种,0.5公斤一包,每包4片,每片应该是125克。

我开了一包椒盐的,因为这种有盐味,还是被油浸过的,可以减少喝水。白味的就不好咽了,满口钻不说,还需要喝很多水。填了肚子,我们谁也没有了睡意了,就静静的等待着历史时刻——2月17日7时的到来。

这时的黎明显得特别的安静,真的有了“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感觉。

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宁静的背后将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12:55       第 5第二部分 越境参战

十一初见战火险被击中

“砰!砰!砰!…”随着无数红色信号弹划破黎明的上空,接着是“轰隆、轰隆”万炮齐发的沉闷声,炮弹在空中 “呼,呼,呼,簌,簌,簌”地从我们的头顶上空呼啸掠过,亚热带的浓浓晨雾也随之被驱散,紧接着是电闪雷鸣般震耳欲聋的“咣铛!咣铛”爆炸声,炮弹在河对岸越南山头上剧烈爆炸。

整个天空一下被无数雷鸣电闪所映红照亮,天空也好象就要给崩塌下来一般。整个大地也被震得频频颤抖。

“砰,砰,砰,哒哒哒…”2、3分钟后,我方山头阵地上的各种轻重机枪的猛烈射击声与各种火炮声混合在一起,仿佛一曲美妙的战争交响曲!!

1979年2月17日7时,对越自卫还击的战斗就此拉开了序幕!惩罚越南,教训越军的时刻就此到来!我们被初见的战争场景所震撼,大家的神经好象一下被拉紧了许多,许多人都显得精神百倍。但也有个别心理素质差的和胆小怕死的战士,依然是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到了这个时刻怕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勇敢的向前冲,也许子弹还打不准你!

大约5分钟后,炮击声显得稀疏了,轻重机枪的“哒哒哒…”声还是不绝于耳。

“突!突!…突!乌!乌…!乌!”伴随着枪声,传来的是来自红河水面上的马达声,不时也有来自越方的炮弹在河里的爆炸声。

当大家都感到惊鄂不解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左前方距我的位置约30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用芦苇搭建的简易木房,清楚地看到我39师许副师长就在里面不停的说着什么,我马上明白了那就是我师专门负责指挥强渡红河的前沿指挥所。

7时08分,黎明已经开始退去,天已开始放亮了。突然,我们看到从红河边上抬下来了一位舟桥连的负伤战士,他是在遭越军炮火袭击时中的弹,虽然看不清伤势怎样,但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名战士满脸是血,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滴淌在地上的不知是血还是水。

“快让开!快让开”!在抬经师前指的小木房时有人在大声地的叫到。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在战场上负伤的战士。这时在我方阵地上的机枪射击声和炮击声渐渐稀疏了许多,河面上冲锋舟的马达轰鸣声却依然没有停止。

7时11分,我军的炮火再一次密集的响起,越军的炮火和射击已被我军完全压制了,红河水面的马达声也消失了。

稍后,一名参谋模样的指挥者,手拿一面指挥旗,带着2名战士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和特务连梁副连长立即半起身来迎接,当参谋把师前指强渡红河的命令和浮桥的架设情况告诉我们后,我们才知道刚才我师舟桥连在浮桥架设过程中,遭到了越军的炮击,桥面一度被炸断,现在正在强行架设中。

我这时已清楚的知道,我所在的位置正好背向红河,冲出小山包约20多米向右转90度,再经过约30米的开阔地带,就是我军在河面上架设的冲锋舟浮桥。桥的对面就是151高地。

只要左前方距离我不到20米处的指挥旗一挥,我就将挺身冲出隐蔽的土丘,向着红河水面上的舟桥强行出击,从那里越过国界。

7时14分,我一直紧盯着的20米开外的那面小小的红旗,突然不停的向我摇动。这是要我出击的信号。

“跟我来!出击!”我高声向我的身后叫了一声。 我在发出这历史性的第一道战斗命令后,第一个跃起向着红河渡口冲了出去。紧跟我身后的是通讯员滕传胜,特务连梁副连长和2个侦察兵,随后是重机枪班与2班长唐建林等等。

当我冲过土丘向右转时,清楚看到红河水面上由十多艘冲锋舟排列在一起,舟面铺着整齐木板的浮桥,还在随着流水不停地上下荡悠。

“哒哒哒”一阵猛烈的枪弹从河对岸的越军阵地上向我这个方向射来,此时我已冲到距浮桥仅仅10余米的距离上。

“卧倒——!”我在发出口令的同时,子弹就在我的脚下和身边呼啸,眼前和身体的右后侧被子弹击起阵阵尘土。我一个前扑迅速跃进在一个小土丘下,几乎就在2、3秒之间。

这时我方阵地上的数挺重机枪立即向对方开了火。

“快!马上把我的指挥旗给扯了!快点!塞到背囊里去!”我立刻感到了我插在后腰背上的那面红色指挥旗就是敌人的射击目标。我大声命令通讯员把指挥旗给我拿掉。

好险啊!好在我身手很敏捷。越军的射手把我当成了首要目标了,幸好他们在我火力的压制下,动作不是十分从容,要不然,在开战的第一天就光荣了,多值不得啊!

都是指挥旗惹的祸,所以我马上命令身后的通讯员滕传胜,立即把指挥旗给我扯下硬塞进背囊里去了。

“前进!”10多秒后,就在越军火力被我军再次压制的瞬间,我突然跃起,一个冲刺就第一个上了浮桥。在我身后紧紧跟着的是通讯员、特务连副连长和他的2个侦察兵,随后是重机枪班、2班、1班和3班的弟兄们。

浮桥的桥面宽约2.5米,长虽然有50余米,我一踏上去还有点起伏晃荡的感觉,但也就7、8、秒的时间就冲到对岸了。甚至连怎么荡悠的感觉都没有品尝出来。

我冲到了对岸的山脚下,这里就是安全地带了。我知道151高地就在我的头上,这里是射击死角。

我回头看到,跟在我身后的战友们正拼命的在桥面上狂奔。我方阵地的机枪还在不停地用欢快的“鞭炮”声为我们送行呢!

也就是1、2分钟的时间,我突击排40多人就顺利越过了红河国境线,正式踏入了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战场。

我马上叫通讯员打开了对话机,立即用明语把刚才的情况向连长做了汇报。连长也向我发出了等待师前指命令“出击”的指令。

“向后传,子弹上膛、关保险!准备出击!”我立即向卧在我身后的通讯员命令道。

十二 越过国境 株连百姓

7时16分,我们在山脚下稍做停顿,各班清点人数。在确定无一人掉队后,我通过对话机向连长作了报告。得到连长“继续前进”的命令后,马上命令2班长唐建林带领2班上前,在特务连梁副连长和侦察兵的指引下,沿151高地西北侧向232高地前进,我带领重机枪班随同1班、3班紧跟其后。

当行进到232高地山腰时,突然“哒,哒,哒” 一阵机枪的短点射,不知从何处打来。幸好没有伤着任何人,队伍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为了弄清敌情,我迅速以跃进的动作来到唐建林的身边,卧下询问怎么回事?

“枪声可能是从这个高地的山顶上打来的。”2班长唐建林指着232高地顶端稍下一点的茂密丛林对我说。

“2班长把你的机枪架起,你要准备亲自射击”我边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开始观察,边对唐说。

可别小看唐建林他个头不大,眼睛也小,他可是整个13军77、78连续2年的班用轻机枪射击比赛的第一名。我相信一旦我发现的目标,让唐亲自操枪射击是有把握消灭对方的。

我看了十几秒,因山林植被荆棘满山,热带丛林太过茂密,怎么也没发现目标。

“你来看一下呢?”我把望远镜递给了已架好机枪的唐建林。我想他的眼睛应该比我好些。

这个越军真不愧是精兵老手,无论我们怎样观察,他就是不开第二枪了。经过我和梁副连长、2班长的短暂商议和分析,认为这是越军的个别火力点,他的目的就是迟滞我军前进的,谅他不敢再轻易的暴露出来。

我们马上决定不理他,绕道继续前进!选择从232至154高地之间的山坳绕过232,再从194高地向坡光穿插。

我把情况和路线向连长汇报后,命令部队继续前进了。这时我已得知连队的大队人马和骡马大队已经开始渡河了。经过刚才的一场虚惊,结果当真正的枪炮声一响,在天亮过河前还瑟瑟发抖的那些胆小的战士,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都不那么害怕了。

绕过232后,在进入194高地时,我们看到了很多也许是被我军炮火炸毁炸塌的战壕,和被越军遗弃的一些军需物资,有战士还看见了被我炮火炸死的越军尸体。显然越军是在遭到我强大炮火袭击后,大部人员逃跑了。

为了防止意外,我马上命令2班长按班战斗队形,迅速展开搜索前进。在2班长下达了散开前进的命令后,我带领大部人马,在2班50米后紧紧跟进。

下山途中,当路过右侧一个小小的村落时,一群越南百姓从村落中突然蹿出,大约7、8个男女老幼,朝着我们必经的方向乱奔。他们的手上提的、背上扛的,都是青色布包裹,不知是什么物品。

“哒,哒,哒!”一个清脆的点射骤然响起。我清楚的看见在我正前方约40米开外的2班长唐建林一个右侧身,子弹便打了过去。当他看见打的是一群老百姓时,身子一侧又继续前进了,速度之快,动作之麻利就在一眨眼的工夫里。

“砰!”紧接着我身后也跟着开了一枪。

我很清楚这是哪一个战士因过于紧张而走火了,也许是受到2班长枪声的影响产生的条件反射。我至今也没弄清楚究竟是谁开的这一枪。 “打个俅!哪个在开枪!”我气得大声骂道。在我的身后是紧跟在我身边的特务连梁永和副连长与重机枪9班长刘振标,稍后6、7米是重机枪班和1班的战士们。

“关掉保险!”我大声向后面下了一道指令。

为了防止误伤,我们其实在战前就要求每个战士在没有发现目标之前,特别是在行进中,枪的保险是要关闭的。其实,只要平时训练有素,打开5 6式冲锋枪的保险,到射击所需要的时间也就1—2秒之间,半自动步枪所需要的时间还要少点。

对战士们的这些举动我们也是理解的,毕竟战斗第一天心里不免有些紧张,神经也是绷得紧紧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开枪壮胆也就理所当然。

这些老百姓也许是听到了我们的口令声和脚步声的缘故,匆忙地背包裹伞想逃命吧。结果一出门就碰到枪口上了。当我来到这只有廖廖几户人家的村落边时,只见一个妇女已经中弹(分不清年龄),仰面朝天躺在一条土沟里,鲜血合着汽泡,咕,咕,咕地正从她的胸前往外冒,痉挛的双手在胸前不停的颤抖,像要在空中抓住什么东西一般。在她的身上有一个大约2、3岁的小女孩,正在不停的乱抓乱哭。女孩的双手和满脸全是母亲身上的汽泡与鲜血。

“哭个俅”!我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

“老谢,打不得!你屁儿太黑了啊,那是娃娃啊!”跑在我身后的特务连梁副连长骂了我一声。

“等她长大来报仇啊?!”我收起枪边跑边说。

同时我看到许多战士都用惊诧的目光在看着我。 `

“跟上!”我发狠的命令道。

几分钟后,在冲下山脚接近一片开阔地带时,2班在前面遇到了情况,不得不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停止前进”我下了命令。“排长,你看,那么多老百姓把通路给挡住了!咋办?!”2班长唐建林着急的对我说。

“1排长,目标!?” 当我来到唐建林的身边侧卧观察时,身后接着是稀里哗啦的重机枪架枪声,随我而至的重机枪班长刘振标急切的问我。

我在没有多想的情况下,随手指向正前方100米开外象是逃难的,正跌跌撞撞跑着的一群越南老百姓。重机枪为什么要问我目标指向哪里?这是因为配属火器的负责人必须跟随其1号指挥者随时听令,而重机枪在战斗行进中的停留时必须要架枪,架枪当然就要有目标。

“目标正前方!架枪!”重机枪班长刘振标在下口令。

这时,我已慢慢看清在外斩河侧边的一片开阔地的机耕道上,一群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出的年老体弱的老百姓,男男女女20多人,就在我们必经的机耕道上蹒跚行进,身上还肩扛手提着逃荒的包裹。刚才我明明看见那个没有几户人家的村落里没有这么多的人啊,从哪里一下跑出这么多人来,我们不得而知。

这片开阔地很宽,但也算比较平坦,足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全是由不太规则的水田组成,田里还没有种植任何庄稼。

开阔地的左前方距我们观察地点400余米,就是我们必须到达的坡光山脚,外斩河就在这片开阔地的边缘与坡光脚下。整个开阔地上,除了眼前被这群百姓所“侵占”的唯一通道外,已别无它路。

为了减少在开阔地带上暴露过久,我们通过的时间必须要短。我一看这不是明显的要减缓我们前进的速度吗?我一心想着要追赶团主力的大部队与之会合,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待下去。

“准备射击!”我马上命令重机枪准备射击。

“老谢!打不得!”还是侦察连梁副连长的一声提醒阻止了我。 “我不能在这开阔地里久留下去!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着急的叫着,此时的重机枪班长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我。

“那你不能枪口抬高点啊?!”连梁副连长对我说。"

“枪口抬高一点,射击!”我们当即命令重机枪抬高枪口射击了。

“哒…哒!”子弹从老百姓的头顶上飞过。还是这招管用,枪声一响,那些步履蹒跚的妇孺老小全都趴在地上不敢动了。

“跑步前进!动作要快!”我一看道路让出来了,立即抓住时机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我们经过这群越南老百姓的身边时,他们大多被我们吓得不住的发抖,有几个年龄大的老太婆伸出了大拇指,趴在地上不停用汉语叫着“毛主席,毛主席”。

她们真的是在欢迎我们吗?显然不是!其实她们的意思我们心里很清楚,不外乎是想告诉我们毛主席的军队不打老百姓而已!要不是我时间紧迫要赶路程,要不是梁副连长的职务比我高,军龄比我长还算能管管我的话,我真的很想把这些越军的“帮凶”就地给枪毙他几个!

“动作快点!”我边跑边喊。没用到3分钟,我们就顺利通过了这片极易暴露目标的开阔地。

十三前方遇袭前进受阻

接近坡光山脚时,外斩河横在了我们眼前。此河有10余米宽,河水倒是很平静,水深不过0.7—1.4米(战前就知道)。 >

“下”!我又下了涉水过河的命令。

“咚,咚,咚!”战士们在齐胸的河水中迅速蹿过,上了对岸。我们一身湿渌渌的沿坡光山脚的羊肠小道继续行进。

行进不到一公里,从前方几公里外的山林深处,隐隐传来十分激烈的枪炮声。尖兵2班又在前面停了下来,说是前面有人指挥我们停止前进。

我立即上前去察看,果然见到山头的端点处,有手拿指挥旗的人员在指挥我们停止前进。这是师前方指挥所的人员,还有一些人在一个山坳边忙碌着。

“哒,哒,哒!”的机枪声,在无规则地响着,我一听就知道这是具有相当训练水准的机枪射手发出的短点射。

我立即把情况向连长做了汇报,连长也当即命令我原地待命,此时我连护送的骡马大队已经到了194高地南侧了,距我不到3公里。

我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既然上级命令原地待命,也只好如此了,但心里一直在盼望着继续前进的命令。

直到连长他们的大部队跟上我们了,也没闹清楚前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在机枪射击的间隙时间里,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一阵阵枪炮声。这时我们已经清楚,一定是团主力在穿插途中遇到越军的阻击了。

原地待命?前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时间能允许这样等下去吗?团主力已经穿插到了哪里?我们几时可以赶上去?而这时已是下午的4点过了,24小时的穿插时间已经用完。

我们这一等,便是足足3、4个小时。上午被河水浸透的衣裤早被身体的热量焐干了。

我们停留的地方,左侧紧靠坡光山梁,右侧是完全暴露的开阔地带和外斩河。我们不得不一个个挨着原地坐下,背靠着山坡,耐心等待继续前进的命令。

在极度焦虑中,我到了2班长唐建林的位置边,拿出了“大重九”和他抽了起来,虽然我们猛的吸着烟,但心里都憋得发慌。

“刚才在下山时你咋个要向老百姓开枪呢?”为了缓和气氛,我问2班长唐建林。

“我也没看清楚是不是老百姓,只听到右后侧方向有人跑动的声音,还以为是有越军来偷袭,所以开了枪。”唐说。

“你打死了一个女的,她的娃娃还趴在她身上哭,你晓不晓得?”我告诉他。

“我不晓得,我也没看清楚”他以为我要批评他。“你没见越南人打死打伤我们边境的老百姓有好多啊,他们也没有区分是大人还是小孩的哦。我们总要给我们的老百姓报点仇嘛。”我说。

“刚才,要不是梁副连长又阻挡了我,那机耕道上的一群老百姓还不晓得要遭几个呢,这里的老百姓狗日的太坏了,你没看他们是想挡住我们的路吗?要是我们暴露了目标那就遭了!”我对唐说。

“越南人哪有好的啊?你们以前看过电影和连环画吗?他们在抗美的时候,连小娃娃都以带路为名,把美国鬼子带到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埋伏圈去,采用竹签、马蜂来对付美国佬的,谁敢保证今天他们就不这样对付我们呢?”我见许多战士都在听我们的对话,就干脆把我们过去小时候知道的越南人对付美国人的故事给搬出来了。

“就是,我们小时候也看过很多电影和书,就是这样宣传的,狗日的越南人坏得很!”2班长唐建林附和着说。

“既然我们已经打过来了,是死是活还不晓得呢,能捞几个算几个吧。牺牲了也算为国捐躯了,要是能活下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回去作报告呢!就算是回去吹牛也有吹的内容了啊!”我这番话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放松紧张的心情,也想让战士们在对待越军时决不能心慈手软。

“排长说得对,遇到越鬼子,老子也要屁儿黑点!穿插的时候都不准掉队哈,都给老子跟紧些!”唐建林咬着牙对周边的战友说。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了,前进的命令还是没有下达。

晚上21时过,给我们指引道路的特务连梁副连长说,团前进指挥所要他们回去,就带着2个侦察兵回团前指报到去了。

究竟前面出了什么事,我们谁也不清楚,连长几次电询营指得到的回答都是原地待命。

到了晚上,由于我们的肚子都是空的,气温又下降了许多,饥寒交迫,一个个被冷得牙齿打架浑身发抖。有的战士就拿出了压缩饼干开始啃了起来,有的则打起了瞌睡。

到了下半夜,天又下起了毛毛细雨,有的战士已经在用雨衣遮雨了,好在我躲在凹进的山边里,雨水还淋不到我,再说我也不想穿那个雨衣,我嫌它会影响我的视线与动作的灵活性。所以冷得直哆嗦,上下牙齿不住发出“嗑嗑嗑”的响声。就这样半睡半醒的熬到了拂晓。

“呼!呼!呼!——呼,呼,呼!——”我被身边通讯员背着的电台声音惊醒。

“呼!呼!呼!”我赶忙回应。

“1排长,按照原定路线继续前进!”终于等到了连长继续前进的命令了。

时间还不到7时,天虽然只是朦朦的有点亮,但雨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停下来了,浓浓的晨雾开始笼罩了整个山间小道,丝毫没有要褪去的意思。没有了侦察兵的指引,就只有靠我按图前进了。

我马上命令2班继续担任尖兵班沿着山脚边前进。走出山边,这里有一个3、4间茅草房组成的小村落,绕过这几间茅屋就上了一条机耕大道,没有前进到1公里,就听见前方“砰,砰,砰”的几声清脆的枪响。

队伍又在师前指的命令下停了下来。我向连长报告“前进受阻”后,为了弄清情况,只身向前面走去,通讯员滕传胜跟在我的后面

机耕道上,我1排的战士趴了足有5、60米长,我用右手提着冲锋枪,“噔!噔!噔!”雄纠纠地从卧倒在地上的战友们身边向前走过,望远镜“啪,啪,啪”的在胸前不停的拍打着。

快到队伍最前边的一个拐角处时,40米开外一个师前指参谋手里拿着一面指挥旗不停的示意我卧倒。

我没有听他的,停下来看了看,立即回转身向后面的连部走去。这时的连部已经在那个有3、4间茅草房的小村落的地方停了下来。“砰!砰!”我快到连部时,突然在我们左侧山上传来两声十分清脆的步枪声,把我吓了一跳。我立即半蹲着向山头上望去,想看清子弹的来向。

“哪个单位的,你不要命啦!”我侧头一看,是师长!是我们39师的王汉庭师长,他正蹲在一间茅草房里骂我呢!

师长怎么到了这里?跟他一起的还有张怀鹏副师长、几个参谋和几个警卫人员等10多个人。我马上向连长的位置跑去。

连长杨忠玖在几间草房中间的坝子里,正命令2排长白让高土带几个人去搜山。他们也发现了左侧有越军在偷袭我们。

2排长立即带上了6班长谭光忠和2个战士共4人,向着枪声传来的山头上冲去。

当我告诉连长,师长就在旁边的茅草屋里,连长一下有了点紧张的表情,赶忙和指导员来到师长所在的茅草屋里,向首长们汇报了自己连队所担负的任务和目前的处境。并报告首长们已经派人去搜山了。

“好!发现什么情况要迅速处理”张怀鹏副师长说。

“刚才暴露在机耕道上的是何人?”王师长问。

“是我们6连的1排长”连长杨忠玖慌忙回答。

“这个兵胆子够大的啊,听见枪声也不隐蔽,下来要好好批评批评他!可不能未上战场就身先躺哦”王师长又说了一句。

“明白!”连长杨忠玖毕恭毕敬的回答。

我在茅草屋外面听师长这样说,吓得伸了一下舌头,便跑回连指去了。

大约3分钟后,山上密林里又传来“砰,砰,砰”的几声枪响,我们都不知道是否2排长他们跟越军的袭扰人员接上了火。

又过了大约7、8分钟,2排长回来了,他的身后是6班长谭光忠,谭还背着一个越南的青年冲锋队员。另外2名战士的肩上各多了1支美国造的冲锋枪。

当6班长把这个冲锋队员往坝子中央的地上一丢时,我们才看清这名冲锋队员的右腿已被子弹打了一个窟窿,鲜血还在往外流。这个人穿了件青色的单衣,赤足。年龄看上去比我们要大些,也许有30来岁吧,他根本顾不得腿上的伤痛,一个劲的把手伸到我们的面前,嘴里哇哇地叫了些听不懂的越南话,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他是想让我给他点吃的了。

“我还没吃的呢,他妈的还想吃东西,要不要吃花生米啊?”我真的想一枪就崩了他。

这个时候我听到2排长白让高土正在向连长汇报抓俘虏的过程。原来跟这名俘虏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是女的,穿了一件红色衣服,背上还背了一个小孩,也赤着脚。在2排长他们追赶的射击中,因男的中弹被抓,女的却给跑掉了。

看来越南真的是全民皆兵的,我们还碰上了夫妻兵了。我们抓了个俘虏的事被师长知道了,就让一名参谋给带走了,也许是这个俘虏有一定的价值吧。

过了没到1个小时,我们团指挥所便通过电台宣布,给2排长白让高土和6班长谭光忠报请三等功一次。

“这么容易就立功了?”2班长唐建林说。

“我们何时才能立功啊?排长?”好几个战士们问我。

“等着吧,时机总会有的!”我对1排的战友们说。
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13:49       第 6十四  穿插受阻周登待命

   折腾了近1个小时后,队伍终于又开始前进了,走的仍然是那条机耕道路。

绕过一个山弯地段后,我们看见路边上全是前面部队轻装扔下的军需物资。比如:压缩饼干、红烧猪肉罐头、米袋、水壶、雨衣等,甚至还有防毒面具等作战物资。显得是十分散乱,就像是打了败仗刚从这里逃跑一样。

   快接近周登(村庄)时,在机耕道的右侧有2具烈士遗体,不知是哪个单位的。其中一具遗体的背上,还背着火箭筒的背具,虽然没有了火箭弹,但我们一看就知道是名40火箭筒副射手。还有一名大概是火箭筒的正射手,从他身上的配装也可以看出来。

   2具遗体都被炮火熏烧过,其中一人的整个裤子的上半截都被烧没了,屁股上的皮肤也已经脱落,白花花的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也许是穿插赶路要紧,没有人顾及他们。就在我们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有些胆小的战士还不停的打着寒战。

  “向后传,小心地雷!”刚离开这2具烈士遗体没几步远,队伍前面不知是谁下达的口令传了下来。传到我这里时,我也没多考虑就顺着传了下去。

   难道那2名战士是踩上越军的地雷了吗?正想着,突然看见距我50米外,走在队伍最前面的2班长唐建林,扭起了秧歌步来。看那脚步就像是“穿花”一样,毫无步履频率的大一步小一步;而跟在他身后的战士的脚步,也都随之“舞动”起来。

  “向后传,跟上前面脚印前进!”的口令没几分钟又传到了我的面前,我也还是没多想就随后传了下去。哦,原来这一带是越军布设的雷区。

   离开2位牺牲烈士不到300米远,我们又看见了道路左侧的草丛边,还有一具用一件雨衣遮盖着的烈士遗体,从没有盖严的腰部上的手枪套来判断应该是一名干部。尽管是干部,同样被暂时遗留在了路旁,同样需要等待扫尾的收容队伍来处理。

   尽管第一次在同一段路上遇到3位烈士的遗体,不仅没有给我们多数人造成恐惧,相反还更加激发了我们强烈希望投入战斗的勇气。我边跟着前面的脚印走着不规则的“舞步”,边抬头观察着前方的情况。此时,缭绕在远处茂密丛林沟壑的白色烟雾,已经分不清是晨雾还是硝烟,远处仍然不时传来零星的枪声。

    小心翼翼地行进了大约10来分钟,我马上向连长报告了我排已经到了周登村口并请求指示,连长立即命令我进入村庄里原地待命。

    又是原地待命,我一下意识到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要想完成原来既定的穿插任务,显然已经不现实了。一定是上级有了改变我团作战任务的可能了。

    这时,尖刀班已经停下前进的脚步,正回头等待我的指令。

   “进村搜索待命!”我在30米开外命令2班长进村搜索。

    “锤子个地雷哦!跟我来!”此时我看到2班长唐建林经过短暂的观察后,左一脚右一步的走了不到10步,也许是认为过于小心反而影响动作,嘴里边骂着边大踏步地甩开步伐向村庄里走去。

   “注意观察!”我在后面大声的提醒2班长。

    尖兵班的战士们在唐建林的影响下,大都壮着胆子开始了对村庄的搜索,那种景象还真的有点鬼子进村的感觉。其实在越南人的眼里,我们就是中国“鬼子”。

    我看尖兵班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后,马上命令全排进到村庄里面。越南的村庄跟我国边境地区的村庄没有什么区别,全是泥墙加稻草顶的低矮草房。村里除了几个老弱的老头和妇孺儿童外,没有一个青壮年男女,那些青壮年男女都上战场了。

   “毛主席,毛主席!”那些惊恐万状的越南老头老妇,个个跪在自家的屋檐地上,向我们伸出双手的大拇指,用不太熟练的汉语不停地叫着毛主席。

    嘿!这些越南人还真是聪明啊,他们还真的知道毛主席的军队是不打老百姓的。

     我在向连长报告了村里无异常情况后,命令部队靠房边就地休息,但决不允许进入民房。

    连队的大队人马进了村庄,其余人员全都停留在村口附近休整,近百匹骡马在村外待命, 3排自然就落在了骡马队伍的后面休息待命了。

   “1排长!你马上到村庄的西侧庄头去担负警戒任务!”在和连队汇合后,连长杨忠玖马上命令我说。

   “2排长!立即挨家挨户进行搜查,看有没有什么情况!”连长同时命令2排长白让高土。

   “我们已经搜索过了”我向连长说。

   “再仔细搜查一遍”连长不放心地对2排长说。

     2排搜查的那种景况依我看,除了没有像日本鬼子那样乱抓妇女和抢东西外,其他的我看也没多少区别的。

    我把部队带到了周登西侧庄头后,把各班警戒的区域划分完,看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就让大家吃了1、2片压缩饼干,喝了些水。这时,多数人从国内出发时带的水都基本喝完了,也有的打开了罐头。

    我开了一个菜罐头,没想到菜罐头里全是用盐水泡的青笋泡菜,还略带点甜味,不知是一天未吃东西的缘故,还是菜本身味道好,感觉很好吃。但红烧肉罐头基本没人吃,因为全是油腻又是凉的,吃下去准会拉肚子。其实,很多人都嫌负重太多,早就把2斤重的红烧肉罐头给丢弃了。

    由于没有了水,我让每班派一个人,到附近的水沟去把水灌满。虽然水沟里的水是浑浊的,但放进一片净水剂后,过不了几分钟水就可以变清,也就能饮用了。

十五   三营受挫 林中接应

    我们在周登西侧担任警戒休整不到一个小时,远处不时传来零星枪声,间或夹杂几声迫击炮弹的爆炸声。

     大约9点钟,前方几公里的山涧里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而且“哒-哒-哒”的机枪声,听起来是那样的清脆震耳。估计是我们团主力为了争取时间,要强行穿插了。

   “有毒气弹!”不晓得是从哪里传来的叫声。四下一看,只见空气中飘起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很象以往演练时见过的毒气团。大家迅速掏出防毒面具,慌忙套在头上。说实话,我们当时最虚(四川话,最怕的意思)的就是越军使用化学武器。

    虽然《日内瓦国际公约》里有不得在战场上使用生化武器的国际禁令,但越南当时就像一条xx,谁敢保证他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不会有悖公约作出疯狂的举动呢?

    我们当时装备的防毒面具,是橡胶材料制成的,空气过滤使用的是炭精合成制品。戴上后,呼吸起来感觉不是十分通畅;由于眼框玻璃被呼出的水蒸气所遮盖,眼前什么也无法看清。

    我戴上防毒面具没两分钟,就感到很不适应,而且闻到的是硝烟味,立刻明白这不是化学武器的气味(在国内的生化训练时我们试闻辨别过)。于是,一把扯下了防毒面具。马上,一股浓浓的硝烟气味扑鼻而来。

    打眼一瞧,原来是山涧里的硝烟随风飘下山来了,不知是哪个没有经验的人,误把硝烟当成了毒气。

    “去!告诉大家,不是毒气!把防毒面具摘了!”我立即让通讯员告诉大家取下防毒面具。 随即,我马上朝连部跑去,看见连长、指导员他们已取下戴防毒面具。我们谁也不清楚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在一起分析:前方主力可能遭到了越军的阻击,因而发生激战。

    接近中午时分,枪炮声渐弱渐止。部队依然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前进的迹象。突然,连长通知我火速到连部去一下。我赶快跑到连长跟前,从连长心急火燎的神态上,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后勤指挥所的张官清副政委、王景生副团长和王处长刚刚离开连部,显然是他们刚才开了个短会。

   “从后勤指挥所得到的消息称,今天凌晨三营在穿插到387高地附近时,遭到了越军的疯狂阻击,现在伤亡很大。”连长告诉我说。

   “快!1排长,你马上到周登西南侧的山沟树林里去!你的任务是接应我们三营的同志安全撤出来,同时一定要防止越军的追击。你必须阻止越军越过这片树林!”连长边交代边指着地图让我看。

    “我清楚了!”我答道。

    “我三营现在正在后撤,而我们这里又是全团的辎重,你不得有半点闪失!”指导员向我补充道。

     我一听三营遭到了伏击,一下就明白了上午激烈的枪炮声是怎么回事了。 “快去!”连长见我还在看地图,便对我发出了一声怒吼!我马上转身,向周登西侧庄头我排的位置快速跑去。

    “快!各班跟我来!动作快点!快!”我还没跑到位,就老远发出了命令。

     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顾跟着我跑。 跑动中,我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叫各班班长到我身边来,把到连部接受任务的情况给班长们做了简要的陈诉。不到5分钟,全排40多人就到了指定的那片树林里。

     我将3个班分别布置在通向我方那条小路的三个不同的位置上,形成一个倒三角形,1班在左,3班在右,2班和重机枪班随我在中。

   “报告连长!我已到指定位置,并已完成部署。请指示!”随即,我把已经到达指定树林和布置完毕的情况向连长做了报告。

   “好的!1排长,你们一定要注意防止误伤,接到3营的同志后,让他们到周登村里来休整,万一有越军追击,一定要堵住!”连长在对话机里要求我说。

   “1排明白!”我回答连长道。

   “我们团的任务很有可能要发生变化,部队正在作出相应的调整。现在师团两级正在向军里请示,随时准备接受新的任务。但我们在没有接到新的任务之前,仍然要保护好骡马大队的安全。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接应好3营,并阻击越军穿越那片树林!”连长同时告诉了我们面临任务改变的可能性与必然性。

    我看树林周边还没什么动静,就通知班长们到我的位置开了个短会。

    “今天早上,3营穿插到387高地一带时,遭到了越军伏击,部队伤亡很大,可能要沿这条山间小路撤下来,我们的任务是要在这片树林里潜伏接应,如果是我们的战友撤下来了,就叫他们到村里去休息,那里有我们的人员,会做安排的”。

   “3营的屁股后面可能有越军的追兵,我们要坚决把越军的追兵阻击在眼前的这片树林以外。大家清楚任务了吗?”我把任务简要的向班长们做了交代。 “清楚了!”大家异口同声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准随便乱讲话,也不准随意乱走动,都给我好好的趴在各自的位置上!把眼睛睁大点,在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准乱开枪!大家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我补充道。 “都清楚了!”4个班长齐声回答了我。

     战斗也许就要打响,大家也不想多说什么。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的身后还有2个排,3排则远在骡马的最后面,除此以外,就是毫无战斗能力的牵骡马的民工。

    整个短会不过2、3分钟。当班长们回到各自岗位布置任务的时候,我把重机枪班调整到对林间小路视野最好的位置上,2班则分散在我的周围。此时,远处不时传来稀疏的枪声。除此以外,没有什么情况发生。

     亚热带地区的中午,太阳光直照下的山地,仍然是比较闷热的。但是,由于我们躲在阴暗潮湿的丛林里,也就没有那种闷热的感觉。

    下午2:20分左右,突然从我国境内传过来一阵阵“咚、咚”的沉闷声。这是我们的炮兵在打炮。

    几秒钟后,“呼——,呼——,呼——”的炮弹划过天空的声音,清晰地在我们的头顶上由北向南响过,然后就在正南387高地一带“咣铛-咣铛”的炸开。

   “大家不要惊慌,这是我们的炮!”大家都一下把惊异的目光投向了我。

   从炸点判断,打击的目标就是387附近的诸个高地。我知道这是我们的炮兵在压制387高地一带的越军,下一步就是要夺取这些地域了。因为不消灭这里的守敌,我们就没法通过。

   “这是我们的主力部队要攻打387了!”我把我的分析给潜伏在离我5米以外的2班长大致讲了一下,要求大家安心潜伏。别说,我的分析还真对的。因为,经过近10分钟的炮击后,我们听到的就是十分猛烈的枪声,搞得我们心里不知是发怵还是发慌。

     我仔细观察我的四周,看我的战士们有什么反应。看到的,依然是那几名胆小的新兵趴在地上不住打抖,个别的脸色已经发青。

    为了给大家壮胆,我起身在树林里来回走动查看起来,通讯员滕传胜跟在我的身后。这时的我,已经没有了出发时的紧张感,反而表现出超越我当时年龄的那份成熟和镇定。

    我知道,怕是没有用的。我当时真的希望立即冲上前去,与越军拼个高低。我渴望投身到真枪真炮的激烈战斗中去,渴望马上杀敌立功。还希望用行动来证明,我平时军事训练的效果与自身的作用与价值,更希望真的能像团长出发前说的那样,能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不知不觉,我来到了曾经被我打过的新战士,1班机枪副射手王季的身边。“怕吗?”我问王季。 “不怕,排长。”王季表情轻松,略带憨笑的对我说。 “我听说你在个旧出发前对你老乡说过,等开战了要用冷枪打我。现在还有这个念头吗?”我口气温和的问他。

    其实,就在我打他过后的第三天,从他老乡的口中知道王季曾说,等战争开始了就打我的冷枪。我当时也没把这话放在心里,我其实谅他也没这个胆量。

    “那是当时的气话。”王季不好意思的说。

   “现在呢?”我又问。

   “我听你的,排长。”王季用信任的口吻对我说。

   “好样的,把聪明和勇敢都用在战场上吧!”我拍拍他的后背说。

    说实话,我相信凡是在和平时期,对某人心存不满或有怨气的战友之间,到了战场这个特殊的环境里,都一定会以国家利益为重,都会以同生共死的战友情怀去消解过去的不快。还有什么能比并肩战斗,共同杀敌更重要?在关系民族情仇血战边关的时刻,还有什么个人恩怨不可抛弃呢?

    说得再近一点,再自私一点,且不说我是王季的领导,是一名基层指挥者,就以战斗为例吧,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份胆!自身也就多一份安全感!

     我欣慰地到各个班的位置上看了看,又回到了的指挥位置上,静静地听着远方激战的枪炮声,同时也注意着丛林里可能出现的任何动静。

    天渐渐黑了下来,枪炮声也越来越稀疏了。可我们既没看见一个3营的战友撤出来,更没看到一个所谓的越军追兵赶来。

   “连长,连长,到现在为止,1排这里没有任何情况出现,没有情况出现!”我向连长报告.“继续守侯!”得到的命令是继续守候。

   “通讯员!”我压低声音叫道。“到!”

   “去通知各班吃点东西。”我把自己的最后一个菜罐头打开了,还吃了2片白味的压缩饼干。

    晚上快9点的时候,几位班长也陆续来向我报告,说没发现情况。我把继续守侯的命令向大家传达后,就与班长们分析了可能出现的情况。

    “我们的人会不会从其他的方向撤走了呢?”3班长袁有华说。

   “不会的,从387下来只有2条山间小路可走,另一条一定被我们其他部队控制了,再说那必须要翻越几座山才能下来,他们既然遭到了伏击,选择撤退的道路一定不会去翻山越岭的。”我把地图摊开,借着火柴的微弱亮光对班长们说。

   “有一种可能,就是怕再误入越军阵地,加上天黑,不便行动,可能还没过来,大家要有耐心。”我收起了地图。

   “现在各班拿一半的人轮流打打瞌睡。”我对大家命令说。

    当班长们去了各自的岗位后,我也试着想打个瞌睡。虽然气温有点冷了,但疲惫也开始袭来。 但是,亚热带的蚊子似乎既耐热也耐寒,树林里一群群的山蚊子,“嗡嗡嗡”的就在我们的身上旋,我赶紧把挽起的衣袖放下来。可蚊子又要往脸上叮,我又把驱蚊剂拿出来往脸上抹,结果不小心弄到眼睛里去了一点,一阵刺痛搞得我眼都睁不开了,过了好几分钟才好点。

    “他妈的,老子要跟越南的人打仗,还有跟越南的蚊子打仗啊!”我心里在骂。真的是又冷又饿又被咬,还要保持高度的警惕,耳听四方,惟恐有什么动静被漏掉。

    哎呦,还睡什么觉哦。就这样,我除了听到四周战友们的呼噜声以外,就是远处时不时传来的,对我毫无威胁的几声枪响。

    不知几点钟的时候,天还下起了雨。虽然下雨感觉很冷,但比起蚊子的进攻来,要好受得多。小雨一直持续到凌晨5点过才停,山沟里还是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排长!有情况!”快6点的时候,1班的一个战士急匆匆地跑来向我报告。

   “回去告诉1班长,没有看清楚人之前绝对不准开枪!”我对这名战士说。“准备战斗!”大伙在我压低声音的命令中纷纷来了精神,接着是“哗,哗,哗”重机枪拉枪栓、上子弹的声音。

   “关保险!注意观察!”我又一次发出了命令。

透过晨雾,我朦朦胧胧地看见二十多米外的山涧丛林里,的确有人影晃动。此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一下涌上心头:是3营的战友?还是越军?我下意识的用左手示意重机枪不要盲目开枪。

   “是自己人!”确认是我们自己的战友后,我立即站了起来,同时向潜伏的战友们说道。

   “战友,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当3名自己人来到我们潜伏的树林里,2班长唐建林问。

   “我们是3营8连的。”他们周身糊满了污泥,已经分辩不出军装的颜色。

   “你们的情况怎样了?”我接着问他们。

   “昨天早上,我们营在387遭越军的埋伏了。我们连被打散,很多人牺牲和负伤了。”说完,其中一个兵开始抹眼泪。

    “通讯员!马上带他们到村里去休息!顺便向连长报告一下!”我的心一下沉重了起来。

    相隔不到3分钟,又从山涧里下来了7、8个3营的干部战士。他们的军装同样被污泥涂抹得失去了本色,有的还负了伤被战友搀扶着。我马上命令我们的战士帮忙,把他们送到村里去休息。

    最让我忘不了的是,当7连的副指导员梁国芳带着伤,在5、6名战士的护送下来到我的跟前时,我看见他仿佛刚从沼泽地里爬出来一般,右手吊着绷带,头上的鲜血已经浸透了缠着的纱布。

   “老谢,我们遭惨了!我们营昨天在387高地遭到了越军的伏击,现在山上到处是我们牺牲和负伤的人,全营都打散了,连营长也负了伤,越军可能还在后面追我们。”他一眼认出了我。要不是他先认出了我,我是万万也想不到眼前的伤兵会是他的。

   “老梁,你吃苦了。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我就是在这里等他们追来的!”我的眼框有点湿了,马上命令一个战士把梁副指导员和他们的人带到村里去。

    梁国芳,1973年入伍,四川涪陵人(现今的重庆涪陵区),他是我师团两级军体队的体操队员,以前跟我很熟悉。在1976-1977两年时间里,我经常去3营8连老乡那里玩。那是我的成都老乡也是该连的班长。老梁对我们城市兵有着一颗宽容的心,从不与我们城市兵计较,战前从8连调任7连任副指导员。

     从黎明开始到19日上午10点过,从我们守护的这片树林里接应出来的3营各连的散失战友,大概有一百人。但是,始终没有等到1个越军追兵。

  十六   攻占387 悲喜同在

    潜伏持续到19日上午10点过,确信没有越军追下山来以后,我向2班长唐建林做了一些交代,就朝村子里走去。村子里除了被我们接应下来休整的3营官兵和我连的其他人员外,不晓得从哪里冒出了很多的老百姓,大都是些瘦弱的老人和小孩。也许是他们看见我们并没有伤害他们的缘故,才从隐蔽和藏匿的地方钻出来的。有几个胆子大些的还在跟我们的战士套近乎呢。

     来到连部后,从连长和指导员那里,知道了昨天上午的战况:3营担任尖兵连的8连,在穿插到387西侧无名高地时,遭到了越军的阻击;随后3营其他连队也在387、315、369等高地,遭遇了越军的疯狂阻击。

    随3营开进的团前方指挥所也陷在其中。突围战斗中,团作训股侦察参谋沈阳阵亡,9连连长廖友文牺牲,3营营长陈光明、教导员杨风祥分别负伤。

    各个连队的伤亡都比较大,牺牲的和负伤的人员正在组织抢救,很多伤亡人员已被送到村口,正在等待往后方转运。

    3营突围战斗中,发生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丑闻。其中,7连的连长、指导员首当其冲:

7连指导员贾××,在抢占某高地的战斗中,以护送伤员为名擅离职守,再也没回到战斗第一线去。

    7连连长李××和3炮连连长杨××,更是表现得贪生怕死。在遭遇越军阻击后,他们不是积极组织部队投入战斗,而是临阵脱逃,甚至把代表军人威严的领章帽徽都扯下,丢在了荒山野岭之中,并且还边往后跑的边叫“越军来了,快跑啊!”致使该连官兵四处散落,毫无斗志。(回国后,3人均受到了降职、降级处分和转业回家的处罚)

    昨天下午,在炮兵火力的支援下,1营接替3营,奋力攻占了387一带诸多高地。在夺取387高地的战斗中,2连副连长山达(哈尼族)因表现英勇,成了我团第一个在战场上被宣布报请一等功的人(后被评为全国一级战斗英雄)。

   从那时起,我知道了我们团的穿插任务已经被正式取消,新的作战方案正在制定之中。我们2营、当然也包括我们6连在内,正在等待新的作战命令的下达。

   我来到周登村庄的东口,看到有很多烈士与伤员弟兄正在等待后运。他们也许是3营的,也许是1营的。从村口东侧与169高地之间那满是泥泞的小路上,支前民工们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烈士和伤员。这是一幅让人凄楚的场景,也是一幅激荡民族仇恨的场景。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战友们是如何悲壮地倒下,但我从心底里发出的是“越南鬼子,老子不会饶了你!”

再看看那些抢运我们战友的支前民工兄弟们,他们为了减轻伤员的痛楚,在崎岖的山间小道上,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下山时走在前面的人不得不高举着握紧担架的双手,后边的又不得不放低双手,甚至双膝着地。有时为了防止伤员侧翻,有的就用背部紧顶着担架,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泥泞,艰难而蹒跚地移动着脚步。他们身上涂满的雨污泥泞,比我们身上的还多!流的汗水也决不比军人的少!

   他们都是自愿来自红河县各个农场的职工与边民,为了祖国边境的安宁,为了支援前线军人杀敌立功,他们付出了自己的汗水,甚至鲜血和生命的代价。他们最终得到了什么?除了可以得到边境的宁静以外,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得到!而他们给予我们军人的,却是那无畏的奉献和无穷的精神支撑!

    我站在泥泞的村口小路边上,看着一拨又一拨的支前民工,从崎岖的山涧小道上护着我们的战友艰难的下来,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担架从我面前经过。我被这些具有无私奉献精神的民工所感动,。我望着他们疲惫而远去的背影,从心底里不止一次的重复着“谢谢你们了,支前民工兄弟们,你们辛苦了!为了你们的安宁,我们会用百倍的勇敢去报答你们的!”
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15:33       第 7十七 轻信谎言 险些受骗

  “1排长,连长要你去一下!”当我站在村口悲切地看着从眼前经过的烈士遗体与伤员时,连部的通讯员在身后喊道。



   我马上从村口向村里走去。

  “这里有个任务只有你去才能完成。”连长见了我就说。同时也把一个越南老百姓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看这人约40多50岁的模样,1.65左右的个头,脸黑黑的,偏瘦,倒还有点精神。

  “他报告我们说,附近有座越军的弹药库,昨天下午我军炮击的时候,越南的军人都跑了。现在由他带路,你去把弹药库的军火给缴获回来。”连长向我交代说。

  “副连长巩金生也随你去,顺便带上连部的翻译。”连长又补充了一句。

  “在什么地方?有多远?”我问了一句。



  “说是就在附近不远。”连长回答我。我知道连长这是立功心切,也许是想把立功的机会也给我一次吧。我这样想。

    我迅速来到村西口南侧的树林里,集合了1排的队伍,向全排交代了马上要执行的任务。

    我和副连长巩金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我的身后是“向导”与翻译。

    这名翻译是我国红河县的一名土生土长的当地边民,30多岁,身体看上去比较单薄一些。他告诉我,在中越边境平静的友好时期,他们就经常通过两国的边贸口岸到越南去做生意,因此他们对越语相当的娴熟。

    按照“向导”的指引,我们要去的地方竟然是外斩河坡光方向。

    于是,我们按双列行军队形朝回头的方向走去,只是没有走山坡小路,而是沿着外斩河边一条比较宽阔的机耕大道走。



    我们从周登村里出来,看见我们掩护的骡马大队,排成一路等候在这条大道上,一直延续到了村口的拐角。骡马队的后面是我们的3排,他们在原地或坐或躺地休息着。

   “1排长!你们要到哪里去?”3排长顾庭俊看见我带着队伍从他们身边走过就问我。

   “这个人带我们去收缴一个弹药库。”我指着身后的“向导”说。

   “怎么样?有问题吗?”我走过7班长谭贤荣身旁时问道,我们已经2天没见面了。

   “没问题,你要小心点,注意保重咯!”7班长谭贤荣对我说。

   “我很好,你也要多保重哈!”我的脚步始终没有停止,边说着边朝要去的方向走。



   “你问问他究竟有多远?需要走多少时间?”离开了村庄100余米后,我让翻译问“向导”。

   “不远,一会就到了。”“向导”通过翻译告诉我。

    我与副连长巩金生边走边分析着,要真是弹药库,就一定没有多少军力,最多一个班而已;即使被我大军压境给吓跑了,还是会有留守人员的。我们收拾那几个人,应该没有问题。我俩边走边商量着可能采取的行动方案。说真的,我们起初都还斗志昂扬,信心百倍。

   “1排长,你们到位置了吗?”走了快30分钟,连长在对话机里问我。

   “就是还没到哦,这个‘向导’说的快到了”我回答连长。

   “要保持联系!”连长命令我。



   “你再问他还有多远?”我再一次让翻译询问。

   “快了,快了!”

   “向导”的回答依然是这样。

    路越来越难走,我慢慢的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和疑惑。

   “狗日的‘向导’不会把我们带到他们的埋伏圈去吧?”我把我的疑惑告诉副连长。

   “不会吧?”副连长不以为然地说。



   “排长,还有好远哦?”

    这时2班长唐建林上前来问我。

   “你看这个‘向导’像不像‘王二小’?”当唐来到我身边时我问唐。

   “有点像哦,狗日的,说的一会就到了,咋走了这么远都还没到呢?”唐建林对我说。

    我们都是从小听过很多故事,也看过很多过去老的战争电影的。什么“王二小”、“鸡毛信”,包括越南抗美救国时期用小孩把美军带到埋伏圈的连环画的故事,我们是太清楚不过了。

   “他该不会把我们带到布满竹签和陷阱的埋伏圈去哈?”我半开玩笑地说。



   “难得说哦,依我看,把他整了算了!”2班长也半开玩笑的说。

    我一路走,一路想,万一真的遭到越军的伏击我该怎么应对?我该采取哪些应急措施?

    我想到的就是,一旦所谓的军火库出现在视线范围,先不要急于上前,无论情况如何都不可贸然行动。一定要仔细研究地形,把情况判断清楚后,部署一个班的兵力加上重机枪,首先把有利于我退出的路线给控制住,才可实施下一步的行动。

    这个“向导”实在让我太不放心了,对这个人的基本情况我们一点都不了解。在这异国的土地上,还是多个心眼的好。因为,我不仅要对自己负责,更重要的是要对我40多个弟兄的生命负责。

    又走了5、6分钟,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坡光的山头了,而弹药库的影子都没见着一点。此时,我发现对话机里与连长联络的信号越来越弱。

   “你再问他一次,究竟还有多远?”我再次让翻译询问“向导”究竟还有多远。说实话,我已经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了。



   “快了!快了!”回答仍然是快了。

   “停止前进!老子不去了!”我大声的下了命令。

   “不去了吗?”副连长吃惊问我。

   “要去你去!再走我们就跟连队失去通信联络了!”我冲着副连长吼了一声。

    这时“向导”见队伍停了下来,又见我有了不想再走的意思。就“伊哩哇啦”的向副连长说着什么。

   “向后转,回去!2班长!把这个向导给我看好,别让他跑了!”我没有听其他人都说了些啥,又下了命令。



    副连长也拿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队伍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向导”看到我们真的朝回走了,也不得不在2班长的押送下往回走。他还在不停地说着我们根本听不懂的越语,气得2班长用冲锋枪口对准他的脑袋不停地比划,他才老实的不吱声了。

    我也懒得让翻译再替我翻译什么了,我根本就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心里在骂连长真是个“草包”,咋这么容易就轻信越南人的鬼话呢?

   “‘向导’刚才在说,再翻过坡光的那个山头就快到了。”副连长对我说。

   “无论是真是假都不能去了,那样我会跟大部队失去联系的。万一遭到不测,我们就是孤军作战了!没有完成任务的原因,我会向连长交代的!”我一肚子怨气的回答副连长。

    我带领全排重新回到周登时,已经快到下午的3点钟了。



    我把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的原因,向连长做了说明。为这事,连长虽然没有直接说什么,但我看得出连长还是很不高兴的,好象一次应该立功的机会让我给放跑了。

    “你们还是到周登西侧继续担任警戒任务吧。”虽然弹药库没见着,但我的心里还是有种很庆幸的感觉。

因为我始终觉得那个“向导”有问题。

十八自作主张又犯纪律

    回到周登西侧庄头,我们大家又热又渴又饥饿。我不得不把压缩饼干拿出来啃几口。水没喝几口也就完了,通讯员就把我的水壶拿去找水了。当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节10多公分长的甘蔗,边走边啃。



  “你哪来的甘蔗?”我问他。

  “是…是…”他支支唔晤地。我们都知道部队出发前曾经宣布过的战场纪律,他自然不敢直说。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我正想尝尝甘蔗的滋味呢。

  “你说哪来的!?”我又问了一声。

  “2班的人给我的。”通讯员滕传胜怯声怯气的说。

   2班在哪里发现的甘蔗呢?我心里在想。这时,通讯员把啃剩下的甘蔗节疤往旁边的水田里一丢。



   “你咋丢了呢,拣起来!老子还想啃下哦。”我也被甘蔗吸引了。通讯员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回过神来赶忙伸手往水田里捞。

   “算了,走!到2班去!”我对通讯员说。

   “好个唐建林,你也不给老子拿点来?”我来到2班的地方就叫了起来。

    2班的战士们都在吃甘蔗,看见我来了都想把甘蔗藏起来。一听我也想吃,就都望着我傻笑起来。

   “我们那边的地里多的是!”唐建林说。

   “老子管不到那么多了,让弟兄们吃了再说,甘蔗是我砍的。”唐建林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带我去看看”我说。

    我们来到距2班警戒位置7、80米远的地方,这里果然有一片甘蔗地。唐给我连根拔了一根,三下五除二地除去两头,剩下50公分长的中段,递给了我。

   “排长,管那么多干啥哦,我们是死是活都不晓得了,犯点纪律算啥嘛。”2班长似乎在开导我。“老子还用得着你教我唆!”我边啃边说。

    那甘蔗还没有成熟,不是很甜。尽管如此,我已经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甘蔗了。

    我们边吃边在旁边的菜地里踏过。突然,在一片白菜地里,发现了冒出地面约3公分长的一节竹签,尖尖的就在菜叶的掩护下等着我们呢。再仔细一看,相隔30-50公分处还有好几根。嘿嘿,没想到这里还真有埋伏啊!我俩四处扫视了一下,没有发现陷阱之类越南人过去喜欢使用的暗器。

    通讯员赶忙跑过去扯了一根起来。哈哈,有10多公分长,约4公分宽;以竹子的结疤部位为界,中间大,两端尖,埋入地下的部分要长得多,大概那样才有稳定性吧。伸出地面的部分,从结疤部位算最多有3-4公分,但特别的尖。



   “狗日的,他们硬是把对付美国鬼子的办法,用来对付我们了哦!”我骂了一句。

   “回去告诉弟兄们,以后千万不要走菜地了!”我对2班长说。

   “狗日的,越南人太坏了!”2班长也骂开了。

    我们在以后的行动中,再也没有机会接触菜地了。所以,也就没哪个战士踩上地雷或掉进竹签陷阱。

这时,村子里一片嘈杂声:后运烈士和伤员的队伍正在忙碌着,近百匹骡马正在调整,3营正在收拢、调整回归的散兵。

    我们连的2、3排在什么位置?在干些啥?我一点都不清楚,也许他们跟上午一样,还在打瞌睡休整吧。



    下午4时过点,我正靠在一棵树上打瞌睡,1班有人向我报告说,西面的山上,好象有人影在晃动。

    我翻身起来,举起望远镜看了好一阵,发觉的确有人在运动,而且就在距周登不足2公里的226高地上。

由于丛林茂密,只能从一个间断的,大约1、20米宽的树木空隙可以看到,很像是一支部队在由北向南运动,怎么看也分不清是友军还是敌军。

   “排长,干脆上去看看吧。”1班长周世明对我建议说。

    我正有这个想法,但我对1班长不是很放心。

   “滕传胜!去把2班长叫来。”我对通讯员说。



   “你看见那里有人影在晃了没有?”当2班长来了后,我指着周登最西边的226高地,对2班长说。同时,把望远镜递给了他。

   “好像是有人哦,还有点多哦。”2班长边看边说。

   “那里是226高地。人员还很多,正在向南运动。如果是我们的友邻部队倒没事,万一是越军在对我们形成包围,那就糟了。”我把想法说给1班长和2班长听。

   “那咋办?向连长报告吗?”1班长周世明说。“不忙,把情况搞清楚再说。”我说。

   “2班长,你马上带2个精干点的战士,摸到226高地上去看看情况!”我对2班长唐建林说。

   “好的!”唐建林毫不犹豫的说。“如果是我们的友军,就用背囊里的白布左右摇摆;如果是越军,马上退到半山腰再用白布上下向我这里摆动。”我向他明确了信号。



   “知道了”2班长信心满怀的说。

   “马上出发,我会一直注视你的行动的!”我说。

    2班长一阵风似的跑了。

    我用望远镜一直注视着226高地,人影还在接连不断的由北向南运动着。

    2班长3人动作敏捷地接近了山顶,我看见他们俯卧了2、30秒钟后,唐建林站起身左手举起白布,左右连续的摇摆了数次。我悬着的心一下轻松了许多。

我看见他们又爬到了山顶,还站在原地呆了1分钟左右,才开始往回返。我便又放心的靠在一棵树上打起了瞌睡。



    大概过了30分钟,2班长回来了。“排长,226高地那里通过的部队,是39师115团的兄弟部队。”2班长有点兴奋的告诉我说。

    115团的?他们的行动企图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我们还抓到一个俘虏回来。”2班长的话音刚落,2个战士押着一个越南的壮年人,从旁边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看,此人40岁上下,脸上还给人一种十分刚毅的表情,身体很壮实,个子约1.67米,上身穿一件洗得褪了色的草绿色军衣,没有领章之类的标记,下身穿一条青色布裤,脚下还穿了一双我们部队曾穿过的胶鞋。

   “哪里抓到的?”我问。

   “这个龟儿子在226高地下面鬼鬼祟祟地,肯定是个特工人员。”2班长说道。“我是老百姓。”这家伙居然会说中国话!我一下感到十分的惊愕!



    说实话,我们这几天见过的越南老百姓中,就没有一个像他这样年轻体壮的,更没有他这种炯炯有神的眼睛。我立即判断他不是军人就是特工,起码也是个青年冲锋队员!我一下想起了村里那些烈士和伤员的惨景。

   “2班长,你把他拉去处理了算了!决不能让这个特工人员活着回去,否则我们将会很危险!”我也想让我们的弟兄们开开荤。“好的!”当唐建林把人带走后,我心里有了一种复了仇的感觉。

    我带着通讯员到了连部,把115团在226高地经过的情况,向连长、指导员作了汇报。没有呆上几分钟,又来到了村东头。

    大约过了10分钟的光景。

   “1排长!”连长杨忠玖来了。

   “你的俘虏呢?”连长问我,跟着连长一块来的还有他的通讯员李光明。



    我一惊,他咋晓得的?他妈的哪个去说的?

   “已经处理了”我回答。

   “处理了?人呢?”

   “在2班。”我不情愿的说。

   “走!去看看!”反正都没了,看就看。我一边走一边想,一定是我的通讯员刚才泄了密。

    我带着连长来到2班的位置,眼前的情景把我们都惊呆了:2班长正指挥几个人在挖坑,那个俘虏的额头上添了一个大青包,嘴里给堵上了满是油污的擦枪布,鼻子还淌着血呢,双手被反绑着斜躺在一棵树下,由机枪射手王铁钢和新战士宋健强2人看守着。



    他们是想把俘虏活埋了?
   “拉起来,你们简直是在扯球蛋!”连长骂道。

   “快拉起来!”我也赶忙命令说。

   “你这是在犯错误,知道不!?现在我们需要俘虏,你真是扯球蛋啊!”连长又对我吼到。扯蛋就扯蛋!我当时心里只想杀几个越南人,出出心头的恶气;说不定哪天光荣了,连本都没捞一个,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想考虑。

   “你咋不把人一枪崩了呢?也好让弟兄们壮壮胆嘛。”当连长把人带走后,我埋怨2班长。

   “我想换个方法嘛”2班长说。



   “连长咋晓得的呢?”2班长问我。

   “我也不晓得嘛,龟儿子的哪个去说的呢?”我也在抱怨,我没有把怀疑对象告诉他。因为我不想为难我自己的通讯员滕传胜,我也不打算批评通讯员,其实他并没有过错。后来得知,是他在跟连部通讯员的谈话中无意泄露的。

    我们真的是“捣蛋兵”哈,到了战场上都还没有改变捣蛋的本性。早晓得这样,我刚才就该一枪崩了算球!我边走边想着。

    这天晚上虽然平安无事,却还是在饥饿寒冷及与热带蚊子的“博斗”中度过。
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16:42       第 8十九   改变任务 回归2营

    20日早上,我接到去连部开会的通知。



    全连9名干部都到齐了,团里主管后勤的张官清副政委也在场。会议很简短,首先,宣布我团的穿插任务正式取消,当前的任务是担任师的主攻团;明确了进攻的区域,包括387、岳山、369、登高寨、349、402、代乃等要点。

    其次,6连立即解除骡马大队的护送任务,改由3营8连接替。也就是说,我们连马上回归2营建制。呵呵,投入真正的战斗,只是迟早的事了。

    连长最后说,我们已经接到营部的直接命令,马上就到315高地东北侧的无名高地去,执行掩护我团侧翼安全的防御任务。

    315高地位于周登东南侧1公里,387高地东北侧约500米。而这个无名高地,则处于315、387俩高地之间,三者几乎成一条直线。加上2营在387以北的防御阵地,1营主力在387及其以南地区组织的防御,就构成了以387为中心的纵深梯次防御体系。

    上级要求我们必须在上午9点以前,作好进军315东北侧无名高地的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加入到以1、2营为主力的纵深梯次防御体系之中去,为即将展开的进攻做准备。

    “狗日的,昨天晚上那个自告奋勇要给我们带路,去缴获越军弹药库的老百姓跑球了,1排长,喜得好你没上当哈!”散会后,连长杨忠玖还专门叫住我这样说。



    “啷个让他跑了呢?你们没有看住他啊?”我听连长说那个“向导”跑了,便问连长。

    “本来就是村里的老百姓,哪个去看他哦。今天想找他问点情况,有个老头说他昨晚上就不在了,还说他就是周登村的村长,还是越南劳动党党员呢!”看得出来,连长也有点后悔。

     你真是个草包哈,竟让这个现代版的“王二小”跑了。我心里暗暗的骂着连长。

    “我昨天走了一会儿,就发觉有点不对劲,我就感到有点跟‘王二小’一样,只有瓜娃子才会上当哦!”我说的是双关语,不知道连长是否听得出来。

    “早晓得,我就不该把他交给你。”我又对连长说。

     另外,又听指导员说,连长把我昨天没“处理”成的“特工”交给后勤指挥所后,也在昨天晚上跑掉了。听指导员这一说,真的又把我给后悔死了,也后悔不该交给2班长去处理,更后悔昨天没有亲自把他就地崩掉,以解心头那股民族之恨。结果都跑了,怎不叫人后悔嘛,我气得直跺脚!



     回到排里,向班长们传达任务后,就将部队带到了连部的位置,等待全连集合。

    “2班长,昨天那个带我们去找军火库的家伙,硬是个‘王二小’哦。连长今天想去找他问路,哪晓得昨晚上就跑球了,说还是这个村的村长,越南劳动党的党员呢。”我向2班长唐建林说。

    “真的啊?早晓得,老子昨天就该把他崩了算球!”唐建林也后悔的对我说。

    “更气人的还有哦,你没处理成的特工队员,昨天晚上也从后勤指挥所跑了。”我又说。

    “龟儿子的‘杨草包’想请功嘛,这下都跑了,还搞个铲铲,还不如我们先开点荤杀了好些”2班长唐建林比我还懊恼的说。

    “就是你嘛,我喊你处理,你偏要搞点花样来,真的被我们处理了也就算了。”我有点埋怨的说。



    “我想的是一枪崩了太便宜他了,哪知道…”2班长后悔说。

    “战场上也管不到那么多了,你我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哦,只是我的‘过’还没有补回来,我们总要捞点本钱哈!”我笑着又说。

    “就是,弄他几个到时也不吃亏嘛。”2班长笑着又说。

     我们说话间,各排的战友们都到村里来集中了。从国内出发踏入战场几天了,各排分别担负任务,全连还没有真正在一起团聚过。今天这是第一次在境外团聚,就显得格外的亲热。

     我和2班长特别去看望了7班长谭贤荣、9班长程泉。因为我们排一直担负着前突的任务,3排又一直在骡马大队的尾部断后,这么多天了还未曾真正见过面,心里想念得很呀。

     我们彼此之间都关切的问了问就这几天的情况,并且相互间嘱咐了要多加珍重的话语。对我们这几个“捣蛋兵”而言,除了战友情以外,还多了一份朋友情和兄弟情。



    我们彼此之间,谁也不希望看到谁最先负伤或谁最先牺牲。当然,大家都能安全平安的活着回去,那是最好的结果。但我们心里都十分清楚,真正的战斗还没有轮到我们,而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所以,我们都做好了随时流血负伤,甚至牺牲的思想准备,只是都希望在最后的“光荣”前能够多赚上几个本。

    9点正,我们准备出发。整理行装的时候,我发现有的战士把雨衣、吊床、白布、防毒面具、砍刀、口缸、大米等物资都扔了。我清楚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减轻身上的负重。但我想还没到最困难的时刻,也没到不能支撑的程度,有的物资在现阶段还是不能丢的。

    于是,我特别要求1排的所有人员,必须把防毒面具和大米两样物资带上,其他的不要了也不影响大局。当然,武器弹药是没人敢扔下的。因为,失去了武器弹药,就等于失去了生命的保障。

    今天出发与在跨过红河时的出发不同的是,我们是一个整连统一行动,再不是那个脱离主力,单独执行护卫任务的加强排了。今天我们将回归2营建制,将同其他兄弟连队一起,并肩战斗为国建功。对于我们6连的每一名指战员来说,都实实在在的有了一种回归集体的感觉。

    与以往的前进顺序一样,1排、2排、连部(含炮排)、3排。我仍然还是走在连队的最前面。

沿着周登东侧的山坳小径,翻过了2道山梁,不到11点钟就来到了315高地东北侧的无名高地,这个高地也许已经由营里划归给了我们6连驻守,因此在我们踏上该高地的时候,它竟然是空无一人,静静地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按照连里的安排,我们几个排长跟随连队领导,进行了地形踏勘,也就是现地勘察。

该高地呈椭圆形,正北面是个深深的山谷,南面稍偏西不足400米就是315高地,西面不足1公里是另一个无名高地,东面山下约300米,是一条南北贯通的山涧小道。山上长满了热带芦苇和比人还高的杂草,山头上显然已被炮火光顾过,还可以看出2天前激烈战斗的痕迹。

    在越军留下的战壕周边,大量散失的军需物资随处可见,既有越军丢弃的,也有我军遗弃的。在无名高地的北侧,甚至还有一具未来得及掩埋的越南正规军人的尸体,就躺在已被炸塌的战壕边。经白天强烈的太阳光暴晒后,那尸体的脑袋肿胀得像个篮球,血肉模糊的脸上,爬满了许多我们叫不出名的热带蛆虫,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阵阵恶臭。面对其狰狞的面孔,我们的心里除了仇恨,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恐惧感。结果,这具尸体的位置被分给了2排。由于谁也不愿意去掩埋他,还是2排长白让高土在旁边“陪伴”了他一个夜晚。

    我们1排防御的正面,就是315高地的东侧,我把各班的防御任务划分完后,大家就开始修筑工事,挖好用于防身的猫耳洞。

    具体构筑方法是:先挖好成之字形的战壕(宽0.6米-0.7米,深1.1-1.3米),然后在其中下部再掏出一个形似猫耳的藏身洞,在军事上则称之为猫耳洞。

说起来有点奇怪,平时在国内进行土工作业训练时,一般挖一段战壕带猫耳洞的时间,都需要50分钟以上。而到了战场上,只要一喊开始挖战壕、猫耳洞,人人都表现得争先恐后,动作也显得比以往训练麻利得多,30分钟左右就可完成。用我当时的话来解释就是,大家都清楚生命得靠自己来保护!



    这天的天气很好,就是太阳很大,气温足有30度,晒得我们个个口干舌燥的,加上修筑工事的时候出汗又多,大家从周登带的沟水没几下就喝没了。

    这时,很多战士携带的2斤干粮基本吃完了,只好匀着咬一口压缩饼干,权当充饥。其实,我们当时的生活保障,除了在国内随身带的那点干粮外,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补充。

我知道,肚子可以饿,但水却不能少的。至少从“上甘岭”电影里,学到了这一点:只要有水,人是可以延长生命的。

    于是,我派2个战士到山脚下去找水。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就回来说山下有条小沟里有水。我马上叫各班派2个人去取水,并交代,一旦有情况必须马上返回。

     中午1时许,天空突然传来了一阵“嗡——嗡——嗡”的飞机声,连长马上从对话机里命令我们作好防空袭准备。

    “注意防空袭!”我马上下了命令。



    看到大家都迅速钻进了战壕猫耳洞,我也钻进了通讯员为我挖好的猫耳洞里。是越军的轰炸机来了?还是侦察机?怎么没听见爆炸声?我在想。

    这时,我们都听到飞机就在我们周边的天空盘旋,一会儿远去了,可马上又转回来了。

    我爬出猫耳洞,趴在战壕的边缘,拿起望远镜朝天上望。呵呵,我看见了,那是我们的飞机!而且是“歼7型”战斗机!就在我异常兴奋的时候,对话机里又传来了连长“解除空袭”的命令。

我知道,一定有很多人看到了我们自己的飞机。这是我们的战斗机占有制空权的信号,对于越军来说,势必起到了空中威慑的作用。

    此时此刻,我们真正体会到“保驾护航”的真正含义了。天上的战机仿佛在告诉我们:步兵兄弟们,勇敢地战斗吧!空中就交给我们了!

    其实,打响自卫还击作战之前,我们就研究过越军的空军实力。它当时的作战飞机仅370余架,而且半数已经调往柬埔寨,剩余的又大多配置在河内与胡志明市周边一线,还能有多少可以用来应付我们的呢?



    而我军在云南蒙自机场配置的战机,就是为我们打好自卫还击战,全盘掌控制空权而准备的。再说,还在蒙自一带配备了相当数量的地空导弹,加上我军配置的各口径的高炮,已经完全掌握了制空权。如果越军的战机一旦对我地面部队构成威胁,必将遭到我军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在315高地东北侧无名高地上,一直待到晚上,也没有什么情况出现。亚热带丛林地区的白天气温很高,一般可以达到30度;可到了晚上,随着气温的急剧降低,可以低到只有3、5度。巨大的湿闷温差,也许就是亚热带丛林地区的气候特点吧。

    晚上,经山上的夜风一吹,大家都感觉凉嗖嗖的发冷,加上肚子里缺乏热量补充,更加觉得格外的寒冷。

越境参战几天来,夜晚不是在山坳里,就是在村庄里,或是在树林里度过的,在山头上露营,还是第一次。

    这天的夜晚,很多战士都试着蜷缩在猫儿洞里,我也试着钻进去,想避避寒。这是我第一次真实体验蹲猫耳洞的滋味,也是我一生难以忘怀的苦涩记忆。

    没有蹲过猫耳洞,尤其没有在湿闷的亚热带丛林里蹲过猫耳洞的人,永远不可能体会到那种令人窒息难受的滋味。



   在里面人虽然不觉得冷,但却十分闷热潮湿,可以闷得人浑身上下不停的冒热汗;而洞的高度只有0.9米左右,不可能把头伸直(挖高了,距地面的安全高度就不够了),就只能把脑壳勾起蜷坐在里面。

   当你因身心疲惫,眼睛打架想打个瞌睡时,那可怕的热带蚊子就成群结队、前赴后继的向你进攻,“嗡,嗡,嗡”地让你根本不得安宁,连驱蚊剂都不起作用的。

   还有那顺着脖子,直往后背掉的泥土渣,与汗水粘在一起的感觉也不好受啊(头是勾起的,后衣领口就张开了,泥土掉下正好往背脊里钻)。蜷缩不到10分钟,就想伸展一下四肢,可又伸展不开。

   几种滋味混在一起,就算是人困倦到了极点,你也根本没法安稳入睡。

   猫耳洞,临时用来躲避一下炮弹是可以的,但要想在里面长时间的呆下去,那真是比死还难受!至少我是这样看待它的。

   无奈,我不得不钻出来。当我就地躺倒在战壕边的时候,几个战士由于忍受不了猫耳洞里的滋味,早就在上面躺下了。接着,大家陆陆续续都爬出猫儿洞来了,有的干脆就躺在了战壕里。



   外面虽然很冷,但大家人与人紧紧靠在一起,多少还能保持点热量,总比在猫耳洞里好受一些。战士们可以睡,但我不可以睡,至少不能放心大胆的熟睡,随时都得保持高度的警惕。为了防止站岗放哨的战士因过度疲劳打瞌睡误了大事,我必须坚持每隔2小时查一次岗,目的就是严防越军的偷袭或特工人员的袭扰。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在寒冷中似睡非睡的熬到下半夜,感觉冷得心都在抖,无论怎样都控制不住心脏上下左右地震荡。这种冷,比那种冷得牙齿打架嘴皮发紫,还要严重得多。

    想想也是的,我们当时身上除了一身单薄的,又被汗水浸透过无数次的布衣外,连内衣内裤都没穿,哪能不冷呢?

    看看身边的战士们,他们已由起初的2个或3个彼此紧紧相靠,发展为差点就紧紧相抱了。

我在冷得不行的时候,还爬起来扯了几把芦苇杂草“盖”在身上,试图抵挡一下山风。可是,荒草哪能当被盖御寒呢?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过度的疲劳,我最终还是在迷迷糊糊中挺到了天亮。

二十 接替1营坚持防御

    21日早上7:30,我们接到了向387高地转移的命令。



    我们准备集合出发时,浓浓的晨雾还未散尽,多数战士还在冷空气中瑟瑟发抖。2班的昆明籍新战士宋建强冷得发抖不说,双腿还在不停的打颤,不得不用步枪撑住地面,来支撑自己本来就瘦弱的身体;几天没有刮过胡子的下巴上,好像挂有零星的雪霜,让人见了真有点可怜。

    这个新战士虽然也是城市兵,但人很憨厚老实,身体十分单薄,平时训练除了射击技术还勉强以外,其他训练成绩都比较差劲。

    我当即叫2班长安排人替他背上背囊,以减轻他的负重。当有人想替他接过1956式半自动步枪时,他怎么也不肯松手。他肯定知道枪就是自己的生命,是万万不能离手的。

    我们从无名高地进至387高地南侧时,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了。这里曾是越军阻击我3营的主阵地,也是我1营攻坚战斗的主战场,同时也是1营由攻转守的防御要塞。今天由我们来接替,说明我们的作战任务即将到来。

    防御工事无需我们构筑,都是1营的兄弟们早就修好了的,我们很快进入了各自的阵地。这次分给我们连的,是387高地正面的防御任务。

    安排停当后,我们连在387高地的西侧,召开了进入越南境内的第一次党支部会议。



    指导员就第一阶段,掩护骡马大队穿插任务的执行情况做了小结,并对第一阶段表现突出的党员,给予了肯定。他指出,1排的2班长唐建林、2排6班长谭光忠等,表现出来的为国争光、不怕牺牲的精神,给予了广大战士极大的鼓舞。同时,要求各位支委对入党积极分子,给予更多的火线考察机会。

    “我们真正面临的第二阶段任务即将开始,也是我们接受党和人民考验的时候到了!我们的干部党员,要发挥模范先锋作用,拿出我们不怕牺牲,为国杀敌立功的勇气来!”指导员最后的动员显得有些慷慨激昂。

   “同志们,我们2营现在已经处于全团进攻的最前沿了,今天我们接替1营的防御阵地,就是为了下一步的进攻做准备的。”接着,连长通报了我们的任务。他说:“具体的作战任务,现在上级正在制订之中;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做好387高地的防御工事的构筑,养精蓄锐,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战斗。”连长一席话,说明我们2营已经接替1营,担任了全团的主要防御任务。

    最后,连长要求各个排,立即把每人从国内带来的0.5公斤大米集中起来,交到炊事班,由司务长尹庆闪负责把饭煮好,让全连干部战士在即将展开的残酷激烈的战斗打响前,好好的填饱肚子。一提起吃饭,我们马上感到肚子“叽里咕噜”的叫起来了。我还是头一天啃过不到一片的“761”压缩干粮的,在那之后,再没吃过象样的饭了。

    米,我们已多少天没有沾米了,今天终于可以吃上一顿米饭了。我暗自庆幸,自己及时阻止了战士们抛弃米的举动。

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19:00       第 9 楼==========▲安徽人居上海顶

欢迎发挥创造性想像发表高深见解!

请继续深层交流探讨问题,研判分析问题,提出各种各样的新问题!

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22:46       第 10回复 | 引用 回帖人:中国不高兴    影响力指数:3 中国不高兴 已收获 350798 次点击,1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23:20       第 11 楼留名回复 | 引用 回帖人:yanyang_no1    影响力指数:0 yanyang_no1 已收获 35827 次点击,0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28:43       第 12 楼他们是人民英雄,

现代战争已近不仅靠 血肉之躯 争夺。

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35:56       第 13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准备渡河的士兵


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36:25       第 14回复 | 引用 回帖人:安徽人居上海    影响力指数:6 安徽人居上海 已收获 639804 次点击,6 个追随者 ')" onmouseout="UnTip()" href="javascript:;"> | | 发短消息 | 只看此人 | 2010-11-5 9:37:16       第 15
[转贴]代乃阻击战真相-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回忆1 【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代乃阻击战真相-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回忆1 【猫眼看人】 [转贴]代乃阻击战真相-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回忆 6【猫眼看人】 [转贴]代乃阻击战真相-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回忆2 【猫眼看人】 [转贴]代乃阻击战真相-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回忆3 【猫眼看人】 [转贴]代乃阻击战真相-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回忆4 【猫眼看人】 [转贴]代乃阻击战真相-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回忆8 【猫眼看人】 越战纪实回忆:兵败如山-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凯迪社区-猫眼看人-[转贴]代《千字文》苏中杰 [转贴]人死了,为啥连遗照都不让拍-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刘洪波:连黑社会都要有代表-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文革前高考“不宜录取”政策的回忆-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伊拉克战争的一些真相-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贝利亚事件”真相-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宁晨:这才是真相,中国人赴美的第一印象-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北京“封村”管理真相-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刘洪波:提拔封网官员与权力的真相-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挟尸要价小儿科,真相让人更毛骨悚然(转载)-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柴静:晚清报纸几乎不报真相-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柴静:真相常流失于涕泪交加中-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为掩盖真相,谎称“钓鱼群岛”为“钓鱼岛”!-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转贴]爱尔纳·突击竞赛中国特种部队夺冠真相-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凯迪社区-猫眼看人-[灌水]被有意掩盖的历史真相:秦汉之间为何漏掉楚朝(1) 邓聿文:社会信任解体是时代之“痛”-猫眼看人-凯迪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