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的“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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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的“忠贞”
大观园里的袭人姑娘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她伏侍过老太太,后来又给了宝玉,是掌风得势的大丫头,比一些半拉主子如赵姨娘之流的风头还大些。而她之所以能有这份造化,全在于自身的努力。说白了,就是深谙那“忠贞”二字的精义。
袭人出身寒门,俗话讲叫“柴禾妞儿”。但因了从小卖入贾府,跟在老太太身边,便很是洗掉了那身高粱花子味儿,进而更会用了晋见胰子之类的稀罕物件,让自己有了些“高贵”的样貌了。她深知这些物事来之不易,要保住,只靠二字真言,曰:“忠贞”。因此上,她
袭人的“忠贞”是一以贯之的。早些时,她就用“赎身”的话头娇声媚态地威胁宝玉,将个宝二爷哄得无可无不可,趁机告诫二爷多听老爷的话。这还是小事。最难得的是她处变不惊,“忠贞”不二的本事才最为了得。那一天,宝玉因为淋了雨,心中不爽快。袭人开门时,二爷没仔细,一个窝心脚就踹了上去,生生地把袭人姑娘踹了个结实。按说泥人也有个土性儿,袭人姑娘至少也该生个气唔的,才显得有身架。可人家呢?“忠贞”,就在这里。袭人硬是一点气没有,不但没有,为了怕宝二爷心里不受用,还跑前跑后地给他张罗,宁可完了一个人窝在床上哼。即使宝二爷自己过意不去来安慰她,她还能“笑”道:“你这一闹不打紧,闹起多少人来,倒抱怨我轻狂。分明人不知道,倒闹的人知道了,你也不好,我也不好。正经明儿你打发小子问问王太医去,弄点子药吃吃就好了。人不知鬼不觉的可不好?”这就见得“忠贞”的真功夫了,受了主子的欺侮,不但不觉着委屈,还怕闹得沸反盈天,丢了主子的脸面,这路“忠贞”神功可是轻易练得出来的?
袭人的“忠贞”也不全是维护当头的主子,因为她明白,在她的宝二爷上面,还有更高级的主子,要是不在这层主子面前“忠贞”一把,那她在二爷面前的“忠贞”就全淹了。贾环在贾政面前告了宝玉的黑状,惹得贾大爷心头火起,下了狠手,把宝玉打了个臭死。
然而,袭人的“忠贞”并不是无私的。相反,她的“忠贞”有着强烈的功利性,她的目的就是给宝二爷当妾做小。
大观园里都说袭人是厚道人,然而这厚道人对某些人可真不厚道。睛雯死时跟宝玉说:“我虽生的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密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太不服。今日既已担了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说大家横竖是在一处.不想平空里生出这一节话来,有冤无处诉。”可见,当日睛雯跟宝玉的关系也是相当密切的,特别是病睛雯为宝玉勇补雀金裘时宝玉那体贴入微的样儿,叫袭人如何不瞧在眼里,酸在心上。这可就招了“忠贞”的袭人的忌了。
大观园是好地方,袭人是不肯出去的,为了掌捏宝玉,她嚷着要出去,可真回到家里探亲,又跟哥哥嫂子说:“权当我死了,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她所有的“忠贞”表现都是围绕一个目的服务的,那就是长长久久地住在大观园里。她的“忠贞”,不管是对宝玉、老太太,甚至是对
然而袭人的指望毕竟是落空了。贾家败落了,她虽然逃脱了被卖的命运,到了却也只不过配了个戏子。而此时的袭人,于清灯冷月之下,寒窗孤影之旁,回想起当初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富贵场面,忆起当年那不择手段的“忠贞”,只怕也有恍如隔世的感慨罢。
花袭人的际遇,可为后世嘴脸“忠贞”者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