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 是 农 村 那 点 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2:59:06

又是农村那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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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农业、农村、农民相关的话题,估计得说上半个世纪甚至更长的时间。有些情况,我曾在去年春节后写的《来自乡村的真实信息》(http://bbs1.people.com.cn/postDetail.do?boardId=2& treeView=1&view=2&id=90725259)一文中披露过。这次披露的信息,将更真实,更具体,更引人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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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月的第一个周末,我是在老家湖北度过的。

 

周六晚饭后,朋友借了一辆私车,让我自驾车回家看望年迈的父母。就在12月4日、5日时间老人交接班的当口,我悄然进了家门。

 

到家至离开,总共约18个小时,包括睡了将近5个小时的觉,就近到地头转了小半圈,实地看了4个堰塘的现状,向路遇的村民了解情况等。

 

就这么点时间,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已不现实。但是,即便如此,我所看到的、听到的情况依然不能算少,有些情况,使用触目惊心一词似不为过。

 

此文共四个部分:一、猖狂的“土匪”;二、干涸的堰塘;三、勤劳的老人;四、无奈的菜农。

 

一、猖狂的“土匪”

 

农村的社会治安状况,我在《来自乡村的真实信息》一文中提到过。两次表述的重大变化在于,上次使用的是“贼”,而这次使用的是“土匪”。

 

字面变化的背后,潜藏的是实质性的改变。从旧社会过来的老人告诉我,“旧社会的土匪,多数是白天踩点,晚上行动;现在的土匪,不分白天晚上,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行动,胆子比旧社会的土匪还要大很多”。

 

“土匪”的队伍正以想象得出的速度在发展、在壮大,只是尚未形成规模,尚未打出旗帜,尚未划分地盘,尚未出现有号召力的领军人物而已。这么说吧,农民家中拥有的一切可以换钱的东西,只要被“土匪”盯上了,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囊中物、盘中餐。

 

下面的情景或许能说明一二。

 

情景一:一老汉在路边放羊。两个骑摩托车的人疾驰而来。车停而不熄火。一人在车上随时准备出发,另一人边走边与老汉搭话:“大爷,这羊不是你的!”“我花钱买的,怎么不是我的?”“肯定不是你的!”“这怎么可能?”几句话功夫,那人已到老汉身边,抱起羊拔腿奔向摩托车,上车后回头丢下一句:“我跟你说过这羊不是你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情景二:一老妇牵多只羊在路边放。摩托车来了。一人下车走到老妇身边。“大娘,你这羊卖不卖?”“不卖,我留着过年用。”“恐怕等不到那时候了”。这人边说边掏出小刀,割断老妇牵羊的绳子,抱起羊跑了。

 

不知为啥,行文至此,我忽然想到了“顺手牵羊”这一成语,但心里却一直酸酸的。这哪儿是 “牵”哟,分明就是抢啊!

 

狗是农民护院的功臣。狗一叫,农民就警惕了,大大影响“土匪”的作案效率。于是,“土匪”将作案对象延伸到狗。为了灭狗,“土匪”购买了麻醉枪。枪的形状像注射器,子弹像飞镖,无枪声,射击后,目标物半分钟内毙命。我弟弟家的狗就是这么没了,还在现场捡到了 “土匪”留下的飞镖。

 

一天中午,母亲在家门口吃饭,见一摩托车驶过,不到5分钟,摩托车急驰返回,大约10分钟后,一村民说家里狗没了。

 

村民告诉我,现在的“土匪”本事挺大,不仅能用麻醉枪射杀猪、狗、鸡,也能兼顾汽车。能把修车工都鼓捣不了的车弄开,取走里面的音响设备和气囊。两三个人的一个小团伙,一年能搞二三十万元。

 

就在这次回家的有限时间内,我真切地领略了“土匪”的猖狂程度。

 

夜里12点到家,将车停在我家大门外5米处,与父母聊天到约2点。老人说“土匪”很厉害,为防车被偷,父亲提出在车里睡觉。我坚决不干。父亲让步,再提出把狗拴在大门口。我赞同。3点左右,狗狂叫,父亲起床,以骂狗为名提醒“土匪”走人。约半小时后,狗再叫,母亲起床。

 

天亮后母亲告诉我,她不放心,狗叫第二次之后,她抱了一床被子,在堆放杂物的小屋里靠了一夜,外面有人时,她就假装咳嗽。早上起来,发现大门外的地面上有一块小碗大的石头,是“土匪”为砸院内出来的人准备的。

 

老母亲年近八旬,竟在冬夜看护着儿子开回来的汽车!这让我情何以堪?我本是看望父母的,却无意间给父母添了乱,这与不孝子有何区别?万一父母再有个什么意外,我将如何回答家人包括他人的拷问?我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每每想到这些,我的泪就涌动,我的心就滴血。

 

有人说,这几年,政府在扫黄方面下了不小的功夫,也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是,“黄”和“黑”相比,后者对社会的危害更大。如果能拿出扫黄的一半精力来打黑, “土匪”还能这么猖狂吗?老百姓还会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吗?

 

二、干涸的堰塘

 

我家所在的村庄,共有12口堰塘,5年前公开承包,标价3万元,使用权30年。因无人承接,最后以2.1万元成交。一年后,我弟弟以6000元的价格,从承包者手中转包了一口堰塘养鱼,3年后回本。

 

改革开放前,这些堰塘的最大功劳,是平时储水,天旱时浇灌稻田。那年头,每年冬天,生产队均安排挑塘泥,一来可使堰塘更深,可储更多的水,除了浇地,夏天可游泳,冬天可滑冰;二来塘泥也可作肥料,令庄稼长势更喜人。那时的堰塘,活脱脱一位稍加打扮的村妇,虽不是活力四射,却绝对不惹人讨厌。

 

如今的堰塘,更像一位衣衫佝偻、伤痕累累、目光呆滞、坐吃等死的打了败仗的士兵,怎么看怎么不招人待见。

 

更具体的,还是看照片吧,这就是我实地查看的几口堰塘。

 

照片一中的堰塘叫门口堰,顾名思义,就是家门口的堰塘。只是,它离我家最近。当年,这堰塘不仅可供村民夏天游泳、冬天滑冰,还种了藕,养了鱼,同时供村民洗衣、浇自留地。那年月,我曾在夏天利用一次上学前的一个小时,从这口堰里挑了80担水浇自留地,然后跳进去洗了澡。那时的堰塘,即便是水快放干了,最深处还能淹死人,我9岁那年就差一点淹死在一个已经见底的堰塘的深水处。现在呢?就算是有人想寻短见,跳进去也只是湿了衣裳。

 

照片二中的堰塘叫长堰,是依其形状称呼的。我父母家的菜地,就在堰堤边。水满时,可用浇瓢舀水直接浇菜,现在只好从自家井里抽水浇菜。照片三中的堰塘叫高堰,是因其地势高而命名的,按道理讲,需要它照顾的“臣民”更多,但它已力不从心。照片四中的堰塘叫小新堰,是我弟弟承包的鱼塘。现在看,除了这口堰塘的水稍多一点以外,其它的均离干涸不远。

 

今年夏天抗洪时,曾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大意是,抗洪时政府投入60万人,如果将这些人力用于冬天修建基础水利设施,还用得着国家每年投入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抗洪吗?

 

我深有同感。这次回家,曾就挖塘泥一事和村民进行过探讨。村民说,“改革开放以来,几十年没挖过塘泥,现在怎么挖?自己挖,不现实;请人挖,不划算;找机器挖,请不起!总不能让人学雷锋挖吧?”

 

看来,只能面对年年干旱或年年抗洪的现实而束手无策了。

 

我在想,政府有钱投入救灾(旱灾或涝灾)还好,如果没钱了呢?难道农民只能走“望天收” 这一条道?

 

还有一个情况:每口堰塘里都有水马齿菜,这是一种动物不吃、鱼也不吃的草,也不能作为肥料,半点用处没有,却在堰塘内蔓延着,且生命力极强,挺让人讨厌的,老百姓没招。

 

我国的农业科学家不算少,能不能抽出一点人,花费一点精力,研究出一种更为有效的药物来让这种草绝迹?

 

三、勤劳的老人

 

照片上这位挑水的人,年近八旬,按辈份论,我喊他哥。还有一位干着同样活计的女性,是我的大妈,但我没顾得上拍照。从年龄上说,他们比我父母大两三岁。

 

已经这般年龄,还在挑水浇菜地,按正常思维,可能会以为他们无子女或孩子不孝顺。其实不是。他们有子女且与不孝顺无缘。我们村的民风很淳朴,子女不孝顺父母的情况极为少见。

 

问题是:本该颐养天年的年龄,为何还去挑水浇地?

 

肯定不是锻炼身体,肯定不是积劳成瘾,肯定不是借此消遣,肯定不是吃饱了撑的。

 

唯一说得过去的解释,是为了生活。想想看,城里人退休后,有退休金,有这个险那个险,最不济也有个低保,如果身体允许且自己愿意,还可支个摊或收废品,日子总能过得去。土里刨食的农民咋整?什么都没有,也无退休之说,只要身子骨还凑合,怎么好意思享清福?

 

去年看到一则短信说,“六十告老还乡,七十搓搓麻将,八十晒晒太阳”。对城里人或者“典型村”、“联系点”的人来说,或许这是真实写照,而对绝大部分农民尤其是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农民来说,那是很遥远的梦,几无实现的可能。我所在的村,已列入新农村建设试点,应该算是说得过去的地方了,但我接触到的农民,几乎都是“小车不倒只管推,一直推到共产主义”的主,哪儿有功夫去搓麻将、晒太阳?

 

生活在城里的人们,应该对“老有所依、老有所养、老有所乐、老有所为”这些话不陌生。如何让年近八旬的农民不再挑水浇菜,偶尔享受一下城里人能够享受到的些许待遇,可能是一项艰苦而巨大的工程,若要动真格的,估计不会比证明一加一等于二的难度小多少。但是,难度再大,也不应成为忽视农民的借口,总不能只让农民“老有所为”吧?

 

四、无奈的菜农

 

今年菜价奇贵,在城里生活的人们应该都能感受到。

 

我是其中一份子。贵的菜吃不起。都说“萝卜白菜保平安”,那就吃白菜吧。

 

上个月的一天,担心天冷时菜价更贵,就买了2颗大白菜,付款时才发现1元钱一斤。两天后,发现有6角钱一斤的,觉得便宜,又买了2颗,想找点心理平衡。

 

当时一直琢磨不透,九十年代初,大白菜3分钱一斤,如今呢?按我买的最便宜的大白菜价格算,比当初涨了20倍,为啥?

 

有人说,是韩国泡菜惹的祸。也有人说,是旱灾或水灾惹的祸。想想有理,但我始终将信将疑。

 

这次回家,见到我妹妹和妹夫,他们是菜农,他们那儿的土质极佳,那儿的地里产的菜,历来是方圆数十里个头最大、模样最俊、吃起来最爽口的菜。我随意问了一下大白菜的价格,妹夫说,“3角钱一斤还卖不出去,没办法”。“是不是由于某种原因,导致菜心没包好?”“菜心包得好的很,用拳头都砸不动,质量绝对没问题”。

 

这可真就奇了怪了:一方面是菜价贵得出奇,政府采取多种措施降低菜价仍不凑效,百姓怨言不断;一方面是菜价贱得可怜,眼睁睁看着高质量的菜卖不动,菜农无计可施。从老家大白菜的遭遇看,问题的症结出在流通环节上,而要疏通这流通环节,真的就那么难吗?

 

我在想,如果真下功夫抓好了流通环节,城里的菜还会那么贵吗?菜农还会那么无奈吗?政府还会那么着急吗?百姓还会有那么多的怨言吗?

 

 

照片一:门口堰

 

 

照片二:长堰

 

 

照片三:高堰

 

 

照片四:小新堰

 

 

照片五:杂物间

 

天气寒冷,伟大的母亲就是在这儿坐了一夜

 

 

照片六:挑水老农

 

 

照片七:挑水老农的菜地

 

 

照片八:门前水泥路

 

照片上有一条横线,线的左侧是我家,路再往前10米就没了

 

 

照片九:护院功臣

 

    家里曾几次被“土匪”惦记,是它俩忠实地履行职责,才免遭被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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