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庙与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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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野史记载,公元1661年,顺治皇帝为情所困,不顾国家社稷,抛弃九五之尊的帝王生活,脱去龙袍到五台山剃度出家,从此一心向佛。康熙即位后,曾数次前往五台觐见父亲,但都没有得到顺治的相认,一怒之下放火烧了殊像寺,以此逼迫父亲出来一见。殊像寺倾刻间化为一片灰烬,唯独善静室完好无损。康熙大为惊异,便下令重修殊像寺。
古代修建寺庙,大多籍万民之力,是为不易。但在康熙眼里,自己贵为天子,天下即是他的,天下万物也就是他的,那么对天下万物如何处治都不为过,纵然毁了集万民之财修建起来的殊像寺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善静室得“神”护佑,才保不受损毁,如今行为鲁莽亵渎神灵,惟有重修殊像寺,请求“神”的宽恕。康熙修庙是敬神补过,决非怜悯万民造寺之艰难,痛万民失去膜拜之场所。
40多年前,一句“破四旧,立四新”的“最高指示”,全国无以数计的寺庙毁于一旦。前人毁庙后人修庙,今天方兴未艾的修庙热潮是假“弘扬佛教文化”行“政府实事工程”,“为民办实事”。然而,每当新春来临,香客从四面八方涌向寺庙,其中不乏党员干部(多数冠冕堂皇不避忌讳地开着警车、党政官员的专车前往),新年的“第一炷香”也大多由一些地方领导干部所敬。由此可见,“修庙者”关心的并不真是如何弘扬佛教文化,甚至他们连佛教文化的精髓都一知半解。他们修的庙不是物质意义上的庙,不是为了老百姓祈求风调雨顺、幸福安康,不是真心向佛之人的修德养性之所。他们修的是心里的“神”庙,是佛祖(或神)保佑他们仕途一帆风顺、贪脏枉法恶行不被昭然的避难所。
在科教兴国的今天,“不信科学信迷信”、“不信马列信鬼神”的反常现象却有愈演愈烈,看看一些机关、大院迎门而立“镇妖”、“避邪”的石狮子、辟邪,更有一些党政机关测风水、跳大神、做法事以镇妖邪,长春某法院门前竟公然悬挂辟邪剑,以镇“妖孽”,几成一大景观!却不知这妖来自哪里、邪又在何处?信佛的人千里迢迢来到五台山,到殊像寺烧香敬佛的人排成了长队,往往要等一、二小时才能轮上。我不免想,在这些人中,有多少是曾经宣誓把追求共产主义事业作为人生最大信仰的共产党员?又有多少人是党的高级干部?之所以有此想法,是基于一些高级干部甚至比普通党员和民众更加迷信神真能佑人。原河北省副省长丛福奎烧香许愿、求神拜佛,竟然与“女大师”投怀送抱,他如何懂佛?原山东省泰安市市委书记胡建学不擅财力,不惜违背科学地在水库上架起一座通往“副总理”的金光彩彩的大“桥”,何至滑稽可笑。
也许,我在这方面应属另类。平生不信神不拜佛,逢年过节只拜老祖宗。但我想,人的这种信念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人皆如此,所谓“人之初,性本善”。人类的这种意志和信念,大多是最早根植在骨子里,后天的培养教育促使其改变的作用不大。只是后天的善恶、财富、权力的瞬息变化,才导致了人对信仰产生了偏移,当心魔不足于被心力所降时,惟有借助神的庇护。所以普通人、平凡人大多不信神、不拜佛,权力和财富欲念强的人,才会对神的膜拜达到癫狂的地步。他们有“神”拜神、无神造“神”,最终把自己也视为一方神圣被人供奉起来。只是这样的神就算不成为一个地方的祸害,至少也不会对百姓带来多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