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气出口国论坛：下一个欧佩克？

2010-12-10     【打印】
10月18日，俄新社发布消息，俄罗斯与波兰签署新的天然气供应协议。根据协议，俄罗斯向波兰年供气量将达到100亿立方米。
俄罗斯与波兰签订的新合同，正是目前全球天然气市场供需的一个缩影——买方持续增长的能源需求，正为卖方提高天然气价格话语权提供着契机。
2008年年底，俄罗斯总理普京在莫斯科说：“廉价天然气能源的时代即将终结。”俄罗斯的天然气已探明储量占全球储量的近1/4，理论上足够通过控制天然气向消费市场的供应量，掌控天然气价格。更让人关注的，是普京此次表态的背景——世界天然气出口论坛第七届部长级会议当时正在莫斯科召开。在会议上，论坛成员国通过了组织宪章，并且计划组建执委会和秘书处。这意味着，原本作为一个非正式联合会的世界天然气出口国论坛已经在组织上形成了联合的基础，成为一个具有法定地位的国际组织。
世界天然气出口国论坛（Gas Exporting Countries Forum,缩写GECF）2001年在德黑兰成立,目前有俄罗斯、卡塔尔和伊朗等16个成员国。根据《BP世界能源统计2010》的数字,论坛成员国合计天然气已探明储量占全球储量7成以上。各天然气出口国合纵连横具有成为另一个欧佩克的资源基础。
尽管如此，GECF各成员国对于该组织成为天然气领域卡特尔实体的可能性却出言谨慎，在公开场合都尽量淡化论坛的“欧佩克”色彩。在2008年的世界石油大会上，前伊朗石油部长诺扎里就声明，GECF“不应该是具有欧佩克形式的任何组织，而应该是不同出口国进行合作的一个论坛”。而在2008年拟定论坛组织章程时，俄罗斯也一再强调采用另一种工作机制，以建立组织构架上的独一性，力求与《石油输出国组织章程》区别开来。
无论以怎样的方式去尝试停止人们将GECF和欧佩克进行类比，不可回避的是，GECF与欧佩克一样，希望通过对资源产量的调配掌握全球能源市场，对利益进行二次分配——对于价格话语权的寻求，正是外界认为GECF探求建立“欧佩克式”市场影响力的原因。
目前天然气的前景被普遍看好，但相对更为成熟和更具有规模的全球石油市场，并没有适合天然气的定价机制，很多天然气公司在签订长期合同时，都选择将天然气价格与石油价格绑定在一起。由于天然气还不是人们首选使用的能源，在定价上依然不具有独立性。虽然GECF已经流露出控制产量以掌控价格的意向，但在短期内，各天然气出口国还是希望确定油气联动的定价机制。
天然气出口国论坛各成员国的这种“欧佩克式”构想，自然在众多的天然气消费国投射下不安的情绪。天然气消费40%来源于俄罗斯的欧盟各国便表示了明确的反对，同时正积极寻找其他资源国和替代能源，防止因为资源方的天然气调控政策而产生“气紧”的尴尬局面。而从更深的层面来看，天然气出口国与消费国之间的拉锯，是各国在资源平台上的政治博弈。
自从各种能源被充分利用于经济发展后，资源争端早已上升为政治角力。美元被确立为石油贸易的唯一结算货币后，资源大鳄与金融霸权之间的暗战便愈演愈烈。持续升温的货币战争导致的美元贬值，使资源国在经济与政治上走向式微，欧佩克近年来影响力持续衰减便是有力佐证。
而在天然气领域，无论是希望借“能源跳板”实现复苏的俄罗斯，还是被石油大国包围的天然气资源大国卡塔尔，各出口国希望在天然气上做文章，使本国在地区乃至国际环境下获得更大的政治影响力。俄罗斯乌克兰之间天然气纷争，以及今年发生的“俄白争气”，实际都是为了地区政治权利而借“气”发作。2009年，俄罗斯出口天然气达到1830.9亿立方米，通往欧洲的管道运输系统已有5条，直通南欧的“南溪”天然气管道也正在建设中。随着天然气产业链条的不断完善和市场的成熟，类似的故事还会继续上演。
虽然GECF因其承载的重要意义受到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但在形成组织之后，如何通过联盟实现共赢，各天然气出口国依然需要在市场环境下进行实验。
天然气价格偏低且波动大，定价权问题一直让各出口国如鲠在喉，天然气的可替代性是形成这一局面的根本原因。从能源消费习惯来说，石油与煤依然是第一选择，成熟的“生产→消费”渠道更是巩固了传统能源的市场地位。与此同时，非常规天然气的开发以及新能源的逐渐兴起，削弱了天然气在市场竞争中的比较优势。而且，由于出口国与消费国普遍签订长期合同，相对固定的价格也压缩了出口国的定价区间，短期内难以确立绝对的价格话语权。
天然气在常态下是气体，这样的物理特性使管道成为天然气运输的普遍选择。长距离天然气管线的修建本是个难题，比这更棘手的则是管道过境可能带来的种种纠纷。管道运输的普及催生了“过境国”的概念，与邻国的关系决定着跨国管线的走向，因过境费用引发纠纷的事件近年也是层出不穷。保加利亚、奥地利、匈牙利、罗马尼亚和土耳其主导修建的“纳布科”管线和俄罗斯正在修建的“南溪”管线，便是围绕过境问题做文章的“制约”与“反制约”的经典案例。
虽然目前LNG发展迅速，但高昂的成本降低了在短时间内大面积推广的可能，天然气市场的区域性特征仍无法抹除。另外，一些并未加入GECF的天然气生产大国如土库曼斯坦、澳大利亚，也将影响GECF在天然气市场影响力的扩张。
GECF成立至今9年，相比欧佩克成立之初就冲击固有的政治经济格局，各天然气出口国希望掌控全球市场的愿望依然云山雾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