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如春梦了无痕——也看苏子的佛学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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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如春梦了无痕——也看苏子的佛学修养

苏子诗云: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苏轼是中国历代文人中佛学修养极高的大才子,在博大精深的佛学世界中游历的他,有着世人难以企及的人生境界,前后两篇《赤壁赋》读来令人心旷神怡,深为所动,“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水涌。予亦悄然而悲,肃然而恐,凛乎其不可留也。反而登舟,放乎中流,听其所止而休焉".。
      关于苏子这两句千古名句所包涵的旷达乐观的人生态度已有太多人用笔对其进行了光辉的注解,多说无益。高山仰止的同时却加深了注解者自身的悲伤与无奈:好一个苏子啊!我怎么无法达到他的境界呢?
      其实最能体现苏子极精深佛学修养的还是那句“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大乘佛教的智慧,讲究的很重要的是“安住”的观点,能把握刹那间的安住是佛学修养中至高的境界。如果你能够把握一刹那之间的一点安住,就可以说是顿悟了。禅宗里的顿悟,也就可以成佛了。禅宗这样看似简洁的修行方法其实却是最为困难的。
      南怀瑾在《金刚经说什么》中解释了什么是把握刹那间的安住,正如你问老师一个问题,老师,这个问题何解?老师眼皮都不抬一下,轻轻的说了声,就是这样。迫切求解的你听到这样的回答之时所作出的类似茫然的反应便是“安住”。可惜这样的境遇在人生中多不胜数,却如空中流星,转瞬即逝难以把握。然后就是什么”住“的问题了,住便是无所住,打坐便是修行住的过程,高僧的心定无所住,心无杂念,闭眼之间红尘滚滚皆如过眼云烟,飘渺无踪,凡人别说打坐修行,睡觉之时往往红尘杂事在脑海里翻转,如此的有所住该怎能去"安住"呢?
      苏子是懂这个佛理的,苏轼在和佛印多年的参禅友谊中深切的感受到了这种境界,于是他在有一年和朋友在郊外春游忆起往事的时候写下了“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做人的时候瞻顾各种事端,要有信约,答应了的事如秋天的鸟儿答应季节变化那样,时候到了就赴约,这是儒家思想的烙印;后一句简直光辉闪闪哲理非凡:各种事端就如同春天的梦一样,再好再美丽,梦醒了就什么都随之而逝,不应在心中留下难以泯灭的痕迹而念念不忘,这是“安住”极文学化的表达,人生在世,红尘往事该有多少?七情六欲又有多深?都不应留恋,正所谓事如春梦了无痕,一切都让它自然而去,我心自“住”。

   苏轼能挥毫写就“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足以让他的修行俯视当时倾心于政治的各大文人,可是苏子却并没有成佛,他死后也没留下舍利,万事成空驾鹤西去后苏子仍然是以一介文人形象示人,而不是得道高僧。不是他没有剃度,而是苏子确实也没做到他的“安住”。有一个十分有名的小故事,说苏子尝作诗派人送与江对岸的佛印处,诗云: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显然苏子确乎相信自己已经接近于“安住”的境界了,佛印阅毕回信不多不少正好一个字:屁。连诗带回信一并送还苏子,苏子看了回信大惊大怒,急匆匆过江寻佛印找个说法,我堂堂苏轼写的诗再差也不至于是个屁吧?佛印笑到,你不是“八风吹不动”吗?何又“一'屁'打过江”呢?苏子语塞。所以啊,当我们看到前后《赤壁赋》那个意气凛然,豁达乐观的苏子后又看到野史中气急败坏的苏子的时候,也不禁释然大笑,苏子也与吾辈无异,只卖弄肚中墨水罢了。什么“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水涌”都是文人一厢情愿的自我慰藉而已啊。

   苏子确是个浪漫主义情怀严重的文人,佛法是入定而安住的,浪漫的文人气息难以驾驭清净飘渺的佛法,却能被佛法所深深影响包容。佛不会惩罚世人,只会拯救苦难的人们,地藏王菩萨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样伟大的博爱包容精神,也确乎只有佛教思想才所有。苏子喜欢参禅悟道,是无边精深的佛法造就了现在这样一个如此可爱有才的苏子,虽然,苏子确乎未曾真正深入悟到佛法的真谛。而现今的读者文人们,也未必要对着其“高深”的人生境界大发感慨。因为你一旦大发感慨,你就永远有所住,看完后微微一笑,才是苏子和你共同追求的“安住”。正所谓“事如春梦了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