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毛泽东（9）]君子之交：毛泽东刘少奇同盟纵横谈 - 公论 - 笔公 - 和讯博客

因为基本上一直处在强势地位，毛泽东的党内斗争策略大多采取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即使是在党内长达几十年的毛刘之盟，也有许多资料可以判明属于君子之交即纯粹的心心相印而非拉帮结派。

有人在相关文字中举过一个例子来证明毛泽东在庐山会议上争取刘少奇的支持，所用的是一个很含蓄的、心照不宣的手法：邀请王光美游泳并由她代问刘主席好^（1）。王的游泳是跟毛主席学的，邀其游泳绝对对自然而然不着形迹。而通过王光美问刘主席身体好也是光明正大的关心。但从后来的情况来看，刘主席显然心领神会，并在庐上会议上专门就“个人崇拜”谈了自己很坚决的观点并称对党内“某些人”的个人崇拜是由自己发起并将继续扮演这一宣传角色^（2）。二把手的支持，显然让毛泽东处在相当有利的政治地位。

从毛刘最初结盟的五个机缘来看，二人的相互走近也是因为共同的观点和命运而水到渠成的结果而没有多少结党营私的嫌疑。

毛刘的最初相交是在毛泽东发展刘少奇为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并在后来同刘一起指导安源工运时。一起指导这个发展了许多党员的工人运动的还有同为毛泽东“半个朋友”的李立三和同为毛泽东介绍入党的蒋先云。毛刘观念一致并行动同步，丝毫没有谁主谁辅的“权威——附属模式”^（3）发生。

后来的刘少奇的主要经历是在白区从事地下斗争，直到长征中召开遵义会议时与毛泽东走到了一起。一个特别有趣的例子是，遵义会议后，在此前同样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刘少奇找博古谈话要他交出总负责的权力^（4）。一个政治局候补委员要求党的总负责交权，而且是通过很正规的谈话方式，这也许只有在遵义会议后三人团失势的局面下才可能发生。虽然刘少奇是不是得到了毛泽东的授意我们却不得而知，但这样的做法却确实令人感觉到二人有了又一次的心灵默契或称不谋而合。

毛刘的第三次同盟机缘也不象有过私底下的设计。虽然有资料说刘少奇在就任北方局中央代表时给毛泽东写信做过汇报，但在全国白区大会时刘少奇向中央的白区路线开火并引发了张闻天等诸多人的不满^（5）时，处在少数派的毛泽东仍然给刘少奇以强有力的支持。这一事件确实可以证明二人在向以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的“教条主义”宣战这一点上，再次不谋而合。正是通过这次更加的走近，毛刘成为坚强的同盟者。虽然在个人交往上仍然是君子之交淡然如水，但已经成为相互依托、相互支持也相互借重的政治盟友。

六届六中全会以后，毛泽东刚刚取得对王明斗争的初步胜利，便把本为北方局负责人的刘少奇派往中原局，并在徐海东护卫下赴河南确山并东行皖北和苏中。后来，更是因为新四军和八路军的主力集中于江北而皖南新四军军部被皖南事变所解决，刘少奇成为整合了原中原局和东南局的华中局的书记、重建的新四军政委、新四军军分会书记^（6）。如此，刘少奇成为毛泽东手下可以兼领二大区（华北区是彭真为书记）的方面大员，足以抗衡周恩来的南方局的政治势力。这是毛刘之盟的第四次明显机缘，在党内地位并不怎么显赫的“胡服”开始成为大人物。

更大规模的结盟和赋予刘少奇更大的职责是在毛泽东准备发起整风之时。就刘少奇回延安参加七大，毛泽东发出了一封封的电报，并且言词恳切地要求保证刘少奇的绝对安全。在没有足够的把握的情况下，又委托刘少奇去整理山东人事纠纷^（7）。这一切都让人感觉到，毛泽东对刘少奇将寄予更大的希望。果然，刘少奇一回到延安，就与任弼石成为毛泽东在书记处的助手，而毛泽东则被赋予“最后决定之权”。刘少奇被安排了一系列的责任，正式成为党内的二把手——虽然在特定场合排名还逊于朱德和周恩来，但实际作用已不可小视。在延安整风文件中，除了毛泽东的著作外，只有刘少奇的《论党内斗争》、《共产党人的修养》成为学习文件。而据某些观察者说，整风中享受不受批评的也只有毛泽东和刘少奇这二个正确路线的代表^（8）。

毛刘之盟在延安整风中发展到极至，而在解放后开始出现一个个罅隙。也可能正与毛刘之盟没有以明显的个人效忠为特征的那种宗派色彩而是纯粹的君子之交，相对处在被毛泽东超规格重用下的刘少奇也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感恩”之心。加之所负担的任务已经越来越超过毛泽东，而实际影响力也因为大量属下占据要津而大大提高，并因此成为毛泽东眼中的最大宗派。如果说解放前的党内斗争大多以毛刘之盟抗拒其他宗派或路线的话，则解放后的党内斗争主要是体现在毛刘之间。这两位过去的心心相印者成为同床异梦且越来越无法调合的对手。

建国之后毛刘之盟更象相互“利用”，因为对盟友的支持总是以牺牲自己的信念为代价。这样的情况主要有两次。一次是同为毛泽东爱将的高岗发起向刘、周的挑战，而这一挑战甚至曾经得到过毛泽东本人的授意。可当二者之间的冲突因为陈云、邓小平的拥刘揭高而变得无法调合后，毛泽东选择了放弃高岗而保护自己的传统盟友刘少奇^（9）。另一次则是因为刘派大将彭真对毛泽东发起的鼓励民主党派帮助共产党整风十分抵触，而毛泽东也在局势僵持的形势下转而打击右派而支持了彭真^（10）。

毛刘之盟在建国后的再一次默契是共同清除了彭德怀、张闻天的政治影响，而这二人也确实是毛刘的共同对手^（11）。就是从庐山会议之后，毛刘之争愈演愈烈并终于致于决裂。

毛泽东可能在心底里极其恼火刘少奇的不知深浅。那句在遭到刘少奇顶撞后的话“你算什么东西，我用一个小手指就能打倒你”则明显属于对一个盟友（毛泽东可能是将刘认作了亲信）的失望之词。他为此发动了规模浩大的文革，并从组织上暂时消除了刘主席的影响，可也因此牵动了巨大的功臣体系，也使得党史对他的评价大大减分。

在刘少奇的心中，一直承认自己是鼓吹毛泽东个人崇拜的最有力者。七大政治报告中一连有一百多处提及毛泽东，这对已经在权力上成为共产党领袖的毛泽东在思想上也开始无可争议地成为全党的领袖。可毛刘关系的奥妙变化可能也正在于刘在对毛泽东崇高地位的有意无意的“侵犯”开始的。这种侵犯一方面表现在对毛泽东的一些言行不以为然，另一方面则明显地表现在对毛泽东思想的“冷却”上。《论共产党人的修养》在修订重印后，减少了对毛泽东思想的表达；八大报告中，对毛泽东的名字提及的次数更是少到了四次^（12）。从国际背景来看，同样是对苏共二十大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毛刘的担忧各自不同：毛担心接班人也会在自己死后“糟蹋”他，而刘则认为不能把毛奉为神仙以致于不可收拾。另外，刘公可能认为对毛的个人崇拜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而没有必要继续大动干戈大张旗鼓。

因为是君子之交，所以才会有思想上的巨大反差。毛泽东也许并不认为刘少奇在指导地方工作尤其是指导中原局、华中局工作时有多大的功劳。事实上，仅仅从战争艺术的角度说，刘少奇就至少有刺激皖南事变的爆发、间接导致彭雪枫进军河南失利、因主张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战法而给准中根据地造成损失等多项决策失误^（13）。在毛泽东看来，是因为观点一致而不是因为刘公多么能干而得到重用。可在刘公看来，他已经对毛在党内地位的稳固而支撑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相互之间期待日多则误会日深。

以君子之交形成的同盟必以当事人的清高、孤傲为前提。这样的性格甚至不允许双方之间进行有利于双方个人感情的努力。这也许是毛泽东和他所重用的许多人仍然选择了决裂的性格原因。高岗也很孤傲，他选择了自杀；林彪也很孤傲，他宁肯选择叛逃。从这种决裂的结果，也更加反证出，毛泽东的书生性格决定了他在政治上也是唯美的，宁肯用君子之交来对待与每个同事的关系，而不愿意采用那种过分卑微的拉帮结派做法。这淡淡如水的默契，在盟友之间产生误会之后，可能就会变得那么不近人情。

因为这一点的区别，毛刘之盟、毛高之盟、毛林之盟也就不同于某些以近乎宣誓效忠的权威附属关系。即使是毛泽东与李韶九之间、与康生之间、与江青之间，都是基于心照不宣的默契而不一定是私下结党。毛华之间也应该是这样的关系，从他毫不客气地对江青下手来看。

注释：暂略

2006年4月3日、4月4日草稿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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