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真意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22:53:22
幸福的真意人何时最幸福?幸福并非瞬间发生,也不受外在事件的操纵,而是取决于我们对外界事物的理解。本书揭示了快乐的真相,使人们能重获内心和谐与幸福的满足。
    
盲目追求幸福假象
    
    有一则关于迈达斯国王点石成金的寓言,说的是国王迈达斯跟大多数人一样,以为拥有举世无双的财富就是幸福的保障。他向众神祈求,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神应允他,凡是他所触及的东西都会变成黄金。迈达斯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必然会成为世上最富有、最幸福的人。故事的结局大家都知道:迈达斯很快就后悔了,因为连口中的食物和酒,在吞咽前都变成了黄金,于是他就在一大堆金杯金碗中活活饿死了。可见人们即使能够控制外在条件也未必能使生活得更好。
    
    古老的寓言千百年来不断重演。精神医师的候诊室里坐满了功成名就的病人,他们在四五十岁时才忽然觉醒,原来郊区的豪华住宅、名贵轿年,甚至常春藤名校的学位,都不能给他们带来内心的平静。然而,大家还是希望借着改变外在条件找到出路,只要能赚更多钱、使身体健康、找到更体贴的另一半,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纵然明知物质的丰裕并不能带来幸福,我们还是习惯外求,不停地追逐外在的目标,希望借此改善生活。
    
    财富、地位、权力是现代文明最重视的幸福象征。我们总以为,有钱、有名、俊俏美丽的人一定过得很充实,尽管各方面证据可能显示,他们生活得并不惬意。但我们依然坚信,只要能拥有跟他们同样的象征特质,就会获得幸福。
    
    如果当真得到了更多的财富与权力,至少一时之间,我们会产生人生就此改头换面的信心,但象征是会骗人的:它往往会歪曲人们以为它应该代表的现实。其实别人对我们的看法或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跟生活品质并没有直接关系,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对自我和所遭遇的事情作何种阐释。改善生活,唯有从改善经验的品质着手。
    
有钱一定快乐吗?
    
    这并不是说金钱、健康、名望与幸福无关,但这些东西只有在使我们对自我感到更满意时,才能发挥作用,否则充其量只是无关痛痒,甚至还有可能构成快乐人生的障碍。针对幸福和生活满足感所做的研究显示,财富与快乐确实稍有关联:经济富裕国家的人民自认快乐的程度,的确位于贫穷国家的人民之上。伊利诺伊大学的研究学者埃德·迪纳发现,非常富裕的人平均77%的时间觉得很快乐;生活小康的人则平均62%的时间自认为快乐。这种差异就统计而言,似乎不算小,但实际上并不重要。因为所谓“非常富裕”的人,只是名列美国400名大富豪排行的少数人而已。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在迪纳的研究对象中,没有一个人认为靠金钱就能保障幸福。大多数人都同意:“钱能增加也能减少幸福程度,关键看你怎么运用。”稍早,诺曼·布拉德伯恩所做的另一项研究显示,收入最高的群体觉得快乐的时间,较收入最低的群体多25%。这再次说明,差异确实存在,但并不那么大。
    
    由此可见,与其为如何赚100万或结交有权有势的朋友而烦恼,不如把心思放在使日常生活更和谐充实上,这才是一条比追求象征物更直接的道路。
    
享乐与乐趣
    
    谈到能改善生活的经验,大多数人第一个就联想到“享乐”:山珍海味、富足的生活,以及金钱能买得到的一切享受。我们也常会梦想到异国旅游、与风趣的人为伍或购买昂贵的商品。如果我们没有能力负担五花八门的广告怂恿我们去追逐的东西,至少也应该安于端一杯酒,在电视机前静静消磨一个夜晚。
    
    享乐是意识中的资讯告诉我们已经达到生物程序或社会制约的要求时,所产生的一种满足感。饥饿时,食物的味道令我们愉快,因为它缓和了生理上的不平衡。晚间一边被动地从媒体吸收资讯,一边用酒精或药物麻醉因工作而变得过于亢奋的心灵,有助于放松自己。到阿卡普尔科旅游之所以令人愉快,不但是因为新鲜的刺激感,消除了一再重复的例行公事造成的疲惫,也是因为我们知道这是“时髦人物”的生活方式。
    
    享乐是高水准生活的重要一环,但享乐本身并不能带来幸福。睡眠、休息、食物等,都属于恢复“均衡”的经验,在肉体需求引起精神能趋疲以后,重整意识的秩序。它们并不能带动心灵的成长,也不能增加自我的复杂性。换言之,享乐虽有助于维持秩序,却无法在意识中创造新秩序。
    
    一般人想进一步充实自己的生活时,不但会想到享乐,还会想到虽然与享乐重叠,但必须用不同字眼表达的另一种经验——“乐趣”。所谓乐趣,是指一个人不仅需求和欲望得到满足,更超越既有制约,完成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乐趣具有向前发展的特性,并蕴涵新鲜感和成就感。如在网球赛中险胜,通过考验证明自己的能力,就是一种乐趣。阅读一本书,发掘新观点;在谈话中发表过去甚至不自知的观点,都是乐趣横生的事。谈成一笔竞争激烈的生意,或做好任何一份工作,乐趣自在其中。这些事在进行的过程中,谈不上什么享乐,但事后回想起来,我们会情不自禁地说:“真好玩!”而且,盼望一切能重演。经历过有乐趣的事,我们就感觉自己有了改变,自我有了成长;在某些方面,这次经验已使我们变得更复杂、更丰富。
    
    享乐的经验也能带来乐趣,但这两种感受截然不同。举个例子,吃喝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享受,但要想从中得到乐趣却比较困难。唯有在吃喝时投入足够多的注意力,分辨各种不同口味、作料之间细微差别的人,才会跟美食家一样,觉得这件事乐趣无穷。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享乐无须耗费精神能量,但乐趣必须运用高度的注意力。换言之,享乐可以不花力气,只要大脑特定中枢受到电击或药物的刺激,就能产生享受的快感;但是打网球、看书、谈话,若不全神贯注,就会觉得索然无味,毫无乐趣可言。
    
    也正因为如此,享乐的片刻转瞬即逝,不能带动自我成长。复杂性却要求把精神能量投入到具有挑战性的新目标。从孩子身上很容易发现这个过程,每个小孩儿一开始都是小小的“学习机器”,每天尝试不同的新动作、新词汇。当孩子学会一种新技能,脸上那种专注的喜悦充分说明了乐趣的真谛,而每个充满乐趣的学习经验,都使孩子不断发展的自我日趋复杂。
    
    不幸的是,成长与乐趣之间自然的关联会渐渐消失。或许因为入学以后,学习就变成了一种额外的负担,掌握新技能的兴奋不见了。一般人很容易自囿于青春期发展成形的狭隘的自我中;太过于自满的人往往要求附带的报酬,才肯在新目标上投注精神能量,以至于无法再从人生中汲取任何乐趣,唯一的积极经验只剩下享乐了。
    
尊重工作的古董商
    
    另一方面,许多人会继续努力从所做的事情中寻求乐趣。我在那不勒斯衰败的郊区认识一位老人,他经营一间家传的古董店,生意清淡,只能勉强维生而已。一天早晨,一位看起来很高贵的美国妇人走进店里,浏览了一会儿,便询问一对巴洛克式木制小天使的价格。店老板欧西尼随口报出一个高得吓人的价钱,那名妇人不假思索地便掏出皮夹,准备买下这对艺术品。我屏住呼吸,心中暗自替我这位朋友的好运拍手称庆,但我对欧西尼的了解显然还不够。他的脸顿时涨成紫红,慌乱不安地把客人请出门外:“不行,不行,夫人,真对不起,我不能把这对天使卖给你。”他一遍又一遍地对那目瞪口呆的妇人说:“我不能跟你做生意,你明白吗?”
    
    那个观光客走了以后,他心平气和地解释自己方才的行为:“如果我在挨饿,我一定会收下她的钱。但我没挨饿,何苦做一笔一点意思也没有的生意呢?我喜欢讨价还价时的机智往来,两个人都互相想占对方便宜,各藏心机,唇枪舌剑。而她连考虑也不考虑,什么都不懂,甚至连假设我会占她便宜的起码尊严都不给我。如果我把这对东西用那么荒唐的价格卖掉,我就洗不掉骗子的骂名了。”无论在南意大利或世界任何地方,都很少有人会持这种态度做买卖,我相信,能像欧西尼那么热爱自己工作的人并不多见。
    
    没有乐趣,人生还堪忍受,有时甚至也还算得上愉快。但这种愉快不会持久,要靠运气和外在环境帮忙。如果要控制经验品质,就必须学习从每天的生活中创造乐趣。
    
化无聊为乐趣
    
    知名的德国实验物理学家海因茨·莱布尼茨,把无聊转变为堪称乐趣的手法,相当值得参考。海因茨·莱布尼茨教授和所有从事学术工作的人都面临以下的困境:有永远开不完、经常很无聊的会议。为了减轻这方面的负荷,他发明了一种小游戏,既可以帮助他在乏味的演说期间消磨时间,又可以保留一部分注意力在讲台上,不至于错过精彩的内容。
    
    他是这么做的:演讲开始令人厌烦时,他就用手指轻敲桌沿。先用右手大拇指,接着是右手中指,再接着是食指、无名指,再重复中指、小指。然后他改用左手,先敲小指,接着是中指、无名指、食指,再回到中指,最后是左手大拇指。而后回到右手,但敲手指的顺序整个颠倒过来,之后左手再依方才颠倒的顺序重敲一遍。就这样,再加入休止一拍或半拍的变化,便可以产生888种不同的组合,使拍击形成如音乐般的节奏感,也可以用乐谱来表示。
    
    海因茨·莱布尼茨教授发明这套赤子之心的游戏后,又为它找到一种有趣的用途:用来记录思绪的长度。把888种组合重复三遍,共2664次,所需的时间几乎是12分钟。在敲击中途,随时把注意力转回到手指上,就能立刻知道自己敲到什么地方。比如他在一场无聊的演说中,思考一个物理实验上的问题,他立刻注意到自己正敲到第二循环的第300拍;这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他的思路马上回到实验上。到某个阶段,他的思考告一段落,问题也已解决,他花了多少时间?再回过头看看手指,他发现第二循环即将结束——也就是大约2.25分钟。
    
    然而,很少有人会为了改善经验品质而下这么大功夫,去发明如此错综复杂的调剂方法,但我们都有类似的替代品。每个人都有一套填补生活中的无聊空隙,或在焦虑来袭时保持平衡的特定方法,有些人习惯信笔涂鸦,有些人咀嚼东西或抽烟、梳头发、哼一首曲子,目的无非是通过有规律的行动,把意识规范得更有秩序。这些活动是一种“小型心流”的体验,都可以帮助我们度过日常生活的低潮。
    
    摘自《幸福的真意》  [美]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  著  中信出版社  2009年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