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慎坤：上海公寓大火能否烧出背后的腐败？

经济观察网报导，上海市政府16日在火灾现场附近召开新闻发布会，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程九龙、上海市静安区区长张仁良、上海市消防局局长陈飞以及上海市卫生局副局长李卫平等人出席。
陈飞称，此次大火属于立体型全面燃烧，火势大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尼龙织网、脚踏板为竹片版，都是易燃物；二是15日风力大，风助火势，加剧了火势的蔓延。这次采用的是内攻和外攻相结合的灭火方法。程九龙说，警方到现场最先起火地点取到的物证，有电焊枪和电机设备。证人、证言，物证全部到位。
据了解，上海市消防局常备的消防车为压缩空气泡沫车，按照演练的情况喷射出的泡沫可达300公尺以上，此次起火的大楼高度为85公尺，在泡沫车射程之内，可以覆盖这个高度，这也是在整个救灾过程引起质疑的方面。
今年1月25日和11月9日，上海分别举行了2010世博会主题馆消防演习和「119消防日」上海市大型地铁消防演习，而且消防部门在2007年花费 1500万元人民币从瑞典引进当时中国最高的云梯车，可扑灭28层高的大火，记者提问这台云梯车是否在这次火灾中投入使用，陈飞没有给出答案。
就陈飞局长介绍的救火方式为内攻外攻结合的方式，记者提问，这两种方法都用上了，而且消防装备这么好，为什么耗时四个小时才将火扑灭，陈飞没有回答。
就嫌疑对象从四名扩大至八名的问题，记者提问，为什么看到电焊枪和电机设备就可以认定其为涉嫌重大事故罪责嫌疑人。程九龙没有回应。
最后，相关领导们面对记者的提问，在工作人员掩护下，快步走出会场。
上海闹市区的教师公寓大火酿成严重伤亡，官方说火灾是无证电焊工违章操作引发，八名疑犯已被拘捕。这一匆匆得出的结论是否让民工充当火灾责任的替罪羊？背后严重的腐败问题能否彻底查清？几十个鲜活的生命能否唤醒众多失丧的灵魂？
公寓施工方一校舍加固项目停工        （11月19日《新京报》记者吴伟）
昨日，记者调查发现，上海火灾大楼的外墙改造施工方上海佳艺建筑装饰工程公司，除参与合同金额上千万的“胶州公寓”项目外，还同时至少参与了7项中小学、幼儿园校舍加固工程。目前，因上海全市开展火灾隐患排除，所有工程施工均已停工。
公司中标17项学校大修工程
据上海静安区政府网站的公开资料，自2007年6月至今年9月，上海佳艺在静安区政府对外招标的装修工程中中标共36项，其中与学校有关项目中有17项施工项目均发生在2008年6月后，工程名称一栏均注明“大修工程”。
有静安区教育系统知情人士透露，所谓“大修工程”，就是上海教育系统吸取汶川地震教训，对中小学、幼儿园校舍进行整体结构加固，并重新进行内部设施装修。
420万元揽7校舍加固项目
昨日下午，记者前往上海市五四中学。
根据静安区政府网站资料，该中学的“大修工程”于今年8月27日被佳艺公司以60万元揽走，同一批次的还有另外4所幼儿园、2所小学，7所学校的大修项目中标价总计420万元。
五四中学一副校长介绍，从今年8月底开始，学校就在对教学北楼进行加固。但她称不清楚大修细节，如隔音材料、消防系统的改造等，“这个项目是由静安区教育局统一安排的，校方不知道佳艺公司是不是参与了项目。翻修费用由政府投资，招投标也是由教育局完成的。”
记者观察到，校舍外罩着一层绿色尼龙网，里面没有任何施工迹象。该副校长介绍，目前校舍加固工程因为上海全市的火灾隐患排除检查而暂时停工，学校正忙着自查自纠。
在静安区政府的公开资料中，所有的校舍大修工程建设单位均为静安区教育局基建校产管理站。
昨日下午，记者走访静安区教育局基建校产管理站，但该站负责人称，在未得到静安区政府新闻办授权前，他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
其实，现在有更多的眼睛正盯着黄浦江畔，看有没有人要被“严肃问责”。对上海11.15特别重大火灾的报道已进入第五天，国务院事故调查组公开宣布，起火大楼被层层违法分包，监管不力是火灾发生的重要原因。多家媒体据此刊出分包层次图。包括上海本地报刊和电视台在内，“佳艺装饰”成为媒体揭发转包关系的突破口。《扬子晚报》刊发报道，揭露施工方“市里‘不合格’区里‘优秀’：佳艺公司曾两度被市里定为不具备安全生产条件的公司，而在静安区却获得优秀公司的称号。版面上的两个小标题亦作对比之势：“曾遭上海建交委两度‘点名’”、“和静安区政府‘关系紧密’”。编辑截取了安监总局局长的一段话向读者强调：将依法依规严肃追究有关责任人的责任，给遇难者家属和受伤人员一个交代，给全社会一个交代。
这份畅销的都市报甚至公开质疑新华社的报道伦理，其评论作者称，那篇向全国媒体播发的长篇通讯《大火中的人性光辉》，让他“心里多少感到有点不是滋味”：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新闻，难免有把“悲剧转化为喜剧”的意图。悲剧就是悲剧，再怎么去深挖其中的“闪光点”，悲剧也不可能转化为喜剧。《扬子晚报》对新华社这次“官腔”的阻击，得到新浪评论频道头条推荐。
对于消防能力的质疑，批评面对高楼大火，救援不够有力。《北京晚报》引用上海人气最旺的宽带山论坛上的言论，反思消防战士“演习和实战，为何反差那么大”。于是，另一则称赞“最可爱的人”的描述被放置在受众面前——腾讯在要闻区推荐新华社专访，公安部消防局副局长朱力平少将在其中有一段对灭火救援战斗的评价，编辑也选中了这一点作为大字标题：“上海大火救灾及时得力，是成功典范战例”。
《新京报》甚至比一些上海同行贡献了更多的11.15大火专版。在这八个版面中，该报全程呈现事件始末，并刊发评论《公开细节，才能找到教训》，公开要求官方公开有关逃生的细节，“这尤其对那些生活在高层建筑中的人非常有用”。其竞争对手《京华时报》则将重点放在严控安全隐患上：“只见‘亡羊’，不见‘补牢’，检查一阵风过去，‘老虎’是不是又该打盹了？”而在新浪推荐的来自财新网的斯伟江文章中，这位律师提出“检讨上海大火的十个关键词”，起文哀悼之后便要求“真的真相”。
而在上海市委机关报《解放日报》的头版上，火灾新闻今天撤出了头条位置，让位于“创新驱动转型发展”的系列报道。根据该报的说法，上海已“深刻吸取事故教训增强责任感、立刻开展防火安全生产大检查”。在其子报《新闻晨报》上，苏宁电器的广告已帮助头版恢复正常版式，标题强调国务院调查组所认定五大问题中的“工程违法分包”。对“守望相助”气氛的描述，也继续成为上海媒体的工作重心之一。《新民晚报》在头版核心位置刊出胶州路上一家汤包馆“上海不哭泣，全天义卖，我们在行动”的招牌图片。
三年前，上海的报纸曾经向市民报喜，有一栋近200米高的楼发生火灾，被上海消防运用先进的设备迅速扑灭。在上海举办世博之前及11月 9日举行的消防演练中，消防局长陈飞都向传媒吹嘘上海消防的应急能力、协同作战能力，甚至是高层建筑的大火扑救能力，但一场大火暴露了上海消防的致命伤，陈飞又改口称“高层建筑灭火是国际性的消防难题”。如今不足百米的高楼，消防却只能望火兴叹！
一个安全资质存在严重问题的公司在上海静安区4年中居然揽到了近40个政府项目，这样一个年经营额5000多万的企业，利润只有20万元，那些钱进了谁的腰包？其中的猫腻不言自明。
今天的民众洞察力超强，他们经历了假疫苗、富士康、高房价、俯卧撑、躲猫猫、地沟油、幼儿园惨案之后，心理素质承受能力大大提高，但是，当他们发现在“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之后，自己的生命仍然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险境，不免悲从中来。或许人们可以对身边的不平表示沉默，比如“结石宝宝之父”赵连海的被判刑，比如“我的父亲是李刚”的幕后游戏，但当一种腐败和不公真正影响到人的生命的时候，谁都不会不发出自己的声音。
《财经》杂志副主编罗昌平（17日）在微博透露，工程原来是交予静安区建设总公司负责，但该公司随后在未经招标的情况下，以3000万元人民币将工程交给上海佳艺装饰公司，而佳艺装饰的法人代表，正是静安区区长张仁良的夫人黄佩信。
其中一名李姓包工头更坦承，“是‘佳艺装饰’花钱雇我的，我没有正规公司，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他是出事大楼的其中一名分包商。他负责向佳艺装饰提供材料及施工，手下几十名工人是从各地找来，他便将工程款项扣起部份利润然后发给手下，而他的手下又将工程外包给马路边的临时工。
李说他所知道的工程都是这样层层分包，“所有工程都是这样操作的”。
网友朱子叶在新浪微博上表示，上海用了250个场馆、6个月的时间、7300万人来宣传“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而1幢大楼、 4个小时、58位亡灵证明了这不过是一个口号。也有网友表示， 我们可以办一个“最好”的世博会，却无法扑灭一场大火， 我们可以花几亿让世界为之惊叹的烟火，却没有预算去购买1500万一台的云梯，我们在建筑高度上赶超了全世界， 却无法保护居住在里面的人们。
不可否认，政府每年都将许多钱投向各类形象工程，其中许多钱都进入了官员和承包商的腰包，正是这类形象工程往往又是豆腐渣泛滥的高发区。没有人知道这样的豆腐渣工程在中国还有多少？没有人知道还有多少豆腐渣工程正在制造？没有人知道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不是危险之地？甚至没有人知道多少百年大计的公共建筑早己千孔百疮？
当始料未及的灾难发生时，谁能预料到自已的结局？当人们一再纵容庇护恶人恶行时，这样的悲剧就会在同一块土地上周而复始的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