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球飞舞哈瓦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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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志国《 人民日报 》( 2010年11月19日   23 版)

余志国(左三)向古巴国家乒乓球队队员传授球技。
当第十六届亚运会的主火炬在广州海心沙岛点燃时,当一张张中国籍教练的面孔出现在一些亚洲国家代表团队伍中时,我的思绪又飞回到两年前的大洋彼岸,与古巴国家乒乓球队朝夕相处的难忘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2008年新年刚过,我受中国乒协派遣,以援外体育专家身份前往古巴进行乒乓球讲学训练。这是北京奥运会前,中古两国达成的技术援助项目之一。
我是新中国第一个派往古巴的乒乓球教练,甫抵哈瓦那国际机场,便受到古巴官方的隆重欢迎。前来迎接的有政府部长,国家乒协主席及夫人,还有教练员、运动员等。当我走下飞机舷梯,人群潮水般地向我涌来,人们喊着“CHINA, CHINA”与我热烈拥抱。虽然我听不懂西班牙语,但是从那一张张笑脸和一声声呼唤中,我感受到了古巴人对中国体育专家的真挚情谊。
次日,在为我专门召开的欢迎会上,古巴官员们反复表达着一个意思:政府高度重视体育工作,将希望寄托在乒乓球项目上,期待这一项目能打进奥运会。在北京奥运会前夕,我到古巴传授中国国球技艺,意义非同寻常。
欢迎会结束后,我参观了古巴的训练基地。古巴的训练体制和中国差不多,只是不叫“中心”叫体校,女子排球和棒球是他们的优势项目。在乒乓球训练馆里,我意外地发现这里竟然挂着中国著名乒乓球运动员陈静、刘国正的照片。惊喜之余,我告诉正在训练的古巴运动员和教练员,陈静、刘国正都曾是我所任职的湖北省乒乓球队队员,其中刘国正就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巧合惊得目瞪口呆。在一片啧啧赞叹声中,我开始了在古巴的讲学训练。
在听取了古巴乒乓球训练的困难和要求、了解了古巴球员的特点和优势后,我开始有针对性地帮助他们提高技术动作。古巴球员普遍身体素质较好,速度较快,尤其是女队进入北京奥运会的希望较大,但技术动作和节奏还有待改进。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我除了授课,还通过组织队内比赛,亲自上场对阵,毫无保留地向他们传授球艺,恨不能一个早上就帮助古巴实现“冲出拉美,走向世界”的梦想。
我在古巴的训练工作受到多方关注,甚至“惊动”了一些热爱乒乓球运动的政府官员。交往中,我与政府高级官员马努埃尔结下了深厚友谊,他不仅专门安排与我会见,还多次到训练场馆同我切磋球艺,并亲自驾车接我到家中做客。
记得与马努埃尔第一次见面是在古巴政府大楼的二楼会客室里。他身材高大、体态微胖,含笑和在场的人分别打过招呼后便盘腿坐在沙发上。这个很随意的拉家常的架势,令我惊诧不已,正是这个“非典型性”举动,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听说大家对我们的中国专家反映不错。”马努埃尔平易近人,谈吐十分风趣,“生活不大习惯吧?有困难就提出来,千万别掖着藏着地带回国去哟!”我被逗笑了,回答说:“生活确实不太习惯,不过你们的热情接待,充满了兄弟情谊,使我感受到家一样的温暖”。
他仰身大笑,接着说:“体育无国界,事业有知音啊!我也是个乒乓球运动爱好者。想当年,中国的乒乓国手庄则栋、李富荣来古巴表演时,我是多么着迷呀!可惜他们只呆了3天。你是新中国成立近60年来第一个到古巴指导训练的中国乒乓球专家,可要好好教教我这个徒弟哟!”接着,他认真听取了我对发展古巴乒乓球运动的意见,称道“两条腿走路”的建议适合古巴国情。会见结束时,他真诚地对我说:“我今天还有非常重要的会议,不能多请教了,改日会去训练馆看你。”
几天后,马努埃尔果然出现在乒乓球训练馆。他与我对阵打球,探讨如何提高球艺。休息时我问他,为什么没有高官的架子?他笑道:“如果那样,就没有人理睬你了。在古巴,即便最高领导人也是这样的作风。”
为期一个多月的讲学训练即将结束了。回国前夕,古巴政府有关部门对我的工作给予充分肯定,他们在工作鉴定中写道:“非常感谢贵国派来的乒乓球专家余志国先生!他的到来增进了古巴与中国人民的友谊……希望他能再次到来!热烈拥抱!”
带着这份充满深情的鉴定,我走进哈瓦那国际机场。舷梯上,我依依不舍地向前来送行的古巴朋友挥手告别,发现他们中间的许多人都眼含泪水。顿时,我在哈瓦那训练生活的画面又一一闪现在眼前。就在几天前,一名热情奔放的古巴女运动员,得知我即将回国的消息后,竟抑制不住感情,在训练馆里哭了起来。在与祖国远隔万水千山的异国他乡,体味到如此浓烈的至爱亲情,我的视线也不禁模糊了。我任由热泪长流,奋力向送行的朋友们挥手。别了,亲爱的朋友!别了,异国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