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I高涨与“菜奴”背后的逼仄民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1:14:51
继“房奴”“卡奴”之后,不断加码的生活成本又给很多民众贴上了“菜奴”的标签。面对高菜价,人们不断创造着类似“蒜你狠”“姜你军”“糖高宗”等网络词汇,以一种戏谑的语言无奈地消解着生活的窘迫;与此同时,五花八门的“省钱攻略”迅速在网上蹿红,到香港“扫货”成了深圳主妇们最大的消遣,而一些海南市民则干脆开始在街道绿化带上“垦荒”种菜。(综合日前《南方都市报》《华西都市报》报道)

深层次剖析这些“菜奴”们精打细算的生活情景,不难读解出一种普遍的民生焦虑情绪,在这种社会情绪的裹挟之下,生活质量降低、幸福感下降成为一种近乎必然的结果。

人们常说,活跃在厨房和菜市场的家庭主妇们最懂物价的涨跌,话糙理端,不妨来看看这样一组数据:国家统计局的最新数据显示,我国今年9月份CPI已经达到3.6%,前9个月累计达到2.9%。有鉴于此,国家发改委主任张平在11月9日召开的“全国煤炭工作会议”上首次明确表态,全年CPI增幅可能高于年初预期的3%。

稍有一点经济学常识的人都知道,CPI上涨最直接的后果是居民生活成本的增加。当然,如果人们的收入增长水平能与CPI涨幅持平,可能不会感觉到这种压力的存在。遗憾的是,各种调研报告和统计数据都表明,我国绝大多数民众近年来收入增长速度过慢;今年年初,一些媒体记者调查发现,沿海地区一些加工企业工人的工资竟然十年未涨。

一方面是水电油汽等各方面物价的全方位上涨,另一方面是工资收入庶几停滞,两种不协调的生存现实挤压着民众的生存空间,不断将民生逼向逼仄的角落。难怪会有人感叹,我不指望自己的收入增长能赶上GDP,只希望它能跑赢CPI。

在物价上涨的过程中,还有一种现象值得警惕:水电油汽等生产环节哪怕上涨一分钱,也会带动下游产品连锁涨价,企业经营者往往不愿自身消化涨价的压力,而会将涨价的影响转嫁给消费者。这样一来,物价上涨的最大受害者其实是那些有着刚性需求的低收入群体,而这势必有违社会公平,甚至可能会在底层社会酝酿一定的风险。

在前不久闭幕的十七届五中全会上,在“国富”之后如何实现“民富”,成为各方热议的政策焦点。面对CPI不断上涨的严峻现实,有关部门显然不能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民众沦为“菜奴”而坐视不管,而是应该切实研究对策,一方面通过适当的调控让物价恢复理性,另一方面采取可行的措施让民众增收。唯有如此,让更多的百姓分享改革开放的伟大成果才不会是一句空话。

遇到一个心态超好的垃圾佬早上去晨练时,我常会在活水公园里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中年男子盘腿坐在长椅上,一脸幸福知足地看着面前的一小瓶酒和塑料口袋包着的下酒菜,菜里面很端正地放着一双筷子,显得安详平静。他的衣着,陈旧且有些肮脏,与面前精致的小酒杯和下酒菜显得极不协调,这也是他引起我好奇心的主要原因。

  不得不承认,他选择座位的眼光不错。他喝酒的位置,背靠一棵百年银杏,面对锦江,每天清晨,太阳从他正前方的楼群里升起,把锦江水和他身后的树叶映得金黄。在这样的氛围中喝酒,应该是极有情调和诗意的事情。

  我每次跑步从他面前经过时,都会刻意留心观察他,有时看他满是油渍的衣着,有时看他泛着油光的脸,有时,则看他面前的卤鸡、猪头或豆腐干。他已经成为我每天晨练路上的一道固定路标,如果哪一天没看到,还真有些空落落的。

  据我的观察,他的身份应该是个捡垃圾或收垃圾的。他的衣服,可能是从垃圾桶里回收来的,而他的食物,绝对不是来自那里。看得出,他像许多外来打工者那样,对吃什么的重视远高于穿什么,他的很多同类,甚至对吃什么也无暇太过于讲究。这也是我对他充满好奇感的另一个原因。

  终于有一天,我停下步子,想和他聊聊,以证实此前我的猜想与推测。那天天气晴好,他的心情也不错,于是和我聊了起来。

  果如所料,他是个拾垃圾的人,之所以没去打工,是因为早年腰受过伤,不能干重活。他来自宜宾一个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老婆在家里种田,女儿在上学。他说这段时,脸上闪过所有好丈夫和好父亲特有的自豪与幸福相交织的温暖表情。

  他说自己每天挣的钱都分成三份,一份给老婆,一份给女儿留着,一份自己用。每天从早上出门,到晚上回出租房,能挣二三十块钱,如果运气好的话,更多。再过一段时间,有个老乡要当一家酒吧的后勤主管,那时,那些酒瓶和纸箱被他包了,效益就更好了。

  说到这里,他像所有涨了工资或得了意外之财的人一样,发自于心地笑了。

  很难想象,这是在全球金融危机闹得鸡飞狗跳,股票如扶不起来的阿斗,白领们惶惶不可终日地在传企业减薪裁员名单的时候。

  我半开玩笑地说,你没感觉到生活的压力吗?

  他说:压力?当然有,呵呵,我们这行,竞争还是很激烈的。不过我不怕,我每天跑得快,总是抢在别人的前头赶到垃圾桶前,总能捡到一些值钱的铁锅铜线或纸箱……

  他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赶紧重新问:那你会不会觉得钱不够用呢?

  钱哪有够用的喃?任随哪个都不可能说自己钱够用了。但我开销不大,住,是和老乡打拼,每天加水电在内五六元钱。余下的就是吃,二两酒,六角钱,半斤猪头,八九元钱,鸡鸭更贵点,但不是经常吃。

  他抿了一大口酒,继续说:所以,早上这一顿最重要了,我的最大开销,也就是早晨这一顿,第二顿要到下午六七点钟,通常是一元钱买四个馒头。这么累的活儿,不吃好点怎么行?我可要为婆娘娃娃保重好身体啊!钱挣得多点,我就买卤鸡和凉拌猪头,钱挣得少,我就吃点花生胡豆或豆腐干下酒也。每天饭可以不吃,但早晨这二三两酒一定要喝,喝完之后,精神足,腰也不那么疼,干起活来也跑得快,而且,每晚睡觉前,想着明天早晨那杯酒,总觉得生活就有了些盼头。只要不下雨,我这点愿望总是能实现的……

  他的话,让我莫名的有了一些窘迫的感觉。我承认,在此前许多日子,我也像许多同事和朋友那样,如烤架上的鸭子般焦灼于自己的基金股票下跌,赚钱速度放缓房子价值缩水,并为此茶饭不思过。但比较起面前这个人,我们的生活,少说也比他好之百倍,至少我们不用像他那样,要凭一天的收成,来决定明天早餐的质量。但我们的心境,显然比他毛焦得多。也许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他们还没有见识到或听说过,因而,令他焦虑的东西,也就没有那么多。这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我们的不幸?

  在我的冥想中,他收拾好凳前的垃圾,推起竹丛后面的自行车走了,望着他在朝阳和树阴间忽明忽暗的背影,我在心中暗暗为他祝福:希望今天他的收成更好,希望明天早晨不会下雨,希望他永远不懂得金融和危机,是怎么样一回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