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郭敬明：“我在一个好的时代冒了出来”

    【编者按】：本月初在微博上的“张国荣复活”事件把郭敬明再次推到了道德的风口浪尖。回顾一段历程，面对外界的评价，他自己认为“现在已经看得很淡了”，本刊记者十九问，带你重新了解一下这个“商人”和“作家”郭敬明。

        本月初发生在微博上的“张国荣复活”事件再次把郭敬明推到了道德的风口浪尖。
        尽管他已事先申明，是“听到一个八卦”；尽管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张国荣”三个字—他只不过是用比较夸张的语言，形容了一下他的惊诧—但还是有大批网友揪住他不放，激烈者甚至要求他为“假新闻”道歉……而在众多的质疑与谩骂声中，也有那么一群坚贞不移的支持者，在微博及网络上顽强地挺着他们的偶像。
        这，便是典型的郭敬明效应。在成人世界和青少年领域，他被分割或者说是扭曲成了两个人，两个不可融合、完全断裂的个体。在一些少年眼里，郭敬明毫无疑问，是个天才，不管郭做什么，他们都会默默且不遗余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欣赏与崇拜，可能微弱、无力，但也坚韧。而在因为掌握着话语权遂容易自以为是的成人世界里，人们更多的是在寻找他的破绽，他们像管自家孩子一样对他高标准严要求，同时他们也像对待别人家孩子一样，一抓住把柄便毫不吝啬自己的批判，无情、有力，常常武断—这或许也是郭敬明一度总喜欢自称为孩子的原因，他像《铁皮鼓》里的小奥斯卡一样，对这个世界先大起来的人们充满了畏惧。

        正是在这种誉与毁的夹缝中，郭敬明从他的17岁走到了27岁，从最初的一名青春文学写手，升级为今天的作协会员、出版社副总编以及文化公司老板。这十年来，他的生活真正是“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偶像”让他享尽了荣誉，同时也让他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由于种种原因，这次访谈，郭敬明的回答显得很节制，也或许是貌似尖刻的提问，让他一开始就自动启动了防御程序。

        “我只讲故事，不布道”

        博客天下：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标题叫《郭敬明：最富的作家，最穷的信誉》，还以为跟“张国荣复活”这件事有关，点开一看，原来说的是你的某本书一再推迟上市的事。关于11月2日晚上的微博事件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有人爆料说是上海的一家公关公司为了向客户展现自己的实力，特别联手你和舞美师进行的一次炒作，是真的吗？
        郭敬明：这件事我已经在微博上回复过了，我没有参与任何炒作。

        博客天下：你如何看待“信誉”这两个字？是否为此受过困扰或被人表达过不满？
        郭敬明：我为《临界·爵迹》的推迟上市向读者表示道歉。但如果为了赶档期，要我交出不负责任的敷衍之作，我也做不到。我能保证的是，会用高质量的作品来回报读者的等待，不会让他们失望。

        博客天下：很多媒体对你的报道，不外乎两大内容，一是你过人的商业天赋，二是关于你不好的那一面，即炫富、炒作、追求物质等。前者，他们认为是你个人能力的体现；后者，一般会被归结为人品问题。你觉得这里面有对你的误解吗？
        郭敬明：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互误读是不可避免的。就算是对我的褒奖，很多也言过其实了。我并没有多大的所谓的“天赋”，只是因为他们没看到我私下所做的努力。以前对外界的误解会很在意，现在已经看得很淡了。别人再怎么看你，你还是原来的自己。你也必须靠自己，而并不是因为别人的误解，变得更好或者更坏。

        博客天下：去年，你做客《天天向上》时，自曝光洗脸就有10个步骤，另外，据一些媒体记者透露，他们在采访你时，你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照一次镜子，作为一名公众人物，你好像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你的这些习惯是否可理解为你成名得利后的一些副产品？
        郭敬明：公众人物在意形象也是对自己和别人的尊重，这怎么说也是一种礼仪吧。一直照镜子是夸张了，但我也不能忍受自己邋邋遢遢的样子。

        博客天下：一方面你对自己的衣着打扮、外在形象要求特别高，一方面你的某些行为却引起了外界的诟病，而你在面对外界对你的批评时，又显得满不在乎、不屑一顾，有没有觉得这是个悖论？
        郭敬明：我前面说过了，我可以自我要求，但没办法用这个标准去要求别人。不能因为外界说我喜欢名牌，我就去买地摊货，跟他们反着来—我不认为这种无理智的“对抗性”才是我应该有的态度。

        博客天下：你有一群死忠粉丝，他们的存在，会让一个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但也会让一个人失去最基本的判断。你觉得你是一个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清醒的人吗？有没有担心会被这群粉丝宠坏？
        郭敬明：他们是我最大的力量和动力。我有时候也会觉得他们对我过于好了，太宠我了。也正因这样，我才需要用更大进步去回报他们的支持和包容。

        博客天下：你最希望你的读者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你会输出价值观给他们吗？
        郭敬明：我只讲故事，但不布道。我希望读者从我的小说里得到正面的、向上的力量，哪怕故事是现实的，甚至黑暗的，但我想传达的永远是在这些背后的，温暖积极的东西。

        博客天下：外界对你的评价基本上处于两个极端，喜欢你的会包容你的一切，不喜欢你的人否定你的一切，很少有处于中间态的，你怎么看待这种两极分化的评论？私下觉得这两种人都是感性大于理智的那种，对你的认知难免有误差，你有感慨过知音太少吗？
        郭敬明：伤害我的，滋养我。我不觉得缺少知音，支持我的人，是我的财富我的骄傲。

        博客天下：你的受众群主要集中在青少年领域，在一些成年人眼里，你给他们的印象感觉要弱一些，有没有想过通过某种努力让他们改变对你的看法？
        郭敬明：当然是希望自己的读者受众能更广一些，但不会说特地为了满足某些群体去创作某些作品。作品、读者实际上也是在相互选择的，这样的平衡状态实际上是最稳定的。 

        “对我来说，最好的时代还未来临”

        博客天下：网上流传说你对你的手下十分苛刻，曾经还发生过众员工集体叛逃去创办新杂志的情况，最近七堇年也离开了你们公司，你怎么定位“老板”这样一个角色？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好老板吗？
        郭敬明：作为“老板”来讲，对下属有要求是很正常的吧，我不觉得自己过于严苛。我和公司的同事私下里都是很多年的好朋友，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但工作的时候就是工作。我们彼此都有这样的默契。

        博客天下：对那些离开的人，除了礼节性地表达下祝福，你最想对他们说什么？会不会私下对自己或对他们感到难过？
        郭敬明：ZUI这个大家庭，随时都欢迎他们回来。其实，以前出走的很多员工今年已经自行要求回来工作了，公司也再次给了他们机会。

        博客天下：觉得你的商业才能得到充分施展了吗？对以后是否有更多的打算？
        郭敬明：有。我也有自己想挑战的东西，倒不敢说是施展才能，只是对未知领域的挑战，我觉得很有趣，很愿意去试试看。

        博客天下：有没有私下总结过自己的成功经验？你觉得你走向成功最关键的一个原因是什么？
        郭敬明：时代、机遇和人。我在一个好的时代冒了出来，我坚持下来了，没有被打垮。

        博客天下：据说你上初中时发表过一篇处女诗作叫《孤独》，而这个词也经常出现在你的作品里，这是你当时的一种真实感觉吗？为什么会觉得孤独？现在还有这种感觉吗？
        郭敬明：当时肯定是有感而发的，少年心事嘛，也许有点强说愁的味道。

        博客天下：与10年前相比，你觉得最大的改变是什么？有没有对曾经做过的什么事感到后悔，忽觉“今是而昨非”？
        郭敬明：没有特别后悔的事情，最大的改变就是成熟了许多吧。

        博客天下：媒体每次采访你时不由自主地都会提到韩寒，对此你会感觉无奈抑或愤怒吗？
        郭敬明：挺无奈的。

        博客天下：韩寒近年来被追捧得比较厉害，主要是他很喜欢也很擅长就当下的热点事件发表意见，而你给人的印象好像只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这个社会漠不关心，你是不屑、没有兴趣，还是觉得发表观点是一件难度很大、出乎个人能力之外的事情？
        郭敬明：我只是一个作家，不是社会学家，不是评论家，也不是意见领袖。并不是不关心社会和时事，只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你的言行举止都是被放大的，我保留自己的看法，并不是没有想法，只是不想引导公众舆论或者怎么样的。

        博客天下：你会上网搜索关于自己的新闻吗？对一些负面消息你一般都怎么消解？
        郭敬明：我的助理都会整理一些新闻给我看。不实的报道，多数是一笑置之的。偶尔也会有真的生气的时候，会采取一些措施之类的，很少。

        博客天下：有人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有人说，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你能表达一下对这个时代的看法吗？
        郭敬明：我觉得这是一个并不坏的时代，它赋予了我很多东西，当然不是无条件的。不过我还是相信，对我来说，最好的时代还未来临。

         文/本刊记者 卜昌炯  登载于《博客天下》总5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