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小次郎：男女老幼格杀勿论

　　泽田小次郎

　　1915年9月出生

　　2000年7月采访

　　昭和12年(1937年)7月，支那事变爆发，我们接到动员令，就在9月5日或是6日又一次去了那边。当时我是个上等兵。沿长江到南京，一路上抗日情绪高涨，特别是在常熟和无锡一带。

　　男女老幼格杀勿论

　　我所在的中队发出了“男女老幼格杀勿论”的命令。这也就是屠杀了。在残暴的进攻战中，那种残暴性一进入南京城马上就表现出来了。

　　下关逃命的中国人的情形很壮观，有好几万人，都跳到了江里，雪崩似地随着江水漂流。

　　也不知道是几师团，就等在江对岸，一有中国人漂到对岸，就马上把他杀掉。这就是作战。不过，江很宽，到达对岸的人很少。但是漂到下游的人多，这些人我们就动用军舰来处理。军舰有两三艘，我曾经亲眼见到他们开枪。

　　追赶的时候，士兵拿步枪射击，杀人杀红了眼。当时的中国兵手里已经没枪了，他们也没有反击，总之是只想尽量保命的样子，场面混乱至极，总之就是在撤退。

　　中国兵撤退的时候，好像是把马跟其他所有东西都拴在车上渡过江去的。上头说我们一直保卫着南京，需要保存体力，而敌方不逃就会抵抗，所以就给他们开好了一个逃跑的出口。从那里套掉的家伙，根据我们的战略部署，由实现守在那里的师团把他们统统杀光。

　　沿江漂流的家伙，无论什么，哪怕是拐杖也好，抓起来就跳进去漂走了。这些人群是从下游上来的军舰杀的。所以，中国士兵基本上都是在对岸被杀的。

　　我们从最靠近长江的城门进城，然后对残留的士兵进行了扫荡。城里早已经戒备森严，沙袋堵住了城门，所以刚快餐我们进不了城。

　　对方抵抗到了最后。记得是13日的早上，胁坂部队从光华门进了城，33联队则越过挹紫金山江门进去了。

　　扫荡战一直在进行。扫荡战也殃及到了普通百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那时候有俘虏收容所，我们抓了人就往收容所里送。地点在长江岸边，外面有士兵监视着。那是在长江岸边。对岸有重机枪守着，一有东京，马上就能“嗒嗒嗒”，也就是马上就能射击。这是各大队都做过的事。

　　中国人见一个杀一个

　　我所在的部队只负责抓了人带走。那是离长江口有点远的地方，有个小村庄的地方。我想当时俘虏有几百个人吧，都分不清谁是村民谁是士兵了。尽是男人。不管年轻的还是老的，只要是人，都被带来了。并且，妇女和孩子也都受到了扫荡的伤害，有的被当场杀死。总之，我们心里想着只要是中国人就是敌人，想着自己也可能被杀死，所以就见一个杀一个。

　　南京进攻战是做得有点过分了。因为说它是反日的根据地，所以一直有命令要求我们把房子统统少烧光。后来又说是因为后续部队没地方驻扎，所以又中止烧房子了。总之是有过“房子统统烧光，人统统杀光”这样一道命令。没有命令下来，我们是不会干的。被支战役中曾经发出过“士兵以外的人绝对不准打伤”的命令，所以被支战役很难打。

　　不过，南京进攻战是完全放开的，所以仗也容易打。那当然也是因为事先有了命令的。命令传达得很明白。在中支，登陆以来一直就是完全放开去打的状态。反过来，我们这边的损伤也挺惨重的，那地方也集中了中国的部队。

　　感觉是“只要是人，统统杀光”。房门口是不会有妇女、孩子的，他们全都躲在最里面避难，所以也就不大见到了。所以没有怎么看到妇女和小孩的尸体。不过男人是一定要抓起来的。至于怎么处理他们，我不知道是哪各部队用什么方法干的，不过我想，最先想到的应该是拉到长江边枪毙。虽然我没有直接听到过“处置俘虏”这道命令，但是我想像得出处置以后的情景，因为进入南京之前，我们也受到过相当严重的打击。

　　尸体是满山满海。南京进攻战范围广，所以尸体也很多。我在长江岸边见到的规模也非常之大，尸体埋得满满的。

　　我们从城门进入的时候，那里有要塞，对方也在那里进行了反击。扫荡的时候我们基本上用机枪，也有步枪。重炮在进攻战的时候参加了，后来因为炮太大，就从山对面的后方发射炮弹。全部歼灭岸上还活着的人，我想是开了一天的炮。此后我们又在下关待了两三天。我在城内见到了很多堆成山的尸体。

　　[看着村濑守保先生拍摄的相册]这种江便尸体密密麻麻的情形，我想是南京进攻战那时候的。我也亲眼看到过。南京城外的铁路边上，没有地方可以逃命，那里被杀的最多。感觉是尸体密密麻麻的。

　　我没见过烧毁尸体的场面。我所在的部队没干过这事。不同的部队干的事也不同。南京进攻战开始以后，道路两旁人死了一大片，坦克就从上面碾过去。不过那时候，我们听说还有蒋介石的精锐部队，所以就认为不扫荡的话自己性命难保。因为你要是同情他们，说不定自己就被杀了。

　　来源：《南京战·寻找被封闭的记忆》 上海辞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