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女与黄世仁的婚姻问题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0:34:27
白毛女与黄世仁的婚姻问题“白毛女为何不嫁黄世仁”,这个问题再度激活了。

报道说,文艺评论家熊元义在华中师范大学汉口分校讲学时,认为“白毛女应该嫁给黄世仁”的观点显示了对权钱的膜拜,现场遭到“90后”女生商榷,有女生小谢认为白毛女应该嫁给黄世仁,有女生小蔡认为嫁给黄世仁还可以去做慈善。

其实,白毛女与黄世仁关系的新观点早几年就已经出现。文艺评论家引述这个观点,借以批判性地分析人们观念的变化,现场女生的商榷也几乎是前几年我所听到的观点的再现。

白毛女与黄世仁,是一个历史时代的文艺形象。他们的剧目成为革命意识形态宣传的经典之作,他们的身上传达着关于压迫、反抗的鲜明信息,包含着阶级身份、男女性别、人身占有、欲望伦理与解放神学等一系列所指。

现在,时代在位移,观念在流变,固定在白毛女与黄世仁角色中的一系列符号不知不觉中已经解体。从接受美学来说,“白毛女不嫁黄世仁”不再是唯一的解释了,受众中出现了“白毛女可以嫁黄世仁”,或者“白毛女应该嫁黄世仁”的解释倾向。

我想,将白毛女与黄世仁的关系从嫁与不嫁的角度上来把握,这本身就是一个当代化的意识抽取。原本,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嫁与不嫁问题,而是一系列更为神圣的革命逻辑,嫁与不嫁只是一个承载了革命逻辑的表象形式。剧目中的问题,不是嫁与不嫁的选择,而是接受强迫与反对强迫的选择。

这就是说,不管是主张不能嫁、可以嫁还是应该嫁,都离开了剧目原初的叙事轨道,而是在当下生活中重建了人物关系,直奔婚姻这个流行主题。也就是说,删减白毛女与黄世仁关系中的革命主旨,进到男女关系的解读之中,则哪怕主张绝不能嫁,也只能说是一种新的阐释游戏。要说颠覆,大家都在颠覆。既然如此,把坚持不嫁作为可取的态度,把主张可以嫁或应该嫁作为应当批判的态度,这并不见得有力量。

当下婚姻已经变成较为纯粹的私人领域,这与白毛女与黄世仁在作品中的革命公意表达并不相同。私人领域是个人可以自主选择行为和态度的地方,既然如此,你说白毛女不能嫁,他说白毛女可以嫁或者应该嫁,都只是每个人自己的事情。值得注意的是游戏的公平性。既然脱离了历史中的革命主题,问题纯粹私域化了,就应该承认选择将会交给个人去做,而不能一面在私人领域内主张不能嫁,一面从革命逻辑来批判别的选择缺乏理想。同样,既在私人领域内讨论可嫁与应嫁,也不能试图将不嫁论论者指为冥顽不化。不过,从现实情况来看,在私域与革命逻辑之间进行自我方便的混搭,这种情况可能是主要问题。

主张不嫁的人说,“如果白毛女嫁给黄世仁,她会瞬间异化到另—阶层”。这里使用了异化的概念,为什么一个人瞬间发生了社会阶层的位移就属于异化,是不是说人的社会阶层不发生改变才是人的本然和应然状态?其实,贫困是对人的应然状态的否定,是一种异化力量,所以我们说要有免于匮乏的自由。既然把白毛女的讨论定位于婚姻而非革命,意识形态可以放开,那么通过婚姻实现个人匮乏的免除,未必要定性为异化。当然,这大概是以异化的婚姻形式实现部分个人自由,里面有某种交换色彩,婚姻成为实现幸福的工具性手段,这与理想婚姻并不一致。

白毛女和黄世仁关系的当下解读,不过是一个革命宣传品怎样随着时代改变而失去其现实性而已。作品需要回到历史的现场才能够被原义解读,而时代并没有给你一个历史的环境,就这个意义来讲,哪怕你努力进入历史去进行心理体验,可能还原的仍然只是一幅混搭画面,就像现在复演样板戏,演出来的总让人觉得不正宗、不正经。这还是努力去回到历史场景的结果。我甚至以为,哪怕是学富五车加情商极高的人,进行历史的同情性体验,恐怕仍然无法进入真实的历史,这也就是“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的意思。

回到白毛女与黄世仁的关系上来说,你可以说在后现代语境下,颠覆历史上的价值观并不可取,不过以历史来要求现实生活也可以同样视之。革命意志往往在革命成功之后衰退,这也是历史场景变化所至,那还是亲历者。历史场景变化之后,新的阐释不断登场,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人怎样创造有尊严的生活,个人理解可能不同,黄世仁可嫁不可嫁之所以成了一个问题,就是革命语境被现实抽离掉了的表现,你说幸福要自己艰苦的手创,他认为可以寻求可能的捷径,答案各异,而定论,真的是没有。

(文/刘洪波,作者授权,来源其天涯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