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光裕身边的三个女人
财富市场 2010-11-08 09:57:59 阅读20264 评论12 字号：大中小 订阅
【编者按】：即使“黄陈之争”已经结束有一些时间，但是回顾这段斗争的经历，却发现，其实黄光裕最亲近的三个女人的家族权斗，却是影响“黄陈之争”的一个重要因子。
国美创办人黄光裕事发后，他的两个妹妹黄秀虹、黄燕虹被仓促推上前台，加上二审被判缓刑随即当庭释放的黄妻杜鹃，三个女人组成了“后黄光裕时代”国美的黄家符号。
家族企业最大的好处在于有天生的信任基础。然而对于黄家，这种“天生的信任”却一再被挑战。三个女人之间的权力争夺，早在国美风光无限的大幕背后上演。失去了黄光裕的强力控制，这场豪门内斗的影响开始被放大，微妙地左右着国美帝国的过去、现在，也许还有将来。
1997年，正是黄光裕事业的飞速发展期，而其大妹黄秀虹与丈夫之间的温度却降到了冰点。不为人知的矛盾焦点集中在彼时和黄家小妹黄燕虹相恋的张志铭身上。多年后，曾深度采访黄家的张小平揭开了那段尘封的恩怨。
黄秀虹当时的丈夫是她的同乡，在一次招聘中来到国美。1991年，21岁的黄秀虹进入公司财务部门时，他已经是国美的财务经理，两人在工作接触中渐生好感，1994年结为连理，很快有了一个女儿。
黄秀虹结婚这年，年仅19岁的黄燕虹也加入国美，最初只是出纳，1996年在总部当上财务部经理，1997年做过国美的高层行政管理人员，其后做财务副总经理。据张小平回忆：“黄燕虹在兄妹中排行最小，有些骄纵，对自己小家庭的利益和自己老公的利益争得更厉害，而黄光裕对这个小妹也有些纵容。”张志铭原本是黄光裕的司机，与黄燕虹相恋后，在国美地位上升很快，1997年被提为国美电器公司常务副总，开始全面主持国美电器的工作。同年，“国美系”核心企业鹏润投资成立，黄光裕持股80%，其余20%掌握在黄燕虹手中。而黄秀虹夫妻在其中毫无作为。
张小平认为，张志铭比黄秀虹的老公年轻，又比他晚进入国美，张的飞速晋升，难免让他感到不是滋味。黄秀虹在提及与前夫的矛盾时曾说：“他经常埋怨我，‘你不像你妹，给自己的丈夫那么大帮助’。他认为我的心不在他这里。”
为挽救大妹的婚姻，黄光裕曾一手把大妹夫推到旗下鹏润地产副总的位子。但张志铭风头更劲，
1998年与黄燕虹正式结婚后，马上接替黄光裕出任国美电器总经理。
张志铭的风生水起成为黄秀虹家庭矛盾全面爆发的导火索。“他的不满由摔东西慢慢变成家庭暴力。”夹缝中，黄秀虹选择站在哥哥这边，在2001年与前夫离婚。其婚姻成为了家族争斗中的牺牲品。
同为姐妹，在“大家”还是“小家”的问题上，黄燕虹做出了与黄秀虹完全不同的选择。
黄燕虹的丈夫张志铭是国美发展史上不能被忽略的人物，国美诸多重大决策均出自他手。无论是国美电器的崛起，还是2004年国美成功“借壳上市”，都可以看见他的身影。他甚至一度成了国美的符号。
功高必然震主。张小平回忆，有一次，黄光裕和张志铭去天津考察市场，结果下边的人都叫“张总”，却没人理睬黄。黄一回总部就开了个会，很恼怒地说：“我叫黄光裕，大家都认识我吧。国美是我的，我才是国美电器的老板。”
2004年，张志铭开始担任鹏润地产总经理，运作开发“国美第一城”，并在没有黄光裕资金支持的情况下，靠着一贯的低价策略，使其一举成为当年北京销售金额最大的单体楼盘。此后，黄光裕试图收回鹏润地产的控制权。以往对黄光裕一直低眉顺眼的张志铭第一次表现出了自己的强硬，与黄大吵一架，最终造成了两人的决裂。
2005年下半年，张志铭注册了北京明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并将鹏润地产的名称和品牌归还给黄光裕。黄光裕仍在明天地产占有60%的股份，而张志铭和其妻黄燕虹各占股20%。在向黄光裕交清数亿元利润后，明天地产成为张志铭与黄燕虹夫妇全资拥有的企业。
在黄、张二人的矛盾中，黄燕虹发挥了怎样的作用？一位曾在国美任职的高管表示：“没有黄燕虹的支持至少是允许，张志铭敢公然和黄光裕叫板吗？黄燕虹当年年轻气盛，谁都不服，她与张志铭，很难说到底谁选择了谁、谁利用了谁。”
曾任国美电器决策委员会发展战略研究室主任的胡刚认为，黄燕虹所做的一切，也许只是因为爱情。他回忆说：“当时，黄燕虹忙于相夫教子，没有任职，有意让自己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
而上述国美前高管给出了另一种解读：除了与张志铭的感情因素，黄燕虹之所以“随夫出走”，还与她的嫂子杜鹃有关。
与黄光裕结婚后，杜鹃凭借曾供职于中国银行的背景，在融资方面为黄光裕在家电领域的初期扩张铺平了道路。2002年8月，杜鹃开始担任国美电器执行董事，一度被视为黄的“大脑”，两人的分工是黄负责把握战略方向，杜负责具体实施。
“相比黄光裕的两个妹妹，杜鹃的个人能力强很多。”胡刚说。
“在公司，杜鹃主抓与投资者关系的建立、维护和具体投资工作。”据他介绍，黄光裕当时角色很多，精力有限，加上不懂英文，很多时候都需要外交能力强、英文好的杜鹃当翻译，对其越来越依赖。另一位当时在国美任职的高管说话更直接：“公司里没有人说杜鹃不好。毫无疑问，她是三个女人当中最受认可的一个。黄家姐妹对此肯定会有想法。”
张小平透露了另一个细节，黄秀虹与杜鹃私交很好，有些婚姻纠纷中的事情不会对黄光裕讲，却会对杜鹃讲，两人更是曾经同住一个小区，经常来往。这难免让黄燕虹有种被排斥的感觉。
也许正是在这种微妙心理的影响下，张志铭和黄光裕的矛盾爆发后，黄燕虹最终选择站在丈夫这边。他们单飞那年，黄光裕在接受采访时提到黄燕虹，都用这句话一笔带过：“她已经不在公司，跟她老公去做了个企业。”
黄燕虹离开后，在国美，黄家的内部人员除黄光裕外，仅剩黄秀虹和杜鹃。杜鹃一直为黄光裕打理国美在香港的业务，而黄秀虹终于有机会向国美的权力核心一步步渗透。
2005年，黄秀虹被黄光裕派往上海，负责筹建国美华东一区，并担任最高主管。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因为那里有稳坐中国家电零售业第三把交椅的“永乐电器”，其掌门人正是后来与黄氏家族恩怨难清的陈晓。她曾经冒险到永乐电器门店“刺探军情”，结果被永乐员工发现并遭到围攻，幸亏有上海国美电器总经理宋林林挺身而出“英雄救美”。2006年，国美电器成功收购永乐电器。陈晓单人匹马赴国美总部任职，黄秀虹则出任国美上海大区总经理，她掌管的门店超过110家，占据着上海家电零售市场77%的份额。
正是在上海的3年多时间里，黄秀虹开始真正进入国美权力的核心，对国美的个人渗透也就此展开。消息人士说：“几年来，国美在山东、厦门、东北等地的分支中，很多企业的法人代表就是黄秀虹。”
2009年2月18日，上海笼罩在迷离的雨中。国美上海大区“保增长，扩内需”大会成了黄秀虹离任国美上海大区总经理的告别晚宴。在二哥黄光裕、大哥黄俊钦、二嫂杜鹃相继被捕后，黄秀虹接任鹏润投资董事长一职，开始执掌黄光裕创立的百亿金钱帝国的门户。
一位当时在场的记者至今仍记得一个画面：偌大的会场曲终人散时，36岁的黄秀虹潸然泪下。多年来，她隐匿在小妹的锋芒下，她牺牲了自己的婚姻成全了对家族的忠诚，她默默地站在兄长身边，不动声色地在国美进行着权力渗透，然而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突然登上黄家权力的巅峰。
黄秀虹清楚，二哥黄光裕让她代表黄家坐在这个位子上，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制衡陈晓，也只有成功实现对国美控制权的掌握，她在家族中的地位才能最终确立。
陈晓推动内部变革之时，黄秀虹乐见其成，但掌握大局能力的欠缺，让她有了一次也许是致命的失手。据国美集团内部人士透露，贝恩资本的最终入主，就是黄秀虹与国美管理层博弈之后的结果。
一方面，国美的资金链当时极度紧张，融资是活下来的唯一途径；另一方面，她希望引入能够牵制陈晓的新势力。30亿元的融资额度是最早确定的，因为能确保黄家的大股东地位。此前有传闻称，私募股权投资机构KKR将与贝恩组成联合财团进驻国美，最终原本以顾问身份出现的贝恩一家胜出，据说就是黄秀虹拍板决定的。这次草率的拍板彻底推开了国美的“内斗门”。
此外，黄秀虹也没拿到她希望中的控制权。黄光裕于2008年11月被抓后，国美立刻成立了由陈晓、王俊洲、魏秋立三人组成的“决策委员会”，该委员会成为国美的权力中枢；黄秀虹与副总裁李俊涛、牟贵先、孙一丁等11人组成“执行委员会”，负责总部和全国各地分部的日常经营与管理。在这样的组织结构下，黄氏家族要实现对国美的控制，必须有人进入决策委员会，直接参与决策。黄秀虹出任鹏润投资集团董事长后，一直争取以国美电器最大股东代表身份进入决策委员会，但直到国美宣布取消执行委员会时，也未能如愿。这成为黄氏家族眼下陷入被动的重要原因。
黄秀虹的接连失误，使被“放逐”多年的黄燕虹有机会重新走上前台。一方面，毕竟“血浓于水”，另一方面，这正是黄家内部权力洗牌的关键时期。
2010年8月4日，黄光裕家族作为国美大股东发出5项动议，其中一条就是提名邹晓春和黄燕虹为公司执行董事。这传达出一个明确的信息：不管用什么方法，远离国美近6年的黄燕虹已重获黄光裕的认可与信任，重回黄家权力的核心。
共同的“敌人”陈晓，让黄氏姐妹暂时放下过往的恩怨走到一起，捍卫黄家权力。
不过，两人仍缺乏一致的面对外界的声音。黄家发言人和媒体接触时，经常使用的言语是黄秀虹如何、黄燕虹如何，这是黄秀虹说的、那是黄燕虹说的。
《黄光裕真相》一书作者李德林分析说，从过往一些迹象来看，黄氏姐妹之间确实存在着内部夺权的情况。在这样的背景下，邹晓春能被起用，一方面说明黄家依然相信职业经理人，另一个隐藏的信号则是，黄家姐妹两人谁都不服谁，于是邹晓春上任成了平衡后的结果。
黄太太杜鹃就是在这种胶着的局面中，回归黄家权力大厦的。8月30日，杜鹃在二审中被改判缓刑，支付了2亿元罚金后，被当庭释放。
杜鹃的人脉资源、个人能力、在黄家旧部中的影响力远胜于黄氏姐妹。因此她的提早获释被视为国美争夺战的转折点，是黄光裕方面的一张好牌。以至于在杜鹃获释当天，国美方面突然表示“去黄化”是媒体误读，一反之前的强硬。
杜鹃复出后，在起初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鲜有实效性的举动，与外界的预期形成了极大落差。而这似乎和黄家另一股幕后力量相关，这股力量同样来自一个女人，那就是黄光裕的母亲曾婵贞。
9月10日，一位与黄家关系极为密切的人士透露，现在黄家矛盾重重，争斗的各方，不仅是黄家姐妹，还有黄母和杜鹃。“黄母与杜鹃不和已久，只是以前有黄光裕在，可以从中调和。她对杜鹃一直有戒备，不愿由杜鹃来主宰这次的事情。”这位人士称，黄母比较倾向于由自己或自己的家人成为“后黄光裕时代”的领军人物，因为“相对于自己的孩子，杜鹃毕竟没那么亲近”。
知情人士称，杜鹃被当庭释放后即返回家中，其间黄秀虹短暂探望后离开，而黄燕虹并未露面。黄氏姐妹中，黄秀虹是与杜鹃站在同一阵营的。然而黄燕虹背后有一个张志铭，很微妙地改变了力量对比。之前黄光裕提名黄燕虹出任执行董事，多家机构均认为与张志铭在背后暗中支持相关。张小平称，黄家现在缺少一个在资历、能力上能和陈晓抗衡的人来接管国美，而得到多家机构的高度评价、领导能力在黄光裕旧部中也颇受认可的张志铭在这种情况下仍不愿或无法出山，一方面是因为双方无法对往事释怀，另一方面，或许黄家人也不愿意张志铭涉足此事。眼下，杜鹃的处境和张志铭有些相似。
10月28日，杜鹃终于强势出牌，发出两个明确信号：“特别股东大会之后，创始大股东的诉求没有改变；如果在合理的时间内，协商没有明确的进展，创始大股东将会考虑终止非上市业务的托管，并再次提议召开特别股东大会。”
9月28日的国美电器特别股东大会结束以后，黄光裕家族、贝恩以及以陈晓为代表的国美电器管理层，一直在持续接触，10月20日，杜鹃提出要用一个“一揽子方案”解决“国美今后的经营发展战略、创始大股东在董事会的合理席位、非上市门店的统一经营”等多个问题，但黄氏家族透露，目前谈判的进展并不顺利。
对于后黄光裕时代的黄家，一个问题不可回避：谁代表黄光裕来控制国美？现在，共同的敌人让杜鹃和黄氏姐妹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而一旦这一仗有了结果，为了争夺对国美或是家族财富的控制权，内斗必然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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