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一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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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缕缕

(一)

 不顾一切的眼睛

  下乡的时候,我所在的大队有个叫菊子的姑娘,歌唱的特别好,她没多少文化也不识谱,智力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可是只要一听到新的歌曲,几遍就能会唱。那种领悟力,你不能不感到惊奇。

  她长得并不好看,但是她很青春,球状的肉鼻子,两条大辫子,膨出的胸部,毫不掩饰地看着男人和女人。

  因为她不会私下里和别人说悄悄话,因此也没有什么是非,和谁都相处得不错,但是也没有最好的朋友。白天大家在一起干活,我们都累得够呛,她居然能唱歌,唱《地道战》里的插曲‘太阳出来照四方’,那歌声的优美劲儿就别提了.

  那个时候生产队每天晚上都要开会,其实人们不愿意开会,但是年轻人却把这当作寻找什么的机会,谁都不在意开的会是什么内容,眼睛在不断地搜索着。

  夏天的时候屋里热,会就在院子里开,大家围坐一圈儿,中间是讲话人的地方。菊子每次都是坐在最前面。开会先是队长讲话,接下来是工作组的人讲,然后是支农的解放军讲。工作组的人和解放军在不断地几天一换新面孔,这已经是一个套路。菊子总是专注地看着讲话人,但是讲话的人根本就看不出谁在看他。

  一天新来个姓万的解放军,讲着讲着戏剧性地一幕出现了:只见姓万的解放军看着菊子,菊子痴痴地看着他,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但是那个姓万的解放军嘴里究竟在嘟囔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不清楚他是河南人,还是安徽人,讲得又很快,反正是听不懂。

  那种四目相对地不顾一切,简直是刀枪不入。

  后来那个解放军调走了,菊子还大哭了一场。

  突然有一天,人们说菊子看上了一个算命先生(是个年青的光棍),并被那个算命先生留在家里住了几天。

  原来那个算命先生曾经从我们的村子走过,听见了菊子动人的歌声,深深地被吸引着,正不知道怎样才能接近菊子的时候,可巧有一天过河,遇着了菊子。菊子掺着他过的河,河是过来了,可是算命先生拉着菊子的手不让她走,说了很多的话。算命先生一般都很会说,菊子只说了一句:我做你的眼睛。就跟那个算命先生去了他的家。

  菊子爸爸知道后把菊子抢了回来,可是晚上他家的房子就着火了,趁乱时算命先生喊着菊子的名字,要她和他一起走,菊子一蹦高儿窜了出去,算命先生(没有黑天和白天以及看见看不见的概念)拉着菊子轻车熟路地跑回了家。

  乡亲们之间有个俗成的约定:但凡女子在别人家住了,就是人家的人了,所以谁也没有去追赶,好在火不是很大,菊子的爸爸又不能不管自己的财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