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不可能归还北方四岛

　　65年来，几乎没有媒体登陆南古里斯克岛（日本所说北方四岛之一的国后岛），它是边防特殊管区，要进入困难重重，你是怎么申请进入的？

　　卢宇光：凤凰卫视派我们到北方四岛采访，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年，而且是在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登岛之前，俄方批准了我们进入南古里斯克岛，是65年以来首家媒体登上这个岛采访。

　　去年11月，俄罗斯政府打算请俄罗斯领导人，包括普京或者是梅德韦杰夫登上南古里斯克岛，为了选举需要，去岛上进行宣誓。

　　我们得到这方面的消息，马上就申请登岛采访。进入是需要特殊通行证的，因为那个是边防特殊管区，审批过程整整经过一年时间，到了今年7月份，俄方通知我们：你们可以登岛。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梅德韦杰夫准备在8到11月份登上这个岛屿，但是俄方还是有 它自己的宣传需要，我们上岛后，马上就得到了日本政府外交部在香港总领事馆向凤凰卫视提出的抗议。另外，我们从莫斯科飞到了南萨哈林整个过程中，跨域了7 个时区，从南萨哈林到南古里斯克岛，气候变化异常。登岛的最好时间是8月份或者是7月末，就这么一个短暂的时间。因为是西北太平洋，所以暖寒交汇，早晨突 然下雪了，接着又下雾了，又下雨了，又变成夏天，又变成秋天了，岛上的气候变化非常大；另外岛上有很多活火山，这个活火山对气候变化有很大影响。原来我们 在南萨哈林是准备坐飞机去的，但是后来说航班因为天气不好都不飞，停飞一个礼拜，我们只好选择了一个海轮，从南萨哈林坐海轮到南古里斯克岛整整要18个小 时。

　　登岛确实很不方便，特别是在夏季，岛民要出来到外面旅游，都要提前一个月订 票，订完后，你还得等待，所以等待变成了岛民的一种期待，我们的纪录片原来起的名字就非常贴切，叫《守望》。它的含义是包括日本人对这个岛的期待，包括岛 民对未来的这种等候，而且实际上这是双方民众的一种守候，对自己希望的一种守候。

　　鱼产卵季节人跳进鱼群沉不下去

　   您去岛上住了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和我们分享？

　　卢宇光：我们一上岸，就想访问到这个岛上唯一的一个中国人。在去他家的路上，山路特别险峻，当地的生态保护非常好，我们甚至看到了熊在公路上走来走去；我们从岛上要走到原生态林区的一个海边，根本就没有路，只有一条被熊瞎子踩出来的路。

　　到达中国人在南古里斯克岛最南端的居住点的时候，他请我们等一下，想去打点鱼 慰劳我们。他拿了一个树杈就下河了，我们都非常纳闷。河非常浅，将近三四斤重的大马哈鱼游来游去，拿树杈往那河里一打，一会就抓出来一大片鱼；到收获的季 节，在淡水和海水交界之处，鱼在淡水的地方产卵黑压压一片，他说“跳到水里，沉都沉不下去。”

　　去南古里斯克岛，俄罗斯苏联政府65年来一直没有改变这么一个原则：始终在向 海里投放鱼苗，而且对生态的保护，包括边防机构，包括它的权力机构对边界线的巡逻都是非常强势的。日本好几次过边际线，进入俄罗斯领区捕鱼的时候，俄罗斯 的边防机构都是用机枪进行扫射警告。当时还打死了一名日本的渔民。今年年初，还打伤了好几个日本渔民。

　　从南萨哈林到南古里斯克岛，我们要坐海轮。海轮到了岛上的时候，因为水很浅，海轮是进不去的，必须等待从岸边过来的一个摆渡轮，我们坐着摆渡轮进入港区的时候，我们看到黑压压一片，这是“尸体”的区域。

　　所谓“尸体区域”全是日本那些被扣留的渔船耽在海里，海区一片都是烂掉的铁壳船，小驱动的铁壳船烂到海里，天线都被卸掉，船就沉在那里，也没有人管理。

　　除了历史痕迹岛上没有任何日本事物

　    边防戒备如此森严，这个岛上的岛民对日本的排斥，体现在哪些生活细节上？

　　卢宇光：之前有一个日本的撰稿人，他伪装成渔民上过这个岛屿，而且写了篇文 章。到目前为止，只有两家外国媒体到了这个岛上。曾经有一个日本记者在南古里斯克岛地震的时候上岛救灾，他写到“在岛上看到许多的日本商品，而且有日本的 学校”；“有日本老师在当地教俄罗斯的岛民学习日文”。

　　我们上岛上以后，对他曾经写过这些信息进行了一个论证，发现岛上根本就没有一 所日本人办的学校，也没有一个日本教师在岛上教日语。岛上除了南古里斯克岛一个墓区，因为1945年曾经有1万多名的日本人，被苏联军队驱逐出岛，当时按 照《雅尔塔协议》，南古里斯克岛已经划归苏联；除了这一个墓地之外，还有我们在博物馆里看到，1945年日本投降时的日本国旗。其他没有看到一件日本的东 西。

　　实际上这个岛上的民众对日本货排不排斥呢？应该从心理上是不排斥，但是当地的行政机构对日本货进入南古里斯克岛进行严格限制。

　　日本人进入岛上也寥寥无几，特别是1965年以来，日本大规模有组织的登岛只 有两次，一次是南古里斯克岛的地震；另外8月23日，日本有一个“四方四岛”的还乡团，组织一个团进入了岛上，遭到了日本外交部的诉讼，而且诉讼到当地的 行政法院。日本方面认为，如果日本民众登上了这个岛，就变相承认了俄罗斯对这个岛的主权。

　　在这之间，大概每年日本人的北方四岛协会都有一定的人还乡扫墓，但是人员也是被严格限制，寥寥无几。

　　我们采访了南古里斯克岛的《边境报》的一个主编，他说在1993年时，岛民曾 提起向日本政府写信，要日本政府对岛上进行援助，后来日本政府将这封信转到了北方四岛协会。北方四岛对岛民联合回复了一封公开信。希望所有的岛民收拾自己 的行李，由北方四岛协会送给岛上一个集装箱，希望俄罗斯迅速离开南古里斯克岛，把这个岛还给日本。

　　所以岛上的人都讲，1965年来，日本政府没有向这个岛上投一分钱的日元，所以岛民对日本方面确确实实是有一些抵触，包括当地的行政机构，因为它也是为了加强俄罗斯在当地的传统而存在。

　　我们这个记录报告，叫《北疆之行》的纪录片，在凤凰网视频上有播放，大家可以看看。

　　岛上居民特别希望中国人去投资

　     当地居民对中国的态度有什么不同？

　　卢宇光：当地居民特别希望我们中国人到当地去投资。

　　但刚才我提到的打渔的中国人，还不是纯中国人，是一个加入俄籍的中国沈阳人， 今年62岁了！他当时在远东淘金，到了南古里斯克岛，没有人和他竞争。这个中国人每年，包括海参、海胆、海产品在夏威夷那边专卖，每年都有非常可观的收 入，海参每年的收入都要达到50万美元左右，所以当地的生态是很丰富的；当地的民众认为中国人勤劳、刻苦，非常希望中国人进行开发，包括有实力的企业到岛 上进行鱼产品加工，包括中国的修造船厂在当地开厂修船。

　　有一些特别大的船，没有办法到中国的大连去修，因为这个路途毕竟很遥远，都到韩国去修。我们采访南古里斯克岛的行政长官，如果中国有一些冷冻的加工船能到南古里斯克岛海域，根据合同，可以收购当地的海产品进行加工，再转回中国。

　　这个是非常有前景的，特别是我们到了岛上采访以后，南萨哈林行政长官接见了我们，接受我们的采访，他的意思就是说和中国的旅游机构进行衔接，开辟南古里斯克岛就是北方四岛的旅游线，都是很有意义的。

　　凤凰网：您除了那位行政长官，还接触了哪些人？

　　卢宇光：除了行政长官，还有南萨哈林州长，南古里斯克岛的行政长官，包括南萨 哈林外事委员会主任、旅游主任，当地商店的服务员……在这个岛上，所谓宾馆就是几张床，床位特别少，我们还住在渔民的家里；我们还登上捕鱼船，到外面出海 打鱼；我们还采访了鱼产品加工厂……反正梅德韦杰夫去过的地方，我们都去过了。

　　俄罗斯根本不可能“归还”

　　    梅德韦杰夫登上了北方四岛，美国表态在岛屿争端上支持日本立场，在你离岛之后，北方四岛的居民是否有和你交流过，对美国人的表态，有怎样的反馈？

　　卢宇光：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在微博上也表示，根据《雅尔塔协议》，这是俄罗 斯的领土，俄罗斯总统到自己的领土不受外国诋毁，无论它的历史背景怎么样。首先我们采访了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他表态也很明确，这是俄罗斯总统自己的权 利，因为俄罗斯总统走的是自己的领土，到的是自己的领地，而且南古里斯克岛是俄罗斯的领土，这是不容置疑的，不容外国诋毁的。

　　老百姓确实认为：梅德韦杰夫作为前苏联和现在的俄罗斯最高的领导人，登上了南 古里斯克岛，而且宣誓说要大力发展南古里斯克岛的建设，保持当地人口的增长，这说明俄罗斯政府对这个岛主权的认可。特别是昨天我们采访了俄罗斯共产党主 席，包括俄罗斯国家杜马副主席，自民党主席，任何一届领导人都不可能将自己的领土，作为政治资本出卖给任何一方，以换取自己的政治资本。这是一种卖国的行 为。特别是以前我们曾经可以看到普京当总统的时候，曾经有协议先归还两岛，后来麻生当外相时候，又提出一个方案，南千岛一人一半，后来都没有信息。他们遭 遇到无论是来自俄罗斯和日本巨大的阻力。

　　但是我们登上南古里斯克岛，我们亲眼看到四个岛，国后、择捉、齿舞、色丹岛，我们可以知道俄罗斯不可能“归还”这四个岛屿，这四个岛屿的战略位置的确是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