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第一个战地摄影记者因枪杀日本医生被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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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第一个战地摄影记者因枪杀日本医生被处决 2010年11月01日  

核心提示:那时和平医院的日本医生及家属有两百人左右,事发后都很恐慌,为了顾忌中日关系,1950年1月华北军区政治部决定,开除沙飞中共党籍,2月24日华北军大军法处以“狭隘的民族主义”罪名,下达了对沙飞的死刑判决书。当时印刷判决书的任务交给了解放军2207工厂,它的前身就是沙飞参与创办的《晋察冀画报》社的印刷厂,据画报社记者顾棣的日记记载,印刷判决书的任务交给了一个叫顾跃卿的人,他曾是画报社的员工,参加革命前是一个放羊娃,衣不遮体,是沙飞把自己的大衣送给他穿,顾跃卿接到任务后哭着不肯印,最后只好找别人来印。

王辉在后来回忆中记述:沙飞出事后,我曾写信给华北军区聂荣臻司令员,政治部张致祥副主任,要求考虑他有贡献,最好宽大处理,不要处以极刑,还写一封信要求把他长期保存在身边的鲁迅的照片底片拿出来,以免搞坏,但不久张致祥找我谈话,说沙飞已被处决了,我听后心直往下沉,大脑停止了思维,整个人呆了,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凤凰卫视10月29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各位好,这里是《凤凰大视野》,今天我们继续为你讲述《晋察冀画报》的故事。沙飞是中共历史上第一位战地摄影记者,也是《晋察冀画报》的主要创办人和负责人,我要像一粒小小的沙子,在祖国的天空中自由飞舞,这就是沙飞为自己取了这样一个特殊的名字的原因。沙飞的命运是和《晋察冀画报》联系在一起的,他的生活也直接改变了这本有些脆弱的杂志,沙飞性格冲动,这使得他的生活和婚姻也充满了曲折,青年时代他曾是广东汕头电台的报务员,和女同事王辉相恋,结为夫妻,在蜜月里买的一台相机改变了他的生活,也改变了这段婚姻。

沙飞以摄影为业遭妻子反对 两人无奈离婚

解说:这是当年《晋察冀画报》社的创办人沙飞与妻子王辉在新婚蜜月里的合影,那时沙飞还是汕头电台的一名报务员,妻子王辉是电台的英文打字员,两人在工作中相恋。

王笑利(沙飞长女):应该在1931年的时候到的汕头,那时候就在电台工作,那么个情况下认识我妈妈的。

解说:王辉后来在回忆中描述了她最初对沙飞的印象。

话外音:他的眼睛特别明亮,发电报的业务水平非常高,他喜欢文学,爱看进步报刊,关心国家民族的命运,当时我也是一有时间就看鲁迅的小说,邹韬奋主编的《生活新期刊》等,这样我们就有了不少共同的话题。

解说:沙飞与王辉结婚后,小两口工作稳定收入颇丰,结婚蜜月里沙飞买了一台相机,从此迷上了摄影,他受西方摄影大师卡帕等影响,立志用相机来记录历史,没想到这一想法却遭妻子王辉反对。

画外音:我支持他搞摄影,我曾从母亲那里拿钱给他买摄影器材,帮他洗印照片,但我认为摄影只能作为业余爱好,根本不能以此谋生,而他却决心以摄影作为终生的事业,这就是我俩有时争吵的根本原因。

解说:然而沙飞是个极端的人,两人争吵时他甚至私下给妻子改名叫“王若冰”,结婚三年后他终于不顾妻子反对,丢下家人和电台工作,带上台相机独自一人跑到当时左翼文化的大本营上海。沙飞在上海不但拍摄并发表了鲁迅生前最后一组照片,更积极参加左翼活动,被驱逐,他又先后流亡广州、广西,此时妻子王辉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不安定的生活,向他提出了离婚,王辉回忆道。

话外音:我不理解不赞成,然而既无奈也无法阻止,沙飞是个认准了方向绝不回头的人。

王笑利:我妈妈呢,就给他提出来离婚,就说我们过去嘛,就是好像无条件地那个结婚了,那现在就意思有些地方不合嘛,咱们就无条件的离婚吧,结果我爸爸呢,我妈妈的意思是说那你不愿意离,你肯定你就要回来了。

解说:王辉没想到她收到的是丈夫从桂林寄来的绝交信,沙飞后来在自传中描写道。

画外音:生活的压迫、妻子的威胁、商人的利诱和自己的矢志不移的愿望发生了极大的矛盾,这矛盾曾经使我动摇过痛哭过,甚至企图自杀过,但是因为随即记起了鲁迅的一言“能生能爱才能文”和托尔斯泰的“不能让现实的大海把你毁灭”,于是我才以衫袖揩乾了热泪,执起笔来写下了这么八个字“誓不屈服,牺牲到底”,然后大笑起来,回了妻子一封同意离婚的信。

司苏宝(解放区摄影史研究者):我认为他,他有点偏执狂那种性质,就认定了的思想,我一条道走到黑,我老婆可以不要,我好工作可以不要,然后我卖掉我所有东西,我换成相机换成这个胶卷,然后我要到前线去实现我的诺言。

解说:抗战爆发后沙飞在华北前线参加了八路军,从此与王辉天各一方断了联系。1942年沙飞与战友们在华北敌后创办了《晋察冀画报》,当年画报社的老人还记得,沙飞虽是领导,但为人处事却很率性,赵银德当过沙飞的警卫员,他记得沙飞不拘小节,与同事之间常以外号相称,十分随便。

赵银德(原沙飞警卫员):组里有一个女同志叫张学勤,人们就叫她“张飞”,他也叫她“张飞”,不叫她名字叫“张飞”,和她开玩笑。你比如赵启贤编辑,人们叫他“赵大”他也叫他“赵大”,他这个人和谁都能说得来,没有架子。

解说:1943年4月日军扫荡,画报社遭袭击,当时大家齐心协力将数万张底片抢救出来,沙飞兴奋之下甚至热烈拥抱了那位外号叫“张飞”的女同事,沙飞的女儿王雁曾听画报社的老人讲起过这件事。

王雁:纪志成就给我讲,他说我们跑出来以后到了一个山头上啊,你爸爸抱住一个女的,就说“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他说要是别人的人啊,我们就认为他神经病,他说你爸爸呢就是很正常啊,他就是个艺术家他很正常啊。

解说:王雁还听画报社的老人说起过父亲的“绯闻”。当然沙飞在华北敌后采访,随身带了一个小铁盒,里面藏着他最珍视的东西,走到哪儿都带在身边,不给任何人看。但1943年12月日军扫荡时,沙飞双脚冻伤,他担心自己牺牲,把这个小铁盒交给了画报社一个叫曲治全的战友保存。

王雁:那个我爸不是负伤了嘛,负伤了以后在山洞里,就是我爸腿不能走,然后曲治全他们就给他留了两个手榴弹,后来爸爸就把一个,就那个小铁盒,有鲁迅的底片啊,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给了曲治全,说,我要牺牲了,你把这个交给组织嘛。

解说:王雁后来才知道小铁盒还藏着父亲的一个秘密。

王雁:我说哎曲叔叔啊,我说这个爸爸给了你这个小铁盒,你是不是偷偷就打开看了很快,他说是啊,他说里面有一封信,我不能告诉你,我这么多年我谁都没说,我说你说呀怕啥呀,我不能说我不能说,他就想维护这个沙飞的名誉,我说你,我说你说吧,没啥呀,后来他就说,他说这是和平医院一个护士长啊,给你爸爸写的信呀,一看这个信就他俩很密切的关系,我说信是怎么说的?他说咱俩的事由你来决定吧什么,就这个意思。他说你妈不来呀你爸爸就跟她了,后来我说哎呀我说这算啥事啊,我说他俩不是离婚了嘛对不对啊?我说离婚了,他也没有我妈妈音信,我说人家又是个男人跟一个什么的,是不是啊。

解说: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沙飞与妻子王辉分手八年后又破镜重圆,这是怎么回事呢?沙飞参加八路军时,妻子王辉还在汕头电台工作,她从报纸上曾看到过沙飞的消息。

王笑利:北京市委副书记吧,陈克寒他呢原来也是个记者,到晋察冀的时候写了一篇文章,文章里面提到这个摄影家沙飞在晋察冀,后来就登到香港吧,所以我妈妈在那个汕头的时候,就知道我爸爸到晋察冀来了。

解说:当时王辉已加入了中共组织,1940年9月她从广东来到广西,进入了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后被调到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中共南方局成立后,王辉又担任南方局的会计兼出纳,在中共代表周恩来身边工作,那时沙飞在华北敌后创办了《晋察冀画报》,每期出刊后他都要给重庆八路军办事处寄几本,王辉在重庆看到了《晋察冀画报》,得到了沙飞的情况,但她从未对身边的人说起她与沙飞的关系。

沙飞与妻子8年后重逢 邓颖超支持两人和好

解说:王辉与沙飞再度重逢颇有点戏剧性,王笑利曾听母亲说过这段经历。

王笑利:晋察冀有一批人呢正好要回延安,我爸爸呢让他带一封信到延安给我妈妈。

解说:其实沙飞当时并不知道王辉也参加了八路军,八年的独身生活,他常想起分离的妻子,他似乎有种预感,认定当年同受左翼文化影响的妻子,此时肯定在革命圣地延安。

王笑利:他没有任何信息知道我妈妈会在延安,而且我妈妈当时就不在延安还在重庆,可是呢他就认为,按她那个思想发展啊,她应该是到延安的人,结果他就让师荣之带一封信给我妈妈。

解说:巧的是,当时王辉恰被组织从重庆调回延安学习。

王笑利:所以师荣之到了延安以后,就在这个时候我妈妈也从重庆到了延安,这个时候就把信交给我妈妈的,你说多有意思了,还就那么巧,给了。

解说:王辉后来在回忆中描述了时隔八年,她接到沙飞来信时的情形。

话外音:我就向晋察冀来的同志打听沙飞的情况,问他何时入党,现在家庭情况怎样,他们说他已入了党,但还没有结婚。我很快到周恩来邓颖超那里,向他们谈了我与沙飞的关系,要求转封信给沙飞,信很简单,大意是我在延安学习,两个孩子也在延安上学。

王笑利:当时那个我爸爸还,可能电报里面还说就让我妈妈快点到晋察冀来,结果呢我妈妈挺乖的,就跑到邓颖超那儿,同邓颖超谈讲这些真话嘛,那你们这实际上就没有离婚嘛,实际上就是两个人文字上通了一下,并没有那些法律手续,而且现在两个人都参加革命了,当然邓颖超还是劝我妈妈到这边来。

解说:在邓颖超的支持下,王辉终于接受了与沙飞和好的要求,1945年7月在组织协调下,这对分手八年的夫妻终于在河北阜平县坊里村《晋察冀画报》社的驻地再次重逢,眼前这条小河,就是当时沙飞与妻子王辉重聚后诉说衷肠的地方,这张沙飞与王辉在坊里村重聚后的照片,是《晋察冀画报》社记者顾棣拍的。当时画报社特把小河边的暗房为沙飞夫妻腾出来相聚,画报社的女职工还专门缝制了双人被褥,在组织安排下,王辉就留在画报社负责财务工作。

抗战胜利后,《晋察冀画报》社于1946年搬了到张家口,沙飞夫妇决定把在延安读书的孩子们接到身边,王笑利是沙飞的大女儿,她一岁时父亲就离家出走,这次来张家口她已十岁,早忘了父亲的模样,她还记得与父亲再次见面时的情景。

王笑利:我和我哥哥呢就在那儿等着,因为大伙都说了这俩孩子是哪儿的,这是沙飞的孩子,所以这样的话,因为跟我爸爸熟嘛,那些人就开玩笑了,过来一个人我是你爸爸,过来一个人我是你爸爸。

解说:王笑利在延安时就听大人们说过,父亲沙飞办画报,是个很有名的摄影家,但来张家口团聚后,他们只一起照过一次相。

王笑利:我们全家就在一块照过一张相,再也没照过,而且更没有他给我们照过相,我还觉得那是个什么挺奇怪的事。

解说:王笑利后来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王笑利:有一个叔叔就跟我说了嘛,你爸爸特别说了,胶卷是公家的,都要用来很好的照最需要的东西,所以他基本上那个没有什么拍他个人的照片的。

解说:当时王笑利还不知道,她从此永远失去了与父亲再次合影的机会。

陈晓楠:沙飞是《晋察冀画报》社名副其实的老大,他敏感、冲动、做事也随性,虽然很多同事感到有点别扭,但是毕竟呢没有他也就没有这本杂志,而他对战友和同事们的感情也是最真挚的。1943年12月画报社九名同仁,在日军扫荡当中惨烈殉难,沙飞自己也因为冻伤双脚差点被截肢,这些经历大大地伤害了他那敏感而脆弱的神经。1948年沙飞因为肺病住进了医院,为他治病的是一个叫津泽胜的日本医生,也就在这个时候悲剧发生了。

沙飞枪杀日本医生 事发前行为已有异常

解说:1949年12月15日新中国成立仅两个多月,位于河北石家庄的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发生了一件震动全军的大事。这天正在医院养病的沙飞,向他的主治医生日本人津泽胜开枪,当时医院火速从北京调来专家抢救,但因汽车在路上抛锚延误了时间,津泽胜不治身亡,时华北军区政治部闻讯后,立即逮捕了沙飞。沙飞为什么要枪杀一个给他治病的日本籍医生呢?1945年日本投降后,人们都陶醉在抗战胜利的喜悦中,但沙飞的妻子王辉却发现丈夫的行为有些古怪。

话外音:我发现有几次,他一个人在房里自言自语,比手划脚,有时大喝一声,好像骂什么人,有时低声细语,好像跟人密谈,当然我还以为他在练习表演什么节目,问他干什么,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哈哈大笑,我觉得他怎么变的那么怪?

解说:当时,王辉还不知道那时沙飞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八年残酷抗战,在他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记,抗战虽结束,但他却仍然摆脱不了过去的经历和血腥镜头。

白连生(原《晋察冀画报》社摄影记者):他脑子是有毛病,再一个他对日本人很恨。

解说:1946年《晋察冀画报》社搬到张家口时,军区政治部决定将画报社的印刷厂等部门与编辑部分离,这件事深深刺激了沙飞。

王雁:上百人的队伍中最后给他剩了十几个人,图片社也分出去了,赵银德他们都分出去了,印刷厂也分出去了,他就剩了几个编辑,几个记者,十几个人,大家都灰溜溜的,所以人家就埋怨嘛,就沙飞跟那个政治部的领导搞不好关系,人家来我们都倒霉,这里就让它自生自灭,我们这儿没前途。

解说:据说宣布分家时,性情冲动的沙飞曾和他的顶头上司,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张致祥当场大吵了一架。

王雁:他只是站在自己这个画报社的这个立场上,所以那人家也没跟他商量开会宣布,他就受不了,就跟人家又大吵又大哭,那要别的人就不吭声了呗,是不是啊,那就后来石少华他们就劝他说都决定了,人家就觉得组织决定你就别闹了,那他又哭又闹的。

赵银德:你这会儿一下把他弄成光杆了,可能沙飞有些情绪。

解说:1948年沙飞因肺病住进石家庄和平医院,战友们前去探望时发现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赵银德:他和别人不一样,走道这个手老是比划,老是这个和那个做报告一样,手老是什么,嘴里也不闲着,嘟嘟囔囔的,讲什么不知道,我曾经和李辉明说过,我说老李啊,我说沙主任是不是有精神病啊,他说不许说不准瞎说。

解说:和平医院当时是战地医院,病人大多是解放战场上负伤的干部,脾气都很大,医生李蕴兰后来回忆,当时她们年龄很小,一到高干病房就紧张,因为有些病人居功,她们常被打骂、罚立正,沙飞是师级干部也住高干病房,但李蕴兰对他的印象却很好。

话外音:沙飞说话随和、有礼貌,给人印象很好,大家都知道他是艺术家,他从没有纠缠姑娘,他的病房墙上挂着枪,放在木头壳里,床头柜上放着杯子、药瓶,输药液瓶放几支野花。

解说:那时和平医院有很多日本籍医生,他们是抗战结束后,留在中国服务的日本友人,其中给沙飞治病的日本籍医生津泽胜,曾参加过八路军的反战同盟,他医术好对病人很负责,但沙飞却对日本医生十分反感。

王雁:鲁迅去世以后就听说,鲁迅是被给他治病的日本医生害死的,我爸爸就听说他挺信的,所以他住院以后,正好是日本医生给他看病,他说啊害死了鲁迅还来害我来了。

解说:沙飞的妻子王辉后来回忆了,她最后一次见到丈夫时的情形。那时王辉在石家庄的人民银行工作,1949年底她奉调北京,临行前去医院和沙飞辞行。

话外音:原来非常爱干净、整洁的丈夫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睛不再那么明亮了,我要他好好养病准备到北京去,结果他眼睛老是直直地瞪着我,什么表情都没有,过去他很喜欢孩子,可是这次临别时,我要他抱抱亲亲孩子,他却不理睬。

沙飞住院后精神失常 枪杀日本医生被关押

解说:《晋察冀画报》社已于1949年2月迁到了北京,王辉进京后向画报社负责人石少华讲了沙飞的情况,石少华决定派人把沙飞接到北京来医治,就在这时沙飞在医院出事了。

赵银德:他叫警卫员,说把那个日本大夫叫去交换意见,那个日本大夫就去了,去了以后掏出枪,叭一枪把人给打死了。

解说:当时沙飞向来查房的日本籍医生津泽胜开了两枪,一枪擦肩而过,一枪击中了津泽胜的头部,津泽胜不治身亡,沙飞立即被逮捕,关押在石家庄华北军政大学军法处,当年因打架也被关押的华北军大行政处长韩彬回忆,沙飞一进我牢房,我说你怎么来了,他说打死日本鬼子了。据当年军法出的文件记载,沙飞被关押后不仅没忏悔,反而写了《血的控诉》等多份材料,控告日本大夫企图用化学药物、毒物及细菌谋害他,军法处警卫排的值班日记也记载,沙飞自入禁闭室以来,每天晚上和白天自己冷笑,给他送饭和送水时,点火柴,个人先作揖。

赵银德:当时让和平医院给他鉴定,说看神经上面有什么问题?和平医院鉴定的是属于正常。

解说:那时和平医院的日本医生及家属有两百人左右,事发后都很恐慌,为了顾忌中日关系,1950年1月华北军区政治部决定,开除沙飞中共党籍,2月24日华北军大军法处以“狭隘的民族主义”罪名,下达了对沙飞的死刑判决书。当时印刷判决书的任务交给了解放军2207工厂,它的前身就是沙飞参与创办的《晋察冀画报》社的印刷厂,据画报社记者顾棣的日记记载,印刷判决书的任务交给了一个叫顾跃卿的人,他曾是画报社的员工,参加革命前是一个放羊娃,衣不遮体,是沙飞把自己的大衣送给他穿,顾跃卿接到任务后哭着不肯印,最后只好找别人来印,王辉在后来回忆中记述。

话外音:沙飞出事后,我曾写信给华北军区聂荣臻司令员,政治部张致祥副主任,要求考虑他有贡献,最好宽大处理,不要处以极刑,还写一封信要求把他长期保存在身边的鲁迅的照片底片拿出来,以免搞坏,但不久张致祥找我谈话,说沙飞已被处决了,我听后心直往下沉,大脑停止了思维,整个人呆了,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沙飞被开除党籍判处死刑 行刑时携鲁迅底片

解说:据记录,沙飞行刑前,坚守人员要拿走他珍藏在身上的鲁迅照片的底片,沙飞死死悟住大吼道,这是我自己的东西,这是我参加革命前自己的东西,坚守人员请示上级后,认为东西与本案无关,准予沙飞随身带走。沙飞临刑前在住处把胡子刮了,把衣服全穿上,系裤带时沙飞冲着站在一旁的,一个名叫韩彬的同事笑了笑说,咱们永不相见了,你最了解我,将来为我说话,韩彬给沙飞穿上鞋子说,慷慨就义去吧,跟着就哭了,沙飞仰着头笑笑,然后闭上眼睛从容出去。1950年3月4日,沙飞带着他为自己的精神导师鲁迅拍摄的底片,走向了另一个世界,这一年他三十八岁。

白连生:说这个沙飞骄傲自满啊,居功骄傲啊,不是那么回事,我说那时候我就,后来我就很想我说这个事情啊,就是因为这个脑子不清楚,对日本人呢有点恨。

赵银德:也不敢明着去啊,偷偷摸摸的去,后来我估计他会葬在哪儿呢?原来保卫部住的地儿,后来我到那儿就在那周围找啊,后来在那小树林里发现了一个新坟头,后来我到跟前一看,是用一个小木板,很糙的一个小木板上面写着沙飞之墓,我那是最后去看了他一次。

解说:沙飞走了,然而他与他那些充满理想主义的同事们却缔造了传奇,《晋察冀画报》这本在如此严酷环境下缔造的杂志,不仅创造了世界出版史的奇迹,更为我们留下了当年华北敌后抗战的“血与泪”,那是最鲜活、最生动、最清晰的抗战记录。截至1948年《晋察冀画报》共出版十三期,画报社还出版了《解放画刊》、《时事专刊》、《旬刊》等十七种画报,此外沙飞还先后派人协助各抗日革命根据地,创办了《冀热辽画报》、《冀中画报》、《人民画报》、《山东画报》等,延安《解放日报》载文赞《晋察冀画报》是“开拓与创举”,重庆《国风》杂志载文赞它是活跃在纸上的人民姿态,丰富的敌后争斗内容,这是一种奇迹。

《晋察冀画报》孕育诞生了后来的《解放军画报》和《人民画报》,他所培育的摄影团队也成为后来新中国摄影的中坚。原《晋察冀画报》社副主任石少华,曾出任新华社摄影部主任及副社长,印刷股长裴植后来出任人民体育出版社副社长。认识沙飞前从未见过照相机的顾棣,后来转业到山西拍摄了大量新中国建设的照片,顾棣的姐姐顾瑞兰曾是画报社的洗相员,后来在中国图片社负责暗房工作直到退休。

陈晓楠:沙飞被执行极刑之后,华北军区政治部宣布了三条原则,第一沙飞不是反革命,第二不牵连妻子,第三不歧视子女。当时画报社曾经派人去监狱取他的遗物,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零散物品,白求恩送给他的那台莱丁娜照相机和鲁迅的底片都不见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沙飞的作品虽然还在报刊上出现,但是他的名字却消失了。1986年的5月份,在沙飞家人多次的奔走之下,北京军区军事法院经查证确认,沙飞是在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之下,枪杀了日籍医生津泽胜的,他的行为不能自控,不应该负法律责任,因此撤销原判,恢复沙飞的党籍、军籍。这年10月26号总政治部发给了沙飞的夫人王辉一份《革命军人病故证明书》,此时距沙飞辞世已过去了三十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