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0:35:00
             瞬息,刹那间想起或是注定的事情。即一眨眼,一呼吸便是永恒。  
  庄子《知北游》中有云:“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郄,忽然而已。”岁月苍茫,弹指一挥间,世事尘欢忽然而己,源于一瞬又归于一瞬,生命之花便在这瞬息之间悄然绽放。在这刹那的清欢里,一些事,一些人,一些物件以及片刻的安宁都是人生淡淡的欢愉。  
  那些无来由又没结局的故事,与某个瞬间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于是,生命的映像便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里显现,悲伤的,欢乐的,交织成岁月色彩斑斓的梦。
  
  1、  
  瞬间想起。当我写下这个词语时,往事如一部旧旧的电影片段,带着迷离的色彩,泛着幽光从我的眼前飘过。夜,如此的安静,似乎残留着白昼的温暖,隔着岁月的门槛,与我遥遥相望。忽然一阵清风,在窗前绕来绕去,然后,决绝而去,一切复又安静下来。  
  恍惚中,一阵长啸,伴随着风的怒吼,道路两旁不知名的繁花纷纷坠落,宛若落雨,却飘着无名的暗香,此时,马蹄声急,由远及近,卷起尘埃,却将落花带在身上,沾衣欲香。我的目光紧紧跟随这突来的身影,包含太多的疑问和困惑,而这袭身影,却没有半点儿留恋,从我的眼前绝尘而去……梦,又是一个梦,梦中的情景让我心悸,毫无温暖释放。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皆由心生。于我,却非此说。相同的梦境,总会在不同的夜晚进入我的梦乡,重复着昨天,复制着熟悉的一切,包括一些心动的画面,有意无意的走近我的身旁。 
  廊下的灯,昏昏黄黄,暗影处仿佛藏着不知道的趣事,将夜的黑无声的打量。我不确定是这个季节将夜遗忘,还是夜将这个季节变得萧索薄凉。一些被岁月抹淡了的情节,此时却鲜活起来,在我的眼前走来走去,直到彻底把往事唤醒。原来,被生活遗忘了的是时光的荒凉,被岁月唤醒的是时光深处的记忆,无所谓遗忘和想起。有些往事兜兜转转,始终活在彼此的世界里,不曾遗忘。而另一些往事却随时光沉寂。偶尔想起时,只剩唇角的微笑以及寂寥的风声空空回荡。  
  时光如梭,岁月无痕。有时候,忽然想起,瞬间又遗忘,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很多时候,悲与欢,聚与散一念之间便已注定,已成结局,无法更改。是的,时光的长河中有无数个念头瞬间想起,也有无数个偶然片段化为彼此记忆中的感伤。一刹的变故,一瞬的念想都是尘世间的缘。而缘起缘灭,记起的或者遗忘的都是生命不断向前的过程。 
  旧旧的电影片段,终定格在曲终人散的一瞬间。原来,梦与往事,有时惊人的一致,也许现实的生活中都有彼此的影子存在,不管承认与否,记忆的空间都写着熟悉的名字,一些情节始终在彼此的记忆里闪烁。有温暖,也有哀伤。 
  偶一日,忽然想起,却已时过境迁,恍然如梦。
  
  2、  
  瞬间想静下来,什么也不想,一个人安静地坐着,在静谧的时光中寻找力量。 
  卡夫卡说:安静是有力量的表现。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在漫漫的时光中寻找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催人奋进,让人振奋。片刻的沉思,也是人生必要的课题,也许只有一个人静静地思考,才能让亢奋的情绪慢慢冷却下来,不至于偏颇失衡。再则,生命中,内心的安宁也是至关重要的。  
  此刻,我正站在偏暗阴冷的办公室的窗前,窗外的阳光正好,灿烂而明媚,于我,却隔着一道道门墙,这道墙,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室内的我。窗外,仍然是一片嘈杂,人流,车流,以及音乐声汇聚一起,筑成一片繁华景象。而我,远离尘世,仿佛不属于这片空地。我分明看到一朵悠云正安静地朝我微笑,那么悠闲,自在,不受世事纷扰。这让我有些惊讶,原来,生活也可以这样毫无所思,漫无边际地行走,这是多么奇妙的事,不由的感慨起来。有时候,静,也是为了观察人生,重新梳理自己的情绪。  
  曾经读过一篇文章,题目是什么倒忘了,只记得里面有一句话印象颇深:时光像一只蜗牛,在岁月的轨道上缓慢地行走。缓慢的时光,于我,甚至大多数人都是短暂的。在这极短的人生里,所有的世事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掺着复杂的成份,此时的情绪大概也是复杂的。更多时候,像一只迷途的羔羊,不知所措。很想静下来分清方向,希望上苍给予寻找力量。 
  这种情绪曾经像影子一样折磨了我很久,直到有一天,面对窗外明亮的世界,我忽然想静下来,放下心中久负的沉重,彻底放松下来,那片刻的安静,恍如仙境,什么也不用想,只带着心灵悠哉游哉的停顿于一片空白的世界,周围的一切清新明朗,迷离多舛的人生,霎时简单起来。过往的人生如同一部旧旧的电影,放给自己看,不管那些结局自己喜欢不喜欢,只带着一颗玲珑心安静地阅读人生。  
  更多时候,我习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尽管我的安静上升不到一定的高度,也不会用多么华丽的辞藻来修饰,只想凭自己的感觉和认识来形容安静给予我的力量。是的,那种力量无敌能摧,无风能挡,只有一片静谧的时光在眼前停滞,所有的事物简单透明,平静安祥。  
  片刻的安宁,让我可以平静地梳理自己的情绪,用平和、安静的眼光,看世事纷杂,波涛拍岸。我不确定是不是安静给予的力量,只知道这个过程美妙至极,像一朵悠云,安逸,恬淡。  
  有时候,瞬间的安静带来的不仅是身心愉悦,而是生活平淡写意的情怀。
  
  3、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明媚,抬首的瞬间,似乎有万道霞光照到身上,把我轻轻包围。  
  我,静坐于窗前,午后的大院内没有几个身影,就连路过的风也懒散起来。瞬间,一个清瘦的身影映入眼帘,卷曲的长发风中飞舞,肩上的挎包微微颤动,脚步有力而急促。透过背影,想起一个人,她的样子与少时的同学有些相像,甚至走路的姿势也如同出一辙。 
  少时读者的学院前面有条长长的小巷,宽敞而幽静,在小巷边上有几个大杂院,燕子就住在小巷的大杂院内,同时还有另一位同学莹,她们俩人住的不过几步远。 
  燕子学习成绩并不好,每天并不在意,嘻嘻哈哈的,少时的她,只对衣服和模样感兴趣。莹,话语不多,家境贫寒,父亲过世早,留下母亲和她还有一个哥哥。记忆中的莹,一向学习成绩好,人又勤快,但穿着甚是寒酸,常常成为燕子取笑的对象,但燕子的取笑和奚落丝毫没有影响到莹。燕子的嘴甜,模样长得娇,歌喉又甜美,常常是众人追捧的目标和娱乐活动的重点人物,那时的她,神气的如同女王,高高在上的眼光不屑一切。而莹,此时准是燕子取笑的目标,通常莹都是毫不理会,默默的走开,独自做自己的事。  
  少年时的点点滴滴都是快乐的,包括那些不快都散着迷人的色彩。时光如钟摆,摆过之后重新归位,不急不慢的前行。岁月变老的同时我们也一天天长大。  
  当俩人在一个小巷里悄悄长大时,谁也不会想到日后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子,更没人会想到莹。她是那样的渺小,微不足道。先是莹的哥哥考上北京一所重点大学,在哥哥去北京后,莹同样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哥哥的学校,兄妹俩毕业后都留在北京,莹的母亲有时会在北京住上一段日子。而从小让人围着转的燕子却在长大后的某一天杳无音信,听人说,燕子先是在市里某个歌厅里唱歌,后被某位有钱的老板看上,随那个人去了。听说,那人有妻室。 
  想起这两位同学的命运,平静的思绪微起波澜,阳光下,仿佛有双疲惫的眼睛正躲在某个角落紧紧盯着我,不得喘息,看我一举一动。数年之后,偶然在市里碰到燕子,她浓妆艳抹漫不经心的表情,仍然无法掩盖她的失落,她的际遇和处境我不知晓,谈话间看得出她浓浓的失落和不如意。而莹偶有短信,每次不过寥寥数语,便将近况一一说明。莹,是幸福的,不仅有称心的事业,还有一个和美的家庭。对此,莹说,她觉得上苍对她不薄,很知足。每每莹发来短信,我总是陷入沉思,常无端的想起燕子。之后,长长地叹息。  
  后来听说,燕子的父母每每拿着她捎回去的金银手饰和邻居炫耀,可以看出生活中她并不缺少金钱,缺少的是精神财富。
  
  4、  
  时光如水,泛着沧桑。我不能在极短的时候内把贮存的记忆一一罗列,铺排,只能任思绪走走停停,信马由缰。  
  也许是因为岁月蹉跎,一天天变老的缘故,有时候忽然之间想起什么,又顷刻遗忘脑后,只好暗暗怪自己多忘,或是摇摇头,讪讪一笑走开,似乎有些无奈,却毫无办法。想起一句话:人生浩浩百年时光,由无数个星星点点的瞬间组成。是的,忽然一瞬的念头,像时光长河的一朵浪花涌起,刹那复又平息,生命瞬息之间走过一程又一程,直到尘埃落定。 
  佛说: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在这短短的刹那里,过去和正在发生的故事都在行走在岁月的路上,有时我很想留住什么,或是想抓住季节的末梢,给自己留一点点念想,摊开掌心空空如也,只有时光的印痕深深地刻在掌心,一条条纹路清晰可见,仿佛一眼便可望到岁月的尽头,始终没留住任何记忆。 
  想起我的一位老领导,得知他得了肝癌时,震惊的不次于得知汶川地震时的消息。我惊讶的同时也深深的惋惜。他年纪不大,五十开外的样子,每天神采奕奕照常上下班,丝毫看不出他患有重病,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后来,同事偶然发现他渐渐消瘦下来,别人问及,他总是笑呵呵地说:“工作忙,累的。”而当病痛难忍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脸色也随之变得青灰,和往昔的他判若两人。  
  依稀记得那年夏天的傍晚,下着倾盆大雨,河水顺势涨了起来,一位同事和亲人一起乘车回老家看望生病的祖母,恰好通往她家的公路不通,正在修路,要绕过大约三、五里的河岸才能到到达公路,结果涨起的河水把整车人全部冲走,被冲走的还有她年仅七岁的孩子。初知这个消息时也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不愿相信。这是一个悲剧,谁都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却真实的发生在我的身边,当找到她和孩子时,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我记得发丧出殡时,是老领导住持并致悼词的。那天的他神情严肃,在不大且挤满了人的院子里讲述她的生平和业绩,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手也颤抖着,仿佛手中薄薄的稿子有千斤重量,直到同事入土为安,他才疲惫的离开。世事无常,人亦无常。不知当年他在给别人做悼词时会不会想到自己,会不会想到瞬间之间角色的转变,而他的生命却在悄然之间慢慢走向终点。  
  当我写这些文字时,他,已经化为尘土,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只有在这些文字中奠祭逝去的亡灵,为之悲伤,为之叹息。原来生老病死,不过瞬息之间,无论生命力有多么顽强,有一天也会化为尘土,待有一天偶尔想起时,也只一瞬间,一如记忆,想起的或是遗忘的,都是尘世的浮光碎影。  
  我知道,有一天,我也会随时光慢慢沉寂,生命之花也会慢慢枯萎,但我不后悔,不仅仅因为我来过,还因为瞬息之间,让我感受到尘世之欢,生命的畅快和愉悦,还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的呢?
  
  5、  
  人生苦短,当我随着岁月一天天变老时,才发现我的记忆里没剩下什么,手中握着的,不过是尘世的冷暖。当然,生命中偶尔闪过的念头,有时并不全是好的,也有消极的一瞬,那种情绪在心头久了,便会生出遥不可及的距离,甚至从虚幻的念头中嗅到死亡气息。然而,当面对死亡时,又总是有意无意的被生的希望所吸引。 
  人,就是这么奇怪。关于往事,关于安静,关于生死,此刻在我的文字下竟也安然起来,没有半点忧伤的味道。 
  其实,生命在瞬息之间成为永恒。快乐与悲伤,幸福与失望在瞬间的片刻里悄然而生。我所讲述的,不过是生命短短的历程,捕捉到的不过是人生长河中瞬间涌起的浪花,仅此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