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理美文]可盛的心---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6:30:32

   这一只碗,深深浅浅可容可盛的,竟然可以是整个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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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呆呆地看着这只普通的碗,它更像一个深藏不露的经历岁月的磨砺依然饱含信仰的人。   无情岁月,有情天地,它固守着自己的质性。它随缘而又超然,无论是在碗橱中、人们手中、各种各样的锅边;也无论拿着它的那双手是粗茧还是细腻,是男还是女,是孩子胖乎乎的小手还是老人遍布青筋与沧桑的手;更无论要盛进来的是淡汤还是浓粥,咸或者淡,青菜或者肥膏。   它的形状,是执意想要守住什么的姿态,外表坚硬,内里温柔,或者说外示以有,内蕴以空,所遇都能安受,从不主动攀缘。   放什么给它,它都不起贪心。多么好的可盛之心。
 
     一向苦苦寻觅的佛性,原来不光关乎山河大地、灿烂星汉、青青翠竹、郁郁黄花。果然一沙一世界,这一只碗,深深浅浅“可容可盛”的,竟然可以是整个虚空。   既然是整个虚空了,那时光也在这只碗里面,你我也在这碗里面,生活这片天地也在这碗里面。这碗里面,还盛容着一天天流水的日子、一天天的喜怒哀乐;盛容着使性子或者包容,自以为是的小伎俩或者恍然大悟的一瞬间;盛容着爱你或者恨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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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英语中,碗叫“bowl”;在古代,有一种陶制或者瓷制的容器,叫“钵”。“钵”与“bowl”,发音如此相似。   再往深里想,“钵”、“bowl”、“抱”、“饱”,碗的空性,就是等待中的拥有,拥有之后的等待。   一个“饱”字,“食、色,性也”。原来一个字里竟有那么丰富饱胀的东西。经历过饥荒年代的奶奶,在说到“饱”时,表情里有沧桑也有感恩,而且那样自然的把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农业情感都灌注在里面了。她和土地、时序之间那种血脉相连的真切,使我不知哪里有一个伤口轻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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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碗里有情,有自然,有世界。   像喜欢一个人,首先要接受一个人的秉性和胃口。一说到吃,就要涉及碗。离心最近的地方是胃。在心与胃之间,是碗。这时,碗里有爱情。   城里的现代人讲求回归自然,羡慕粗布衣裳、粗茶淡饭的日子。在节假日,他们偶尔会携妻将子往田野乡间去,过几天农家生活。用粗瓷大碗吃饭,坐在夜晚生凉的农家小院里,天上一轮明月,碗中盛满月光。这时,碗里有自然。   年幼时,在乡下生活,每到饭时,我喜欢依着凳子数在桌上摆碗。母亲将每个碗里盛满粥饭。我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馋得用手指头探一下饭汁,赶紧放到嘴里去。母亲佯装愠怒,瞪我一眼。眼前的碗,对应着一个个正急着往家走的亲人。即使对我这个小乖乖,母亲也不许我先动筷子。必须要等到全家人坐齐了,才开饭端碗。这时,碗里有亲情。 

  天地悠悠。谁往这只碗里撒下几点骰子?什么样的筹码,对应着什么样的收获?骰子出手,自有它的必然与偶然。碗没有分别,它是冷静的,只是清泠地允许这几个点在其中旋转,叮当作响。碗外边的人紧张地屏住呼吸,然后大喜若狂或者黯然伤神。他们无知无觉于自己的处境,像困在碗里的小鱼。这时,碗里有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