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接班人的哥哥：一直很寂寞的金正日长子

金正男近照本报资料图

金正男在日本机场被查获时所持有的假护照。本报资料图
■金正男一度被认为是朝鲜接班人的最有力竞争者，目前他定居海外。
■在弟弟金正恩被朝鲜官方确立为接班人之际，他接受日本媒体专访说“反对三代世袭”，但“也只能如此”。
□本报记者 秦轩 发自北京 实习生 郑李
10月10日，27岁的金正恩将军站在他的父亲金正日身旁检阅广场上的队列，纪念朝鲜劳动党建党65周年。按照朝鲜的官方说法，劳动党的缔造者是他的爷爷，金日成。
金正恩穿着黑色制服，表情肃穆。这位青年大将在9月底举行的朝鲜劳动党党代表会议上被推选为劳动党的中央委员以及军委副主席。无论对内还是对外，他都被看作是领袖的接班人。
尽管广场上的士兵与群众在至少半个月前还从没有见过他，但是远远看去，他的样子、着装、神态甚至发型，均和徽章及海报上的青年金正日一模一样。
有美国网友搜索辨认，猜测金正恩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价值8万美元的瑞士百达翡丽手表。这或许是他当年在瑞士留学时的纪念。
在朝鲜中央通讯社发布的一张新闻图片中，金正恩在主席台上以坚毅的眼神俯视前方，噘着嘴。他的父亲金正日在一旁注视着他，眼镜片后是同样坚毅的眼神和噘起的嘴唇。
和父亲以及全球无数围观者一同关注着金正恩的，还有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金正男。
10日晚，日本朝日电视台播放了对金正男的专访。在访谈中，金正男一方面表示不认可朝鲜领导人世袭制，同时表示愿意在海外帮助自己的兄弟。与金正恩的命运不同，据公开报道，金正男至少在2004年以后便在朝鲜国外定居。在过去的6年中，他数次向外界表示自己无心继承朝鲜领导权。
注视着金正恩的，或许还有他同父同母的哥哥金正哲。金正哲多年来一直选择沉默，除了童年在瑞士留学和去德国看过演出的传言之外，外界对他的活动几乎一无所知。
1997年脱离到韩国的朝鲜高层干部黄长烨长期关注金氏家族，为金日成家族成为朝鲜领导核心提供理论依据奠定了基础。而黄本人曾在2000年前后表示，金氏三兄弟中“最有能力”的是长子金正男，其他两人“不必在意”。
巧合的是，10月10日当天，黄长烨死于在韩国的秘密居所。
寂寞的长子
“我个人反对三代世袭，但我想应该存在某种内部因素，(那样的话)也只能如此了。”金正男在接受朝日电视台访问时说。
此前有消息称，金正男曾在不同场合表示不愿做领袖继承人，但公开反对世袭制，这还是头一次。“我觉得他说出了真心话。”朝鲜问题专家、中央党校教授张琏瑰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张分析，金正男表示反对世袭制，反映出他被排挤出竞争后失落的心情。
与三弟金正恩相比，金正男的生活，一直很落寞。
据金正男的阿姨成蕙兰晚年出版的回忆录透露，1971年，金正日成为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委员的前一年，金正男出
生。当时他的母亲成蕙琳和金正日同居，而且瞒着爷爷金日成。这导致金正男的童年很封闭，比如无法以公开的身份到学校就读，在医院看病要避开爷爷的眼线等，一直到金日成去世以后，情况才开始好转。
金正男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也并不久。1970年代中期，金正日与舞蹈演员高英姬相爱。几年后，失宠的成蕙琳病倒，多次到海外疗养。在那段时期，成蕙琳的妹妹成蕙兰到金正日家负责照顾金正男。在互联网上，可以见到她和金正男在朝鲜北部海滩度假的合影，但却完全找不到金正男和自己母亲的合影留念。
事实上，外界对于金正男的最初印象也是来自他的亲姨。这位痴迷契科夫小说的女士曾说过，“金正男很热情、敏感，对艺术情有独钟”。
金正男10岁时，弟弟金正哲出生，又一年后，金正恩出生。同一时期，他的表哥、也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李韩永离开朝鲜，赴海外定居。
1994年，金日成去世。金正男的世界也随之改变。这一年金正男24岁。两年后，他的母亲成蕙琳开始在莫斯科定居的生活，陪他度过童年的亲姨成蕙兰去韩国找她自己的儿女。因为她“想离自己的孩子近一些”。他的两个叔叔、父亲金正日同父异母的兄弟移居海外。两个弟弟这一时期被送到瑞士读书。
根据公开的材料，1995年后，金正男开始享有比其他人更多权限，他可以随意出入国境，甚至有日本媒体报道说，看见过金正男出现在日本红灯区。同时，也有消息人士猜测，金正男参加了朝鲜劳动党的安全工作。外界开始猜测，这是否是为他将来走入朝鲜权力核心、成为继承人做准备。
继承权的传说
最早出来替金正男说话的，是他的亲姨。在2000年，成蕙兰最先向外界表示金正男无心成为领袖继承人。可惜外界的看法并没有多少改变。
韩国的《朝鲜日报》曾传言说，金正男在酒后会感慨自己“感觉很孤单”。
倒是学者对他潜在的竞争实力做了公正的评估。朝鲜问题专家张琏瑰表示，“因为他的母亲与金正日关系复杂，金正男其实不太可能有竞争力”。
韩国国防研究院朝鲜研究室长车斗铉同样认为，“血统对于朝鲜确立继承权问题上很重要”。车斗铉对南方周末记者说，“金正男在朝鲜的继承中并无机会，因为金正男并非金正日的合法妻子高英姬所生，也并非朝鲜王朝家族的成员。”车斗铉同时表示，虽然三儿子金正恩非常年轻，但正因为他是合法妻子所生，所以成为了继承人。2003年，朝鲜军方掀起对高英姬———金正恩与金正哲的母亲———崇拜。当时国际媒体普遍分析认为，这意味着金正男的出身无法获得军方的认可。在20年前，金正日与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有可能继承朝鲜领导人地位时，老游击队员对金正日的支持，成为他最终获选为朝鲜最高领导人的关键因素。2001年对金正男的命运至为关键。那年，他携妻儿以多米尼加的假护照进入日本，被日本海关发现，并驱逐出境。据日本《朝日新闻》报道，这一丑闻是金正男丧失继承权的证据。2004年高英姬因病去世。由于当时金正哲与金正恩只有20岁出头，国际政治观察家认为金正男的机会重现。但两年后香港《南华早报》最先披露称，至少自2004年起，金正男与妻儿便一直在海外的一栋高档别墅定居，已经彻底离开朝鲜核心领导层。
自此，外界开始将关注点转移到他的两个弟弟身上。金正恩的哥哥金正哲一度也于2005年被国际媒体猜测为继承人，但自2008年初一首关于青年大将金正恩的歌曲《脚步》开始在朝鲜流传后，金正哲也很快退出竞争舞台。
韩国学者车斗铉称，“金正哲身体太弱，身患疾病”。
金氏兄弟的未来
金正男已经选择了与弟弟完全不同的生活。
今年6月，韩国媒体首次在澳门新濠峰酒店捕捉到金正男的身影。当时他身着牛仔裤、白底黑条纹衬衣，头戴白色贝雷帽，脚下一双菲拉格慕牌的天蓝色休闲皮鞋。一脸络腮胡子的他，胸前并没有佩戴印有父亲头像的徽章。
在全球媒体公开报道中，金正男或许是唯一一个穿着打扮比较接近西方社会的高收入青年人的朝鲜人。
而他的弟弟金正恩则刚好相反，尽管戴着名表，但在穿着、造型与表情上，金正恩都努力向父亲与祖父靠拢。作为朝鲜下一任领袖，他必须像他的父亲，去各种场合接见对他无限热爱的民众，领导全国人民努力建设国内经济社会，并面对国际社会的种种压力。
目前，如何尽快让自己的权力稳固，成为朝鲜人民忠心的新领袖，是金正恩所面临的最严峻的考验。而哥哥金正男似乎也看到了这一点。事实上，尽管他在海外生活已有6年，但关于继承权的梦魇恐怕还要继续困扰他的私生活。“如果金正恩很迅速获得朝鲜国内各界的拥护，那金正男自由在海外生活的余地就会大些。”张琏瑰说，“但如果朝鲜的权力交接需要更长一些的时间，金正男的生活可能就需要更加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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