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 - 萧邦大赛冠军的人生启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5:53:27
萧邦大赛冠军的人生启示
作者: 焦元溥
2010-09-29 22:39:22
来源: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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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邦 内田 已有评论5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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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家邓泰山出生穷困却不随波逐流,专注艺业而能笑看名利,值得所有音乐家尊敬学习
即使内田光子在1970年维也纳贝多芬大赛得到冠军,论及东方音乐家的成就,日本人仍尊来自越南的邓泰山(Dang Thai Son)为亚洲钢琴家在主要国际大赛夺冠的第一人。1980年,这位来自河内、于莫斯科音乐院就读的钢琴学生,不但赢得萧邦大赛冠军,更夺得当届包括马祖卡奖在内的所有特别奖,至今仍是令人赞叹的记录。今年年初傅聪在台湾演奏,记者会上更表示,萧邦大赛历届得主中,就属邓泰山最实至名归,是真正的萧邦大家。一如傅聪,邓泰山的曲目也不限于萧邦,从古典、浪漫到印象派都有杰出诠释,更能深刻诠释柴可夫斯基、拉赫曼尼诺夫、史克里亚宾、普罗高菲夫等俄国作曲名家,是艺术表现既精且广的钢琴巨擘。
邓泰山的琴音有种难以言说的感性特质。不只是色彩华灿缤纷,更让人泫然欲泣。如此神奇的演奏,其实来自他坚苦卓绝的人生:越战时期,为了躲避轰炸,河内音乐院迁至深山,邓泰山也就在防空洞内度过七年“石器时代”学琴生活。回忆过去,他却没有一丝抱怨,反而庆幸自己还能拥有音乐:“不像文学有内容,戏剧有情节,绘画有形象,舞蹈有动作,没有形象的音乐,正因是最抽象的艺术,当其他艺术都被权力毁灭,音乐却得以在战乱中逃过一劫,也拯救了我的人生。”
绝世天分,终在16岁那年遇到伯乐。那时苏联派团到越南查访教育,虽然仅能弹奏彻尔尼几首中高程度练习曲,当钢琴家卡兹(saac Katz)教授听到邓泰山的演奏,竟然就要他直接学习艰深的拉赫曼尼诺夫《第二号钢琴协奏曲》!“我怎可能练得起来!”面对密密麻麻的音符,邓泰山吓得手足无措,父母却告诉他要相信自己——没想到,这位诗人父亲以五岳泰山命名的孩子,居然花了两个月时间,就练成这首远超过自己程度的难曲,最后还上台表演。从此,“我知道音乐可以是自己的人生!”
但能把音弹出,并不表示能把音弹好。当邓泰山到了莫斯科音乐院,面对这来自共产兄弟国的学生,教授们判定他为时已晚,最后还是即将退休的纳坦森(Vladimir Natanson)接下这烫手山芋。或许是心疼这越南孩子,老教授自动加课,更从最基本的技巧从头教起。只是他可能不曾料到,不过一年时间,这孩子居然就在大一毕业考上脱胎换骨;大二期末,邓泰山更演奏了极其艰深的拉赫曼尼诺夫《第三号钢琴协奏曲》,吓得教授们瞠目结舌,直说无法相信。大三那年,没有任何比赛经验,没有开过任何一场独奏会,也从未和乐团合作过的邓泰山,搭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从莫斯科到华沙。当他琴前坐定,虽然腼腆羞涩,一出手,萧邦大赛从此有了史上最惊人且感人的传奇。
今年台湾和北京各有萧邦音乐节。两边受邀的邓泰山先至台湾,那令人目眩神迷的绚烂音色不但炉火纯青,诠释之深刻感人更让人永生难忘。能有如此成就,靠的绝不是三十年前的一场比赛,而是十万多个日子的辛勤努力,以及自我批判的永远警醒:邓泰山曾旅居日本四年,至今东瀛对他仍是毫无保留的尊敬崇拜,但正因如此,“我在日本根本不可能成长。因为就算弹差了,听众还是疯狂鼓掌。你要测试一个人,就给他毫无杂音的掌声,但通常人都经不起测试。当年我若不及时离开,我大概就跟着怠惰腐化。”
虽然邓泰山自谓,这是越南政局带给他的启示,但我仍然认为,要有如此态度,不必生在战乱,关键仍存乎一心:和邓泰山相比,大概绝大多数的钢琴家都不算过过苦日子,但多少人早就腐臭不堪。任由技艺江河日下不说,更堂而皇之地追求名利,以宣传代言,音乐会噱头花招,甚至自己每年赚多少钱为标榜。出生穷困却不随波逐流,专注艺业而能笑看名利,不愧人如其名,邓泰山确实是让人仰之弥高的艺术大师,值得所有音乐家尊敬学习。
附带一提,邓泰山录音虽多,他却尚未录过萧邦练习曲全集。市面上所谓的邓泰山萧邦练习曲全集录音,其实是拿某日本钢琴家录音冒名顶替之作,爱乐者请千万注意!
(作者为音乐学博士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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