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民间生活趣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1 08:01:30
一位已到过北京三次、在杂志当美编的朋友又新近造访北京,在城里游走数日后,说出句这样的话:“觉得北京肯定是干净了,而且也开始要求一切整齐,但以前那种民间生活趣味场景少了,就连一些原汁原味的生活,现在也都美美地包装在瓶罐里了。”
或许让她感到有点怅然的是大栅栏。连我也很久没到前门,原来整条前门大街关闭重整,后面的大栅栏也在改头换脸。我告诉她“新面貌”肯定会在奥运之前完成,但她似乎另有所思说,“假如有人听过以前那个前门的种种景象再来寻访,还能看到那景象么?”
那我相信肯定是没有的了。北京近两年的“变身”,全是朝着破旧立新方向,而这样的方向是现代化审美的必然取向。
就连一直住在这里的我,要立刻形容闪入脑际的“北京视觉”,就是城里纷纷冒出一座座玻璃大厦、钢条窗框、楼下总有大理石铺地的宽敞大堂。
商场则一定有处处颜色与设计都耳熟能详的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城里除了快餐最显目就是大型电器mall和家俬mall,还有格局千篇一律的美容美发连锁店,那也是深刻印象。
这一切都得谢谢“压克力纤维玻璃”,透过这个城市的厚爱,一种张扬着现代化的透明感看起来更像是标榜,也是留在脑际里一个深刻的“北京视觉”印象。
聚焦灯放射出来的审美观
一个城市的现代化视觉审美究竟有什么标准?或说应该以什么基调来当一个标准?这样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就连我们新加坡站在这个问题前面也曾茫然很久:究竟什么视觉才是这城市的风格?
还真别说,两年前经过崇文地铁站看到大海报上的“非常新加坡”我总是匆匆低头走过看都不敢看。海报“堆砌”的那一切绝对不是我们风格或气味,假如中国人根据海报前来,肯定觉得很莫名其妙。
说回北京的“急速翻身动作”。这个“急速”还真急得叫人的眼睛措手不及。像后海,经过刻意装饰及名正言顺进入“某种国际旅游审美”后,后海完了,现在虽然仍人山人海,但已经非常地不“中国”了。
烟袋斜街也一般命运。从一年前我发现它那些咖啡座开始像加德满都搞起“露天茶座”版本后,我就知道它的“原来本色”岌岌可危。果然,今天它在街口更立了颜色鲜艳新牌坊,还标明了身份,名正言顺纳入北京一个民间新景点,但北京民间才不是那样啊。
我至今纳闷的是,为什么当一说到现代审美压克力玻璃和橱窗,聚焦射灯就一定要出现?为什么强大、辉煌、盛世就一定是极其铺张并且要耗那么大的空间?当然,空间多的是。
何处找寻原汁原味?
我怀念以前北京的大栅栏就像我怀念新加坡以前的牛车水。原来这种城市现代审美摸索过程会一直在不同的亚洲城市里出现。
人人都很难避开西方现代化的审美趋向,人人都希望能够在那种西方的“先进造型、现代线条、摩登颜色”里有一天可以“找到自己的风格配搭”。
搬到北京城南后,确实是开心了一阵子。城南小区之间还能坐到那种三轮小车,别说,无论什么季节,坐着慢慢晃晃的车,一路跟车夫亲切聊天,在体会里还真是“很地道北京”的。
但这些小三轮如今都神出鬼没般像惊弓之鸟,这里不让去那里不让进,一问之下,原来是“违法、落后、影响市容”。
“影响市容”在如今是非常严重的,因为要奥运了,要把最好最美的放出来。游客要乘这种小三轮,有,我在“北京胡同游”里就看到过。一队列的三轮车,前面那辆还负责扯起小旗,小车上全是洋人或日韩游客,一路呼啸,据说这样的北京胡同游就是“深入民间”了。
原汁原味,本来就是在生活里。然后环境审美改了,环境审美与人们原本的审美理念在磨合,然后就轮到生活里的审美角度渐渐改了。
这原本真是好事——假如在磨合时能够消化外来审美观而把自己本色融进去的话。但很多时候在亚洲地区一见钟情是更容易发生的事,就像接受所向披靡的好莱坞审美一样。搬过来很是方便,但搬过来档在门口,自己的的风格就变味了。
北京或中国大城市里最疲倦的颜色是哪些?是玻璃大厦的各种灰色,是国际快餐店的红、黄、白、黑。
以前城里小区常常能看见大爷大婶结队在公园或在街边的大空地扭秧歌,桃红柳绿的颜色,乐响响的锣鼓,并不是因为现在是冬天,而是已经少了。就算有人以后再把秧歌扭得好,恐怕都会被请到保利大厦跟那些北京杂技一齐表演。
穷则变,变则新。
或许这就是新时代的新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