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钦老和尚修行考题——考古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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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医学院读书,讲到要怎样急救病人,就说第一步如何,第二步如何,第三步如何。考笔试的时候,只要照书本背得清楚就算及格了。但是,临床上实际看病人,情形就大大不一样。比如说,半夜值班,送来一个和上车相撞受伤的人。一看,整条腿都被车压过去,血肉模糊,整只脚又镶着很多玻璃碎片,这个人又是会痛、会流血、会唉叫的人。一方面处理,他还一面惨叫,甚至用“三字经”骂医生。我们一心要救他,既不能够手软,也不能够生气,也不能耐烦。还要清楚明白,照书上所说的第一步、第二步去处理,写答案是比较快,真正要照做,是不简单。要一块、一块地把玻璃碎片处理真干净,骨头接好,伤口要一层、一层缝好。有时候站一整个晚上,站到早上还不能处理好,要忍饥、耐累,甚至还不能上厕所。这种忍耐的过程,和在学校考笔试就大大不一样。我们的人生修行过程也像这样,读佛经、做早晚功课,照着经念,比较简单。而在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境界,要照着经本去实行,是比较难。时常都考不及格,跌得头破血流,不得继续照做下去。   很幸运,我在修行的过程中,遇到很好的师长,就像临床上,遇到很好的教授一样。他们平常就会用机缘出考题,帮我们培养实力。遇到境界的时候,也会用他们自己修行的经验,以适当的启示,帮助我们走过难关。我的两位剃度恩师,是跟随广饮老和尚修行将近二十年的比丘尼,她们时常会提起老和尚种种的开示和考题。老和尚不但自己修证的功夫很高深,而且我们用现代的形容来讲,他真的是 一位教学的天才。他出考题,如果不是时常把心放在佛道的人,就一定会考得哭哭啼啼的。他如果先告诉你要考试,你当然会提高警觉,问题是他不会事先通知你,都是临时用境界来考,看你在没有准备当中的实力如何?我常用听恩师说,她们自己修行的经过,时常都很感动,比起她们的境界和考题,我的考题实在是太简单了。                     如果我们在学校考是非题,老师出个题目说,过十字路,看见红灯应该走过,看见绿灯应该停止。你就自然会晓得要打个“X”,知道老师在考你是否知道交通规则。但是,如果在实际生活中,有人故意把事实歪曲了,或是把事情做颠倒了,做错了,我们是不是会发现,这就是在考是非题呢?我们能不能像答考卷,定是非题那么平静、清楚?自己好好地做答,交出自己的成绩单呢?我们如果在生活中,没有发现这就是在考是非题,可能我们就会很懊恼,处处感觉到很没道理,很愤恨,忍耐不下去,这样就是考不及格。
在人生的考试中,我们是各人交各人的成绩单,同一位老师出题目,每个学生答案都不一样,每一个人成绩就不同。比如,同一个婆婆,骂一群媳妇,每一个媳妇听了,想法都不一样。各人想法不一样,就等于各人交出去的不一样,每一个人所得的成绩斐然就不一样。婆婆是婆婆的成绩,媳妇是媳妇的成绩,考试题目本身没有好坏可言,但是,每个人应考的心情不同,每个人就有程度的不同。这个世间是一个选佛场,平时生活中大、小事情,就是大小的考试,就是在选,选得中的人,就往生西方去成佛。
恩师告诉我说,广钦老和尚平时大约早上六点,就会在寺里面经行、巡视。他平时都是静静观察,看什么人拜佛、念佛最认真,最早起来用功。就找那个最用功的弟子来,不分青红皂白骂一顿,甚至说一些让他冤枉、委屈的话。老和尚就摇摇头,笑笑说:“我以为你多用功,这样讲几句就受不了,唉,功夫还早呢。”老和尚如果没有说出幕后这一句,可能挨骂的弟子怎么样都想不到,这是一个考题,不知道是老和尚要看我们对佛法的体会、实行如何,故意演出的境界。你会统统不知道,所以叫做不觉。没有随时觉醒的心,就是无明、糊涂。佛是觉悟的!我们没有时时觉醒,就是没有在学佛。虽然一大早就起来做功课,做了半天还是不觉,这样就是枉费功夫。等于读书很用功,考试都不及格。
有一位女居士听到这里,她就很欢喜地告诉我说:“这样我知道了,我那个先生经常一大早起来,就随便骂我,骂东骂西,骂得很冤枉,我都埋怨,前世不知道欠了他多少骂债,现在我知道了,我就当他是广钦老和尚,早上出来巡视,给我出考题,这样,我就很快活了,我就把它考过,很喜欢去西方。”这位女居士真是有觉性,听了故事公案,能够拿来自己用,销归自性,我会讲的人,不如她会听、会做的人。我们可能一大早就读《金刚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不取于相,如如不动。”经文是这样读。不过,假如有人很凶,骂我们,骂得又都是些冤枉的内容,我们就暂且把〈金刚经〉放一边,当做这境界是真的,开始伤心、委屈,一点都不记得“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开始跟着虚妄相去团团转,不但取相,而且还动心。不但动心,又大大地伤心,一点都不会“如如不动”。所以,读了几十年的经,一考起应用题来,就死翘翘。人家如果说我们学佛,都是骗人的,没有真心学。我们听了还不服气,假如一考试,就不打自招,没表现出佛所教我们的,我们实在一点都没有学到,什么忍辱波罗蜜,先放在一边,先辩论一下,哭一哭再说。
有一位居士很可爱,她告诉我,她生平第一次吃水果波罗蜜的经过,使我很有感慨。她说,她去山中做工,听人家说波罗蜜有多好,一个一千块钱,她就把它买来试试看。还听说波罗蜜很粘,需要抹油,结果她不知道油是该抹在刀子上,用抹了油的刀切,才不会粘刀。她没搞清楚,拿来一把刀就直接切,切到那里粘到那里,到处粘,粘了整个手。她就说:“粘脚、粘手气得要命,如果不是想到,是很贵买来的,我就干脆把它丢垃圾桶,比较省力。”她还以为,波罗蜜是要吃的时候才沾油来吃,结果又吃的很油、很难吃。她告诉我,这吃波罗蜜的过程,真的很像我们修行的过程。本来刀子要抹油的意思就是要让它不粘刀,我们不知道刀子要抹油,就是不知道智慧是要不执著的。结果四处都粘,四处都执著。真的是粘手粘脚,气得要命,什么波罗蜜,真想要丢掉。这不粘刀的油,等于是教我们不执著的智慧,这是每一刀都需要的。并不是要给人家沾油来吃的。这意思等于,佛经的智慧是我们生活中每个地方都需要的,并不是读来做装饰用的。
老和尚出的考题,是千变万化的。我的恩师告诉我,当时承天寺建在深山中,工程有种种困难。大家要自己挑土、搬砖,甚至工作到全身泡在泥水里面。老和尚勉励大家,要一面做工作,一面念佛,训练动中念佛的功夫。有一天,很多位法师、大德来拜见老和尚,老和尚就请人到工地,把我们恩师叫回来翻译。当一进到方丈室的时候,老和尚就马上向在座所有的法师说:“你们看,我们全承天寺,就是这个人最会做表面工作,你们看看,她弄得全身都是泥巴,就是要让人家说,她工作很辛苦、认真。“鼎鼎大名的老和尚这样讲,可以说没有人不相信的。在座的法师的听了,就跟我的恩师说:”啊?老和尚说你都做表面工作?这样不好哟。”恩师听了马上就跪下来向大家说:“是的,弟子都是做表面工作。第子会忏悔改过。”当时,我听了恩师这么说,眼泪就掉下来,内心非常感动。我自己反省,如果老和尚这样说我,又是向那么多长老老法师说,我听了一定会当作是真的,感觉很难过。但是恩师她有觉性,随时了解,这就是在考试,就好像在考是非题那样,她会很平静照她应该回答的,交出她的考卷。
我们想想看,如果有人当众骂我们是做表面工作,我们听了马上就不服气,这等于就是不打自招。因为一生气,就表示内心没有观照。人家只说一句话,我们就马上生烦恼,这就证明我们内心的修行工作并没有做,所做的是只有表面工作而已。种种的工作,本来是要给我们借境练心的机会。如果我们不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好好运用工作中的种种境界,来降伏自己贪、嗔、痴、慢的烦恼,这样所做的一切工作,确实只是表面,没有实际的功德。人家如果批评我们不好,我们就不高兴,这表示我们做工作的动机,还有希望别人称赞的心夹杂在里面,这样就是内心并不清净。内心如果不能清净,不管做多大规模的工作,都是只有表面而已,老和尚所说的,就是很好提醒,提醒我们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真实做内心的功夫。如果真心修行,内心有观照,就不会为了别人说你做表面工作,来生烦恼。如果内心生气了,就真正只有做表面工作,别人的批评也是千真万确的。
恩师告诉我,过去在承天寺建军筑的时候,大家都要合力帮忙。有一天,在泥土里忙到夜里疲惫不堪的时候,老和尚竟然自己去把一大盒原来已经分类好的铁钉,全部都搞混,然后说:“你们去把这一盒铁钉分大小尺寸捡好。”恩师描述,本来当时她涌起的念头是:“唉,老和尚,您为什么偏偏选这促大家都疲惫不堪的时候,叫我们来捡铁钉呢?”然而,老和尚把面孔板起来说:“难道临命终的时候,还让你选时间吗?”恩师当时马上跪下来,懂得老和尚的意思,回答说:“第子现在就去捡。”然后勉励振作精神,把铁钉分一寸、二寸,照大小分类捡到半夜,才把铁钉都分好,然后去报告老和尚说:“第子已经把铁钉分好了。”老和尚呢?却回答说:“要捡也是你的事,不捡也是你的事。”临命终的时候,我们没有办法选择是在哪能一个舒服的时候,无论是三十岁死,或是八十岁才死,总是这一生最老、又最累的那一天。所以,平常都要努力练习,不管是什么痛苦、疲劳的时候,都要能够正念分明。

我们都知道,老和尚自己是一个可以整夜都露天打坐的人,他本身根本不需要建什么寺庙。他可以说把建寺当作是教学的器具,用这个来锻炼弟子。平时如果有人在我们很累的时候,又要叫我们去做什么,可能我们就会觉得,他很没道理,很不体贴。如果我们睡得正好的时候,被人叫起来工作,可能我们就很不高兴,会给他一个坏脸色。然而,老和尚平时给弟子的锻炼就是这样,当然,有人也会不高兴,不理会老和尚的锻炼,自己先跑去睡觉。但是,有人会了解,修行就是要锻炼自己,随时觉醒,他就不管事情到底是有理还是无理,是看你遇到境界的时候,能忍还是不能忍。”我们要注意老和尚的话:“要捡也是你的事,不捡也是你的事。”真的,要去西方也是你的事,不去也是你的事,你要提起精神,正念分明也是你的事,你要糊里糊涂,妄念、烦恼也是你的事。在我病得很痛苦的时候,恩师来到我的床边,告诉我老和尚的开示和她自己的修行过程,我听了很感动,就再振作起来念佛,因为要念也是我的事。不念也是我的事。要念佛往生西方,是我的解脱、快乐。不念佛要痛苦轮回,也是我的事,也是要自己去吃苦。我们都是忍力还没有成就的凡夫。在种种身心的折磨中,虽然知道这是我应得的业报,也有不能安详微笑,熬不过去的时候。但是,只要再提起信愿,就如同三更半夜振作精神,把铁钉捡好那样,提起信心,愿力念佛,一定可以回到时西方极乐世界。这一条路,就是一条不断提起信心、愿力的路,就是一条把痛苦化作光明、莲花的路。

有人到寺庙去,都会要求师父打香板,心里就有准备。当然被打的时候,不会生烦恼。如果是没有准备不注意的时候,被人无礼打过来,这才是考验,才可以了解自己的程度和烦恼。所以,我的恩师就去跪着恳求老和尚慈悲帮她去掉的相的烦恼。老和尚听了就说:“好、好、好。”但是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老师就每天都去跪着恳求老和尚,老和尚还是说:“好、好、好。”但是依然没有动静。日子久了。恩师事情又多,就渐渐忘记。有一天,很多政府官员、台大教授和一名老师,都来到时承天寺拜见老和尚,老和尚就叫我的恩师去翻译,当恩师一进去,照平常和大家念阿弥陀佛合掌打招呼的时候,老和尚忽然就用很夸张、很古怪的动作来学我的恩师,合掌说:“阿弥陀佛!”恩师一看,今天不一样,就赶紧去跪在老和尚面前,老和尚说说:“这么多在家居士在这里,你跪着是要让人家折福吗?”恩师不敢再跪着,就赶紧站起来,老和尚却又说:“你大胆,竟然站得比师长还高。”就这样跪着也不对,站着也不对,要和师长平起平坐就更不对,真是令人不知如何是好。当天因为有很多人要求皈依,按照平常的惯例,皈依证都是由我的恩师或是其他师父替老和尚来填写,取法名。但是,那天老和尚竟然向大家说:“你们看,她自作主张,皈依证都是她自己填写,目中无人,心里哪有尊重师长?你们到底是要皈依我还是皈依她?”恩师一听,就不敢再写,赶紧把皈依证整理好,送到老和尚的面前,结果老和尚又说:“啊?说她两句就生烦恼,不要写了统统要给我自己写,这一大堆,是要叫我怎么写?怎么取呢?把他叫做传圆?传扁?传咸?传甜?传凸?传凹?”说起来也真有有趣,老和尚确实是有修行功夫!人家被他取名做传咸、传甜,大家也都很高兴。恩师当时看,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忍不住眼泪快要流下来,老和尚又向大家说:“你们看,讲她两句就在流眼泪,她就是要让人家说,她很可怜。”流眼泪也不行,恩师只好眼睛闭起来,深深吸一口气,念佛。开始思维观想,没有一个“你”在骂我,也没有一个“我”在被你骂,也没有你所骂的话。结果老和尚又说:“你你看,她在那,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很有修的样子。”在场所有的人听了都莫名其妙,大家都看她一个人。
恩师说:“当时实在想找一个洞钻进去,也很想逃走。”但是,老和尚又说:“跑哪儿去?给我停住。”真是“起心即错,动念既乖。”无可奈何当中,也是要忍下来,可是等到会客时间已过,老和尚竟然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平平静静,还笑嘻嘻地端牛奶给我的恩师说“这给你吃。”等到下午客时间一到,老和尚又像上午那样,开始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嫌过来嫌过去,嫌得令人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会客时间一过,他又若无其事。我的恩师回想,今天一整天,实在想不出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老和尚样样都骂呢?恩师心里就起了一个念头:我要去问问看,看到是什么不对?她一这样想就往方丈室走去。一敲门走进去,老和尚看她进来,就一副惊吓的表情,用手拍着胸脯说:“哦?叫人家帮她去掉我相烦恼,才讲两句,就要来问问看,如果打她香板,岂不是要去叫警察?”我的恩师听老和尚这样说,心里当下就明白。原来是老和尚慈悲,应自己的恳求所出的考题,就赶紧跪下来忏悔感恩。老和尚又说:“我问你,你的名字是不是取的?我叫你传静你就是传静,我叫你传圆,你就是传圆。有一天,你如果死了,叫你传静,你会回答吗?脸上这一层皮如果撕下来,下面是什么呢?这么爱面子什么是我?什么是面子?”
我们时常念《金刚经》,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又说:“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既非菩萨。”念经是这么念,听经是这么听,听的时候好像很解脱、自在。但是,考题一出来,有人嫌我们、骂我们,我们一听到,保护自己的念头马上就会跑出来,甚至很不高兴。心里有“我”这个观念,感觉有个“我”被人家骂,就是我相、人相都表现出来。除了证明自己是一个可怜的凡夫,并不是菩萨以外,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呀,处处保护一个“我”。为了“我”稍微被人家嫌,就觉得很没有面子,很不自在。希望别人关心我,尊重我,认为我好,这都是在培养我相和我执。佛教导我们要看破、放下的。我们反而每天都认真地在培养,还以为自己是在学佛,其实是每天和佛唱反调,抬杠。不过我们自己很少能发现这个现象,问题感觉照顾自己的面子是很应该,很当然的。这不用人教,连小孩子也会。我们可以体会,如果我们的父母在骂我们的兄弟,不是在骂我们自己,是不是我们听了就不会很难过?假如骂的是我们自己,就比较不欢喜。如果你的上司,今天早上骂你的同事,不是骂你,你听了就不会感觉没面子。可见是骂到“我”这个“我”的问题,不是骂的内容的问题,不过,如果我们自己,当下没有发现自己又在执著一个“我”,没有发现自己的毛病,就没有办法放下,去除。老和尚的慈悲、表演和教学,就是把我们的毛病引发出来,使我们去发现,要面对自己的执着病,去改进、破除。人家私下骂我们,我们尚且会不高兴何况老和尚是选择场面浩大,来人甚多,而且是大官、学者来的时候才故意当众样样都骂,骂得让你去体会起心既错,动念既乖!当下除了念佛,不分别、不执著,无我相、无人相之外,实在没有办法过下去。
每当恩师告诉我,老和尚对她的种种考验、教导。我时常都听得一面笑又一面哭,一面感动在面又惭愧、忏悔。笑的是很欢喜在因缘遇到这样的开示,有机会了解自己的毛病。哭的是自己一向都没有觉醒,都被我相拖去团团转。我感动的是恩师可以在老和尚的座下,让她磨练将近十十年。类似这样的考题磨练,每天换形式,换境界,考来考去,那种滋味只有身历其境,才能够了解。惭愧的是如果那些题目考到我,我可能会不及格。如果一个人不了解修行的目标,就是要去掉自己的烦恼,放下对自我的执著。恢复本来清净佛性的话,每天遇到境界考题,总是在那儿争说,我又没有不对,你为什么骂我呢?总是在争:“是你比较无理,我有理。”争来争去,只不过就是你和我,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这就叫做:“人、我、是、非。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是修净土念佛法门,其实,大部分还是修“人、我、是、非法门。”如果说要念佛,就说气力不够,容易打瞌睡。如果要论理相争,就很有力气,都不会打瞌睡。
如果念《阿弥陀经》就说念佛要“一心不乱、心不颠倒。”但是其实不必说到临终生死关头,那么严重的境界,就是平时,人家嫌我们一句,或是当众骂我们,冤枉我们,我们就马上会乱给她看。一旦错认为娑婆世界的小事,是很重要的,就把佛都忘光光了。不但乱给她看,甚至还死给她看。佛教我们要修信、愿、行三资粮食,一心念佛。我们常常都是专修贪、嗔、痴三毒,一心念着自我。这不是专门和佛唱反调、抬杠,是做什么呢?根本都在长他人的志气,灭佛祖的威风。人家随便骂我们两句,就那么有重量。佛说了四十九年的经,所有慈悲要救度我们的话,我们听来就那么没有重量。这是不是在表示,骂你的人,对你来说比佛更有威力?这也是证明,骂你的人以你比较有影响力,才会他骂一句,胜过佛讲一部《大藏经》。照这种吸引力的比例看起来,你是不是一定会被他拖六道轮回?比较不可能让佛牵去西方极乐世界?因为他两句话,就对你那么有吸引力,把你吸得连佛都忘记,心都乱掉了。平时尚且如此,如果临命终时,恐怕也会被他乱掉了。他讲两句,就胜过整个莲池海会佛菩萨来接引的吸引力?这就是你自己愿意选择他,不愿意选择莲池海会,这不能怪佛不慈悲,是您和佛不相应。我们要注意,平时别人在嫌我们,骂我们,就是在出考题,在考我们往生西方的信愿,考考我们到底是把佛称得重?还是把人、我、是非称得重?
当承天寺的建筑工程完成的时候,很多人非常赞叹,甚至有的寺庙要建筑,就要邀请恩师去参考。老和尚看到这种情形,就很沉重地告诉恩师说:“我很担心,你会变成人间的应付僧。承天寺建筑好,名、闻、利、养一来,恐怕会伤到你的法身慧命。”恩师听了老和尚的话,认为很有道理,就说:“好。”因为平时老和尚所做的,也一向是如此。老和尚说过之后,有人上山来请教老和尚,问说:“念佛要怎样念才会一心不乱?”老和尚就用台语说,还叫恩师去翻译。这句话要翻成国语,很难翻得贴切。我姑且这们翻:“有的人狂妄愚痴病发作,一发作就退不下来,不可收拾,还以为承天寺是她建的,众生都是她度的。”来请问的人一听,吓了一跳,赶快解释说:“老和尚,我是第一次来承天寺,我从来没有说承天寺是我建的。也没有说众生都是我度的。”但是,我的恩师很了解老和尚的用意,就很平静地翻译。从此以后,每天不管是什么人来问什么问题,老和尚都一律回答:“有的人狂妄愚痴病发作,一发作就退不下来,不可收拾,还以为承天寺是她建的,众生都是她度的。”而且,都叫我的恩师去翻译。这种情形,继续了一、二个月,有的人实在听了不耐烦,甚至劝我的恩师不要去翻译了,反正老和尚说来说去都是讲这一句。但是,恩师都照常耐心、平静地去翻译。而且,有一天就很慎重,正式搭衣去向老和尚拜谢他的提醒。请老和尚安心,自己认为并没有那样的认为和执著。起先老和尚听了摇头说:“还没有呢。”隔天,老和尚依然继续讲:“有的人狂妄愚痴病发作,一发作就退不下来......”这样的开示。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恩师自己检讨,又去向老和尚拜谢感恩,请老和尚放心。老和尚才没有继续讲这样的开示。
有的人可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老和尚为了要帮助一个第子破除执著,就对每一个访客都说同样的开示呢?其实,老和尚这个开示,是对我们每个人都有用的。比如说,先前那个人问:“念佛要怎样念才能够一心不乱?”我们想想看,我们为什么不能一心不乱?就是因为我们都“空堪行”,有的人听不懂台语,不知道“空堪行”是什么?我勉强把它翻成国语。写成“狂憨神”,狂就是发狂,狂妄的狂。堪就是写成憨,意思是愚痴,呆呆的。我们的妄想、执著,一天也不曾停过,就像发狂,自己不能控制,自我的执著,傲慢心很重,不要它发作,它也一直发作。老和尚说“空堪行”,是不是形容得很贴切呢?我们念佛不专心,就是妄想、执著多,狂妄愚痴发作个不停。《楞严经》也告诉我们说:“狂心若歇,歇即菩提。”当狂心休息下来的那个休息处,就是觉悟、菩提。下面再说,为什么有的人从来不曾去过承天寺。老和尚也跟他说:“你以为承天寺是你建的,众生是你度的?”因为我们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执著的承天寺。如果是家庭主妇,每天照顾自己的家庭,建设家庭,日子久了,她也会执著,认这个家庭是我建设的,我付出 很多,这就相当于认为承天寺,是我建的。而且,不会执著先生和孩子,都是我在照顾。家庭主妇的先生和孩子,就是她心目中的众生,她会认为,这些众生是她度的。
如果一个人经营某个公司,或者是在某个机关服务,日子久了,她也会认为:“公司都是我在经营,员工都是我在照顾。”这个公司、机关,就是她心目中的承天寺。出家人也一样,每个人有自己的道场。如果每天在道场中,做执事,做工作,也有可能会认为:“某些事都是我做的,多少人是因为  `我`才学佛的。”这也就是她心目中的承天寺。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又一直这样认为,就是老和尚所说的:“有的人狂妄、愚痴病发作,发作个不停,以为承天寺,都是他建的,众生都是他度的。”
有的弟子会向老和尚反映说:“工作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好好念佛。”老和尚就反问说:“你不会在动中用功吗?譬如切菜的时候,切一刀念一句阿弥陀佛,搬砖头的时候,搬一块念一句阿弥陀佛。走路走一步,念一声阿弥陀佛。和家人说话一停下来,就马上念佛。每一个工作都心平气和地去做,在生活中练习,每一个动作都念佛,这就是动中的用功。”
有一天,在建筑工程正忙,建筑工作都已经准备做工的时候,老和尚知道我恩师,又开始工作处理问题了。他就故意把恩师叫去说:“你现在去磨剃头刀,把剃头刀磨好。”当时恩师感觉很为难,工作正多,正要忙,工人都在等,还要叫她去磨剃头刀。但是,师命不可违只好就赶快去磨。磨好了赶紧回去向老和尚报告,老和尚一点都不在乎有多少工程车在那等,若无其事很悠闲地说要检查她的磨刀石。我的恩师就赶快送磨刀石去给老和尚检查,老和尚一看,就说:“这磨刀石,只有磨到中间一段,两头都没有磨。可见是心不平静,用力不均,是急躁、匆忙中磨的。”然后,又叫我的恩师回去重新再磨。我的恩师虽然知道,这是老和尚的慈悲教导,可是,工作很多,实在有压力,就赶紧回去重新磨。这次就把磨刀石的两头补磨一下,让它平一些,然后又送回去给老和尚检查。老和尚一看,就说:“这就是要做给人家看,磨给别人检查的,还补磨两头,根本没有真正用心平等地去磨。”我的恩师听了,就跪了下来向老和尚忏悔,求老和尚慈悲指导:“磨刀,应该要怎么磨?”老和尚就说:“两手拿刀,心中念佛,安定、平静、由磨刀石的头直到尾,平均用力,磨一下,念一句阿弥陀佛,不管事情有多少,多忙,心都要不动乱。每一刀都没有差错,不急躁,也不赶速度。修行是为了自己修,是借境来练心。借着建筑工程,来磨练自己的心。并不是为了要做建筑工程,不是要做给人家看。或是让人检查用的。”老和尚的磨刀石,是那么平,平得发亮,那就是内心真实用功的过程。老和尚故意在很忙、境界动乱,令人很心急的时候,训练弟子要把心安定下来。去磨刀。实在讲,这世间的事物都是幻化的。工程不论多么庞大,寺庙建得多大,也都是有一天会化为尘埃的。只有内心的一念清、安定,是成佛的正因。这才是我们要用功的地方。工作只是练心、用功的题目而已。
有一天,我的恩师和大众到野外做工作,她把斗笠放在地上,有一只蜈蚣竟然爬到里面藏匿起来。当时,我的师父还不知道,要戴斗笠之前,必须要敲敲打打才戴,她一戴上就被蜈蚣咬了一下,不但又红又肿,而且整个头都肿起来。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工作,虽然伤口很痛,也得忍耐去做。后来,痛到站不稳了,就去向老和尚报告,老和尚完全没有问她,伤口到时底如何?是不是要紧?只有问:“那蜈蚣呢?”我的恩师回答说:“当时被咬到,一痛,还没有看清楚,就把斗笠丢了。“老和尚说:”那蜈蚣被你一扔,不知道有没有摔伤啊?“有的人可能会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老和尚对第子受伤,这么没有关心呢?实在讲,老和尚对真正要修行的第子,是照顾第子的起心动念和法身慧命,胜过照顾身体。因为我们在六道轮回中,一定是随时都有身体的。只是每一生换的身体不一样而已,有时候是用人的身体,有时候 换成动物的身体,变成猪呀、牛呀,甚至变蚂蚁,甚至变成饿鬼的身体,身体是一定会存在,会有的。只是好、坏、大、小不一样罢了。决定我们要有哪一种身体,主要是由我们的心念来决定。临终一念生气,就会换到地狱痛苦的身体。念念佛,也可以换来佛的金色身。我们时常只会照顾身体,执著身体,反而不知道该照顾我们的起心动念。
老和尚很慈悲,提醒第子是被蜈蚣咬到,忽然间很痛苦的时候,也要保持慈悲的心,照顾蜈蚣,不是照顾自己、怜惜自己。当我们能够发出对众生慈悲的心,当下一念,就不会感觉自己有痛苦,就等于由我们的身见、执著中走出来,得到自在、解脱

有一天,我的恩师跟随老和尚到后山经行,忽然间看到一些很美的花草。恩师就说:”等一下,我去拿剪刀,把它剪下来,插水盆供佛。“老和尚就说:”这些花草长在这,本来就是供养十方佛,哪有需要你去剪来插水盆,才叫做你在供佛?要知道,在娑婆世界,只要贪恋一棵草,就要再来轮回。“老和尚对世间的一棵草、一朵花,都是发广大的供养心,供养十方佛,在老和尚的眼中,每一棵草都是佛的提醒,提醒他放下内心的贪、嗔、痴,不要再来轮回!一枝草,会用的人,用来提醒念佛,往生西方。不会用的人,就用来贪爱、争取,去轮回。对老和尚来说,每个境界,都是使他学觉醒的。所以说,会用功的人,好坏的境界都可以生智慧,不会用功的人,处处都会生起贪、嗔、痴。
老和尚在山洞修行,打坐八年中间,时常都有猴子会送水果去供养他。猴子的手,一次只能拿一个水果,如果送十个水果,就表示猴子很辛苦地,来来回回走了十趟。所以,老和尚一直对猴子有感恩的心。有一天。有人送很大的水蜜桃去供养老和尚,老和尚看了就说要送给猴子吃。第子一看,这么大的水蜜桃,竟然要送给猴子吃,就问老和尚说:“这送给你吃会不会可惜?”是呀,给猴子是不是太可惜,这句话一说出来就表示我们的心,对众生并没有平等、慈悲。好的东西自己用都不会觉得可惜,如果要送给别人或送给小动物,就觉得很可惜。一块很好的饼干,送给蚂蚁吃,也觉得很可惜、舍不得。事实上,我们是不是比一只猴子更虔诚呢?猴子当时供养老和尚的虔诚,我们未必跟得上它。尤其反省自己的起心动念,时常是自私为自己,舍不得布施,不肯舍己为人。这真是值得惭愧,不值得供养啊。
当老和尚在世的时候,承天寺可以说是经常人山人海,很多人都去拜见老和尚,到底来的人是为什么而来呢?有一天,老和尚就笑着跟弟子说:“来人这么多,我们设法让一些人回去。”弟子就说:“人既然来了要怎么叫人回去呢?”老和尚笑说:“我有办法。”到底什么办法呢?我们知道老和尚年纪老了,没有牙齿,是装着假牙。当访客很多的时候,他就故意坐得弯腰驼背,头歪歪的。有意把假牙弄出去,流着口水,好像打瞌睡。大家看到这种情形,都觉得很奇怪、很怀疑,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广钦老和尚吗?怎么会这样呢?看老和尚其貌不扬,也不像一位高僧,大家看了都很失望,没兴趣,都回去了。老和尚看这么多人走了,就在那儿笑,说:“这些都是看外表,迷于世相的,也不是真正来求佛法的,果然都回了”。
我们一般人是有人来,就就摆出一个庄严的形象,让人家参观,很怕人家不生恭敬心,批评我们不庄严。但是,老和尚真是无我相、无人相。你看其貌不扬,对他没兴趣他也不要紧,他很自在,根本不需要人家恭敬他。所以,他游戏人间,用这种办法来考验,到底你是要来看外表的呢?还是要来求佛法呢?
有人去向老和尚告状,哭着说某某人说话都刺激他老和尚听了,就教训她说:“俗气,没脱俗,俗人才会感觉是别人在刺激我。如果是修行人,心放在修道,目标就是要修正自己的心念、行为,人家如果说我们不好,就是在帮助我们改进、修行,就是送西方钱,要来给我们赚。结果人家送西方钱给你赚,你不会赚,还坐在那儿哭说别人给你刺激。”
有的人,别人如果劝她要怎么样,她就会赶紧反驳说:“你自己还不是如何、如何,你自己做不好还说我。”她为了要赢一口气。这种人是怕自己不往生,不怕自己没有进步,只怕别人不知道她脾气大、反应快,只怕别人不知道她“我执”很重,随时都要赶紧表现一下,老和尚形容这叫做“能力差,又脾气大。”本来,人对某一件事,做的比较不好,能力差,笨一点是不要紧的。但是,如果脾气又大,不听劝导,就发脾气,这样能力差、脾气又大,就没有什么优点可取了。别人帮助我们修行改进,不生感恩的心,反而生气,想要反咬人。意思是,别人如果做不好,你就有理由也可以不必改好。到底你修行是为了他修, 还是为你自己修呢?别人如果没有修行,你就有理由跟着人家不修行。有人很有修持,你为什么不效法他(她)修持呢?阿弥陀佛那么慈悲,有修持,你不去跟着佛学习修正自己,只会拿别人不够好,来做自己不肯修正的借口,这有什么用呢?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