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时代：用智慧运用智慧

罗小军 2010-10-08
资中筠先生最近在《知识分子对道统的承载与失落》一文中公开呼吁知识分子要有独立人格。说“百年近代史上，每逢改革到一定程度，需要向民主、宪政的道路转型的关键时刻，总有以 ‘国粹’抵制‘西化’的思潮出现，以‘爱国’为名，反对社会进步，行祸国之实。”
资中筠先生还认为，当前存在各种论调，其落点都在质疑和反对普世价值，因此呼吁知识分子要承担起公众启蒙的责任，开启民智，打破新老专制造成的精神枷锁，否则民族精神有萎缩之虞。为此主张知识分子首先要争取人格独立，减少依附性。
资中筠先生年已80，吴敬琏81，还有年轻点的招商局集团前董事长秦晓，以及更年轻点但也快60岁的许小年，都在奔走呼号。这些老头老太们对这个世界发出呼喊，对那些年轻人说，你们要独立人格，你们要有精神。这实在是对年轻人很高的要求。有人说，瞧，他们也是到老了退休了，才开始独立。
中国知识分子能独立吗？能！不过大概要等你老了，经济独立了。
一帮一帮知识分子刚从愉快的公款旅游休假归来，有知识分子自嘲被安排优厚的福利，担心自己大有依附和失去独立的可能，这大有过虑之嫌，知识分子曾经有过更好的待遇。人格独立与否，与经济独立没有必然的联系。不过，大多数年轻知识分子确实都在为五斗米而奔波，这也是事实。
什么样的人格是独立的？什么是知识分子的人格独立呢？无论面对什么，都能坚持事实和科学？答案在每个在知识分子心中，在每个知识分子的一言一行中。
然而，光有独立人格，如果躲进斗室成一统，是不够的。尽管受到好些知识分子推崇，这是他们的自由。不过，犹如资中筠先生所说，知识分子需有启蒙的担当。知识分子，要面对公众，具有“普渡众生”情怀，要开启民智。尤其是此时此刻。君不见，另一位年纪也不小的爷爷还在CNN一次又一次谈国际经济又谈中国政治改革呢。你有为啥会没有勇气呢或者担心麻烦呢，除非你不想或者没有兴趣或者没有空担当嘛。
并非所有的知识分子，有能力有勇气担当启蒙。这个世界，一眼望去，公共知识分子的声音，往往能得到更多人的掌声。什么是公共知识分子呢？勇于公开发表言论的？恐怕不是，你瞧，不乏各种“私”知识分子粉墨登场。因其言论能够超越知识分子个人、家庭的利益？或因其言论能超越其所在阶层利益者为它者利益而奔走呼吁？好像有点是，好像不全是。
什么是启蒙？资中筠引用康德的话说，启蒙是……有勇气运用自己的智慧。某种程度上，知识分子中的公共知识分子担当了这种功能。上面提到的一位老人家说，我这把年纪了，无所谓了，所以他敢于不断地呼吁，有勇气运用自己的智慧，这也是在启蒙。
什么是康德言下的智慧呢，在现在这个世界，恐怕就是资中筠先生说到的普世价值，一个前进的方向。
其实，没有勇气往往是因为缺少运用智慧的智慧，用智慧去运用智慧便不会有风险，没有风险便不存在需要勇气一说。于是，时代的启蒙……是用智慧运用智慧。譬如，年轻的韩寒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仅有智慧，还有运用智慧的智慧，他的新著《1988，我想与这个世界谈谈》是很好的一部小说，用智慧分享了智慧，推荐一读。无论何种功用，知识只有转化为公众的认识，才有可能转为化为“人民群众的力量”。用智慧把智慧告诉公众，想来这便是开启民智，启蒙。
重要的是，韩寒是80后的，年轻得很，这个世界，并非要待到老了才能去启蒙。当然，也并非要求，每个知识分子都去启蒙，这是个人的自由，因此要求个个知识分子去启蒙这是不必的。
当然，赞许公共知识分子，并不意味着贬低私人知识分子。
依葫芦画瓢，既然有公共知识分子，那就有各种“私人”知识分子了，诸如，地产商利益代言的经济学家。一种观点，客观上有某种“利益分配”倾向或结果，无论公共还是私人知识分子所主张，概莫能外。人们往往对“私人”知识分子加以挞伐，这也是不必的。
一个健康社会需要公共知识分子，但更需要私人知识分子，这是必须的。唯有私声朗朗，方有“公共”舆论，否则纵有大场子，只是一言堂。某种制度框架下的既得利益集团，满世界都有，他们自然应该有自己的代言知识分子，这是他们的私权利。问题的关键在于，有些私权利往往挟公济私。以公共的名义，锅盖各种私声。只能你有私，不许别人有私，不许其为私奔走，不许其为私呼喊，实在是没有私道，只有霸道，没有公道。
言论背后是利益的分配诉求，一言堂的弊端在于产生了超级垄断利润和唯我独尊。这与市场经济的多元竞争是不相称的，必然要破坏已经在形成的市场经济，并与之直接相冲突。不过，市场天然不是趋于竞争性的，参与市场的主体无不寻求某种程度的垄断和强势话语，竞争是市场的结果，垄断是市场（主体的）本能。因此，维护市场的竞争秩序须有反垄断法、维护公共舆论须有反言论控制法。这可能比呼吁产生公共知识分子，呼吁知识分子的独立更加要紧。
知识分子们，如果你有启蒙的想法，不用再矜持，不要因为贫穷，不要因为年轻，框框都是自己想象的，启蒙即走向真实的世界，走向公众，用智慧运用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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