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脚丫跳芭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4:26:10


                 (有些女子很脆弱,却又傻傻倔强,希望傻傻的你,能变得勇敢。)                                                                                                                                                                      ——习玳    

“凤蕾蕾。”韦老师对凤蕾蕾抱有很高的期望,每次全年段第一都是她,韦老师知道凤蕾蕾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周围赞赏的目光是凤蕾蕾最大的满足,她微笑得从老师手里接过了几乎堪称完美的试卷。

“蕾蕾你好棒,这次的全年段第一又是你呢。”米巧月朝凤蕾蕾伸出大拇指。

凤蕾蕾谦虚地笑笑,“我只是尽我所能。”

在所有人眼里,凤蕾蕾是乖孩子,好学生,别人的十七岁是叛逆的,而凤蕾蕾似乎和“叛逆”沾不上边。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凤蕾蕾回到了家,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吵架声。“妈。”凤蕾蕾有七年没见到自己的母亲了,许姿仪今年四十几快奔五十,岁月却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也许是粉底打得很厚,看不出瑕疵,酒红色的长发直直的垂到腰间,一点也看不出她的年龄。凤蕾蕾丢下背包,欣喜地抱紧许姿仪。却蓦然瞥见许姿仪滑过脸颊的一滴泪,凤蕾蕾轻轻地拂去许姿仪眼角的泪水,“怎么了?妈。”

凤瑞谦一把拉过凤蕾蕾,“你别叫她妈,看看她这副样子,不配作你妈”。凤瑞谦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弃。

影响中的母亲,是一副温柔婉约的模样,如今好是少了往日的清纯,多了几分妖艳。不过无论妈妈变成什么样,无论她从事着怎样卑微的工作,凤蕾蕾的母亲只有一个,她叫许姿仪。“爸,你怎么能这么说!?要是没有妈妈这几年辛苦地工作,连我们的生活都成问题。”凤蕾蕾走向许姿仪,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凤蕾蕾心里再清楚不过,许姿仪这些年只身在外,她有多辛苦。

凤瑞谦重重地拍了凤蕾蕾的头,“这些年是谁在照顾你?许姿仪不就寄了几个钱嘛,有什了不起的。”

许姿仪给过凤瑞谦很多次机会,可他仍是成天没日没夜地喝酒,还时不时地在电话里冲她发酒疯,凤蕾蕾肯定也受不了这样的父亲。“你自己没本事,还老冲别人嚷嚷!你说你除了喝酒,还会干什么!?”

凤瑞谦被惹火了,拎起木棍子就朝许姿仪打去,凤蕾蕾来不及反应,迅速挡在许姿仪面前,棍子又准又狠地落在了凤蕾蕾的后背,凤蕾蕾的后背痛到麻痹了一阵,她能感觉到凤瑞谦的愤怒,这次他比往常凶了好几倍。凤蕾蕾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她始终低着头。那一棍让凤蕾蕾的身体僵了一会儿。在凤蕾蕾后面的许姿仪心里一紧,“蕾,蕾,你有没有事?”许姿仪紧张地望着凤蕾蕾,凤蕾蕾偏过头,下意识地用手撑着后背,只觉得被打到的地方很痛。

凤瑞谦没想到凤蕾蕾会挡在许姿仪前面,“你们娘俩一个德性!”说着坐到椅子上,拿起酒瓶子继续仰头喝酒。许姿仪冲上前去,夺过凤瑞谦手上的酒瓶子,狠狠地往地上摔,“啪”的一声酒瓶子的玻璃碎片满地都是,酒也随着玻璃缓缓流到了地面。凤瑞谦站起来,扬起手想一巴掌打下去,手快落到脸颊那霎那,又蓦地收了回去,他懒散地瘫在椅子上,“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爸。”凤蕾蕾想挽住许姿仪,她求着凤瑞谦。

凤瑞谦推开凤蕾蕾,“你也跟你妈一个德性,都给我滚!”

“蕾,我们走!”许姿仪左手拿着行李,右手拉着凤蕾蕾往室外走,这家她一刻也呆不下去。踏向门外那霎那,她回过头,目光是那么狠,又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走了很久,凤蕾蕾感觉越来越累,有些体力不支,“妈,我们要去哪里?”

许姿仪理了理凤蕾蕾垂到眼帘的几缕刘海,“已经到了。”

“到了?”凤蕾蕾一头雾水,她抬头看见墙上的门牌,前林路103号。“这儿?”凤蕾蕾指着门牌,疑惑地看着许姿仪。

“嗯。”许姿仪微笑地走到门前,伸手按了按左侧的门铃。

 

 

“你说谁?”扁危言望着林嫂。

“许姿仪啊。她—说—”

“她在哪儿?”

“门口。”林嫂往门口方向指了指。

听见许姿仪在门口,扁危言大步迈向门口。书房剩下林嫂一脸茫然,那个许姿仪和扁危言是什么关系?

 

 

“姿仪。”扁危言望着许姿仪,十年没见,彼此间多了一份陌生,不过往日的兄妹情谊没减少。

“危言哥,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许姿仪已泪眼婆娑。

“嗯,我还好。怎么会突然来找我了?凤瑞谦待你还好吧?”

不说凤瑞谦还好,一提及他,许姿仪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往外流,她不想掉眼泪的,可是在扁危言面前,她就像个小孩子,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不住。

“怎么了?是不是他对你不好了?!”扁危言怜惜地拂去许姿仪眼角的泪,从小他就待许姿仪比亲妹妹还亲,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凤瑞谦那个混球,最好不要让他遇见,不然他非打得凤瑞谦满地找牙。“没事,没事,有哥在。”每次她难过,扁危言总是这样安慰着她。

“妈。”在凤蕾蕾眼中,妈妈就是个小孩子。她很脆弱却总是很要强的样子,在亲朋好友面前表现出一副女强人的模样,好像所有困难她都不畏惧,而在眼前这个叔叔面前,妈妈放下了她的坚强。

“你是蕾蕾?”扁危言不敢相信,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如今已长这么高了。

凤蕾蕾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记忆里没有过他的影子。不过危言,危言这个名字似乎听谁提起过,到底是谁呢?凤蕾蕾隐隐觉得有些头痛。

仔细一看,她的鼻子和眼睛和许姿仪年轻时一模一样呢。“姿仪,你和蕾蕾就先住我这儿吧,你缺什么可以跟林嫂说。”

“林嫂。”扁危言转过身,“把她们的行李拿到客房去。”

“危言哥,谢谢你。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等一找到房子,我就搬走。”

“不必这么见外,我还有事先出门了,回见。”说着,扁危言拎着公文包,拿起外套,往停车场走。

 

 

 

十月阳光轻轻柔柔地落在一个安静的女子身上,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扁冽弹钢琴。他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游动,音符从指间萦绕回旋。

凤蕾蕾躲在墙后看着,那女子虽沉默不语,嘴角却挂着幸福的笑容。一瞬间,她明白一段感情,无论曾经多么刻骨铭心,如若逝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如果当初她没有说分手,如果当初他没有放开她的手,现在坐在钢琴边的是她呢,凤蕾蕾苦笑,一切都只是如果,逝去的注定找不回来。

那首他曾经写给她的曲子,如今在另一个女子身上演绎。

 

“蕾蕾?”

凤蕾蕾惊了一会儿,就像犯错后被妈妈发现的小孩,她从墙后走进了室内。“扁冽。”

“真的是你?”扁冽的语气里隐藏着兴奋,才过了一个春秋,似乎隔了好多年,她一点也没变,瘦弱的她,一双眼睛却那么有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凤蕾蕾把自己隐藏得很隐蔽了,可是她知道就算她藏在最阴暗的小角落,扁冽还是会发现她的。

“你身上的蔷薇香骗不了人。”

自从扁冽说那款“蔷薇之恋”的香水好闻后,凤蕾蕾一直都没有换过香水的类型。

“冽,这是?”米薰用手语比划着。

“她就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凤蕾蕾走到米薰面前,“你好,我叫凤蕾蕾。”

“你好。”米薰在本子上写下这两个字,呈到凤蕾蕾面前。

“她真的是......?凤蕾蕾疑惑地看着扁冽。

“米薰不能说话,所以与人沟通靠字和手语。”扁冽说着手臂拢着米薰的肩。

这一动作在凤蕾蕾看来,显得他们似乎很亲密。“原来是这样。”

 

 

“蕾,原来你在这儿呀。”许姿仪带着凤瑞谦进了钢琴房。

“蕾儿。”

“爸?”凤蕾蕾诧异,凤瑞谦怎么会来扁家。

 

 

 

“当时,扁危言对我说了很多,我也明白这些年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该担当的责任。”凤瑞谦的语气中充满了后悔。

“你爸爸找到了工作,我相信他不会再成天喝酒,我相信他不会再乱发脾气。蕾,你相信你爸爸吗?”

许姿仪给了凤瑞谦很多次机会,可他都没有珍惜,尽管如此,许姿仪仍没有放弃他,也没有放弃这个家,因为她爱他。凤蕾蕾希望,这次最后的机会,爸爸能抓住,不要让妈妈失望了。

 

 

凤瑞谦和许姿仪去民政局办了复婚手续,阳光很灿烂,像是在祝福他们。阳光下,他的右手紧紧握着她的左手。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幸福,而真正能牵手走下去的两个人,能有几对。凤瑞谦和许姿仪经历了人生中的波澜,之后会是绵长的甜?

 

就当凤蕾蕾以为她的家庭能很幸福很幸福的时候,上帝偏偏又给了她沉痛的打击。

灾难无情地降临,电视上演绎着妻离子散、悲欢离合。四川汶川整片风景区夷为平地。在废墟里发现凤瑞谦和许姿仪的时候,他们已经奄奄一息,可是他们的手仍紧紧握在一起。

 

“蕾蕾,你想哭,就痛快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一个人难受。”扁危言看着凤蕾蕾的绝望,为这孩子心疼。

“叔叔,这不是真的是不是?这准是命运在和我开玩笑。妈妈和爸爸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她不要接受这样残忍的现实。但在凤蕾蕾心里很清楚地明白,无论她怎样自欺欺人,爸爸妈妈都回不来了。眼泪不听话,自己跑出来,凤蕾蕾擦干不由自主流下的眼泪,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妈妈说过,无论怎样都不能轻易哭。我很勇敢的,才不会那么懦弱地哭。

妈妈才刚回来,凤蕾蕾不相信命运它会又一次把妈妈送离她的身边。

扁危言抚着凤蕾蕾乱糟糟的长发,“蕾蕾,别再自欺欺人了。”

凤蕾蕾蓦地从沙发上起来,“我没有自欺欺人,没有!?”说着,她跑到房间锁起门,颓废地蜷缩在墙角。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凤蕾蕾此时仿佛受了伤见不得光的小猫。往日的神采在眼睛里完全找不到了,周围的一切在凤蕾蕾看来都是灰的。

 

夜,黑得一无边际,晚风徐徐,带着些清寒。爸爸妈妈的逝去,让凤蕾蕾变得颓废。凤蕾蕾把顺长的黑发剪短了,染上了鲜艳的红色,往日清新的素颜覆上了厚厚的粉底,一派浓妆艳抹,左耳上的五颗耳钻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耀眼。

在学校里受人赞扬的凤蕾蕾,如今被老师排在了最后一桌,她的成绩从年段第一直线降到了全班倒数第一。连韦老师也拿她没办法。没过多久,她就被学校退学了。

 

 

 

“蕾蕾。”扁冽不知道这次灾难带给凤蕾蕾的打击会这么大。

“怎么?现在我被学校退学了,你是不是也想把我赶出去?”以前的凤蕾蕾对谁都很礼貌,和别人对话时从来都是尊敬地看着别人的眼睛,现在的她,不敢面对别人。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怕被人看到她内心的脆弱。

“蕾蕾,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也不想知道。有事吗?如果没事,请你出去。”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耐心听别人废话。

“下周一是我的生日,地点是在‘海麒园’希望你能来参加。”

“我会考虑的,你可以出去了。”

“好。”扁冽退出了凤蕾蕾的房间。

 

 

前天在逛街时,透过玻璃窗看到一条围巾。围巾是雪白色 ,围巾始端绣着一只同样雪白色的小猫,小猫的眼神里透着对世界上陌生事物的恐惧,也许是受过很多伤的猫吧,所以对什么都有很强的戒备心。她能喜欢那条围巾,走进店里想买下那条围巾,却看见扁冽和米薰。米薰看着那条围巾微笑着。

凤蕾蕾走上去,从米薰走里夺过那条绣着小猫图案的围巾,轻轻地推了她一下,不料米薰却顺势倒在了地上。

“米薰。”扁冽担心地扶起她,“你有没有事?”

米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凤蕾蕾!你怎么能这样?”

凤蕾蕾错愕了一下,扁冽从没对她发过火,而这次却是为了那个女的。

“我怎样了?这条围巾是我看中的。”

“是你看中的?那你也不能把米薰推倒在地上啊。你真的变了。”扁冽对凤蕾蕾充满无奈。

其实不是凤蕾蕾把米薰推倒的,只是米薰故意倒在地上。凤蕾蕾知道无论她怎样解释,扁冽还是会相信米薰,而不相信她。凤蕾蕾也懒得解释,“好吧,我变了。我变的十恶不赦了,行了吧?”

“向米薰道歉。”扁冽指着凤蕾蕾。

米薰用手语比划着,“算了,扁冽,她也不是故意的。”

“装纯。”凤蕾蕾对米薰充满了鄙视。

扁冽看不过去了,一巴掌打在了凤蕾蕾脸上,“啪”,凤蕾蕾僵了一会儿,扁冽也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懊悔。

“扁冽,我会向米薰道歉的,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你的生日会上。”说着,凤蕾蕾瞥了米薰一眼,离开了饰品店。

 

 

 

扁冽的二十二岁生日会上,来了很多亲戚朋友,还有不少连凤蕾蕾也认识的同学。

 

“生日快乐,扁冽。”凤蕾蕾送了一对情侣衫给扁冽,“祝你和米薰永远幸福快乐。”

“谢谢。”扁冽微笑地接过装着情侣衫的精美盒子。

 

轮到凤蕾蕾,她在台上唱了首孙燕姿的《遇见》。唱着唱着,她没发现一滴泪水已从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歌曲结束后,凤蕾蕾踩着细高跟从台上下来。

她端起酒杯,走到米薰面前,把红酒泼到了米薰脸上。“抱歉。”

“扁冽,你不是要我向她道歉吗?这就是我道歉的方式。”说着,凤蕾蕾在人群中扬长而去。

 

 

她买了前往长春的火车票,她就要离开F市了。火车离起点越来越远,代表凤蕾蕾离扁冽越来越远。

她抬头看见晨曦的第一缕光,第一次感觉到,晨曦的光,也那么刺眼。这是预示着什么?

 

 

 

 

半年后,米薰在长春找到了凤蕾蕾。

凤蕾蕾是一副素颜,她又重新蓄起了长发。米薰把属于凤蕾蕾的情侣衫放到了她手里。

“蕾蕾,对不起。我承认那天是我自己故意跌倒的。”米薰用手比划着。眼泪不禁湿润了眼眶。

凤蕾蕾拂去她脸颊的泪,“没事,我不怪你。”

“我只是自私地想把冽留在我的身边而已。我知道扁冽一直都喜欢你,那首《蔷薇之恋》钢琴曲是他写给你的,自从你离开F市后,他每天都练习那首曲子。在一次陪我上街时,他误以为马路对面那个女子是你,就在他跑过去的时候,一辆卡车来不及刹车,我看着他倒在了血泊中。送到医院后,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唯一说的话就是‘代我向蕾蕾说声,我依然爱她。”米薰比划着。

凤蕾蕾放下了情侣衫,那个大笨蛋,不敢表达爱的大笨蛋。

凤蕾蕾苦笑,“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爸爸、妈妈、扁冽,所有爱我的人都不在了。”凤蕾蕾想着,一滴泪已经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也许是依赖上扁冽的那一刻吧。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灌溉了下面柔软的小草,不知道来年会不会开出一地的记忆和忧愁。

 

    

 

【第二篇爱情美文,这次是写悲伤的。当写到凤瑞谦和许姿仪复婚那个段落的时候,我都不忍心写接下去的灾难,命运对凤蕾蕾太不公平了。人生本有太多的不如意,希望大家珍惜现在的美好。】                                                                                                                                                 ——XID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