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一个充满欺骗的国家(二)

极权之都--平壤

  在我们第一次进出平壤时就被一个军事检查站拦截，看到许多当地人与车辆在等候检查，大家既好奇又有点紧张，拚命向窗外张望。只见徐导下车出示自己证件和一张外宾特殊通行证，军警没有上车检查，就让我们的车子很快顺利通过，许多人向我们投来好奇和羡慕的眼光，估计路边排队的车辆已经等了很久了。这使我们好奇地向导游打听原因。原来朝鲜人是不能随便进出平壤的，因为这个国家长期处在半军事化状态。熟知这里情况的金医生悄悄告诉我，能在平壤居住、生活是朝鲜人的荣耀，这里都是衷心爱戴金日成父子的模范百姓；而那些出身不好的，类似中国文革时的四类分子及家属，是没有资格在平壤居住和出入的。金医生还告诉我一件荒唐的事：她弟弟有个女儿，三岁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条腿走路，却只能把女儿养在靠平壤的郊区农村。根据朝鲜劳动party政策：残疾人不能居住在革命首都平壤市，在平壤市区的中区、平川区和江区等中心区不允许有残疾人。据说这一"最高指示"是朝鲜人民伟大领袖金正日下达的，理由是不能给外国人留下不愉快的印象。当今世界善待残疾人、为残疾人提供各种社会服务和优惠政策已是衡量一个国家先进与文明的重要标志，而在这个自称为真正社会主义制度的"人民乐园"国家里，这个自称朝鲜人民"父亲"的所谓伟大领袖，竟然把残疾人当作"不应该出生的人"。

  第二天，我们参观平壤市主要景点，车驶在大街上，大家都在静静地观察。朝鲜男人服装基本上是四种颜色--黄色（军人服）、白色（衬衫）、黑色与灰色（全身），比我们文革时只有黄与蓝二种颜色好些。大街上到处能见到军人，漂亮建筑的站岗人也是军人、城市进出口公路检查站都是军人。导游一路上不断宣传朝鲜劳动party的伟大事业，是社会主义制度的天堂。说朝鲜的义务教育很早开始，1975年起全面实施十一年制义务教育，保证新一代起码能掌握中等以上的知识；朝鲜是一个实行全民免费医疗的国家，看什么样的病都不要钱；朝鲜的住宅也是国家免费提供的，人民根本不需要做"房奴"。我们听了都羡慕得不得了，不少人笑盈盈地向二位导游申请：争取移民到朝鲜来。因为现在教育、医疗、住房这三座大山正压得中国人喘不过气来，既然兄弟邻邦没有三座大山，中国人当然乐意来。我们还调侃金医生傻瓜，天堂生活不过，却逃到中国来受三座大山的压迫。导游还说朝鲜没有任何私有制，一切都是公的，在农村，土地、生产资料、包括住房都是公的，他们的合作社等于我们过去的人??公社，作业班等于生产队，事实上朝鲜很多体制和制度就是沿袭过去苏联与中国的一套。大学生小唐听后嘲笑地说：朝鲜人民始终如一，"一切为革命"，而中国如今是"为钱疯狂"，大家笑了起来。

  说平壤漂亮，主要还是绿化地带、马路整洁干净，几乎没有一点垃圾。所有街面不细心看好像没有一间商店，因为商店都没有招牌和门面广告。朝鲜是配给制社会，合作社商店规模极小，一切生活资料都是按配额的，所以更没有什么超市，除少数涉外商店，整个社会商业活动是静止的。平壤市交通畅通无阻，因为公共车辆极少，特别是货运车与计程车，即便有一些小汽车也都是go-vern-ment机构和大中型国有单位的。自行车也很少，公车站上排着很长的队伍，大多数居民是步行上班，行人习惯性地乱穿马路。美丽的模特女交警是平壤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也是所有外宾抢着拍照的物件。市内到处是绿化，蓝天白云，没有环境污染，空气特好，与中国大城市呈明显的反差。整个平壤看上去就像一道装饰配置得很完美的布景。当我们住了五天后，又发现平壤治安特好，没有乞丐，不用担心小偷、骗子，这些方面在中国随便哪个城市都是无法相比的。当然，随着我们旅游的深入，所有这一切漂亮的摆设也逐渐揭开谜底，这些都是朝鲜广大人民以丧失巨大的人权和自由的代价换来的。

  参观金日成故居时，我们看到一大群少先队员双膝跪在柏油马路上，我奇怪地问："孩子们干什么？"导游说：在打扫卫生。其实这条路非常干净，再走近孩子，我看到令人吃惊的一幕，十几个人一排，共有四排孩子在用手绢或小刷子，趴在地上慢慢地一寸一寸细腻地擦刷地面，他们真正做到了一尘不染。导游看到我们大惊小怪的神情，告诉我们：这是少先队员向金爷爷表达由衷的爱戴之心，每天都有学校组织孩子来为爷爷打扫故居。大家心里在问："有这必要吗？肉麻又夸张！"我想起文化大革命的拜神运动，组织人民向伟大领袖"早请示、晚报告"、"跳忠字舞"，一千多万佩戴红袖章的红卫兵先后多次，在tian~an-door广场朝圣Mao.ZD，挥舞着语录，发疯似的狂呼"万岁！万万岁！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的场面。三十年后今天，朝鲜还在维持着这种愚昧无知的做法。

  1994年7月8日凌晨两点，朝鲜的太阳神，世界上在位时间最长（50年）的领袖金日成因病去世，噩耗有如晴天霹雳，这天朝鲜人号啕恸哭。金日成去世后，金正日这孝子，按中国二十四孝的故事，"奇异地"度过了三年守孝期，那三年正是全国饥荒肆虐，几百万人饿死的情况下，而朝鲜国家元首却处于空白状态，西方称为"二十世纪末的谜"。我想：如果在西方任何一个国家，人民早让他卷起铺盖滚出总统府了，而这个号称社会主义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竟然上演了一幕中世纪的父业子传的荒唐戏。金正日孝顺地把父亲的尸骨做成木乃伊永久保存，以供朝鲜人瞻仰，把父亲的出生年定为 "主体元年"，改西元为主体年，把父亲的生日定为"太阳节"，在朝鲜建造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永生塔"供人民拜祭，宣布父亲是朝鲜"永远的国家主席"。他还强迫每个朝鲜人每年要过二个节，父亲的"太阳节"与他的"亲爱领袖节"。他告诉朝鲜人民万物生长靠太阳，在朝鲜的天空有三颗太阳，一颗是靠核聚变发光发热的太阳，另两颗是靠脑子里不断冒出来的"主体思想"发光发热的金家大小太阳。金正日公开执政后，发展了父亲的主体思想，创造军事为先的政治方式。而盲目个人崇拜的朝鲜人说：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一致公认他们的伟大领袖金正日为二十一世纪的领导者和太阳。金正日是世界上杰出的思想家、伟大的政治家、所向无敌的统帅、科技大师、文艺天才，是当代无与伦比的伟人，而金日成是伟人中的伟人。

  在平壤市中心、主要景观地虽然没有看板，但都有太阳像，永生塔。据说每个城市、街道、合作社、大企业、大单位都有永生塔，就像每个朝鲜人都带领袖像章，每个家庭都挂金家父子像一样，因为时时刻刻要朝拜。我们在朝鲜到一些主要宣传金家父子丰碑的纪念地，都被要求掏钱买鲜花。大约朝鲜人知道现在中国人有钱，一把花卖30元人民币，在朝鲜我们先后被迫五次买花祭拜。我问平壤百姓平均月收入多少？导游说自己200多人民币；金医生告诉我平壤人月工资不超过60元人民币；生活在平壤的广东人说只有30元人民币。

有价鸡汤和无价像章

  晚上，导游带我们去一家涉外朝鲜族餐厅，并极力怂恿我们自费加菜吃特色朝鲜鸡。结算时，大家都吓一跳，一只朝鲜鸡抵当地人几个月工资！大家问导游为什么这么贵？导游说是用高丽参煲的汤。饭后上车我们看到服务员塞了一包东西给导游，他就坐我边上，我看到是三条烟二瓶酒。我想起广东人的忠告，看来朝鲜导游拿的回扣是实物。本来我们还想买一些朝鲜土特产带回国送人，特别是有名的高丽参。通过鸡汤一事，大家警惕起来，开始怀疑起这个号称世界上最纯洁的社会主义国家也是有受贿和腐败的。导游又积极地带我们去一家家涉外购物商店，店内看不到一个朝鲜人，导游与营业员十分卖力地向我们推销货真价实的朝鲜土特产。但我们团内的沈阳人，特别是老韩夫妻，一看就摇头说，在沈阳的朝鲜族市场，同样的东西价格只有这里三分之一，吓得大家降低了采购热情，二位导游很失望。

  在各处卖纪念品的涉外商店，始终看不到金家父子像章，我们很奇怪，因为文革时毛的各种各样像章在中国到处都有卖，所以有些人也想买回去收藏，想不到在朝鲜领袖像章是不能卖的。导游说："它是无价之宝，是每个单位组织发的，从少先队员开始每个朝鲜人必须戴的，不能送人、也不能卖。"我好奇地问导游："在文革时期，中国有成千上万人因为不小心弄坏领袖的像章宝书，被打成反革命坐牢吃官??，你们这里有吗？"小徐僵硬的脸上一时反应不过来，支吾着说："很少有的"。小徐又马上告诉我，每个朝鲜人都把领袖像章当成心脏一样看待，当生命一样爱护。他们对领袖的爱戴是从小养成的，孩子出生第一个认和喊的不是父母，而父母都会自觉地指着墙上领袖像，告诉刚呀呀学语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大金爷爷、小金爸爸"。

社会主义国家的"气节"和"尊严"

  一路上我们发觉朝鲜人都很瘦，面有菜色，很少看到肥胖人。我问导游原因，他避而不答。我心想朝鲜地理位置不在热带，气温又不高，也没强烈紫外线，不应该像柬埔寨人一样瘦，唯一的原因只能是吃不饱，缺营养。我们开车从朝鲜北面妙香山一直到南面开城三八线，沿途公路旁主要的庄稼是玉米，都长得很矮、而且每块玉米地都有一个破烂的长脚草棚了望哨。凡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的中国人都知道，当时中国农村田里都有这种防偷窃的草棚。我又一次故意问导游：这是什么？他都不回答。还是金医生悄悄咬耳告诉我："饥荒，防偷玉米的。"农田里除了牛，几乎看不到类似拖拉机的农机具。金医生还说农民缺化肥，我相信这点。因为我仔细观察五天，我们每天在这条朝鲜南北主要公路上往返几个小时，没有看到一辆类似国内的大型集装箱运输车，也极少看到运货物的卡车。沿途也只看到几家水泥厂，没有见到化工厂，更看不到类似中国的工业开发区，这二点足以说明朝鲜经济与贸易几乎静止。

  以前的朝鲜很有"骨气"，遇水灾旱灾地震均拒绝国际援助，像当年Mao.ZD对待唐山大地震一样，完全靠自力更生、革命加拚命的精神。甚至1994年大饥荒时，朝鲜饿殍遍野、几百万人饿死时，仍打肿脸充胖子拒绝国际援助，特别是拒绝"美帝国主义"和日本、兄弟韩国等资本主义国家的援助。金医生告诉我1997年是朝鲜饥荒最厉害的一年，尽管消息封锁得很紧，但从家乡逃出来的"北脱者"处打听到，最严重的灾民区甚至发生人吃人的事与没有足够棺材盛死人的惨状，那时她日夜为自己父母与兄妹担忧。当年2月，朝鲜劳动party中央书记、party的首席理论家和自给自足哲学总设计师黄长烨，途经北京叛逃投奔韩国后向全世界透露：那个"欣欣向荣"的国家这几年饥荒饿死了三百多万人，震惊了世界。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印度人阿马蒂亚??森的研究表明:"回顾世界上可怕的饥馑史，任何一个独立、民主、拥有相对的新闻自由的国家，从来没有发生过重大的饥馑"。说民主制度下无饥荒，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资讯的公开传播，使饥荒在短时间内成为全人类共同面对的问题。这就大大降低了饥荒的程度，资讯的传播还会引来众多的国际援助。而朝鲜与中国的三年自然灾害之所以造成上百万上千万人的死亡，恰恰是国家的专制和资讯封锁造成的。

  半个世纪静止的经济，使得走投无路的朝鲜如今被迫改变了态度，在最近发生的几次灾难中，如2004年4月22日平安北道龙川郡发生的严重火车大爆炸事故和今年的大水灾，无奈的朝鲜开始接受国际援助。据说中国是朝鲜的最大援助国家，具体有些至今还是保密的。我从这次同团出访的辽宁一家专门与朝鲜搞贸易的公司人员嘴里了解到，1994年，因朝鲜的自然灾害，中朝边贸开始起步，中国丹东的民间边贸是朝鲜的生命线，尽管多次政治事件造成边贸中断，无赖的朝鲜方拖欠中方大量贷款，使中国不少贸易公司与私营商人无法追回货款而导致破产，但边贸却一直没有停止过。朝鲜国内许多官员内部供应的奢侈品，特别是燃料和食品绝大多是靠中国官方与民间悄悄送去的，如果没有中国与他的兄弟韩国的帮助，朝鲜的日子将更艰难。听说在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上，专门注明一段话提醒商家，对朝鲜贸易"一定要注意收汇安全，以防上当受骗，切勿同朝go-vern-ment机构发生贸易关系，严防对方擅自扣押、拖欠货款、追不回债务"等。
  苏联解体后不再大笔援助朝鲜，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拖欠了俄罗斯近60亿美金外债，一直赖着不还。2002年害得普京总统亲自到太阳国去讨债，结果还是颗粒无收，当时小太阳对普京双手一摊说：建议两国把过去的旧账一笔勾销，从头再来吧。吓得别人再也不敢与这个无德无信的无赖国家打交道了。上个世纪90年代初，东欧社会主义各国市场崩溃，前社会主义国家要求朝鲜以美元进行回债结算，1992年美国银行停止了对朝鲜的美元结算，又通过香港、日本、澳门、捷克银行冻结了大量朝鲜外汇。美国对朝鲜实行的经济制裁，其范围、内容、手段和方法给朝鲜带来致命一击，所以朝鲜对美国恨得咬牙切齿，朝鲜go-vern-ment一直说它的自然灾害是被美帝国主义封锁出来的。事实上，它的三个邻国，中国、俄罗斯、韩国都没有封锁它，甚至一直悄悄的无偿援助它。中国援助朝鲜世人皆知，在"抗美援朝"时几乎倾尽国家所有去支援它，高达600亿美元，战争结束后为了维持这个政权，又源源不断的提供各种援助，每年最少几十亿，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五十年。直到现在中国仍然援助它，每年50万吨粮食、100万吨石油、250万吨焦碳。
  我们很想了解真相，想去一个普通朝鲜人家做客，看看他们吃什么，生活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可是五天中，我们连自己三位司机导游吃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他们偷偷摸摸地与我们隔开吃饭，而我们吃剩下的啤酒之类的东西也被女服务员偷偷打包塞给他们。我们无可奈何，接触不到一个普通朝鲜老百姓，就是在地铁、各旅游风景点，旁边站着朝鲜人也无法交谈。他们不敢与不戴领袖像章的外国人讲话，而我们身边又有国安局人员盯着。于是，双方你看我，我看你。他们的眼神迷惘、无神、恐惧，他们能估计出我们是中国人。从我们稀奇百怪漂亮的穿戴上；从我们手中拿着的各种进口像机、从我们手上带的名表、金戒指和脖子挂的金项链上；从我们红光满面肥胖体态与一副趾高气扬的富裕旅游派头上。他们一定会想：昔日一同抗美的志愿军老大哥，今天怎么会变得这么富裕？怎么学美国佬一套，贪图享受、花花绿绿的？难道中国人不想革命了？不想解放全人类了吗？还成什么兄弟的社会主义国家？赤裸裸的修正主义！而我们内心也在想：四十年前我们与朝鲜人一模一样，闭塞而愚昧无知。可他们怎么至今还不醒悟过来？难道他们真以为自己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国家吗？自己能肩负解放全人类的重任吗？还能够与美国再打一仗吗？还梦想中国人民志愿军高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来再帮他们一起打败美国野心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