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烟火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1 11:29:07
故乡属于半丘陵地带,没有名山大川,尽是些不起眼的土坡,一堆一脉胡乱纠缠绵延千里,极目可见有如千万个不同形状的帐蓬摆放在辽阔的平原上,“帐蓬”之间的沟壑里,有时会有农人们因地而筑的堰塘,在那个土里刨食的地缘,堰塘贮存着肩挑背扛的农家人在虔首老天仍不得风调雨顺之后为生生不息而深扎入地底的锲而不舍的希望。土包群中间偶尔有几个大的“帐蓬”,高于其它纷争的邻居,便是其中因地势高峭或土壤贫脊而未能开垦耕作的“山”了,说是山,并无三山五岳的那种让人仰止的气势,却也长了不少灌木花果等杂树野草,疏木成林,青草掩路,耕地里无处寄存的兔狐山鸡等筑巢其中,山花烂漫的季节,蜂呤蝶舞,倒也自成一派生机,这是那个年代里农人的孩子廉价的乐园。乡人通常叫这样的山为“寨子”、“石梁子”。我们的家就在这道寨梁脚下。    多少个晨起晚归,农家人就在这些山坡斗水之间穿梭奔忙,朝霞晚露润其筋骨,曦晨日暮染其脊梁,一个仲夏的清晨,当我爬上高高的山梁,因路边野草的露珠弄湿了鞋子而面有愠色时,忽然抬头看见这些低矮的小山坡之间,罩满了牛奶一样的白色流岚,整个小山坡就这样被包裹着,只稍稍露出坡顶那一抔浅土,汁浆缓缓流动,有如电视里那无限温存的情人,轻撩厚褶的裙纱拖过男人结实的胸膛,情人煮酒的轻烟也被包裹在这飘渺的浓雾里,浓雾下的世界看不见,只听见农人的吆喝,鸡犬相闻。没有炽烈的温度,我却从此如痴地喜欢上了这个简单的词,人间烟火。   今天,当我辗转坐在这个高层建筑中临窗的玻璃边,工作之余,放眼里繁华溢满这座城市的道路,人车渺小如夏日雨前的蚂蚁,沿着既定的路途蜿蜒盘复。我思绪万千却难以捕捉到内心真实的感受。感觉乱了,就像断线的珠链,跳跃着洒满一地,我一颗一颗的寻找,收集,刚捡起又滑落,就像刚擦拭又嘀嗒的泪眼,像被风吹散的水帘,飘落进深不见底的渊池,深渊如黑洞般吸纳了一切温情,剩下一个被思维强制运行的躯壳,被这无法停止的思考可怕地折磨。不是所有过往都痛苦,但这烟火人间里,悲喜交结的阡陌中,回忆浸润了石梁却不能抹平沧桑的斑驳腐蚀。记忆深深刻入断崖,一张苍白得没有悲喜的脸,站在崖边,平静地看着又一年的花开叶落,鸟去林空,秋风消又起,眼角的湿润还来不及滑落便已风干。于是,我趁着未合上电脑,胡乱敲打着久违的简体字符。100923......
     在很喜欢的那部《Forrest Gump》里,那个傻傻而执着的奔跑者,“生活就像盒子里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他只是认真地说了从他妈妈那里听来的话,因为在这句话前,他如幼童学舌般歪着头说“Mum said”,也许是在一个雨后的清晨,妈妈推开窗户,放眼望出去,自家院围里草木青翠,空气中夹杂着冰鲜的凉气扑面而来,她在几秒里若有所思,心情不错,边递给儿子巧克力盒边不经意的絮叨了这句后来被他一直记忆的“名言”,直到他有了自己心仪的姑娘,他不再把自己与那姑娘的关系比喻成“豌豆与胡萝卜”般形影不离后,在他带着这份生命最初的爱恋执着而孤独地奔跑于生命的各个角落里,也许我们很少看到他蓝色的伤感,因为这个执着的奔跑者从不怀疑他的坚持。当他在那棵儿时攀爬的老树下凭吊,用依然傻气的语言倾诉,而后像儿时妈妈带他一样送自己的儿子去上学时,生命开始新的轮回。讲的是个固执到近乎笑话的傻瓜,故事却没有娇柔做作,因为不论是母亲为让他正常成所做的一切努力里,不论是战友一遍遍的讲述捕虾唠叨中,不论Jenney对“幸福”的近乎偏极的追逐里,不论是他生命里两个女人(Mum and Jenney)最后绝别的平静中,我们都感到了人世间真实的东西。于是,我毫无准备地被它刺痛被它感动了,在这个傻瓜的爱情主线里,我被他在奔跑中一步步卟卟踏入脚印里的真诚与对爱的锲而不舍感动得抬起右上30度的眼,因为这个滥情的男人不想眼泪又一次滴落进这凡尘烟火中。      每个人都有Forrest那样的初恋,我的那份子也像故乡的烟火般飘来飘去飘不出去地牵动了我这些年大多数的神游时间,因为思念没有着落,所以只剩下冷漠脸皮下隐藏的自慰式的神游。我不想在文字里过多地伤感,这些年我仿佛只会伤感了,只要手里没非做不可的事,就一个人沉浸在那种病态的思绪中,想一个不一定存在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我的年轮里,很多时候是被这份子所牵扯,它连起了一条意识的线,长长地串满了江东汗渍的土布衣服、一路同行永不交集的铁轨、津沽老城厢胡同口豆腐佬的吆喝、南国无比华丽而忧伤的遍街霓虹.......我站在驻脚的这片梅林下,轻轻一抖,这长线上的碎片散落一地,玲珑闪耀,就像金色的阳光轻洒在吹皱的湖面,熠熠生辉,没有强烈的照射与灌输,只有母亲一般的爱抚。我只能坐在湖边的草地,用这样最平静的方式,看她,写她,因为,都是过往。过往如烟。100924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