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光裕妈妈谈光裕

     夜访黄妈妈

黄光裕的母亲曾婵贞，年过六十，做事为人，厚道仁义。在国美集团内部，员工都称她“曾妈妈”。

曽婵贞祖上曾是泰国有名的侨商，从事布料和食品生意，生意做得非常大。“曾妈妈”20世纪90年初代来京，协助两个儿子全面打理公司内部后勤事宜。诚信天主教的曾妈妈面容慈祥，待人和善真诚，负责公司后勤供给。黄光裕曾在公众场合表示过：“如果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哥俩谁都没戏。”

前几天，入夜，笔者有缘曾在北京一家大饭店和黄妈妈偶然见面潺潺细谈。可怜天下父母心，谈到被判刑14年的黄光裕和待审的黄俊钦，黄妈妈感情复杂。她缓缓叙说着黄光裕哥俩的童年与国美的成长扩展，母爱如天，望儿在渊，句语之间 笔者感忽然到著名诗人张俊以在牢中渴望自由的的心声

在鱼看来比自己更自由的是水
在水看来比水更自由的是鱼

在蝴蝶看来比自己更自由的是风
在风看来比自己更自由的是蝴蝶

在我看来
比我自己更自由的是我的心灵

太阳永远是孤独的
太阳永远是痛苦的

盼着自己老二光裕能早日出狱，老大俊钦能得到宽大，母亲的心被时光的电闪击碎了，又被烈火的熔炉重铸了。在漫长的絮语中，黄妈妈从始致终看着前方一个地方，偶尔看我一眼，又回过头去，注视着壁上的一幅画，沉浸在对俩个爱子的无限思念和关爱中。

     少年进京被骗 打拼创国美

她声音宏亮略带南方口音，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像是叙家常，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20世纪80年代初，紧邻凤壶村的贵屿镇兴起了收买废旧电器的行业。当时很多人将从国外买回来的废旧电器进行修理组装，然后再出售。当时只有十几岁的黄光裕，也跟着哥哥黄俊钦一起做起了转售旧电器的生意。后来兄弟俩身揣着我东拼西凑借来的4000元钱，从家乡北上，到内蒙古一带做生意。兄弟俩和曾帮助过他们的一个朋友开始合伙做生意，办了一个无线电工厂，专门生产无线电之类的产品。两三年下来，赚了不少钱，家里条件也慢慢好起来。但兄弟俩觉得不太适合搞产品的生产、开发，认为自己更适合做商品流通的生意，于是便来到北京发展。

1986年，刚到北京的时候，出了北京站光裕去找旅馆，谈好了五毛钱去住一个地下旅馆，结果却花了一块钱让一辆三轮车拉去找那个旅馆，找了半天才找到。后来明白了，那三轮车夫故意绕了一大圈，从北京站穿南小街绕到东四，到东四再经东单往回又拉到北京站。第二天醒来，走出旅馆一看，发现原地没动，眼前就是北京站。当时他就感觉头大，走来走在北京站周围转，就是现在恒基中心这一片，那时这老地方就是一些小摊位。他转了半天，最后也没搞清楚哪是商业区，应该怎么去做买卖。就这么一直转到下午两三点。就在他站在栏杆旁看北京站时，有个人走了过来，问要不要拍一张照片……”

进京后，19岁的黄俊钦和17岁的黄光裕连贷带借筹集了3万元，在北京前门外珠市口东大街420号盘下了一个100多平方米店面，并给店铺起名叫“国美服装店”，开始主要做服装生意。1987年1月1日，兄弟俩把国美服装店更名为“国美电器”店，正式走上了家电零售业。

 黄光裕兄弟俩当初为什么放弃卖服装而专卖电器？没什么文化的黄光裕觉得，当时很多人看中了家用电器作为“大件”在人们消费生活中的发展潜力，那时他也琢磨过做食品生意，但当时人们的消费水平没达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程度；做服装生意，有面料季节性讲究，他也不太懂，而家电相对比较定型，他觉得自己做起来比较合适。而当时电视又有货不愁卖，就看到你能不能进到货。

直接进货成本的低廉让光裕哥俩有了跟大商场血拼的本钱，他们在北京市场采取低价策略，很快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公司实力逐步壮大后，黄光裕开始利用报纸打广告招揽客户，成效显著。最为人称道的是在《北京晚报》中缝打起“买电器到国美”的广告，并每周刊登各种电器价格。当时在报纸中缝做广告是创举。每次只收800元广告费。很少的广告投入，为国美吸引来了大量购买便宜电器的顾客。

后来黄光裕说服厂家与国美电器联合起来在报纸上打广告，因为这样既可以告诉消费者产品的实际情况，又可以告诉消费者去哪里购买这些产品，同时可以减少厂家的广告开支。一种厂家和商家联合做广告的新模式就诞生了。再后来，黄光裕又说服厂家将样品赠与国美店做样品展示，并开设相应的产品专柜，这也成为后来家电卖场的标准模式。

感谢政府的支持，感谢当地老百姓认可，国美每次开门的时候，顾客盈门，电器都是平价卖出去。

卖电器要有庞大的后勤，要搞维修。老大没投师或科班学过电器维修，但他自学学会了维修。老大俊钦从小在家里装收音机给自己家里用，也给邻居修理收音机，到了做生意时就给顾客修电器。

搞维修老大用万能表，两只笔一插，表针会动不会动，哪个地方好，哪个地方不好就知道了。店里实行电器售后服务，保修半年。即使半年过后，顾客来了也免费修。这样做，北京的老百姓非常喜欢和照顾我这两个孩子。

在谈话过程中，老太太声音平稳，但有时要按按腰，由于想儿子，思绪不定，最近一个不小心腰摔坏了，三四天起不了床，刚动完手术，现在一动特别难受地疼，碰伤了还不敢按摩，让他再去治，她不去，说，休息一段就会好的。

她接着说，那时候，录音机、收音机、电视机坏了都没办法修。老大不但自己修，还教其他门店修。我们那时有两三百家店能修。来了新产品，老大黄俊钦一拆，哪个地方不好，立刻指出来。我们卖电器还修电器，为老百姓为顾客做好售后服务。我们修没配件，要买配件，后来厂家也修了，厂家修，厂家有配件，老百姓更方便了。就这样，店越开越多，越开越大，

后来我们店大了多了，有影响了，老二光裕觉得我们国家自己生产电器了，应扶持国内厂家，卖国产电器。我们就把进口的电器全部停了，一句话，进口的电器不卖了，卖的电器全部是国产的。

老百姓默默把我们支持起来，我们才有今天。

国美到各处开店，怎么那么顺利受欢迎呢，因为“国美”到哪个地方，第一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第二受到老百姓支持，我们价格便宜，合理地卖给老百姓。别人卖电器和我们卖电器有差异，一有差异老百姓就比较，老百姓就给我们做活广告，说我们的电器比别人的便宜。所以，我们到哪开店就都非常成功。

做到黄光裕出事的时候，已经有1400家店了。有一部分是上市的，有一部分是没上市的。

     穷孩子早当家

　相对黄光裕和黄秀虹，大哥黄俊钦性格比较内向、文静，小时候不太爱惹事。而且有技术方面的天才，从小就对组装电器着迷。有一年春节，他花了200元买了一个电视屏和一堆配件，在大年三十晚上鼓捣了整整一宿，初一早晨全家人一醒来，竟然惊喜地发现，可以用俊钦组装的电视机收看节目了。

　　俊钦为了分担家里沉重的负担，常常一到假期，便会带着黄光裕到附近乡镇的街巷，去收集一些塑料瓶子和旧书报卖，运气好的时候一天可以赚两三块钱，每到黄昏时，兄弟二人从外面回来，把辛苦一天的收入全部放到妈妈的手里。

这两个孩子非常勤劳，他们从小就孝顺，做事不怕吃苦，知道做生意，为什麽呢，那时刚刚改革开放，大家都是很穷，农村更是特别穷。在城市有固定工资，虽然没什么钱但城里人还可以过，我们在农村却什么都没有十分困难。

老大俊钦是个挺乖的孩子，从8岁起就可以做饭，我下田干活还没有回来，他就自己做，他做第一锅饭时，把地瓜放在锅里下面等我回来，别人都吃饭了，他们肚子饿了，地瓜在下面，饭又拿不起来，他就找邻居姑娘，来帮他把饭捞起来，帮他把地瓜再放点水，教他怎么做才熟，才可以吃。后来要出门时，我就先安排好了，水在这里，米在这里，等一会儿把米洗好，米放锅里，你就做起来，做熟了，放凉了，不要等我回来就可以吃了。他从七八岁做饭、喂鸡，晚上我回来，鸡吃得饱饱的，他还要叫妈妈去看一下。我说我看不清，我累了，我知道你养得好，鸡肯定吃得饱，他说妈妈就去看一下嘛，我就看一下，当面夸他好，他就特别高兴。

那时，我下田干活，俊钦早上起来做饭，弟弟妹妹吃饭，安排弟弟上学，安排大妹妹带小妹妹，养猪养鸡，他都收拾好了，安排好了才上学。

这两个孩子干什么动作都挺快的，但从小没有时间出去玩，回家后，我手里还有手工要做，他们帮我做手工，为了这个家庭，做手工挣点钱。

整晚我们都是做活过来的，老二光裕帮我们系线，我们做补花、绣花，孩子帮我们做简单的，我做复杂的，一个月挣十几元钱，那时已不少了。

两个孩子非常孝顺，非常听话 ，别人孩子兄弟姐妹打架，我们四个孩子兄弟姐妹从来不吵架，没有谁打谁，没有谁骂谁，有话说话，有事说事。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从来没打架。他俩来到北京创事业，两个妹妹跟两个哥哥来上学，两个妹妹看两个哥哥挺忙的说，我们不上学，帮哥哥工作吧。

我们家庭非常穷，我们家庭简单，没有这两个孩子这么听话的，没有孩子这么早出来做生意的，家庭里有钱没钱他们都知道，钱来了，要买什么，用在哪，他们也都知道。从来没有什么饭菜不合适我不吃的事。妈妈给什么吃什么，从来就没有这个鸡蛋给你吃，那个鸡蛋给他吃。为什么没有，下的鸡蛋是家里的零花钱，牛羊吃的饲料，用的火柴、盐，都要用这钱去买。

孩子们非常非常听话，出来做生意，孩子们理财不用我帮助。他们出来经商，你拿200元给他，他路费、开销，回来和家里算得清楚仔细。每次他做完生意，带了多少钱，用了多少钱，123456剩下多少钱都交给家里，身上没钱了，再用钱时再找妈妈要。

我为他们该操劳操劳了，该付出付出了，他们也给我享受很多了。

      感谢政府百姓 国美是光裕命根

我非常感谢老百姓、国家、政府，没有老百姓认可，没有国家政策支持，这两个孩子的事业就起不来。

那时候的北京老百姓真的非常认可这两个孩子，谁都知道国美电器薄利多销，不管是做进口的也好，做国产的也好。当他俩刚刚开店时，进来解放军，只要穿军装来，把利润拿下来，解放军是保护国家的，只收个成本费，那时候货卖得面不大，解放军没现在这么有钱。

那时的工人，几块钱，放在哪儿就花没了。老百姓来买电器，哆哆嗦嗦拿出钱来，说，这是我们几个月几个月攒起来的。

老二他17岁到北京开店，20多年了。他非常听话，从来没有惹我生气，那一条不对，我给他叫来，他说妈你放心吧，我马上改，从此就不会再犯这一条错误了。

我们非常感谢政府保护我们的企业，企业是光裕一手弄起来的，现在两个兄弟都停了在企业的工作，国美如果没有光裕的领导，企业真的是有危险的，为什么有危险呢，是内部闹争执，一争执我们的股份稀少了。再一个危险就是一闹争执国美运转不好。企业如果运转不好，就好比是桌子上的东西，盘啊，碗啊摆满了，吃完了不动，再好的东西拿不上来，盘碗只能空着。

光裕在监狱里，很平安，感谢政府，他现在痛苦的是，他一直关心国美，担心国美30万员工，一个男的到国美来，带着妻儿来，一个女的到国美来，也是带着丈夫来，一个家庭在这里生活了。他们的一生全靠国美了。

职工也希望光裕早些回来，光裕对国美像抚养一个孩子，抚养到现在，他离开它，心里非常痛苦。

还有国美是民族品牌，光裕不愿意民族品牌落到别人手，尤其是不愿意落到国外人手里。

我作为母亲，我非常着急，着急这个品牌，怕它有一天会落到别的国家手里，我们把这个民族品牌保护起来，老百姓才永远能够买到合理的价格的电器。

光裕爱国美，爱这个品牌爱到一切都放弃，人家睡觉，他在工作。做完工作他睡觉，人家上班了，他又开始工作了。

光裕为什么这麽累，因为他还有一大堆文件要签。开完会，职工都已经回家休息了，他文件很多放不下，有时要放到汽车后备箱里。他夫妻挺投入，挺辛苦。孩子在10个月内不认识爸爸妈妈，喂牛奶，吃睡，都是保姆带的。爸爸妈妈来家时间都是半夜三更，孩子睡觉了，所以根本碰不上。

光裕犯了错，没什么可怪的，跟当家长一样，家大业大，难啊，光裕要承受那么多人领工资，要承受1000多家店的开销：办公用品、灯、水具坏了，要维修，要装修，每日的电费、水费、租金都落在我儿子、儿媳妇身上。他们要赚钱、投资，要扶持国美，有了钱国美才安全才发展。

他自己生活吃用很节俭，都没过分消费，工作时饿了，到附近一个饭店买点饭。他很俭律，没时间旅游，没时间去歌厅，没时间见朋友，在歌厅、桑拿，真的没有他的影子。他从小就不习惯到这乱七八糟地方。

孩子有错，犯了错对不起政府，政府对我孩子这么关心、宽容，我非常感谢政府。

今天我求政府看在职工面上，看在中国的民族品牌面上，来从轻处理、宽容我孩子。让他们兄弟戴罪立功，以后对我的孩子，我做母亲的保证他们做得要比以前更好，更有声有色地报答国家，报答党。黄俊钦虽然有错误，他还不是个坏孩子，他回来还是好人，会更努力。他们非常爱国，他们只有香港的证件，其他国家的一概没有。光裕说，到国外非常麻烦，还是自己国家安全。不管怎么说，自己国家和自己父母一样，爹娘给了他身，国家给了他心，他不想到外国，他有庞大的电器，他有庞大的房地产。经营电器，发展国美，这一千多家电器店，需要强大的资金从哪来，都要靠他。开每家店都要投入，不到一两年，是不能到上市公司的，他的店已经到了三级城市了。现在三级城市的点都是亏的，但他的架框是非常健康的。

谈到这里，黄妈妈腰疼得厉害，天又太晚了，怀着对俩个儿子的无限思念，黄妈妈坐着轮椅，缓缓地离开了饭店，消失在灯火辉煌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