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纯:我为爱飞扬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0:11:47

  文图.刘丽萍

  李克纯,中国老影迷心中绝对的贤妻良母,曾被谢晋称为“国内最好的女演员”。八十年代在她的事业刚达到一个颠峰的时候,却忽然放弃国内继续发展的机会去了美国--为了一份浪漫传奇的爱情。如今她带着熟练的英语和国外影视制作拍摄中宝贵的经验,回到了我们中间,她坐在我的对面,谈话中不由自主带出几句英语,却没有做作与陌生的感觉。言语间流露出的坦率无不让我体会到她的真诚与挚着……

  躲不掉的缘分
  看不到,摸得到

  两个陌生人偶然相遇,相识到相恋,这种小说中常有的情节放在现实生活中,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然而它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那是1989年,我在海南拍摄峨眉电影制片厂摄制,陆晓雅导演的《热恋》。一天晚上拍戏结束,陆小雅和我去吃饭,到一家饭店门口,不远处一位翻译认出了我“李克纯,李克纯!”他身边的一个美国人不解地问:“What's Likechun?(什么是李克纯?)”

  “她是中国著名的女演员,想不想认识她?”

  “太好了”。美国人说。于是他们走到我的跟前,翻译介绍他叫斯蒂文,我看了看这个美国人,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说了句:“Nice to meet you”。这时陆晓雅大声地说,“这个外国人的眼睛好特别,表现力很强,以后我想请他演戏。”我以为她只是随口一句,没想到没过多久她真的把斯蒂文请来了,只拍了一镜头,斯蒂文在镜头前十分自然。之后他没有马上离开,一直站在摄影机旁看我们拍戏,直到深夜收工。斯蒂文走到陆晓雅面前非常认真地说,“这次拍戏我不要报酬,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请你们吃饭。”于是我和他在饭桌上正式认识了。

  那时我刚接拍完谢晋的《最后的贵族》,有一段戏在美国完成,美国人的热情,友善和真诚给我留下很深的印像。但和斯蒂文,我没有去想更多。然而一天深夜,他忽然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已经难以自拔地爱上了我,并要马上回美国和妻子离婚。听得出他非常紧张。迷迷糊糊还在睡梦中的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no! no! no!”他在电话那头坚持“yes! yes! yes!”

  不久剧组转到深圳拍戏,斯蒂文就飞到深圳。后来我们在哪儿拍戏,他就到哪儿。从海口乘飞机到香港,然后再坐火车到深圳。连剧组里的人都说:“李克纯,缘分是躲不掉的。”于是,他的执著和真诚打动了我。后来我才知道斯蒂文到中国之前曾占卜,说他要和一个亚洲女人结婚,而当时他已婚,便认为这绝不可能。没想到碰到了我,可能真是缘分。

  结束《热恋》的拍摄,我马不停蹄地去平壤接拍《失去的梦》,斯蒂文则回到美国。他一到夏威夷就给我来电话,可怎么也拨不通,问接线生,原来当时美国正对北朝鲜施行经济制裁。直到两个月后,我回到哈尔滨拍戏,才再次听到彼此的声音,可以想象当时我们有多激动。我知道了我和他距离不是问题,天各一方,只能增加,浓缩彼此的思念。

  我嫁给了这个美国人

(左)李克纯的女儿

  斯蒂文是第一批到海南搞开发的美国人中的一个,当时他想在海南发展如麦当劳,肯德基之类的快餐连锁店。然而事情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顺利,他们的投资项目触礁,赔了很多钱。这对斯蒂文的打击很大,几乎让他丧失信心。他告诉我他希望我幸福,而像他这样一个穷光蛋无法达到他的要求,我告诉他“我选择朋友和伴侣从不以金钱为目的和标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你,不是我李克纯的原则”。

  于是第二年1月办完离婚手续的他回到中国,在3月初春的北京我们举行了极为简单却非常温馨的婚礼。没有张扬、没有铺张、没有更多的点缀、只有为数不多的好朋友陪在我们身边。斯蒂文始终牵着我的手、我知道从此以后,这两只手会一直这样牵下去。我在朋友们的祝福中依在他的身旁,充分享受女人最幸福的时刻。朋友们说:“这才是李克纯的样子。”我和他都笑了。

  离开中国

  当时我在国内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但许多具体的情况对我的影响较大。我凭影片《谁是第三者》获金鸡奖最佳女主角提名。90年又以影片《热恋》,成为百花奖最佳女主角提名的前三名,我得票最多,可最终却没得奖。个中的细节我没有兴趣去推敲,更没有心思去玷污这些奖项。我很坦荡,因我为自己的心中保留了一块净土。那时候我和另一个女演员合住在一间以前还住三个人的十平米的房子里。两个人除一张床和我们自己的衣服外什么也没有,平时写东西都得在床上写。整层楼公用一间厕所,没有洗澡的地方。让我们唯一能够生存的空间就是剧组--剧组不用为洗澡和吃饭发愁。我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学院派优秀演员,我热爱生活、热爱自己身旁的一切人与事,加之从小我所受的磨难及长大后丰富的生活阅历,将我炼就成了一个具有相当爆发力的女演员。虽然我不是特别的坚强,但我尽量让自己无论身处困境还是走上坡路的时候,始终保持一份童心。在我看来作为一名艺术家,具备这一点便是最大的财富。虽然感情上我曾遭受挫折,但我仍有自己的梦想。遇到了我的珍爱,我没有道理不去珍惜,不去为之舍弃对我来说也许很宝贵的一些东西。

  于是婚后不久,我离开中国去了美国。

  在美国的日子

  在美国的两年期间,我到加州大学学了两年英语,那时候我和斯蒂文的女儿还很小,加之他曾多次试图来中国做投资,那几年我就一直没有拍片。到94年底,女儿四岁了,我第一次回国和黄健中拍了《中国妈妈》,但遗憾的是由于官司问题一直没被公映。我也曾去过好莱坞,但因为剧本问题而搁浅。于是我准备选择一所知名大学进修戏剧学研究生将来教学。我给美国最好的戏剧表演系写了信,包括耶鲁大学、纽约大学、旧金山的圣地亚哥大学,他们都同意录取我尤其是纽约大学。然后我考托福,考上了,但因报名晚了几天,只有等到第二年才能被录取。

  那时候我和斯蒂文的感情日趋成熟。我清醒地认识到恋爱时的兴奋、幻想和罗曼蒂克总要过去,作为女人,更多的心思会不由自主地放在孩子身上,而夫妻间的感情在非常现实琐碎的生活细节磨炼下变得更加丰厚。我明白婚姻从某个角度讲罗曼蒂克并不是归宿,承担责任才是最需要两个人努力的。然而我和斯蒂文不可避免的会有观念上的冲突,加之他生意的不顺利,但只要实质上没有太大的错误,我和他都可以容忍和理解。

  他特别尊重我,尤其对我的事业百分之百、百分之千的支持。美国有导演要见我不管多远,他也开车送我去。他从没有拉过我的后腿,或是说“你在家带孩子”之类的话。他说,我知道你真正需要什么。

  地广人多的中国已经有了十足的发展。每次从中国回来的美国朋友感慨中国的巨变时,我都会感到万分的自豪和高兴。我常对我的女儿说,虽然你生在美国长在美国,身上有德国、法国、英国、苏格兰和荷兰的血统(我丈夫家里人有五种血统),但你永远不要忘记你身上还有中国人的血统。

  回到中国

  女儿7岁的时候,北京的朋友打来电话,“现在孩子大些了,干嘛不回来拍戏?”谢晋导演也说“你不要去读书,回来拍戏嘛,不做演员多可惜呀!”就这样,我接拍了《布拉格有张床》,并带着这部片子回到了祖国。接着在谢导的《女足九号》中出演教练妻子。今年9月,准备去西藏和美国摄制中英文两版的电影《这里离天非常近》,那是发生在西藏的一个动人故事,我将扮演一位藏族故娘。

  摘自《舞台与人生》200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