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像一场雪　　刘庸

爱像一场雪　　刘庸

  　一位文坛的老人过世了，生前交待后事，不发讣告、不办公祭，直接送进火葬场火化，然后扬之大海。
 　“没想到，他能这么豁达。”我听到消息，感慨地说。
 　“不是豁达，是不得已啊！”传达消息的朋友遥遥头：“他老婆跟他分开二十年了，非但坚持不签字，而且一天到晚放话：‘就算老家伙死了，在灵堂上也要那个女人好看。’”我苦笑：“其实何必呢？二十多年，你都没有理过他，全市那个女人在照顾，尤其生病的最后这几年，谁不知道那个女人吃了多少苦？已经没名没分了，何必还这么赶尽杀绝，杀得他不但活着的时候得偷偷摸摸，死了还得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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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我认识的一个老将军，情况也差不多，自从他太太知知道老公和家里的丫头有染，就把两个人都赶了出去。老将军不敢声张，于是他太太一个人住在深宅大院的官邸，老将军带这个那丫头，躲进了窄巷蓬门的民宅。
 　据说老将军后来洗肾，都由那丫头扶着进出医院。
 　“活该！”有一天与老将军的夫人相遇，他还余怒未消：“算他倒霉，出了家门，没过一天好日子。”又咬牙切齿的骂：“那丫头，没良心，想上房，抢我的荣华富贵，嘿嘿！偏没抢着，我就不让，叫她吃足了苦头。”
 　“他还和老将军在一块儿吗？还是跑了？”有朋友问。
 　将军夫人的脸突然暗了下来：“听说，还在一块儿呢！”
 　只是，在我眼前浮现的，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丫头，倒是个甘心受苦的小女人。这丫头，没了荣华富贵，为什么不跑呢？他还守着那老将军做什么？老将军老了、病了、穷了，又为什么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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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大企业的少东，瞒着自己的妻子，有了婚外情。
 　老父亲知道了，勃然大怒，把儿子赶出自己的事业，也似乎把外面的女人赶离了儿子的怀抱报。只是儿子虽然离开了父亲的卵翼，却自己出去闯出一番事业，最近看见那婚外情的女主角，又跟他公开出现了。
 　一位朋友说的好：“他老爸想拆，有用吗？上床的不是公公，毕竟是儿子啊！”
 　这话也让我想起徐志摩和张幼仪闹婚变的时候，由于张幼仪一向孝顺公婆，老人家当然站在媳妇那边，帮着媳妇骂自己儿子：“没关系!我给你撑腰，我认你，你就是我女儿，你一辈子是我眼里的儿媳妇。”
 　问题是，张幼仪真能回到徐志摩的身边吗？如我那朋友说的：“你能勉强他进房，甚至能勉强他上床，为提示，你能勉强他行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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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比什么都矛盾，一个前一天还劝诫朋友不可以涉入别人家庭的女子，可能后一天就莫名其妙的成为第三者。
 　这世上最大胆的不是“贼胆”，是“色胆”，你看看！在旧时代的中国，那个女人不知道通奸要被关进竹笼在江里淹死，又偏偏有所少竹笼沉江的画面一再呈现；在阿拉伯世界更是如此，那些被石块砸死，被用七刀才把头砍断的女人和男人，难道不知道族人的“法律”？
 　依据因为说得妙------
 　Love creates no laws,It breaks then all.
 　爱情无法，他把所有的法都给打破了。
 　如此说来，那人间白纸黑字的法，又能约束多少?就算他约束了人，如果同床异梦，有那张纸，那个名分，又有什么意义？与其说它能让另一个人没有名分，不如说它也限制了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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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看见情杀的新闻，丈夫杀了红杏出墙的妻子，或是妻子带着孩子一起自杀，还有那原本就是“不伦之恋”的男女，因为一方不愿继续，而被另一方杀死。
 　“杀”是为什么？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但是当另一方已经变心，一个巴掌拍不响，那爱黑能称作爱吗？那不再是“相爱”的爱，成为了“单恋”，你能为你的单恋去杀那个不爱你的人，你能为爱，去杀那个你爱的人吗？
 　何况你失去的只是一个不爱你的人，他失去的却是一个真爱他的人，比一比，你不是比他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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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带着孩子一起自杀的人就更无理了，你为一个不爱你的人，却去杀掉几个你爱的人（包括你自己）。你带着孩子自杀，是爱孩子，还是不爱孩子？连你都不爱你孩子的生命，不爱自己的生命，又什么资格叫“那个人”爱你？
 　当你像那个“文坛老人”和“老将军”的妻子，用十几二十年的岁月去恨的时候，你有没有点想过，正有人承接了重担，不计名利地爱你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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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最近八卦杂志刊登的一则消息，一个将军夫人和副官偷情，将军知道，没有修理副官，只是给妻子一大笔钱，分手，祝福她。不久之后，将军也再婚了。
 　电视新闻播出来，看见那满面春风的新郎，让人是看见一片海洋。
 　也想起陆小曼的前夫王赓，在那个时代，当陆小曼求去，当舆论一片挞伐之声，当他举起枪就能烟消云散的时候，他却用另一种方法“云淡风轻”。看见他，让人像是看见一片天空。
 　想起我的一位忘年之交，出国时将年轻的妻子交给朋友照顾，返国时，在机场，亲他久别的妻子，那“吻”怪怪的，回到家，弄清了“变化”，他二话不说，提起行李，又上来飞机，接着签了字。
 　他再婚的妻子，我见过，美极了。
 　告别残月，他找到了一轮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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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这世界上最难捉摸的东西，它不知从哪里来，不知往哪里去。最近的医学研究，甚至发现它并不藏在大脑皮层；爱不是思想、不是逻辑，是一种说不出的潜意识的东西，藏在某个不可探知的地方。
 　于是就不要用语言、用思想去责难了吧！
 　于是就像赏雪，既有来时的惊喜，也有去时的慨叹吧！
 　让所有雪上的足痕都留在记忆里；让自己用另一种心情，去欣赏雪下面的大地、大地中生出的小草，以及接踵而来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