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浪漫欧罗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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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政协网 www.rmzxb.com.cn 日期:2010-09-06 09:14
陈醉
欧罗巴，这块神奇的土地，她富庶、多彩、浪漫，很早很早以前就吸引着我。年轻时读希腊神话，就记住了这位美丽的姑娘——腓尼基王阿革诺耳的女儿欧罗巴。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被一个陌生的妇人抱走。翌日，带着神秘的心事照样与姊妹们在海边玩耍。与此同时，天神宙斯中了爱神阿佛洛狄忒(即后来的维纳斯)的金箭，欲火中烧。于是，让自己变成一头美丽的牡牛，诱使正在嬉戏的欧罗巴骑到他的背上，然后游过大海，把她劫掠到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被迫委身做了他的情人。当她对自己的失身痛悔欲绝的时候，阿佛洛狄忒出现，并跟她说:“不必抗争了，梦是我托的，你命定要做宙斯的人间妻子的。你的名字是不朽的，因为从此以后，收容你的这块大陆将被称为欧罗巴。”欧洲大陆名字诞生之日，就充满了浪漫——一种野性的浪漫。
欧罗巴被劫到的那个地方叫克里特，在希腊，未有列入这次欧罗巴之行的日程。但是，我们到了号称浪漫之都的巴黎。巴黎圣母院是必去之地，这座十二世纪始建、历经百年陆续建成的大教堂，是最著名的中世纪哥特式建筑，以其规模、年代和在考古、建筑上的价值而著称于世。黑格尔曾论述过哥特式教堂给人的感受:方柱变得细瘦苗条，高到一眼不能看遍，眼睛就势必向上转动，左右巡视，一直等到看到两股拱相交形成微微倾斜的拱顶，才安息下来，就像心灵在虔诚的修持中起先动荡不宁，然后超脱有限世界的纷繁扰攘，把自己提升到神那里，才得到安息。说得好啊！我觉得，特别是在那高深昏暗的穹窿下，一线五颜六色的彩光泛出，那种神秘感、神圣感，对于中世纪的善男信女来说，不知有多少人的灵魂在此得以提升。走进许多教堂，这种感受每每油然而生，于是，我画出了《圣光》。
话题再回到巴黎圣母院。从外观看，虽然塔尖始终未建，但整个造型还是非常高贵庄重，特别后面的飞扶垛显得甚为雄健优美。然而，此刻我无心去考究古建的营造，而更多的是对与它有关的故事想入非非。真正使巴黎圣母院富于浪漫色彩并美名远播的，还是雨果以它为背景的浪漫主义小说《巴黎圣母院》以及上个世纪依此小说拍成的同名电影。这其实也是一个野性浪漫的故事，观赏过这部作品的人，恐怕对其中的浪漫情调尤其是电影中那位丑怪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和美丽的吉卜赛女郎爱斯梅拉尔达都会难以忘怀。所以，在我画这座教堂的时候，也忘却了中世纪的威严与肃穆，忽略了哥特风格的厚重与巍峨，我把画面尽量处理得轻松些，飘逸些。晨曦中薄薄的教堂剪影，似乎还萦回着钟楼的余音，树枝在微风中漫舞，犹如伴随着吉卜赛女郎的歌声。小鸟不时送去问候:《早安，爱斯梅拉尔达！》
除了宗教建筑外，宫殿也是巴黎的重要名胜，此中以卢浮宫为最。在这里见到了那位害苦了欧罗巴的《米罗的维纳斯》和令后世不厌其烦地“猜谜”的《蒙娜丽莎》。卢浮宫的确收藏了不少世界级的珍品，真是一个取之不尽的艺术宝藏。笔者已是“二进宫”了，因为研究课题需要，这次集中精力钉在希腊雕刻馆和叙利馆，尤其是后者，补拍了大量的图片，正好为即将出版的专著提供佐证。就个人而言，这是本次欧洲考察的重大收获。而另一方面，还多了一些题外的思考。譬如遗憾，卢浮宫也藏了不少“行画”，有的作品的确不能代表同时代的高水平。譬如隐痛，此中珍品有不少是抢来的，从拿破仑到八国联军，都是掠夺。这使被掠国观众不免有点不平，而希腊政府至今还在做着索还的努力。譬如欣慰，卢浮宫地宫的设计是公认的成功之作，作者是著名的美籍华人建筑师贝聿铭。作为中国人多少会感到一点欣慰与自豪。地面入口的玻璃金字塔已成了卢浮宫新的标志，构思竟是那般大胆，在古典宫殿的大院中突然冒出一个现代的玻璃罩，这大概也是契合了法兰西浪漫的灵感吧？君不见，埃菲尔铁塔不也是从古典的巴黎城冒出来么？最另类的莫过于蓬皮杜艺术中心了，那简直就是一座化工厂，管道纵横、钢架交错，在古典建筑林立的巴黎安插了这座“化工厂”，真叫人匪夷所思。我画了《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来诉说我的印象。法国总统在任期都要来一个“形象工程”，这是蓬皮杜总统的杰作。密特朗总统是一位才子、哲人，还有专著面世，他的杰作是四方拱门。一座大楼建成一个巨大的四方框子，也够另类的了，说是象征向四面开放。还好，它是建在现代化高楼林立的拉德芳斯地区，还算协调。然而，真正传统的协调感觉，传统的法兰西浪漫情调，更多的还是在巴黎蒙马特高地。《名人的足迹》画的就是这个地方。那里的街景娴静优雅，石板小径依山上下，庭院小楼高低错落。尤其那布满爬山虎的墙壁更显出岁月的沧桑、格调的深沉，浓荫缠绕的小窗，犹如扇扇秋波，传递着脉脉深情。这里历史上文人荟萃，尤其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印象派以及后来诸流派兴盛，很多艺术家都曾活跃在这块地方。一些墙壁上还钉着某某人某某年月在此住过的铜牌子，这里留下了多少名人的足迹，雅士的风流啊！从当年印象派画家们的作品中常见的蒙马特高地上的那个“大排档”市场依然存在，我们还特意前往参观。画家们支着画架，挂上几幅作品，既出售也当场为顾客写生肖像。可惜，当今在那里“练摊”的画家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大多是行货。更低劣者，把李四画成了王二麻子，但顾客还是乐呵呵地掏钱。时代不同了，蒙马特的辉煌历史已经翻过去了，这也许是这次巴黎之行留下的最大失落感吧！
同样在欧罗巴，比起法国人的浪漫，德国人多了几分严谨。德国传统建筑中有一种样式给我留下至深的印象，那就是大片白色粉墙上，粗糙的黑色木头梁架，效果特别显眼。那大黑大白的色彩对比、尤其那线条粗细、横竖、斜直所产生的节奏感，太美了！再加上窗户或盆花等的灰色调，那就黑、白、灰都有了，这简直就是一幅中国的水墨画啊！德国人与中国人在审美趣味上有很多共同之处，如喜欢黑白，喜欢线条等。丢勒的线条，门采尔的素描都是中国画人有深切共鸣的把握对象的方式和技巧训练的典范。当然，这种色彩对比、空间分割所体现的意境，也正是现代艺术概念中构成手法所追求的视觉效果。那个以“画格子”出名的荷兰画家蒙德里安，不知是否也是受了德国建筑的启发？不管怎样，对美的追求，不分国度，不分民族，不分流派，最终总是相通的。日耳曼人竟然在建筑中创造了这个意境，我难以忘怀，于是，提炼出了我的《德意志的黑白灰》。德国人也有自己的浪漫，我的另一幅德国风景《秋临海德堡》中的海德堡，就曾经是19世纪初德国浪漫主义运动第二阶段的诗人们聚集的地方，所以称海德堡浪漫派。当然，今天的海德堡主要以大学城著称了。海德堡大学创建于14世纪，是德国最古老的大学。该校地质古生物研究所藏有一块距今40万年的古人类颌骨化石，公认为欧洲直立人之一例，定名为海德堡人，可见海德堡的重要。市内名胜古迹主要有老布吕克桥和山顶上的海德堡城堡。《秋临海德堡》画的就是这个大学城秋天的景象，上面是古堡，虽然只留下断壁残垣，但在夕照中依然显得挺拔、顽强。下面古木葱茏，屋舍高低参差、隐约其间。我们流连驻足，确感心旷神怡。
欧洲小国荷兰，则是一种童话的浪漫。荷兰正名为尼德兰王国，尼德兰为低洼地之意。荷兰全国1/3的国土是在海平面以下，所以有“海水下的居民”之称。部分国土是靠人工海堤围起来把水排干而“造”出来的，所以，海堤是尼德兰人民的智慧与汗水的结晶，是他们的骄傲。首都阿姆斯特丹可以说是“海底都城”，而且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建在木桩上的。全城100多条运河交错其间，有1203座桥梁。城市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童话世界”。这里最大的建筑物是皇宫和大教堂，其余全是三、四层的小楼房，比较完好地保存了历史原有的风貌。运河两岸的那些小楼房，几乎就是“泡”在水中，而且色彩斑斓，艳丽夺目。特别是那水中的倒影，随风摇曳，婀娜多姿，这就是我的《阿姆斯特丹印象》。同样是泡在水中、建筑在木桩上的城市还有意大利的威尼斯，不同的是她还在海平面以上，直接泡在海水中而无需海堤保护。不过，当今地球温室效应越来越严重，如果海平面一高，首先淹的就是这些地方。在意大利除了“水深”还有“火热”。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把两座古城庞贝和库克兰尼姆湮没在灰烬中，16世纪发现，18世纪才挖掘出来。一座城市，瞬息间灰飞烟灭。一些母与子的“雕塑”，是从刹那间火山灰把人包裹后形成的“范”翻制出来的，惨烈啊！不过，撇开灾难，从另一个角度看，大自然把一个历史的截面凝固下来留给了后人，在那里可以完整地看到纯粹罗马时代的社会生活。于是，19世纪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兴趣和研究热潮。意大利人的浪漫早已闻名于世，不必本人多费笔墨了。就连现任总理贝卢斯科尼都绯闻迭出，还大言不惭，而子民们依旧宽容这位花花首相。换个角度关注一下灾难，也许更有意义。虽然我身在“杞国”，亦不时担忧这些生活在资本主义水深火热中的阶级兄弟。我画下了《难忘水城》、《情系威尼斯》和《悲怆庞贝城》，以保留这份情意，寄托这份忧思！
最后，还有必要做个总结。从北京到达巴黎机场，大家的行李也都陆续从传送带上取下来了，唯独不见我的。负责托运的同志指着一个挂有我们考察团标签但一直未有人认领的拉杆箱问是不是我的，我一口咬定不是。他们很纳闷，明明是他们亲手办的，怎么会不是？团友们都为之着急。行李都下完了，最后发现，那个箱子就是我的——行程伊始，就出现了弱智！我们有一个民间活动，称“弱智委”，每年都要“述职”，汇报一年来的弱智成果，今年可望得奖了。好事成双、有始有终，深感庆幸的是为什么总是落到我的头上？从巴黎回到北京，又发现箱子的锁没有了。打开箱子，照相机已不翼而飞。早有耳闻，巴黎的“机场老鼠”是世界著名的，没想到自己还如此大意，将相机托运，再次表现了对弱智的执着。中国人奔小康了，据说有大款在巴黎买钻石，开口就说:“给我来半斤！”吓得店小二们舌头都缩不回去。我虽然不是大款，但赞助一个相机也不至于捶胸顿足，可惜的是我那批珍贵的照片、尤其是卢浮宫拍的资料没有了。痛定思痛，立即给“弱智委”手机发去一个文件通报此事，最后结论是:“据有关专家评估，此事件政治损失不大，经济损失一般，文化损失惨重。希各部门认真学习、引以为戒，防止弱智形象工程的重复建设。”这，也算是这次欧罗巴之行的一段个人浪漫故事吧！
早安，艾斯梅拉尔达
难忘水城
秋临海德堡
情系威尼斯
阿姆斯特丹印象
陈醉
欧罗巴，这块神奇的土地，她富庶、多彩、浪漫，很早很早以前就吸引着我。年轻时读希腊神话，就记住了这位美丽的姑娘——腓尼基王阿革诺耳的女儿欧罗巴。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被一个陌生的妇人抱走。翌日，带着神秘的心事照样与姊妹们在海边玩耍。与此同时，天神宙斯中了爱神阿佛洛狄忒(即后来的维纳斯)的金箭，欲火中烧。于是，让自己变成一头美丽的牡牛，诱使正在嬉戏的欧罗巴骑到他的背上，然后游过大海，把她劫掠到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被迫委身做了他的情人。当她对自己的失身痛悔欲绝的时候，阿佛洛狄忒出现，并跟她说:“不必抗争了，梦是我托的，你命定要做宙斯的人间妻子的。你的名字是不朽的，因为从此以后，收容你的这块大陆将被称为欧罗巴。”欧洲大陆名字诞生之日，就充满了浪漫——一种野性的浪漫。
欧罗巴被劫到的那个地方叫克里特，在希腊，未有列入这次欧罗巴之行的日程。但是，我们到了号称浪漫之都的巴黎。巴黎圣母院是必去之地，这座十二世纪始建、历经百年陆续建成的大教堂，是最著名的中世纪哥特式建筑，以其规模、年代和在考古、建筑上的价值而著称于世。黑格尔曾论述过哥特式教堂给人的感受:方柱变得细瘦苗条，高到一眼不能看遍，眼睛就势必向上转动，左右巡视，一直等到看到两股拱相交形成微微倾斜的拱顶，才安息下来，就像心灵在虔诚的修持中起先动荡不宁，然后超脱有限世界的纷繁扰攘，把自己提升到神那里，才得到安息。说得好啊！我觉得，特别是在那高深昏暗的穹窿下，一线五颜六色的彩光泛出，那种神秘感、神圣感，对于中世纪的善男信女来说，不知有多少人的灵魂在此得以提升。走进许多教堂，这种感受每每油然而生，于是，我画出了《圣光》。
话题再回到巴黎圣母院。从外观看，虽然塔尖始终未建，但整个造型还是非常高贵庄重，特别后面的飞扶垛显得甚为雄健优美。然而，此刻我无心去考究古建的营造，而更多的是对与它有关的故事想入非非。真正使巴黎圣母院富于浪漫色彩并美名远播的，还是雨果以它为背景的浪漫主义小说《巴黎圣母院》以及上个世纪依此小说拍成的同名电影。这其实也是一个野性浪漫的故事，观赏过这部作品的人，恐怕对其中的浪漫情调尤其是电影中那位丑怪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和美丽的吉卜赛女郎爱斯梅拉尔达都会难以忘怀。所以，在我画这座教堂的时候，也忘却了中世纪的威严与肃穆，忽略了哥特风格的厚重与巍峨，我把画面尽量处理得轻松些，飘逸些。晨曦中薄薄的教堂剪影，似乎还萦回着钟楼的余音，树枝在微风中漫舞，犹如伴随着吉卜赛女郎的歌声。小鸟不时送去问候:《早安，爱斯梅拉尔达！》
除了宗教建筑外，宫殿也是巴黎的重要名胜，此中以卢浮宫为最。在这里见到了那位害苦了欧罗巴的《米罗的维纳斯》和令后世不厌其烦地“猜谜”的《蒙娜丽莎》。卢浮宫的确收藏了不少世界级的珍品，真是一个取之不尽的艺术宝藏。笔者已是“二进宫”了，因为研究课题需要，这次集中精力钉在希腊雕刻馆和叙利馆，尤其是后者，补拍了大量的图片，正好为即将出版的专著提供佐证。就个人而言，这是本次欧洲考察的重大收获。而另一方面，还多了一些题外的思考。譬如遗憾，卢浮宫也藏了不少“行画”，有的作品的确不能代表同时代的高水平。譬如隐痛，此中珍品有不少是抢来的，从拿破仑到八国联军，都是掠夺。这使被掠国观众不免有点不平，而希腊政府至今还在做着索还的努力。譬如欣慰，卢浮宫地宫的设计是公认的成功之作，作者是著名的美籍华人建筑师贝聿铭。作为中国人多少会感到一点欣慰与自豪。地面入口的玻璃金字塔已成了卢浮宫新的标志，构思竟是那般大胆，在古典宫殿的大院中突然冒出一个现代的玻璃罩，这大概也是契合了法兰西浪漫的灵感吧？君不见，埃菲尔铁塔不也是从古典的巴黎城冒出来么？最另类的莫过于蓬皮杜艺术中心了，那简直就是一座化工厂，管道纵横、钢架交错，在古典建筑林立的巴黎安插了这座“化工厂”，真叫人匪夷所思。我画了《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来诉说我的印象。法国总统在任期都要来一个“形象工程”，这是蓬皮杜总统的杰作。密特朗总统是一位才子、哲人，还有专著面世，他的杰作是四方拱门。一座大楼建成一个巨大的四方框子，也够另类的了，说是象征向四面开放。还好，它是建在现代化高楼林立的拉德芳斯地区，还算协调。然而，真正传统的协调感觉，传统的法兰西浪漫情调，更多的还是在巴黎蒙马特高地。《名人的足迹》画的就是这个地方。那里的街景娴静优雅，石板小径依山上下，庭院小楼高低错落。尤其那布满爬山虎的墙壁更显出岁月的沧桑、格调的深沉，浓荫缠绕的小窗，犹如扇扇秋波，传递着脉脉深情。这里历史上文人荟萃，尤其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印象派以及后来诸流派兴盛，很多艺术家都曾活跃在这块地方。一些墙壁上还钉着某某人某某年月在此住过的铜牌子，这里留下了多少名人的足迹，雅士的风流啊！从当年印象派画家们的作品中常见的蒙马特高地上的那个“大排档”市场依然存在，我们还特意前往参观。画家们支着画架，挂上几幅作品，既出售也当场为顾客写生肖像。可惜，当今在那里“练摊”的画家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大多是行货。更低劣者，把李四画成了王二麻子，但顾客还是乐呵呵地掏钱。时代不同了，蒙马特的辉煌历史已经翻过去了，这也许是这次巴黎之行留下的最大失落感吧！
同样在欧罗巴，比起法国人的浪漫，德国人多了几分严谨。德国传统建筑中有一种样式给我留下至深的印象，那就是大片白色粉墙上，粗糙的黑色木头梁架，效果特别显眼。那大黑大白的色彩对比、尤其那线条粗细、横竖、斜直所产生的节奏感，太美了！再加上窗户或盆花等的灰色调，那就黑、白、灰都有了，这简直就是一幅中国的水墨画啊！德国人与中国人在审美趣味上有很多共同之处，如喜欢黑白，喜欢线条等。丢勒的线条，门采尔的素描都是中国画人有深切共鸣的把握对象的方式和技巧训练的典范。当然，这种色彩对比、空间分割所体现的意境，也正是现代艺术概念中构成手法所追求的视觉效果。那个以“画格子”出名的荷兰画家蒙德里安，不知是否也是受了德国建筑的启发？不管怎样，对美的追求，不分国度，不分民族，不分流派，最终总是相通的。日耳曼人竟然在建筑中创造了这个意境，我难以忘怀，于是，提炼出了我的《德意志的黑白灰》。德国人也有自己的浪漫，我的另一幅德国风景《秋临海德堡》中的海德堡，就曾经是19世纪初德国浪漫主义运动第二阶段的诗人们聚集的地方，所以称海德堡浪漫派。当然，今天的海德堡主要以大学城著称了。海德堡大学创建于14世纪，是德国最古老的大学。该校地质古生物研究所藏有一块距今40万年的古人类颌骨化石，公认为欧洲直立人之一例，定名为海德堡人，可见海德堡的重要。市内名胜古迹主要有老布吕克桥和山顶上的海德堡城堡。《秋临海德堡》画的就是这个大学城秋天的景象，上面是古堡，虽然只留下断壁残垣，但在夕照中依然显得挺拔、顽强。下面古木葱茏，屋舍高低参差、隐约其间。我们流连驻足，确感心旷神怡。
欧洲小国荷兰，则是一种童话的浪漫。荷兰正名为尼德兰王国，尼德兰为低洼地之意。荷兰全国1/3的国土是在海平面以下，所以有“海水下的居民”之称。部分国土是靠人工海堤围起来把水排干而“造”出来的，所以，海堤是尼德兰人民的智慧与汗水的结晶，是他们的骄傲。首都阿姆斯特丹可以说是“海底都城”，而且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建在木桩上的。全城100多条运河交错其间，有1203座桥梁。城市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童话世界”。这里最大的建筑物是皇宫和大教堂，其余全是三、四层的小楼房，比较完好地保存了历史原有的风貌。运河两岸的那些小楼房，几乎就是“泡”在水中，而且色彩斑斓，艳丽夺目。特别是那水中的倒影，随风摇曳，婀娜多姿，这就是我的《阿姆斯特丹印象》。同样是泡在水中、建筑在木桩上的城市还有意大利的威尼斯，不同的是她还在海平面以上，直接泡在海水中而无需海堤保护。不过，当今地球温室效应越来越严重，如果海平面一高，首先淹的就是这些地方。在意大利除了“水深”还有“火热”。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把两座古城庞贝和库克兰尼姆湮没在灰烬中，16世纪发现，18世纪才挖掘出来。一座城市，瞬息间灰飞烟灭。一些母与子的“雕塑”，是从刹那间火山灰把人包裹后形成的“范”翻制出来的，惨烈啊！不过，撇开灾难，从另一个角度看，大自然把一个历史的截面凝固下来留给了后人，在那里可以完整地看到纯粹罗马时代的社会生活。于是，19世纪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兴趣和研究热潮。意大利人的浪漫早已闻名于世，不必本人多费笔墨了。就连现任总理贝卢斯科尼都绯闻迭出，还大言不惭，而子民们依旧宽容这位花花首相。换个角度关注一下灾难，也许更有意义。虽然我身在“杞国”，亦不时担忧这些生活在资本主义水深火热中的阶级兄弟。我画下了《难忘水城》、《情系威尼斯》和《悲怆庞贝城》，以保留这份情意，寄托这份忧思！
最后，还有必要做个总结。从北京到达巴黎机场，大家的行李也都陆续从传送带上取下来了，唯独不见我的。负责托运的同志指着一个挂有我们考察团标签但一直未有人认领的拉杆箱问是不是我的，我一口咬定不是。他们很纳闷，明明是他们亲手办的，怎么会不是？团友们都为之着急。行李都下完了，最后发现，那个箱子就是我的——行程伊始，就出现了弱智！我们有一个民间活动，称“弱智委”，每年都要“述职”，汇报一年来的弱智成果，今年可望得奖了。好事成双、有始有终，深感庆幸的是为什么总是落到我的头上？从巴黎回到北京，又发现箱子的锁没有了。打开箱子，照相机已不翼而飞。早有耳闻，巴黎的“机场老鼠”是世界著名的，没想到自己还如此大意，将相机托运，再次表现了对弱智的执着。中国人奔小康了，据说有大款在巴黎买钻石，开口就说:“给我来半斤！”吓得店小二们舌头都缩不回去。我虽然不是大款，但赞助一个相机也不至于捶胸顿足，可惜的是我那批珍贵的照片、尤其是卢浮宫拍的资料没有了。痛定思痛，立即给“弱智委”手机发去一个文件通报此事，最后结论是:“据有关专家评估，此事件政治损失不大，经济损失一般，文化损失惨重。希各部门认真学习、引以为戒，防止弱智形象工程的重复建设。”这，也算是这次欧罗巴之行的一段个人浪漫故事吧！
早安，艾斯梅拉尔达
难忘水城
秋临海德堡
情系威尼斯
阿姆斯特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