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辑佚】诸子抄佚书集锦-6 |诸子百家|中華歷史文化版 - 浪人御所 战国文化爱好者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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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



黄帝(生卒年不详),华夏之君。《汉书·艺文志》著录《黄帝铭》六篇,今辑佚两篇,本诸子抄收于道家第十。

黄帝,姓公孙抑或姓姬,有熊氏,名曰轩辕,颛顼之父。相传黄帝伐炎帝,杀蚩尤,播百谷草木,大力发展生产,创造文字,始制衣冠,建造舟车,发明指南车,定算数,制音律,创医学等,是开创中华民族古代文明的先祖。传说中远古时代华夏民族的共主,五帝之首。

先秦时期道家为了与儒家抗衡,对应儒家法尧舜的理论,搬出了黄帝而与老子相提并论,此后道家即称为黄老之学。可见黄帝的思想多少与后世道家有所联系。


《汉书·艺文志·道家》著录《黄帝铭》六篇,今已不存,顾实《汉志讲疏》中根据《太公阴谋》和《太公金匮》断定刘向《说苑·敬慎》中的《金人铭》即是《黄帝铭》之一,而后人们从《路史·疏仡纪》中得知其中《巾几铭》亦为《黄帝铭》之一,故而我们说现在《黄帝铭》六存其二。本诸子抄收入道家第十。



诸子抄

《黄帝铭》



《金人铭》第一



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

无多言,多言多败;

无多事,多事多患。

安乐以戒,无行所悔。

勿谓何伤,其祸将长;

勿谓何害,其祸将大;

勿谓何残,其祸将然。

勿谓莫闻,天妖伺人。

荧荧不灭,炎炎奈何;

涓涓不壅,将成江河;

绵绵不绝,将成网罗;

青青不伐,将寻斧柯。

诚不能慎之,祸之根也。

曰是何伤,祸之门也。

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

盗怨主人,民害其贵。

君子知天下之不可盖也,

故后之下之,使人慕之。

执雌持下,莫能与之争者。

人皆趋彼,我独守此。

众人惑惑,我独不从。

内藏我知,不与人论技。

我虽尊高,人莫害我。

夫江河长百谷者,以其卑下也。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戒之哉!戒之哉!



《巾几铭》第二

毋翕弱,

毋肥徳,

毋违同,

毋敖礼,

毋谋非徳,

毋犯非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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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莱子】



老莱子(生卒年不详),楚国人。《汉书·艺文志》著录《老莱子》十六篇,今辑佚四条,本诸子抄收于道家第十二。

老莱子,楚国人,《史记·老子列传》云:“老莱子亦楚人也,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修道而养寿也。”《汉志·道家·老莱子十六篇》注:“楚人,与孔子同时。”孔子曰:“德恭而行信,终日言不在尤之内,在尤之外,国无道,处贱不闷,贫而乐也,盖老莱子之行也。”(《大戴礼记.卫将军文子篇》)

关于老莱子的生平,我们所知甚少,唯有皇甫谧《高士传》一条:“老莱子者,楚公室乱,逃世耕于蒙山之阳,蓬蒿为室,枝杖于床,饮水食菽,垦山播种。人或言于楚王,王于是驾至莱子之门,莱子方织畚。王曰:「守国之政,孤愿烦先生。」老莱子曰:「诺。」王去,其妻樵还,曰:「子许之乎?」老莱子曰:「然。」妻曰:「妾闻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随而鞭棰;可拟以官禄者,可随而鈇钺,妾不能为人所制者。」妻投其畚而去,老莱子亦随其妻,至于河南,以莱子为老莱子,人莫知其所终也。”

《老莱子》一书早佚,本人辑佚4条。



《诸子抄》

《老莱子》

老莱子之弟子出薪,遇仲尼,反以告,曰:「有人于彼,修上而趋下,末偻而后耳,视若营四海,不知谁氏之子。」老莱子曰:「是邱也,召而来。」仲尼至。曰:「邱,去汝躬矜与汝容智,斯为君子矣。」仲尼揖而退,蹙然改容而问曰:「业可得而进乎?」老莱子曰:「夫不忍一世之伤,而骜万世之患,抑固窭邪,亡其略有弗及邪?及惠以欢而骜,终身之丑,中民之行进焉耳,相引以名,相结以隐。与其誉尧而非桀,不若两忘而闭其所誉。反无非伤也。动无非邪也。圣人踌躇以兴事,以每成功。奈何哉其载焉终矜尔!」(《庄子·外物篇》)



子思见老莱子,老莱子闻穆公将相子思。老莱子曰:「若子事君,将何以为乎?」子思曰:「顺吾性情,以道辅之,无死亡焉。」老莱子曰:「不可顺子之性也,子性刚而傲,不肖又且无所死亡,非人臣也。」子思曰:「不肖固人之所傲也。事君,道行言听,何所死亡。道不行,言不听,则亦不能事君,所谓无死亡也。」老莱子曰:「齿坚易蔽,舌柔常存。」子思曰:「吾不能为舌,故不能事君。」(《孔丛子·抗志篇)



人生天地之间,寄也。寄者,同归也。古者谓死人为归人,其生也存,其死也亡。(《尸子》引《老莱子》)



老莱子曰:「鸟兽之毛,可绩而衣,其遗粒,足食也。」(皇甫谧《高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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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娄子】



黔娄(生卒年不详),齐国人。《汉书·艺文志》著录《黔娄子》四篇,今辑佚两条,本诸子抄收于道家第十三。

黔娄是齐国的隐士,守道不诎,齐威王曾经亲自去拜访他。皇甫谧《高士传》说:“黔娄先生者,齐人也。修身清节,不求进诸侯。鲁恭公闻其贤,使致礼赐粟三十钟,欲以为相,辞不受。齐王又礼之以黄金百斤,聘以为卿,又不受。著书四篇,号《黔娄子》,终身不屈以寿终。”

《黔娄子》其书《隋》、《唐志》皆不着目,佚已久。本人辑佚两条,录为道家第十四。



《诸子抄》

《黔娄子》



子曰:「言之善者,在所日闻;行之善者,在所能为。」(曹庭栋《逸语》引《黔娄子》)



原宪居陋巷,子贡方相于卫,结驷联镳访宪焉。宪摄敝衣,子贡曰:「夫子病耶?」宪曰:「宪闻,德义不修,谓之病;无财,谓之贫也,非病也。」子贡耻其言,终身不敢复见宪。(同上,引《黔娄子》。案此节《韩诗外传》卷一、刘向《新序》卷七、《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旡能子、皇甫谧《高士传》皆引之文句小异,兹引作《黔娄子》。在五家书前,当是原出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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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子】



田骈(约公元前350~275),齐国人。《汉书·艺文志》著录《田子》二十五篇,今辑佚三条,本诸子抄收于道家第十四。

田骈是齐国人,当时齐国稷下学宫道家学派的主要人物。《史记·孟子荀卿列传》云:“慎到,赵人。田骈、接子,齐人。环渊,楚人。皆学黄老道德之术。”据说田骈学于彭蒙,以“贵齐”著名。庄周曾经评论田骈说:“公而不党,易而无私,决然无主,趣物而不两,不顾于虑,不谋于知,于物无择,与之俱往,古之道术有在于此者,彭蒙、田骈、慎到闻其风而说之。齐万物以为首。”(《庄子·杂篇·天下》)

《田子》一书,亡轶已久,本人辑佚数条,收入诸子抄。



《诸子抄》

《田子》



田骈以道术说齐王,王应之曰:「寡人所有者(《淮南子》无者字),齐国也。道术难以除患(《吕氏春秋》引无此句,据淮南子补),愿闻齐(《淮南子》无齐字)国之政。」田骈对曰:「臣之言无政,而可以得(《淮南子》作为)政。譬之若林木无材,而可以得(《淮南子》作为)材。愿王察其所谓,而自取齐国之政焉(《吕氏春秋》作「愿王之自取齐国之政也」)。骈犹浅言之也,博言之,岂独齐国之政哉?变化应求而皆有章,因性任物而莫不宜当,彭祖以寿,三代以昌,五帝以昭,神明以鸿(《吕氏春秋》引至此)。己虽无除其患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可陶治而变化也。齐国之政,何足问哉!此老聃之所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者也。」(《淮南子》引连自取齐国之政焉下。《吕氏春秋·执一篇》、《淮南子·道应训》并引此节,详略不同,互参订补。)



田骈谓齐王曰:「孟贲庶乎患术,而边境弗患;楚、魏之王,辞言不说,而境内已修备矣,兵士已修用矣;得之众也」。(《吕氏春秋·用众篇》)



客有见田骈者,被服中法,进退中度,趋翔闲雅,辞令逊敏。田子听之毕而辞之。客出,田骈送之以目。弟子谓田骈曰:「客,士与?」田骈曰:「殆乎非士也。今者客所弇敛,士所术施也;士所弇敛,客所术施也。客殆乎非士也。」故火烛一隅,则室偏无光;骨节蚤成,空窍哭历,身必不长;众无谋方,乞谨视见,多故不良;志必不公,不能立功;好得恶予,国虽大不为王;祸灾日至。故君子之容,纯乎其若钟山之玉,桔乎其若陵上之木。淳淳乎慎谨畏化,而不肯自足;干干乎取舍不悦,而心甚素朴。(《吕氏春秋·士容篇》)



齐人见田骈,曰:「闻先生高议,设为不宦,而愿为役。」田骈曰:「子何闻之?」对曰:「臣闻之邻人之女。」田骈曰:「何谓也?」对曰:「臣邻人之女,设为不嫁,行年三十而有七子,不嫁则不嫁,然嫁过毕矣。今先生设为不宦,赀养千锺,徒百人,不官则然矣,而富过毕矣。」田子辞。(《战国策·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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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俅子】



田鸠(约公元前360~前300),齐国人。《汉书·艺文志》录《田俅子》三篇,今存佚文数条,本诸子抄,收为墨家第二。

田鸠是齐国人,《吕氏春秋》《韩非子》《淮南子》都有介绍。田鸠即田繁,学于许行,是墨子的三传弟子。

田鸠40岁左右,西行进入秦国,见惠王,后来又到了楚国,楚怀王与他有过对话,在《韩非子·外储左上》有记载---楚王谓田鸠曰:“墨子者,显学也。其身体则可,其言多而不辩,何也?”曰:“昔秦伯嫁其女于晋公子,令晋为之饰装,从衣文之媵七十人。至晋,晋人爱其妾而贱公女。此可谓善嫁妾,而未可谓善嫁女也。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薰桂椒之椟,缀以珠玉,饰以玫瑰,辑以翡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此可谓善卖椟矣,未可谓善鬻珠也。今世之谈也,皆道辩说文辞之言,人主览其文而忘有用。墨子之说,传先王之道,论圣人之言,以宣告人。若辩其辞,则恐人怀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与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类,故其言多不辩。”

本人搜《田俅子》佚文,缀成此文,收入诸子抄。



《田俅子》

黄帝时有草生于帝庭阶。若佞臣入朝,则草指之。名曰“屈轶”。是以佞人不敢进也。(文选王元长三月三日曲水诗序)

少皞生于稚华之渚,渚一旦化为山泽,郁郁葱葱焉。(太平御览八百七十二)

少昊氏都于曲阜,鞬鞮毛人献其羽裘。(御览六百九十)

少昊之时,赤燕一双,而飞集少昊氏之户,遗其丹书。(艺文类聚九十九、御览九百二十二)

尧为天子,蓂荚生于庭,为帝成历也。(文选张平子东京赋注,又张景阳七命注,又王元长三月三日曲水诗序注,又陆佐公新刻漏铭注)

昔帝尧之为天下平也,出庖厨,为帝去恶。(稽瑞“萐蒲”注引)

尧时有獬廌,缉其毛为帝帐。 (白孔六帖九十八。御览八百九十引)

渠搜之人服夏禹德,献其珍裘,毛出五彩,光曜五色。(御览六百九十四)

商汤为天子,都于亳,有神手牵白狼,口衔金钩,而入汤庭。(类聚九十九)

殷汤为天子,白狐九尾。(稽瑞)

周武王时,仓庭国献文章驺。(稽瑞“文犀骇鸡”注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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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巢子】



随巢(生卒年不详),国别不详。《汉书·艺文志》录《随巢子》六篇,今仅存佚文,本诸子抄,收为墨家第三。

关于随巢,我们现在知之甚少,可以肯定的是,随巢是墨翟的弟子,继承了墨翟的思想,是墨家的主要人物之一。

《随巢子》一书,亡轶已久,我们只能从各朝书籍中摘录它的佚文,以管窥蠡测的方式来窥探古人的思想。故而本人搜罗佚文,收为诸子抄墨家第三。



《随巢子》

执无鬼者曰:越兰问随巢子曰:“鬼神之智何如圣人?”曰:“ 圣也。”越兰曰:“治乱由人,何谓鬼神邪?”随巢子曰:“圣人生于天下,未有所资。鬼神为四时八节,以纪育人,乘云雨润泽,以繁长之,皆鬼神所能也,岂不谓贤于圣人。” (意林一)

有疏而无绝,有后而无遗。大圣之行,兼爱万民,疏而不绝。贤者欣之,不肖者则怜之。贤而不欣,是贱德也;不肖不怜,是忍人也。(意林一)

有阴而远者,有惮明而功者。杜伯射宣王于亩田,是惮明而功者。(荀子王霸篇杨注)

明君之德,察情为上,察事次之。(晋书石崇传自理表)

史皇产而能书。(北堂书钞七)

禹产于昆石,启生于石。(艺文类聚六。太平御览五十一)

禹娶涂山,治鸿水,通轘辕山,化为熊。涂山氏见之,惭而去,至嵩高山下,化为石。禹曰:“归我子。”石破北方而生启。(马骕绎史十二)

昔三苗大乱,龙生于庙,犬哭于市。(御览九百五)

三苗将亡,天雨血,夏有冰,地坼及泉,青龙生于庙,日夜出昼日不出。(刘恕通鉴外纪帝舜纪引随巢子、汲冢纪年)

昔三苗大乱,天命殛之。夏后受于玄宫,有大神,人面鸟身,降而福司禄益食而民不饥,司金益富而国家实,司命益年而民不夭,四方归之。禹乃克三苗,而神民不违,辟土以王。(御览八十二)

三苗大乱,天命殛之,夏后受之。无方之泽出神马,四方归之。(稽瑞)

夏桀德衰,岱渊沸。(御览七十)

夷羊在牧,飞拾满野,天鬼不顾,亦不宾灭。(史记周本纪集解)

姬氏之兴,河出绿图。(史记周本纪索隐)

殷灭,周人受之,河出圆图也。(史记周本纪索隐)

天赐武王黄鸟之旗以伐殷。(书钞一百五十八)

幽、厉之时,天旱地坼。(御览八百七十九)

幽、厉之时,奚禄山坏。天赐玉玦于羿,遂以残其身,以此为福而祸。(御览八百五)

召人以环,绝人以玦。(书钞一百二十八、御览六百九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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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非子】



胡非(生卒年不详),国别不详。《汉书·艺文志》录《胡非子》三篇,今仅存佚文,本诸子抄,收为墨家第四。

关于胡非,我们现在知之甚少,可以肯定的是,胡非是墨翟的弟子之一,继承了墨翟的侠文化,是现在能看到的墨家侠文化证据之一。

《胡非子》一书,亡轶已久,我们只能从各朝书籍中摘录它的佚文,以管窥蠡测的方式来窥探古人的思想。故而本人搜罗佚文,收为诸子抄墨家第四。



《胡非子》

胡非子脩墨以教。有屈将子好勇,闻墨者非斗,带剑危冠往见胡非子,劫而问之曰:“将闻先生非斗,而将好勇,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胡非子曰:“吾闻勇有五等。夫负长剑,赴榛薄,析兕豹,搏熊罴,此猎徒之勇也;负长剑,赴深泉,斩蛟龙,搏鼋鼍,此渔人之勇也;登高陟危,鹄立四望,颜色不变,此陶缶之勇也;剽必刺,视必杀,此五刑之勇也。昔齐桓公以鲁为南境,鲁公忧之,三日不食。曹刿闻之,触齐军,见桓公曰:“臣闻君辱臣死,君退师则可,不退,则臣请击颈以血溅君矣。”桓公惧,不知所措,管仲乃劝与之盟而退。夫曹刿,匹夫徒步之士,布衣柔履之人也,唯无怒,一怒而劫万乘之师,存千乘之国。此谓君子之勇,勇之贵者也。晏婴疋夫,一怒而沮崔子之乱,亦君子之勇也。五勇不同,公子将何处?”屈将悦,称善。乃解长剑,释危冠,而请为弟子焉。(太平御览四百九十六下云“胡非子为言五勇,屈将子悦服”引)

善为吏者树其德。(北堂书钞七十七)

目见百步之外,而不能见其眦。(艺文类聚十七)

一人曰:“吾弓良,无所用矢。”一人曰:“吾矢善,无所用弓。”羿闻之曰:“非弓,何以往矢?非矢,何以中的?”令合弓矢而教之射。(御览三百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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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子】



缠子(生卒年不详),国别不详。《汉书·艺文志》无录,今存佚文,本诸子抄,收为墨家第五。

关于缠子,我们已经完全不清楚他的姓名、国别等等资料,甚至生平都不大清楚。唯一知道,他是六国时人,墨家的学徒,与儒家的学徒董无心(《汉书·艺文志》有《董子》一篇,在诸子儒家类)相见论道。

《缠子》一书,汉、隋、唐志皆不著,书亦佚。马总意林始载《缠子》一卷,引其书二节。大概《董子》一书记述二人之事,故亦称《缠子》。今仅存译文六条。收入本诸子抄,为墨家第五。



《缠子》

缠子修墨氏之业,以教于世。儒有董无心者,其言修而谬,其行笃而庸。言谬则难通,行庸则无主。欲事缠子,缠子曰:“文言华世,不中利民,倾危缴绕之辞者,并不为墨子所修。劝善兼爱,则墨子重之。”

缠子曰:“墨家佑鬼神。秦穆有明德,上帝赐之九十年。”

桀为天下,酒浊而杀厨人。纣王天下,熊蹯不熟而杀庖人。

董子曰:“子信鬼神,何异以踵解结,终无益也!”缠子不能应。

董无心曰:“无心,鄙人也。罕得事君子,不识世情。”

董无心曰:“离娄之目察秋毫之末于百步之外,可谓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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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子】



慎到(约公元前395—约前315),赵国人。《汉书·艺文志》录《慎子》四十二篇,今存七篇,本诸子抄,收为法家第一。

关于慎到,其生平我们所知已经不多,大概齐宣王、威王时,他在稷下讲学,受上大夫之禄,负有盛名,邹衍、淳于髡、接予、环渊和慎到都有接触,而在《庄子·天下》中讲他与田骈并称,所以司马迁说慎到的思想源自道家,不无道理。史称,湣王十七年(前284)离开齐国到了韩国,在韩国出任大夫。

在先秦的法家代表人物中,慎到、申不害和商鞅分别重视“势”、“术”、“法”,但都是在提倡法治的基础上提出的不同观点。慎到的“势”,主要指权势,慎到认为,君主如果要实行法治,就必须重视权势,这样才能令行禁止。 正如他文中说到的,“贤智未足以服众,而势位足以诎者”。

慎到作为法家的先驱,是战国法家的先锋,他从老子的道家学说,夹杂刑名家的理论,形成了法家的基础,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构成了以后法家原自道家的理论依据。

关于慎到的著作,《汉书·艺文志》的法家类著录了《慎子》四十二篇。后来很多都失传了,《慎子》现存有《威德》、《因循》、《民杂》、《德立》、《君人》五篇,《群书治要》里有《知忠》、《君臣》两篇,清朝时,钱熙祚合编为七篇,刻入《守山阁丛书》。此外,还有佚文数十条。



《慎子》



《威德》第一

天有明,不忧人之暗也;地有财,不忧人之贫也;圣人有德,不忧人之危也。天虽不忧人之暗,辟户牖必取己明焉,则天无事也;地虽不忧人之贫,伐木刈草必取己富焉,则地无事也;圣人虽不忧人之危,百姓准上而比于下,其必取己安焉,则圣人无事也。故圣人处上,能无害人,不能使人无己害也,则百姓除其害矣。圣人之有天下也,受之也,非取之也。百姓之于圣人也,养之也,非使圣人养己也,则圣人无事矣。

毛嫱,西施,天下之至姣也。衣之以皮倛,则见者皆走;易之以元緆,则行者皆止。由是观之,则元緆,色之助也。姣者辞之,则色厌矣。走背跋【足龠】穷谷野走十里,药也。走背辞药则足废。故腾蛇游雾,飞龙乘云,云罢雾霁,与蚯蚓同,则失其所乘也。故贤而屈于不肖者,权轻也;不肖而服于贤者,位尊也。尧为匹夫,不能使其邻家。至南面而王,则令行禁止。由此观之,贤不足以服不肖,而势位足以屈贤矣。故无名而断者,权重也;弩弱而矰高者,乘于风也;身不肖而令行者,得助于众也。故举重越高者,不慢于药;爱赤子者,不慢于保;绝险历远者,不慢于御。此得助则成,释助则废矣。夫三王五伯之德,参于天地,通于鬼神,周于生物者,其得助博也。古者,工不兼事,士不兼官。工不兼事则事省,事省则易胜;士不兼官则职寡,职寡则易守。故士位可世,工事可常。百工之子,不学而能者,非生巧也,言有常事也。今也国无常道,官无常法,是以国家日缪。教虽成,官不足,官不足则道理匮,道理匮则慕贤智,慕贤智则国家之政要,在一人之心矣。古者,立天子而贵之者,非以利一人也。曰:天下无一贵,则理无由通,通理以为天下也。故立天子以为天下,非立天下以为天子也;立国君以为国,非立国以为君也;立官长以为官,非立官以为长也。

法虽不善,犹愈于无法,所以一人心也。夫投钩以分财,投策以分马,非钩策为均也。使得美者,不知所以德;使得恶者,不知所以怨,此所以塞愿望也。故蓍龟,所以立公识也;权衡,所以立公正也;书契,所以立公信也;度量,所以立公审也;法制礼籍,所以立公义也。凡立公,所以弃私也。

明君动事分功必由慧,定赏分财必由法,行德制中必由礼。

故欲不得干时,爱不得犯法,贵不得逾亲,禄不得逾位,士不得兼官,工不得兼事,以能受事,以事受利。若是者,上无羡赏,下无羡财。



《因循》第二

天道因则大,化则细。因也者,因人之情也,人莫不自为也。化而使之为我,则莫可得而用矣。

是故,先王见不受禄者不臣,禄不厚者,不与入难。人不得其所以自为也,则上不取用焉。故用人之自为,不用人之为我。则莫不可得而用矣。此之谓因。



《民杂》第三

民杂处而各有所能,所能者不同,此民之情也。

大君者,太上也,兼畜下者也。下之所能不同,而皆上之用也。是以大君因民之能为资,尽包而畜之,无能去取焉。是故不设一方以求于人,故所求者无不足也。

大君不择其下,故足。不择其下,则易为下矣。易为下则莫不容,莫不容故多下,多下之谓太上。

君臣之道,臣事事而君无事,君逸乐而臣任劳,臣尽智力以善其事,而君无与焉。仰成而巳。

故事无不治,治之正道然也。人君自任,而务为善以先下,则是代下负任蒙劳也,臣反逸矣。

故曰,君人者,好为善以先下,则下不敢与君争为善以先君矣,皆私其所知以自覆掩。有过,则臣反责君,逆乱之道也,君之智,未必最贤于众也。以未最贤而欲以善尽被下,则不赡矣。若使君之智最贤,以一君而尽赡下则劳。劳则有倦,倦则衰,衰则复反于不赡之道也。是以人君自任而躬事,则臣不事事,是君臣易位也,谓之倒逆,倒逆则乱矣。人君苟任臣而勿自躬,则臣皆事事矣,是君臣之顺,治乱之分,不可不察也。



《知忠》第四

乱世之中,亡国之臣,非独无忠臣也。治国之中,显君之臣,非独能尽忠也。治国之人,忠不偏于其君。乱世之人,道不偏于其臣。然而治乱之世,同世有忠道之人,臣之欲忠者不绝世,而君未得宁其上,无遇比干子胥之忠,而毁瘁主君于闇墨之中,遂染溺灭名而死。由是观之,忠未足以救乱世,而适足以重非,何以识其然也。曰,父有良子而舜放瞽叟,桀有忠臣而过盈天下,然则孝子不生慈父之家,而忠臣不生圣君之下,故明主之使其臣也,忠不得过职,而职不得过官。是以过修于身,而下不敢以善骄矜守职之吏;人务其治,而莫敢淫偷其事。

官正以敬其业,和顺以事其上。如此,则至治已。

亡国之君,非一人之罪也;治国之君,非一人之力也。

将治乱,在乎贤使任职而不在于忠也,故智盈天下;泽及其君,忠盈天下,害及其国。故桀之所以亡,尧不能以为存。然而尧有不胜之善,而桀有运非之名,则得人与失人也。故廊庙之材,盖非一木之枝也;粹白之裘,盖非一狐之皮也;治乱安危,存亡荣辱之施,非一人之力也。



《德立》第五

立天子者,不使诸侯疑焉;立诸侯者,不使大夫疑焉;立正妻者,不使嬖妾疑焉;立嫡子者,不使庶孽疑焉。

疑则动,两则争,杂则相伤,害在有与不在独也。故臣有两位者国必乱,臣两位而国不乱者,君在也,恃君而不乱矣,失君必乱;子有两位者家必乱,子两位而家不乱者,父在也,恃父而不乱矣,失父必乱。

臣疑其君,无不危之国;孽疑其宗,无不危之家。



《君人》第六

君人者,舍法而以身治,则诛赏予夺,从君心出矣。然则受赏者虽当,望多无穷,受罚者虽当,望轻无已。

君舍法,而以心裁轻重,则同功殊赏,同罪殊罚矣,怨之所由生也。是以分马者之用策,分田者之用钩,非以钩策为过于人智也,所以去私塞怨也。故曰:“大君任法而弗躬,则事断于法矣。”法之所加,各以其分,蒙其赏罚而无望于君也,是以怨不生而上下和矣。



《君臣》第七

为人君者不多听,据法倚数以观得失。无法之言,不听于耳;无法之劳,不图于功;无劳之亲,不任于官;官不私亲,法不遗爱;上下无事,唯法所在。



《逸文》第八

行海者,坐而至越,有舟也,行陆者,立而至秦,有车也,秦越远途也,安坐而至者,械也。

厝钧石,使禹察锱铢之重,则不识也,悬于权衡,则牦发之不可差,则不待禹之智,中人之知,莫不足以识之矣。

谚云:“不聪不明,不能为王,不瞽不聋,不能为公,海与山争水,海必得之。”

礼从俗,政从上,使从君,国有贵贱之礼,无贤不肖之礼,有长幼之礼,无勇怯之礼,有亲疏之礼,无爱憎之礼也。

法之功,莫大使私不行,君之功,莫大使民不争,今立法而行私,是私与法争,其乱甚于无法,立君而尊贤,是贤与君争,其乱甚于无君,故有道之国,法立则私议不行,君立则贤者不尊,民一于君,事断于法,是国之大道也。

河之下龙门,其流,驶如竹箭,驷马追,弗能及,有权衡者,不可欺以轻重,有尺寸者,不可差以长短,有法度者,不可巧以诈伪。

有虞之诛,以幪巾当墨,以草缨当劓,以菲履当刖,以艾叶当宫,布衣无领当大辟,此有虞之诛也,斩人肢体,凿其肌肤,谓之刑。画衣冠,异章服,谓之戮。上世用戮而民不犯也,当世用刑而民不从。

昔者,天子手能衣而宰夫设服,足能行而相者导进,口能言而行人称辞,故无失言失礼也。

离朱之明,察秋毫之末于百步之外,下于水尺,而不能见浅深,非目不明也,其势难睹也。

尧让许由,舜让善卷,皆辞为天子而退为匹夫。

折券契,属符节,贤不肖用之。

鲁庄公铸大钟,曹刿入见曰,今国褊小而钟大,君何不图之。

公输子,巧用材也,不能以檀为瑟。

孔子曰,邱少而好学,晚而闻道,以此博矣。

孔子云,有虞氏不赏不罚,夏后氏赏而不罚,殷人罚而不赏,周人赏且罚,罚,禁也,赏,使也。

燕鼎之重乎千钧,乘于吴舟,则可以济,所托者,浮道也。

君臣之间,犹权衡也,权左轻则右重,右重则左轻,轻重迭相橛,天地之理也。

饮过度者生水,食过度者生贪。

故治国无其法则乱,守法而不变则衰,有法而行私,谓之不法,以力役法者百姓也,以死守法者有司也,以道变法者君长也。

一兔走街,百人追之,贪人具存,人莫之非者,以兔为未定分也,积兔满市,过而不顾,非不欲兔也,分定之后,虽鄙不争。

匠人知为门,能以门,所以不知门也,故必杜,然后能门。

劲而害能则乱也,云能而害无能则乱也。

弃道术,舍度量,以求一人之识识天下,谁子之识能足焉。

多贤不可以多君,无贤不可以无君。

匠人成棺,不憎人死,利之所在,忘其丑也。兽伏就秽。

夫德精微而不见,聪明而不发,是故外物不累其内。

夫道,所以使贤无奈不肖何也,所以使智无奈愚何也,若此,则谓之道胜矣。

道胜则名不彰。

趋事之有司,贱也。

臣下闭口,左右结舌。

久处无过之地,则世俗听矣。

昔周室之衰也,厉王扰乱天下,诸侯力政,人欲独行以相兼。

众之胜寡,必也。

诗,往志也,书,往诰也,春秋,往事也。

两贵不相事,两贱不相使。

家富则疏族聚,家贫则兄弟离,非不相爱,利不足相容也。

藏甲之国,必有兵遁,市人可驱而战,安国之兵,不由忿起。

苍颉在庖牺之前。

为毳者,患涂之泥也。

昼无事者夜不梦。

田骈名广。

桀纣之有天下也,四海之内皆乱,关龙逢王子比干不与焉,而谓之皆乱其乱者众也,尧舜之有天下也,四海之内皆治,而丹朱商均不与焉,而谓之皆治,其治者众也。

君明臣直,国之福也,父慈子孝,夫信妻贞,家之福也,故比干忠而不能存殷,申生孝而不能安晋,是皆有忠臣孝子而国家灭乱者,何也,无明君贤父以听之,故孝子不生慈父之家,忠臣不生圣君之下。

王者有易政而无易国,有易君而无易民,汤武非得伯夷之民以治,桀纣非得跖蹻之民以乱也,民之治乱在于上,国之安危在于政。

夏箴曰,小人无兼年之食,遇天饥,妻子非其有也,大夫无兼年之食,遇天饥,臣妾舆马,非其有也,戒之哉。

与天下于人,大事也,煦煦者以为惠,而尧舜无德色,取天下于人,大嫌也,洁洁者以为污,而汤武无愧容,惟其义也。

日月为天下眼目,人不知德,山川为天下衣食,人不能感,有勇不以怒,反与怯均也。

小人食于力,君子食于道,先王之训也,故常欲耕而食天下之人矣,然一身之耕,分诸天下,不能人得一升粟,其不能饱可知也,欲织而衣天下之人矣,然一身之织,分诸天下,不能人得尺布,其不能暖可知也,故以为不若诵先王之道而求其说,通圣人之言而究其旨,上说王公大人,次匹夫徒步之士,王公大人用吾言,国必治,匹夫徒步之士用吾言,行必修,虽不耕而食饥,不织而衣寒,功贤于耕而食之,织而衣之者也。

法非从天下,非从地出,发于人间,合乎人心而已,治水者,茨防决塞,九州岛四海,相似如一,学之于水,不学之于禹也。

古之全大体者,望天地,观江海,因山谷,日月所照,四时所行,云布风动,不以智累心,不以私累己,寄治乱于法术,托是非于赏罚,属轻重于权衡,不逆天理,不伤情性,不吹毛而求小疵,不洗垢而察难知,不引绳之外,不推绳之内,不急法之外,不缓法之内,守成理,因自然,祸福生乎道法,而不出乎爱恶,荣辱之责在乎己,而不在乎人,故至安之世,法如朝露,纯朴不欺,心无结怨,口无烦言,故车马不弊于远路,旌旗不乱于大泽,万民不失命于寇戎,豪杰不著名于图书,不录功于盘盂,记年之牒空虚,故曰利莫长于简,福莫久于安。

鹰,善击也,然日击之,则疲而无全翼矣,骥,善驰也,然日驰之,则蹶而无全蹄矣。

能辞万钟之禄于朝陛,不能不拾一金于无人之地,能谨百节之礼于庙宇,不能不弛一容于独居之余,盖人情每狎于所私故也。

不肖者,不自谓不肖也,而不肖见于行,虽自谓贤,人犹谓之不肖也,愚者不自谓愚也,而愚见于言,虽自谓智,人犹谓之愚。

法者,所以齐天下之动,至公大定之制也,故智者不得越法而肆谋,辩者不得越法而肆议,士不得背法而有名,臣不得背法而有功,我喜可抑,我忿可窒,我法不可离也,骨肉可刑,亲戚可灭,至法不可阙也。

善为国者,移谋身之心而谋国,移富国之术而富民,移保子孙之志而保治,移求爵禄之意而求义,则不劳而化理成矣。

始吾未生之时,焉知生之为乐也,今吾未死,又焉知死之为不乐也,故生不足以使之,利何足以动之,死不足以禁之,害何足以恐之,明于死生之分,达于利害之变,是以目观玉辂琬象之状,耳听白雪清角之声,不能以乱其神,登千仞之溪,临蝯眩之岸,不足以淆其知,夫如是,身可以杀,生可以无,仁可以成。

鸟飞于空,鱼游于渊,非术也,故为鸟为鱼者,亦不自知其能飞能游,苟知之,立心以为之,则必堕必溺,犹人之足驰手捉,耳听目视,当其驰捉听视之际,应机自至,又不待思而施之也,苟须思之而后可施之则疲矣,是以任自然者久,得其常者济。

周成王问鬻子曰,寡人闻圣人在上位,使民富且寿,若夫富,则可为也,若夫寿,则在天乎,鬻子对曰,夫圣王在上位,天下无军兵之事,故诸侯不私相攻,而民不私相斗也,则民得尽一生矣,圣王在上,则君积于德化,而民积于用力,故妇人为其所衣,丈夫为其所食,则民无冻饿,民得二生矣,圣人在上,则君积于仁,吏积于爱,民积于顺,则刑罚废而无夭遏之诛,民则得三生矣,圣王在上,则使人有时,而用之有节,则民无疠疾,民得四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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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子】



申不害(公元前385--前337),郑国人。《汉书·艺文志》录《申子》六篇,今存两篇,本诸子抄,收为法家第二。

申不害本是郑国人,郑被韩灭后,申不害在20~30岁左右,作为一个亡国的贱臣,被韩昭侯起用为相,进行改革。他在韩为相19年,使韩国走向国富兵强,使诸侯不敢谋韩。公元前337年,申不害卒于韩都郑。

战国法家代表,在韩非之前就是慎子、申子、商鞅,他们分别代表了“法”、“势”、“术”三派,申不害代表的是“术”这一派。申不害认为,在“法”确立之后,君王就需要运用“术”来驾驭臣下。“法”是明,那么“术”就是暗。君主要学会不信任,学会权术。

另一方面,申不害也是从道家转为法家的一个法家先驱,他也有着深厚的“无为而治”的思想,从此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些法家于道家之间的关系。



申不害的著作《申子》,已失传,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别人引用的零章断句,比较完整的只有《群书治要》卷三六所引《大体篇》,还有一些逸文。



《申子》



《大体》第一

夫一妇擅夫,众妇皆乱;一臣专君,群臣皆蔽。故妒妻不难破家也,而群臣不难破国也。是以明君使其臣,并进辐凑,莫得专君焉。今人君之所以高为城郭而谨门闾之闭者,为寇戒盗贼之至也。今夫弒君而取国者,非必逾城郭之险而犯门闾之闭也。蔽君之明,塞君之聪,夺之政而专其令,有其民而取其国矣。今使乌荻、彭祖负千钧之重,而怀琬琰之美;令孟贲、成荆带干将之剑卫之,行乎幽道,则盗犹偷之矣。今人君之力,非贤乎乌荻、彭祖,而勇非贤乎孟贲、成荆也。其所守者,非特琬琰之美,千金之重也而欲勿失,其可得耶?

明君如身,臣如手;君若号,臣如响。君设其本,臣操其末;君治其要,臣行其详;君操其柄,臣事其常。为人臣者,操契以责其名。名者,天地之纲,圣人之符,则万物之情,无所逃之矣。故善为主者,倚于愚,立于不盈,设于不敢,藏于无事,窜端匿疏,示天下无为,是以近者亲之,远者怀之。示人有余者,人夺之;示人不足者,人与之。刚者折,危者覆,动者摇,静者安。名自正也,事自定也。是以有道者,自名而正之,随事而定之也。鼓不与于五音,而为五音主;有道者不为五官之事,而为治主。君知其道也。臣知其事也。十言十当,百为百富者,人臣之事也,非君人之道也。

昔者尧之治天下也,以名。其名正,则天下治。桀之治天下也,亦以名。其名倚,而天下乱。是以圣人贵名之正也。主处其大,臣处其细。以其名听之,以其名视之,以其名命之。镜设精无为,而美恶自备;衡设平无为,而轻重自得。凡固之道,身与公无事,无事而天下自极也。



《君臣》第二

明君治国,而晦晦,而行行,而止止。三寸之机运而天下定,方寸之基正而天下治。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



《逸文》第三

君必有明法正义,若悬权衡以称轻重,所以一群臣也。

尧之治也,盖明法审令而已。圣君任法而不任智,任数而不任说。黄帝之治天下,置法而不变,使民安乐其法也。

君之所以尊者,令。令不行,是无君也,故明君慎令。

昔七十九代之君,法制不一,号令不同,然而俱王天下,何也?必当国富而粟多也。

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之桎梏。

天道无私,是以恆正;天道常正,是以清明。地道不作,是以常静;地道常静,是以正方。举事为之,乃有恆常之静者,符信受令必行也。

四海之内,六合之间,曰:奚贵?土,食之本也。

三寸之箧运而天下定,六寸之基正而天下治。(《意林》卷二申子三卷一节)

妒妻不破难家,乱臣不难破国。一妻擅夫,众妻皆乱;一臣专君,群臣皆蔽。(《意林》卷二申子三卷二节)

智均不相使,力均不相胜。(《意林》卷二申子三卷三节)

鼓不预五音,不为五音主。(《意林》卷二申子三卷四节)

百世有圣人犹随踵,千里有贤人是比肩。(《意林》卷二申子三卷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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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悝】

李悝(约公元前455~395),一名李克,魏人,子夏后学。《汉书·艺文志》有《李克》七篇入儒家,有《李子》三十二篇入法家。本人辑佚数条。收入诸子抄法家第五。

李悝,又名李克,《汉志·儒家·李克》七篇注云:“子夏弟子,为魏文侯相”。陆德明《经典释文诗叙录》云:“子夏传曾申,申传魏人李克,克传鲁人孟仲子”。陆玑《毛诗疏》谓:“卜商为之序,以授鲁人申公,申公授魏人李克”。案曾申,曾子之子称申公者误。大概李克是子夏的再传弟子,后来在魏国作过中山相和上地守,经常和秦人交锋作战,之后被魏文侯任命为相国。

目前也有学者认为李悝与李克是为两人,一儒一法,本人未审如何。姑且录为一文。



《诸子抄》

《李子》



魏文侯欲(《说苑》作且)置相,召李克而问焉,曰(《韩诗外传》无而字,焉字据《说苑》补。《史记》作「魏文侯谓李克曰」):「先生尝教寡人曰『家贫则思良妻,国乱则思良相(《史记》有此三句)』。今所置非成则璜,二子何如(《韩诗外传》作「寡人欲置相,非翟黄则魏成子」。《说苑》作「寡人将置相于季成子与翟触,我孰置而可」,兹据《史记》)?愿卜之于先生(《史记》、《说苑》并无此句,据《韩诗外传》补)。」李克避席而辞曰(《史记》作「李克对曰」;《说苑》作「李克曰」):「臣闻之(《史记》无之字),卑不谋尊(《说苑》作「贱不谋贵」),外不谋内(此句据《说苑》补),疏不谋戚(《韩诗外传》作「疏不间亲」,《说苑》作谋亲)。臣在阙门之外(《韩诗外传》作「臣外居者」,《说苑》作「臣者疏贱」),不敢当(《说苑》作闻)命。」文侯曰:「此国事也(此句据《说苑》补),先生临事勿让(《说苑》先上有愿与二字,勿上有而字,让作辞)。」李克曰:「君不察故也(《韩诗外传》无此句)。夫观士也(此句据《韩诗外传》补),居则视其所亲,富则视其所与,达则视其所举,穷则视其所不为,贫则视其所不取(《史记》无五则字。《说苑》无「居则亲其所亲」句,作「贵视其所举,富视其所与,贫视其所不取,穷视其所不为」),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韩诗外传》作「此五者足以观矣」;《说苑》作「由此观之,可知矣」,并无何待句)!」文侯曰:「先生就舍(《韩诗外传》先上有请字,《说苑》作「先生出矣」),寡人之相定矣。」李克趋而出(《韩诗外传》、《说苑》并作「李克出」),过翟璜之家。翟璜曰(《韩诗外传》作「遇翟璜曰」;《说苑》作「过翟黄。翟黄问曰」):「今者闻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谁为之(《说苑》作「吾闻君问相于先生,未知果孰为相」)?」李克曰:「魏成子为相矣(《韩诗外传》作为之;《说苑》作「季成子为之」)。」翟璜忿然作色曰(《韩诗外传》忿作悖,《说苑》作「作色不悦」):「以耳目之所睹记,臣何负于魏成子(《韩诗外传》无以耳目句,臣作吾,据《史记》增改)?西河之守,臣之所进也(《韩诗外传》臣并作吾,无之字,据《史记》改。下同)。君内(《韩诗外传》无内字)以邺为忧,臣进西门豹。谋(《韩诗外传》无谋字)欲伐中山,臣进乐羊。中山已拔,无使守之(《韩诗外传》作「中山既拔,无守之者」),臣进先生。君之子无傅,臣进屈侯鲋(《韩诗外传》作「君欲置太子傅,吾进赵苍」)。皆有成功就事(《史记》无此句,据《韩诗外传》补),臣何以负于魏成子(《韩诗外传》臣作吾,无以字)!」李克曰:「且子之言克于子之君者,岂将比周以求大官哉(《韩诗外传》作克曰,无且字,者作也,无将字)?君问而置相『非成则璜,二子何如』?克对曰:『君不察故也(《韩诗外传》无而字,璜作黄,克作臣)。居则视其所亲,富则视其所与,达则视其所举,穷则视其所不为,贫则视其所不取(五则字据《韩诗外传》补),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是以知魏成子之为相也(《韩诗外传》无足字,两之字)。且子安得与魏成子比乎(《韩诗外传》安作焉,无乎字)?魏成子以食禄千,什九在外,什一在内(《韩诗外传》作「魏成子食禄日千钟,什一在内」),以聘约天下之士(《史记》无此句,据《韩诗外传》补),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师友之(《韩诗外传》无东字、者字。《史记》无友字)。子之所进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恶得与魏成子比也(《韩诗外传》无五人者君四字,恶作焉,也作乎)?」翟璜逡巡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对,愿卒为弟子。」(《韩诗外传》作「翟黄逡巡再拜曰:『鄙人固陋,失对于夫子』」。《史记.魏世家》;《韩诗外传》卷二,刘向《说苑.臣术篇》并载此节,互有不同。「翟璜忿然作色」以下,《说苑》与《史记》、《韩诗外传》次叙大异,兹据二书参订,附载《说苑》于后:「翟黄作色不说曰:『触失望于先生。』李克曰:『子何遽失望于我,我与子之君也,岂与我比周而求大官哉?君问相于我,臣对曰:「君不察故也,贵视其所举,富视其所与,贫视其所不取,穷视其所不为,由此观之可知也。」君曰:「出矣,寡人之相定矣。」以是知季成子为相。』翟黄曰:『触何遽不为相乎?西河之守,触所任也;计事内史,触所任也;王欲攻中山,吾进乐羊;无使治之臣,吾进先生;无使傅其子,吾进屈侯鲋。触何负于季成子?』李克曰:『不如季成子,季成子食采千钟,什九居外,一居中。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彼其所举,人主之师也;子之所举,人臣之才也。』翟黄迮然而惭曰:『触失对于先生,请自修,然后学。』言未卒,而左右言季成子立为相矣,于是翟黄默然变色内惭,不敢出,三月也。」《吕氏春秋·举难篇》亦载文侯置相,讹李克为季充,文亦多异。)



文侯问李克曰:「吴起何如人哉?」李克曰:「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不能过也。」于是魏文候以为将,击秦,拔五城。(《史记·孙吴列传》)



魏文侯问李克曰:「人有恶乎?」李克曰:「有。夫贵者,则贱者恶之;富者,则贫者恶之;智者,则愚者恶之。」文侯曰:「善行此三者,使人无恶,亦可乎?」李克曰:「可。臣闻:贵而下贱,则众勿恶也;富而分贫,则穷士弗恶也;智而教愚,则童蒙者弗恶也。」文侯曰:「善哉言乎!尧舜其犹病诸!寡人虽不敏,请守斯语矣。」(《韩诗外传》卷八)



魏文侯之居中山也,问于李克曰(《吕氏春秋》、《淮南子》并作魏武侯。案攻中山文侯事,《韩诗外传》、《新序》作文侯是也,据改。《韩诗外传》作里克,误):「吴之所以亡者何也?」李克对曰:「数战而数胜(《吕氏春秋》数并作骤,下同。《新序》无而字,据《淮南子》、《韩诗外传》订)。」文(《吕氏春秋》、《淮南子》作武,误)侯曰:「数战而数胜,国家之福也(《淮南子》、《韩诗外传》、《新序》并无家字)。其独以亡,何故也(《韩诗外传》无以字、故字。《吕氏春秋》无也字。《新序》作「其所以亡何也」。据《淮南子》订)?」李克对曰(《韩诗》作里克对曰;《新序》作李克曰;《吕氏春秋》、《淮南子》并作对曰):「数战则民罢(《韩诗外传》、《新序》罢并作疲),数胜则主骄。以骄主治罢民(《淮南子》骄并作侨,治作使。《韩诗外传》无以骄句),然而国不亡者,天下鲜矣(《韩诗外传》、《新序》并无此句。《淮南子》无然字)。骄则恣,恣则极物;罢则怨,怨则极虑(《韩诗外传》无物字及下句)。上下俱极,吴之亡犹晚矣,夫差之所以自刭于干隧也。」(《吕氏春秋》无矣字,夫上有此字,刭作没,遂作隧。《韩诗外传》作「此夫差所以自丧于干隧」。《新序》接治罢民作「此其所以亡也。是故好战穷兵,未有不亡者也」。《吕氏春秋·适威篇》;《淮南子·道应训》;《韩诗外传》卷十;刘向《新序·杂事五》并引此节,文句互异,兹据参订。)



魏文侯问李克曰:「为国如何?」对曰:「臣闻为国之道,食有劳而禄有功,使有能而赏必行、罚必当。」文侯曰:「吾赏罚皆当而民弗与,何也?」对曰:「国其有淫民乎?臣闻之曰:夺淫民之禄以来四方之士;其父有功而禄,其子无功而食之,出则乘车马、衣美裘以为荣华,入则修竽琴、钟石之声而安其子女之乐,以乱乡曲之教,如此者夺其禄以来四方之士,此之谓夺淫民也。」(《说苑·政理篇》)



魏文侯问李克曰:「刑罚之源安生?」李克曰:「生于好邪淫泆之行。凡奸邪之心,饥寒而起,淫佚者,久饥之诡也;雕文刻镂,害农事者也;锦绣纂组,伤女工者也。农事害,则饥之本也;女工伤,则寒之原也。饥寒并至而能不为奸邪者,未之有也;男女饰美以相矜而能无淫佚者,未尝有也。故上不禁技巧,则国贫民侈,国贫穷者为奸邪,而富足者为淫佚,则驱民而为邪也;民以为邪,则以法随诛之,不赦其罪,则是为民设陷也。刑罚之起有源,人主不塞其本,而替其末,伤国之道乎?」文侯曰:「善。」以为法服也。(《说苑·反质篇》)



言语辨聪之说,而不度于义者,谓之胶言。(《文选·左太冲魏都赋》刘渊林注引李克书)



习射令

人之有狐疑之讼者,令之射的,中之者胜,不中者负。(《韩非子·内储说上》:「李悝为上地守,欲人之善射也,乃下令」云云。「令下,而人皆疾习射,与秦人战,大败之。」)



为魏文侯尽地力之教

地方百里,提封九万顷,除山泽邑居参分去一,为田六百万亩。治田勤谨则亩益三升,不勤则损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增减,辄为粟百八十万石矣。

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故甚贵与甚贱,其伤一也。善为国者,使民毋伤而农益劝。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岁收亩一石半,为粟百五十石,除十一之税十五石,余百三十五石。食,人月一石半,五人终岁为粟九十石,余有四十五石。石三十,为钱千三百五十,除社闾尝新春秋之祠用钱三百,余千五十。衣,人率用钱三百,五人终岁用千五百,不足四百五十。不幸疾病死丧之费,及上赋敛,又未与此。此农夫所以常困,有不劝耕之心,而令籴至于甚贵者也。是故善平籴者,必谨观岁有上中下孰。上孰其收自四,余四百石;中孰自三,余三百石;下孰自倍,余百石。小饥则收百石,中饥七十石,大饥三十石。故大孰则上籴三而舍一,中孰则籴二,下孰则籴一,使民适足,贾平则止。小饥则发小孰之所敛,中饥则发中孰之所敛,大饥则发大孰之所敛,而粜之。故虽遇饥馑水旱,籴不贵而民不散,取有余以补不足也。(《汉书·食货志》上)



法经

悝撰次诸国法,着《法经》。以为王者之政,莫急于「盗贼」,故其律始于「盗贼」。「盗贼」须劾捕,故着网、捕二篇。其轻狡、越城、博戏、借假(《中国文化法家名著》无借假两字,据汉书补)、不廉、淫侈、逾制以为杂律一篇,又有其律具其加减。是故所着六篇而已,然皆罪名之制也。(《晋书·刑法志》)

正律略曰:「杀人者诛,籍其家,及其妻氏;杀二人及其母氏。大盗戌为守卒,重则诛。窥宫者膑,拾遗者刖。」曰:「为盗心焉。」其杂律略曰:「夫有一妻二妾其刑聝;夫有二妻则诛。妻有外夫则宫,曰淫禁。盗符者诛,籍其家。盗玺者诛。议国事者诛,籍其家及其妻氏。越城者,一人则诛;自十人以上夷其乡及族,曰城禁。博戏罚金三币,太子博戏则笞,笞上止则特笞,不止则更立,日嬉禁。群相居一日则问,三日四日五日则诛,日徒禁。丞相受金,左右伏诛。犀首以下受金则诛。金自镒以下罚,不诛也,曰金禁。大夫之家有侯物,自一以上者族。」其减律略曰:「罪人年十五以下,罪高三减,罪卑一减。年六十以上,小罪情减,大罪理减。武侯以下守为法矣。」(桓谭《新论》)



人君之患在盲目自大

魏武侯谋事而当,攘臂疾言于庭曰:「大夫之虑莫如寡人矣!」立有间,再三言。李悝趋进曰:「昔者楚庄王谋事而当,有大功,退朝而有忧色。左右曰:『王有大功,退朝而有忧色,敢问其说?』王曰:『仲虺有言,不谷说之。曰,诸侯之德,能自为取师者王,能自取友者存,其所择而莫如己者亡。今以不谷之不肖也,群臣之谋又莫吾及也,我其亡乎?』曰,此霸王之所忧也,而君独伐之,其可乎?」武侯曰:「善。」人主之患也,不在于自少,而在于自多。自多则辞受,辞受则原竭。李悝可谓能谏其君矣,壹称而令,武侯益知君人之道。(《吕氏春秋·骄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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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析子】



邓析(?~公元前501) 郑国大夫。约与孔子、子产同时。《汉书·艺文志》收《邓析子》两篇,列为名家的第一人。

史称,邓析“不法先王,不是礼义”。子产在郑国执政,铸造了一部刑典,邓析不满子产刑书中的内容,自己编辑了一部《竹刑》。杜预《左传注》说,邓析“欲改郑所铸旧制,不受君命,而私造刑法,书之于竹简,故言竹刑”。从这点看出,邓析对法理有所研究,也十分推崇法治,所以某些方面来说,邓析也是法家的代表。他提出“事断于法”的主张,意即必须以法作为判断人们言行是非的标准,这正是后来法家反对“礼治”、主张“法治”的理论本末。

另一方面,邓析也是善于言辞的所谓“讼师”。《吕氏春秋·离谓》说,“郑国多相悬以书者。子产令无悬书,邓析致之。子产令无致书,邓析倚之。令无穷,则邓析应之亦无穷矣。”并且,邓析还把这种持“两可之词”的方法教授出去。。《吕氏春秋》说:邓析“与民之有讼者约,大狱一衣,小狱襦裤。民之献衣而学讼者不可胜数。”由此一来,郑国刚刚建立的安定社会必然受到震动,于是“郑国大乱,民口欢哗。”

这当然对郑国统治阶级是很大的挑战与危机,所以在公元前501年,驷颛(子产、子大叔之后的郑国执政)杀死了邓析。

关于邓析,史上的评价多于负面。《荀子·非十二子》谓其:“不法先王,不是礼义;而好治怪说,玩绮辞。甚察而不惠,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不可以为治纲纪。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惠施、邓析也。”所以邓析一直被冠以“恶讼师”的称号。但是客观的讲,史称,“驷颛杀邓析,而用其竹刑。”可以从侧面反映出他所制定的刑律是便于施行的。

现在我们所难看到的《邓析子》一书,篇数虽然符合《汉书·艺文志》中两篇的数量,但是一般认为是后人伪托的,也有某些说法,认为目前的《邓析子》一书叫做“虽残犹存”,能够从某些角度体现邓析的思想。正是基于后面这种说法,本人在诸子抄中收取了《邓析子》一文。

邓析是名家的第一人,作为名家,他的主要思想是“名不可外务”、“循名责实,按实定名”,并且从他的“两可”的言论中,我们可以看出后来公孙龙、惠施等人的雏形。所以说,邓析子是名家的开山始祖。他是名家四子思想的开端,确立了名实理论的研究对象,并进行了实践。



《邓析子》



《无厚》第一

天于人,无厚也。君于民,无厚也。父于子,无厚也。兄于弟,无厚也。何以言之?天不能屏勃厉之气,全夭折之人,使为善之民必寿,此于民无厚也。凡民有穿窬为盗者,有诈伪相迷者,此皆生于不足,起于贫穷,而君必执法诛之,此于民无厚也。尧舜位为天子,而丹朱商均为布衣,此于子无厚也。周公诛管蔡,此于弟无厚也。推此言之,何厚之有。循名责实,君之事也。奉法宣令,臣之职也。下不得自擅,上操其柄而不理者,未之有也。君有三累,臣有四责。何谓三累:惟亲所信,一累。以名取士,二累。近故亲疏,三累。何谓四责:受重赏而无功,一责。居大位而不治,二责。理官而不平,三责。御军阵而奔北,四责。君无三累,臣无四责,可以安国。

势者,君之舆。威者,君之策。臣者,君之马。民者,君之轮。世固则舆安,威定则策劲。臣顺则马良,民和则轮利。为国失此,必有覆车奔马折轮败载之患。安得不危?

轮败策折,马奔舆覆,则载者亦倾矣。

异同之不可别,是非之不可定,白黑之不可分,清浊之不可理。久矣。诚听能闻于无声,视能见于无形,计能规于未兆,虑能防于未然。斯无他也,不以耳听,则通于无声矣。不以目视,则照于无形矣。不以心计,则达于无兆矣。不以知虑,则合于未然矣。君者藏形匿影,群下无私,掩目塞耳,万民恐震。

循名责实,察法立威,是明王也。夫明于形者分,不遇于事。察于动者用,不失则利。故明君审一,万物自定。名不可以外务,智不可以从他,求诸己之谓也。

治世,位不可越,职不可乱,百官有司,各务其刑。上循名以督实,下奉教而不违。所美观其所终,所恶计其所穷。喜不以赏,怒不以罚,可谓治世。夫负重者患途远,据贵者忧民离。负重涂远者,身疲而无功。在上离民者,虽劳而不治。故智者量涂而后负,明君视民而出政。

猎罴虎者,不于外圂。钓鲸鲵者,不于清池。何则?圂非罴虎之窟也,池非鲸鲵之泉也。楚之不溯流,陈之不束麾,长卢之不士,吕子之蒙耻。

夫游而不见敬,不恭也。居而不见爱,不仁也。言而不见用,不信也。求而不能得,无始也。谋而不见喜,无理也。计而不见从,遗道也。因势而发誉,则行等而名殊。人齐而得时,则力敌而功倍。其所以然者,乘势之在外。

推辩说,非所听也。虚词,非所应也。无益之辞,非所举也。故谈者别殊类,使不相害。序异端,使不相乱。谕志通意,非务相乖也。若饰词以相乱,匿词以相移;非古之辩也。

虑不先定,不可以应卒。兵不闲习,不可以当敌。庙算千里,帷幄之奇。百战百胜,黄帝之师。

死生自命,贫富自时。怨夭折者,不知命也。怨贫贱者,不知时也。故临难不惧,知天命也。贫穷无慑,达时序也。凶饥之岁,父死于室,子死于户,而不相怨者,无所顾也。同舟渡海,中流遇风,救患若一,所忧同也。张罗而畋,唱和不差者,其利等也。故体痛者口不能不呼,心悦者颜不能不笑。责疲者以举千钧,责兀者以及走兔。驱逸足于庭,求猿捷于槛,斯逆理而求之,犹倒裳而索领。

事有远而亲,近而疏。就而不用,去而反求。风此四行,明主大忧也。

夫水浊则无掉尾之鱼,政苛则无逸乐之士。故令烦则民诈,政扰则民不定。不治其本,而务其末。譬如拯溺锤之以石,救火投之以薪。

夫达道者,无知之道也,无能之道也。是知大道不知而中,不能而成,无有而足。守虚责实,而万事毕。忠言于不忠,义生于不义。音而不收谓之放,言出而不督谓之闇。故见其象,致其形,循其理,正其名,得其端,知其情。若此何往不复,何事不成!有物者,意也。无外者,德也。有人者,行也。无人者,道也。故德非所履,处非所处,则失道。非其道不道,则谄意。无贤虑,无忠行,无道言,虚如受实,万事毕。

夫言荣不若辱,非诚辞也。得不若失,非实谈也。不进则退,不喜则忧,不得则亡。此世人之常,真人危斯,十者而为一矣。所谓大辩者,别天下之行,具天下之物。选善退恶,时措其宜,而功立德至矣。小辩则不然。别言异道,以言相射,以行相伐,使民不知其要。无他故焉,故浅知也。君子并物而措之,兼涂而用之。五味未尝,而辨于口。五行在身,而布于人。故何方之道不从。面从之义不行,治乱之法不用,惔然宽裕,荡然简易,略而无失,精详入纤微也。

夫舟浮于水,车转于陆,此自然道也。有不治者,知不豫焉。

夫木击折□,水戾破舟,不怨木石,而罪巧拙,故不载焉。故有知则惑,有心则险,有目则眩。是以规矩一而不易,不为秦楚缓节,不为胡越改容。一而不邪,方行而不流。一日形之,万世传之,无为为之也。

夫自见之明,借人见之,闇也。自闻之聪,借人闻之,聋也。明君知此,则去就之分定矣。为君当若冬日之阳,夏日之阴,万物自归,莫之使也。恬卧而功自成,优游而政自治。岂在振目搤腕,手据鞭扑,而后为治与?

夫合事有不合者,知与未知也。合而不结者,阳亲而阴疏。故远而亲者,志相应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无违行也。近而不御者,心相乖也。远而相思者,合其谋也。故明君择人,不可不审。士之进趣,亦不可不详。





《转辞》第二

世间悲哀喜乐嗔怒忧愁,久惑于此,今转之在己。为哀在他,为悲在己。为乐在他,为喜在己。为嗔在他,为怒在己。为愁在他,为忧在己。若扶之与携,谢之与议。故之与右,诺之与己,相去千里也。

夫言之术:与智者言,依于博。与博者言,依于辩。与辩者言,依于安。与贵者言,依于势。与富者言,依于豪。与贫者言,依于利。与勇者言,依于敢。与愚者言,依于说。此言之术也。

不用在早图,不穷在早稼。非所宜言,勿言。非所宜为,勿为以避其危。非所宜取,勿取以避其咎。非所宜争,勿争以避其声。一声而非,驷马勿追。一言而急,驷马不及。故恶言不出口,苟语不留耳。此谓君子也。

夫任臣之法,闇则不任也,慧则不从也,仁则不亲也,勇则不近也,信则不信也。不以人用人,故谓之神。怒出于不怒,为出于不为。视于无有,则得其所见。听于无声,则得其所闻。故无形者,有形之本。无声者,有声之母。循名责实,实之极也。按实定名,名之极也。参以相平,转而相成,故得之形名。

夫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实。圣人以死,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故也。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何以知其然?为之斗斛而量之,则并斗斛而窃之。为之权衡以平之,则并与权衡而窃之。为之符玺以信之,则并与符玺而窃之。为之仁义以教之,则并仁义而窃之。何以知其然?彼窃财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仁义存焉。是非窃仁义耶?故遂于大盗霸诸侯,此重利也。盗跖所不可桀者,乃圣人之罪也。欲之与恶,善之与恶,四者变之失。恭之与俭,敬之与傲,四者失之修。故善素朴。任惔忧而无失,未有脩焉,此德之永也。言有信而不为信,言有善而不为善者,不可不察也。

夫治之法,莫大于使私不行。君之功,莫大于使民不争。今也,立法而行私与法争。其乱也,甚于无法。立君而尊贤与君争,其乱也,甚于无君。故有道之国,法立则私善不行,君立而贤者不尊。民一于君,事断于法,此治国之道也。明君之督大臣,缘身而责名,缘名而责形,缘形而责实,臣惧其重诛之至,于是不敢行其私矣。心欲安静,虑欲深远。心安静则神策生,虑深远则计谋成。心不欲躁,虑不欲浅。心躁则精神滑,虑浅则百事倾。治世之礼,简而易行。乱世之礼,烦而难遵。上古之乐,质而不悲。当今之乐,邪而为淫。上古之民,质而敦朴。今世之民,诈而多行。上古象刑而民不犯;教有墨劓,不以为耻,斯民所以乱多治少也。尧置敢谏之鼓,舜立诽谤之木,汤有司直之人,武有戒慎之铭。此四君子者,圣人也,而犹若此之勤。至于栗陆氏杀东里子,宿沙氏戮箕文,桀诛龙逢,纣刳比干,四主者乱君,故其疾贤若仇。是以贤愚之相觉,若百丈之溪,与万仞之山;若九地之下,与重山之巅。

明君之御民,若御奔而无辔,履冰而负重。亲而疏之,疏而亲之,故畏检则福生,骄奢则祸起。圣人逍遥一世,罕匹万物之形。寂然无鞭扑之罚,漠然无叱吒之声,而家给人足,天下太平。视昭昭,知冥冥,推未运,睹未然,故神而不可见,幽而不可见,此之谓也。

君人者,不能自专而好任下,则智日困而数日穷。迫于下则不能申。随于国则不能持。知不足以为治,威不足以行诛,无以与下交矣。故喜而使赏,不必当功。怒而使诛,不必值罪。不慎喜怒,诛赏从其意,而欲委任臣下,故亡国相继,杀君不绝。古人有言,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不可不察也。

夫人情发言欲胜,举事欲成。故明者不以其短,疾人之长。不以其拙,病人之工。言有善者,则赏之。言有非者,则罚之。塞邪枉之路,荡浮辞之端。臣下闵之,左右结舌,可谓明君。为善者君与之赏。为恶者君与之罚,因其所以来而报之,循其所以进而答之。圣人因之,故能用之。因之循理,故能长久。今之为君,无尧舜之才,而慕尧舜之治,故终颠殒乎混冥之中,而事不觉于昭明之术。是以虚慕欲治之名,无益乱世之理也。

患怠于宦成,病始于少瘳。祸生于懈慢,孝衰于妻子。此四者,慎终如始也。富必给贫,壮必给老。快情恣欲,必多侈侮。故曰:尊贵无以高人,聪明无以笼人,资给无以先人,刚勇无以胜人,能履行此,可以为天下君。

夫谋莫难于必听,事莫难于必成。成必合于数,听必合于情,故抱薪加火,烁者必先燃。平地注水,湿者必先濡。故曰:动之以其类,安有不应者。独行之术也。

明君立法之后,中程者赏,缺绳者诛。此之谓君曰乱君,国曰亡国。

智者寂于是非,故善恶有别。明者寂于去就,故进退无类。若智不能察是非,明不能审去就,斯谓虚妄。

目贵明,耳贵聪,心贵公。以天下之目视,则无不见。以天下之耳听,则无不闻。以天下之智虑,则无不知。得此三术,则存于不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