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去的候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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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去的候鸟

2010-06-28 01:25:27   来自: WalltzLee
侯登科 飞去的候鸟的评论   

  我拿到厚厚的九本《中国摄影家》丛书时,不知为何首先抽出了这本。我在同济联合广场的书店邂逅这套丛书时,不知为何先拿的也是这本。是书的名字吗?是封面上的那行字吗:“他是中国摄影的一个罕见、重要和无人取代,我们再也看不到像他这样自觉自醒、长歌当哭的摄影者了”?无论如何,在翻看几遍之后我决定要到网上把这套丛书买下来。
  
  “在中国西北部,有一片数百平方公里的产麦区,产麦区边缘的西北部是干旱的黄土高原和戈壁沙漠。那里是不宜人类居住的地方,人们生活贫困,缺钱少吃。每年麦收季节,这些农民成群结队,或兄弟同行,或夫走妻随,来到产麦区,寻人雇佣,替人割麦,用汗水换取微薄的收入,以补家庭短缺。产麦区的人称他们为麦客。”或许在这些麦客中,你会看到一个络腮胡子白背心短裤布鞋的中年男子,背着与他穿着不相称的徕卡相机,和麦客一起扒火车、下地和风餐露宿,他就是侯登科,一个在铁路局宣传处上班的普通人。他是农民的儿子,回忆充满痛苦;他希望能自由创作脱离陈旧的体制桎梏,又不愿意放弃保证生活的公家饭碗;他对子女要求苛刻,却只字不提自己的爱;他渴望家庭的温暖,却常年在外。侯登科把镜头对准这些候鸟般迁徙的“下苦人”,不是怜悯也不是同情,是源自一种矛盾分裂,这种分裂是他对自己深深地探究又远远地鄙弃。侯登科的影像是平静而热情的,坚强而柔软的,冷酷而温情的,交织成“现世”的纬编。对生活、人生、存在的拷问,才能形成纪实作品的厚重分量。
  
  拍摄过程中摄影者和被摄者是一种平等的对话和交流吗?不是。对于后者,前者永远是居高临下的造物者,侯登科让我懂得了这点。虽然侯登科能和麦客们走得无限接近,甚至你可以想象到他们一起蹲在地上抽着劣质卷烟,麦客可以放松地忽略镜头的存在,虽然侯登科说自己也是农民,但是横亘于两个世界之间的透镜是无法逾越的。摄影者本身的克制冷静才是在心中把被摄对象放到尽量平等的位置上的表现,并且只能是“尽量平等”。这是摄影中比按动快门还要重要的必须铭刻心中的基本认识。善待被摄者的反例现在在网络上比比皆是,各种旁边配备煽情文字的民工、拾荒者、老人的照片,透露着可怜、心痛、惊讶甚至气愤的感情,其实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不尊重。那些在论坛、群组(诸如校内网、QQ)、博客、网站上粘贴和分享这类标题一般为“你能不流泪看完吗”的照片的人,他们生活安稳衣食无忧,他们流泪但他们不懂得生活。你以为流泪就是尊重和了解吗?
  
  在书本的最后,是一张侯登科罹患癌症去世前和妻子的合影,瘦削的他从身后抱紧大笑又带着点害羞的妻子。愿他在天堂仍然能思量、凝望这片他深爱着的青黄变换的大地,愿他安息。
  
                            20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