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文从造反头目跃居国家副主席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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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洪文从造反头目跃居国家副主席始末
 

王洪文(新浪读书配图)

  中共七大与八大之间,相隔十一年;中共八大与九大之间,相隔十三年。照此推理,中共十大起码是在1980年左右才考虑召开。然而,那载着“林彪同志是毛泽东同志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的党章,怎么还可以继续使用下去?林彪所作的政治报告,尽管是康生和张春桥为之捉刀,毕竟多处明显地用上了林彪那些特有的“习惯语言”,诸如毛泽东“继承、捍卫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等等,打上了林记印戳。毛泽东不得不在中共九大结束才几年,就提出召开中共十大了。不言而喻,中共十大的主题是批判林彪,确立新的接班人的地位。这确立新的接班人的地位,也是迫在眉睫的:中共九届一中全会破例只选举党的一位副主席——林彪。林彪死后,中共变成唯有主席毛泽东,而副主席一位也没有!何况,在二十一名政治局委员中,一下子倒了三分之——林彪、陈伯达、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七人,亟待补充新人。

  5月20日晚,会议在人民大会堂隆重开幕。毛泽东没有露面,但会议的一切按毛泽东的意见进行。周恩来主持会议。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候补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各省市区党委、各兵种大军区负责人出席了会议。

  会议印发了三个重要文件:一是印发了林彪、叶群的反动笔记。二是印发《中央关于党的十大代表的产生的决定》。这是经毛泽东阅定的,规定中共十大的代表条件。

  会上传出最敏感的消息,莫过于接班人问题了。会议宣布,根据毛泽东的提议,中共中央政治局决定把王洪文调到中央,王洪文、华国锋、吴德列席中央政治局并参加工作。

  这么一来,王洪文结束了学习阶段——或者更确切地说,结束了“实习”阶段。从1972年9月7日王洪文进京“实习”,经过毛泽东八个多月的观察,对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四十二岁的年轻的接班人,投了信任票。于是,王洪文正式从上海跨入中央,尽管在名义上还颇含糊——“列席中央政治局并参加工作”,还处于“过渡时期”,但是他的接班人地位已经充分“显影”了。   根据毛泽东的意见,会议对王洪文委以如下重任:

  一、与张春桥、姚文元一起负责起草中共十大政治报告;

  二、由王洪文负责党章修改小组,起草修改党章报告,提出中国共产党新的章程草案。

  在确定王洪文为接班人的同时,毛泽东还考虑另一个人作为候补者,那便是华国锋。

  会议结束后两个多月,中国各省市忽然都办起了“学习班”。这些“学习班”戒备森严,“学习”什么,外界莫知。

  在这些“学习班”结束之后,8月20日,一百零四名委员在北京出席了中共十大的选举准备委员会会议。

  这是一次极为重要的有关人事安排的会议,任务是协商中共十大的主席团名单和中央领导机构人选。

  毛泽东依然没有出席会议,由周恩来转达他的意见,即重视对于新生力量的提拔。

  周恩来宣布,根据毛泽东的意见,王洪文担任选举准备委员会主任,副主任为周恩来、康生、叶剑英、江青、张春桥、李德生。

  这么一来,连周恩来都成了王洪文的副手!

  由于毛泽东的一手提拔,王洪文一下子跃居到仅次于毛泽东的地位!

  至此,王洪文作为接班人的地位,已经完全确立,只欠东风——由中共十大得以确认了。

  1973年8月24日下午,王洪文又一次在人民大会堂,登上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的主席台。与四年前不同的是,九大时他坐在一大片主席团成员之中,并不十分醒目。这一次,在十大上,他成了国内外瞩目的人物——主席台中央,在毛泽东的一侧是周恩来,另一侧便是他!   又是别出心裁,这一次主席团的名单,采用了不同于任何一次全国党代会的主席团名单的排列方式:

  毛泽东

  周恩来 王洪文 康 生 叶剑英 李德生

  张春桥

  (以下按姓氏笔划为序)

  江 青(女) 朱 德 许世友 陈锡联 李先念 姚文元

  董必武 纪登奎 华国锋 吴 德 马天水 马 宁

  马金花(女) 于会泳 邓小平 邓颖超(女) 王 体 王六生

  王必成 王永祯 王秀珍(女)……

  在这张名单上,王洪文已成为中共第三号人物!

  十大的政治报告由张春桥、姚文元起草,共分三个部分:关于九大路线;关于粉碎林彪反革命集团的胜利;关于形势和任务。虽然报告的基调仍是肯定“文化大革命”,但在批判林彪集团时用了一句颇为形象的话:“语录不离手,万岁不离口,当面说好话,背后下毒手。”

  在周恩来念完政治报告之后,王洪文成为一千二百多位代表目光聚集的焦点。他开始作《关于修改党章的报告》。

  王洪文在报告中,完全肯定了中共九大,只是说九大党章中那段关于林彪作为“接班人”的话必须删去。

  王洪文在报告中,强调了“反潮流”,为那班“造反英雄”们助了威。

  在一片掌声中,王洪文兴冲冲地结束了讲话。   中共十大与前几次代表大会比较,是节奏最快的一次:七大开了四十九天,八大开了十二天,九大开了二十四天,而十大按预定的议程,只开五天。这因为十大肯定了九大路线,不用在制定政治路线上多花功夫,着重于补上因林彪集团下台而造成的空缺。

  8月28日,王洪文的名字,再度出现在中共中央委员名单里。

  耐人寻味的是,“王”与“邓”都是四划。在公布主席团名单时,“邓”在“王”前;公布中共中央委员名单时,“王”在“邓”前。

  8月31日,中共十届一中全会在京举行,王洪文擢升为中共中央副主席,名列第三。

  中央委员会主席:毛泽东

  中央委员会副主席:周恩来 王洪文 康 生 叶剑英 李德生

  (以下按姓氏笔划为序)   中央政治局常委:毛泽东 王洪文 叶剑英 朱 德 李德生

  张春桥 周恩来 康 生 董必武

  中央政治局委员:毛泽东 王洪文 韦国清 叶剑英 刘伯承

  江 青(女) 朱 德 许世友 华国锋

  纪登奎 吴 德 汪东兴 陈永贵 陈锡联

  李先念 李德生 张春桥 周恩来 姚文元

  康 生 董必武

  至此,王洪文作为中共第三号人物、作为接班人的地位,在全党内完全确立。

  1966年的“造反英雄”,成了1973年的中共中央副主席,王洪文取林彪而代之,成为毛泽东的“接班人”。

  也许是历史的巧合,1973年9月13日——林彪自我爆炸整整两周年的日子,王洪文与毛泽东的合影,第一次出现在《人民日报》上。

  《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刊登了新华社9月12日所发出的电讯《毛泽东主席会见法国总统乔治·蓬皮杜》。电讯提到了当选才十几天的中共中央副主席王洪文。

  这是王洪文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重大的外交活动。

  《人民日报》刊登了中法首脑会晤时的照片。在中南海,毛泽东那间堆满古书的书房里,毛泽东、蓬皮杜居中,两侧为周恩来、王洪文。这样的外事安排,最清楚不过地向全世界表明了王洪文的接班人地位。

  这一时期,毛泽东总是在中南海他的书房里会见外宾。美国作家斯诺与毛泽东的长谈,也是在这间书房里进行。斯诺1971年在第四期美国《生活》杂志上曾这样描述过:

  “毛宽敞的书房里四面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数以百计的中文书籍,其中也有少量的外文书籍。许多书中插着注有解释的、作书签用的纸条。大写字桌上高高地堆着报刊和手稿。这是正在从事写作的作家的工作室。通过宽敞的窗户,可以瞥见园景,据说主席亲自在园子里种植蔬菜和试种庄稼。……”

  当上中共中央副主席之初,王洪文进进出出于毛泽东的书房,一次又一次参加会见外国首脑。毛泽东确实把这个年轻人当作助手培养,寄予了厚望。毛泽东让王洪文与外国首脑见面,让他出现在照相机、电影摄影机、电视摄像机镜头前,树立他的威信,便于他接班,每一次参加会见外国首脑,都是对王洪文的一次大宣传:他的名字出现在众多的电讯上,他和毛泽东、周恩来、外国首脑的合影,印在中国的大报小报上,印在世界各国的报刊上。

  “Wang Hongwen”,随着新闻媒介的传播,原本不名一文,如今在全世界享有颇高知名度。

  1973年9月23日下午,毛泽东会见阿拉伯埃及共和国副总统侯赛因·沙菲,进行两小时的交谈。在座的是周恩来和王洪文。

  1973年10月13日下午,毛泽东会见加拿大总理皮埃尔·埃利奥特·特鲁多总理。参加会见的是周恩来和王洪文。在中南海的书房里,特鲁多总理坐在毛泽东和王洪文之间,周恩来反而被安排在一个角落里,他和毛泽东之间坐着外交部部长助理、毛泽东的侄孙女王海容。

  1973年11月2日,毛泽东在中南海书房会见澳大利亚总理爱德华·高夫·惠特拉姆。陪同会见的是周恩来和王洪文。

  五天之后——1973年11月7日,毛泽东会见塞拉勒窝内共和国总统史蒂文斯。坐在毛泽东两旁的还是周恩来和王洪文。

  1973年12月9日,当毛泽东会见尼泊尔国王比兰德拉陛下和皇后时,王洪文和周恩来在座。这时的王洪文,坐在那格子布沙发上,已不像最初几次那般拘谨,正襟危坐,毕恭毕敬,而是翘着二郎腿,斜倚在那里。

  在1973年,王洪文参加了这样六次高级首脑会见。在外国记者的眼里,王洪文也就成了中国的首脑人物。一位英国记者写道:“三十八岁的上海造反领袖王洪文,已明白无疑地成为毛的继承人。毛在中共十大之后每一次会见外国首脑,坐在他的两侧总是周和王。周已七十五岁,是毛的同辈战友。因此,毛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向全世界表明,王是他的接班人。未来的中国,是王洪文的中国。毛显然已经吸取林彪事件的教训,不再把接班人的名字写入中共党章。但是,毛仍明确地指定了自己的接班人。因为毛毕竟已是八十老翁,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毛在生前指定接班人,为的是在他突然亡故时,可以使人口众多、派系纷争激烈的中国,有一个众所公认的领袖,避免中国的内战和混乱。……”   这位英国记者是有眼力的,说出了毛泽东没有说出的潜台词。

  1974年上半年,毛泽东依然采用“毛、周、王”的阵营,十次会见外国首脑:

  1月5日上午,会见日本外务大臣大平正芳;

  2月22日下午,会见赞比亚共和国总统肯尼思·戴维·卡翁达博士;

  2月25日,会见阿尔及利亚民主人民共和国革命委员会主席、政府总理胡阿里·布迈丁;

  3月25日下午,会见坦桑尼亚联合共和国总统朱利叶斯·克·尼雷尔;

  4月2日,会见柬埔寨国家元首西哈努克亲王及副首相兼国防大臣、人民武装力量总司令乔森潘;

  5月7日上午,会见塞内加尔共和国总统列奥波尔德·塞达·桑戈尔;

  5月11日晚,会见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总统布托;

  5月18日,会见塞浦路斯共和国总统马卡里奥斯大主教;

  5月25日,会见英国首相希思;

  5月29日下午,会见马来西亚总理侯赛因。

  这样的“毛、周、王”模式,在会见外国首脑人物时,总共进行了十六次。

  1974年6月1日,就在会见马来西亚总理侯赛因之后,周恩来病重,不得不住入北京医院。他在5月19日、23日、25日曾三次发生缺氧病状,大夫劝他必须入院动手术。从此,周恩来总是在北京医院会见外宾。( 文章摘自 《“四人帮”兴亡》 作者:叶永烈 出版社:人民日报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