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增长着的无限性.倾听内心的声音

上帝增长着的无限性.倾听内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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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我们最好承认古老观念的合理性，它认为灵魂具有客观真实性——是某种独立的东西，因而是无常的和危险的。它进一步认为这种神秘而可怕的存在同时又是生命的源泉，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种观点也是可以理解的：经验向我们表面，“我”的意识——自我意识，是从无意识生活中产生的——小孩子也有心理生活，但没有明显的自我意识。

　　人的所有优秀的、有助的智慧闪光是从哪里来的呢？我们的热情、灵感和对生活的崇高情感，其源泉又是什么呢？原始人在灵魂的深处感到了生命之泉；他被自己的灵魂散发着的生命力的活动深深打动，因此他相信每一种影响到灵魂的东西——包括巫术。所以，对于他来说，灵魂就是生命本身。他不会想象自己能指引它，而是感到自己在各个方面都依赖于它。原始人知道怎样与他的灵魂对话；灵魂在他的体内具备了说话的能力，它不是他本人或者他的意识。在原始人看来，灵魂不是我们所认为的那样，是主观的一切缩影并且服从于主观；相反，它是某种客观的东西，它是自足的而且过着自己的生活。

　　这种看待事物的方式被经验证明是合理的，因为不仅在原始阶段，对于文明人也一样，心理事件具有客观的、自在自为的一面，它们大多不受我们意识的控制。例如，我们有很多情感都不能压抑；我们不能把坏情绪变成好情绪，我们也不能令梦幻来去自如。即使最聪明的人有时也会耽于某些念头，尽了最大的意志努力也挥之不去。我们相信自己(的意识、意志)是自己房子的主人，那只是因为我们愿意恭维自己；然而实际上，我们在惊人的程度上依赖于无意识心理的正常功能。

　　信仰基督教的人习惯于认为，在他的家中他并不是唯一的主人，他相信最终做出决定的是上帝而不是他自己。然而，我们中间有多少人敢于让上帝的意志来决定自己的一切呢？

　　禅宗思想与犹太一基督教有相通之处，它们都察觉到为了达到完全的开放、富于回应、觉醒及生气盎然，我必须摒弃“我的意志”(驱使和引诱我的来自内外压力、欲望)。按禅宗的说法，这一点往往被称之为“使自己变得空无”——但这并非意味着消极，而是为接受世界而开放自己；在基督教的用语中，则常称之为“杀死自己以接受上帝的意志”。

　　所有这些宗教都寻求着统一性----不是退化到前个人的、前意识的伊甸园式的浑然一体，而是在新的层次上的合一：这种合一只有在人经历了他的孤立，经历了与自己、与世界的异化阶段并得到完全的诞生之后才能达到。这个新的合一的前提是人的理性充分发展，引导他在把握现实上达到理性，不再与当下直观相分离。

    人的意识主要是通过观察和研究周围的世界来指导自己，而且正是意识的这种特性，才使得人们必须不断地调整自己的精神内容和技术能力。这件任务的要求非常严格，而完成这项任务又如此必要，以至于人们在此调整过程中逐渐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并且用他关于自我的概念来替代他的实际存在。这样，人们就在不知不觉中滑进了一个纯粹由观念构成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的意识活动的各种产物循序渐进地取代了客观现实。与自己的灵魂产生裂缝之后，文明开化的人便不可避免地会被推到意识和无意识、主观与客观之间的矛盾冲突中去。而且，一旦他的意识对他的灵魂层面施加否定性的和压制性的影响，这种分裂必然就会演化为病态——有形的人想要某些东西，而内在的人不想要它、无力要它，于是我们与自己发生了矛盾；只有在那时，在这种痛苦之中，我们才发现了心理，或者更确切地说，我们才遇到了阻碍我们意志的东西，我们对它很陌生，甚至充满敌意。

　　有意识的现代人尽管付出了艰苦而顽强的努力，却再也不能不承认心理力量是多么巨大。我们再也不能否认无意识那迷蒙的波涛是有影响的力量，存在着不能符合我们理性秩序的心理力量——至少现在不能！

　　在宗教意义上，成长并不意味着长大，而是意味着变小。儿童生就只是知道自我的人，他们对自身的把握完全不同于很少与无限者交往的成年人。依照宗教的观点，一切成长不在于我被给予什么，而在于从我这里被拿走什么——我所拥有的一切错误想象的东西，以及我意识中的僵硬。与上帝（内在的人、无限者）同在愈久，它就愈加无限，而人则愈加有限。随着人的每一次进步，上帝变得更为无限的崇高了，而人(的欲求、意志)却由此变得更为渺小了，即使这是进步带来的。

　　在自然中，人从生活中常常令人窒息的空气中解放出来，自由地呼吸，心灵自如地展示出一切高贵的迹象。在这里，人作为自然的主人脱颖而出；但同时，他感觉到，自然中有某种更高贵的东西展示出来了，——这是他不得不服从的东西；他感到一种内心的要求，要投身到这种驾驭一切的力量中去。当然，我在这里谈的不是这样一些人，他们在自然中看不到更高贵的东西，只看到物质。不，——谁真正听任自然影响着自己，谁就会感到自己既伟大又渺小。

引自《寻求灵魂的现代人》、《禅宗与精神分析》、《基督徒的激情》。

201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