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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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九月,细雨朦胧。
强劲有力的秋风未如约送来馥郁芬芳的丹桂飘香,唯有霜菊临风雨绽开。
天气稍冷,或者说是很冷,一件单薄的汗衫难以抵挡寒风侵袭,果树更是用厚厚的果皮将种子结实地包裹,唯有金菊无忌惮地张开双臂向凛冽风刀拥抱,吐蕊散芳。那是一种不同于姹紫嫣红的美丽。
它,多么像您啊,老师!
菊花,花中之另类。周敦颐曾以“花之隐逸者”来评价她。她“傻傻地”将花期选在落英缤纷,花残叶败的秋天---那个悲鸿孤飞的季节,那个不属于花的季节,那个连青松也要迎风瑟瑟发抖的季节。
但,与其说是春天遗忘了她这一朵小花,不如说是她勇敢地抛弃了整个春天的华彩。
她不爱春天百花争妍斗艳的喧闹,正如您放弃了嘈杂的社会,选择了安静、美丽得纤尘不染的校园;她不畏寒霜严风,正如您不畏教书育人的万般辛劳;她可使“满城尽带黄金甲”,您更可“天下遍布桃李香”;菊花得了秋的神韵、秋的素颜,您更得到了同学们的敬爱、同学们的心。
然而,菊花与您还是不同的。
花有重开日。当最后一瓣菊花在天空打着旋儿飘然落地时,意味着又一个新生。那无声的春泥正悄悄地酝酿出来年的一朵新花---一朵愈加美丽的花。
人无再少年。您耗费了半生心血,一切青春年华来担任好灵魂的工程师。岁月无情,在您的脸庞上可下树之年轮般的印记,您千万遍地谆谆教导,更是让您的咽喉受伤。对于我们的固执倔强,您语重心长地劝说。可我们何曾注意到您内心的那些无法磨灭的伤痕?您将毕生心血输送给我们作为养料,没有丝毫的保留与不甘。您在教育我们中渐渐衰老,用时间做量尺,您的生命是沧海中的渺小一粟,岁月的惊鸿一瞥;用精神做量尺,您的灵魂是永恒不灭的,是垂青千古的。您正用您自己的语言,您自己的行动诠释这教师---这个神圣的词语。您的身心将得到升华。
可以确信的是,您的学生是不会辜负您的精心栽培的。终有一天,我们学成而归,荣返故地,定会用自己最好的方式,最大的努力来报答您。老师,我们想看到您为此欢心的如花笑魇。
您总是如此坚定,在您高尚的师魂中从无“回报”二字,因为它会亵渎您的无私----无私的心,无私的爱。您亦不屑与之为伍。如果硬是要说回报,那往者犹可忆的三年珍贵回忆也许就是给您最好的礼物与报答。
曾记否,小雨细细下火热的《好运来》?我们套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轻快节拍踏着轻快的舞步,舞尽了漫天的阴霾,更是让我们青春爆发的胸膛烘得火热无比。初入中学时,我们仍是如此青涩,我们虽然常常嗤笑您不标准的普通话,还将您训导式的种种言语编成语录。但您总是坦诚而待,一笑置之,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如斯地步?
那一年,我们开始懂得了尊重,然而它却似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如此朦胧。不过,这才是漫长三年中的第一年啊!
曾记否,那一曲《yesterday once more》和那欢乐无垠的野炊?我们也习惯了初中校园忙碌的生活,您是快乐的使者,将快乐播撒在我们干涸的心灵中。学习中总是带着欢笑,英语老师的课更是从不缺乏乐趣,我们仿佛是一群没有烦恼的小鸟,自由地翱翔在学海之上。如鱼先识水冷暖般,您总是知道我们需要什么,嘘寒问暖。
那一年,我们学到了理解与快乐。
曾记否,那相机咔嚓的那一霎那?光影虽永存,人事却早去。初中生活快结束了,我们感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压力----升学!试卷是雪花,我们是纷飞大雪下被遍野积雪覆盖的花儿,大雪冻僵了我们,我们被冰封得不能动弹。我们的心戴上了层层桎喾,自由成了向往或者说是追忆。从您的眼睛中,我们也看到了些许无奈。您常常对我们说:社会就是如此,你不适应它,你就会被它淘汰。您出于不希望我们被淘汰而抓紧我们学习,没有喘息地陪着我们度过艰难的关键一年。您的严格让我们害怕,也庆幸有一个好老师。
记得将要走出中考考场的那一步,我仍有留恋,思考是否应该踏下这最后的一步。回眸三年的一切我无奈而悲伤。无奈缘聚又缘散的循环,悲伤分道扬镳天各一方的离别。也许我们难以走出这个小小的城,然而,我们之间仿佛又相隔了很远很远。是天与地的距离。
眼前好似有层玻璃,隔着玻璃,我真切而又虚幻地看到了那个寄存了三年回忆的地方,它是多么熟悉而陌生啊!
这一年,我们知道了勤奋,压力,惜别以及许多、许多。这不都是您教给我们的吗?但我们已经无心体会这一年的一切,因为,这是短暂三年中的最后一年了。
教师节那天给您写的信不知受到与否。不知能不能让您记起您还有学生记得您的辛劳。
丹桂在那一天开了,争不了菊的壮美姿态,却更是用熏人的浓香引人驻足。那真正从内到外都美丽非常的菊却是鲜为人所问津,她躲在了角落中,再次隐逸了。许是不愿争夺那些虚荣与浮华,仍是朴素而坚定地开发在风雨中…
又是一个九月,细雨朦胧,沾湿了的是菊花的香蕊。
那是苍天泫然落泪而沾湿的衣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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