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的敌人(第一章 第二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2 10:08:13
内在的敌人
雷震远神父
按:《内在敌人》由中国魂贴于论坛。读《内在敌人》可以了解中共抗日时期的真实一面,也可了解当时中国国情,以及人们的思想、信仰是怎样被逐渐蹂躏的。书中也涉及到了较广泛的党史资料,是研究中共党史的珍贵参考。
(一)美国前任总统胡佛推荐词
「雷震远神父用他个人的经验和颧察,写出这篇悲惨动人的故事。在这本书里揭露出共产主义在行动上及赤裸裸的恐怖的真象。我愿向那些希望切实明了弥漫在全世界上的这个魔鬼势力的全国人士们,推荐这本书。」
(二)诺兰参议员推荐词
「打算了解共产主义如何攫取一个国家的人士,不可不读此书。这本书你只要拿到手中,你便觉得非把它一口气读完不可。」
(三)魏德迈将军推荐词
「这本书用客观的笔法描述过去几年间共产党在中国的情形。著者在世界上那块情势复杂的地区上有极广泛的经验,因此他能够各别地或集体地分析该地人民的风俗习惯和每日生活。我并且晓得各方面的中国人士对巩恩夫人也异常推崇。」
「读者可以明显地看出,中国在有些方面和盎格鲁撒克逊人一样──爱家庭,幽默感,欣赏生活中的善,及希冀生活自由。这本书写得最动人,是我看到关于写中国的书籍中最有启迪性的一本。」
第一编  赤祸洪潮渗进
第一章  战火蔓延到安国县──一九三七年
一九三七年九月的一个夜里,周围的情况正和我七年来在华北的其他早秋夜里情形差不多。我还是做著同样工作,过著一向习惯的生活,只是我每天的工作在逐渐增加了,因为自从日本军队入侵后,逃难的人民一天天地在增多。从七七芦沟桥事变发生后,到现在是两个半月了,难民不断地向南逃来,只是我们在安国县城西门外的教堂收容所里,便收容了三千多名难民。
安国县在北平南一百英里,日本的飞机每天飞来轰炸。来到这里的中国难民,许多都带了伤,更有些吓得生病,大都是囊中一文不名。我们只有少量的粮食,只有中国籍的修士修女,主教和我自己,但是我们一直维持得很好。
我相信情势会改善,我那时候还是个乐观主义者,因为我才三十二岁,我自己抱有无限的信心。在那天夜里,如果我能够预料到日本的侵略恐怖仅是开端,如果我能预料到这种恐怖会造成共产党的绝顶野蛮,(从一九三七年到一九四九年间,当我生活在共产党的统治下并和他们来往时,我曾一再目睹这种野蛮行动)我那时的信心便会整个动摇。
在这几年内,除去被日本人拘禁的两年半外,我看到共产党的行动没有一项不是为了推展共产主义而采取的。那时候有少数人曾看出,共产党和中国国民政府的「联合阵线」乃是由于莫斯科的命令。它所宣称的目的是对抗「共同敌人──日本」。从我的经验里看来,这项宣称的目的全是次要的,甚至是临时偶然的,他们的真正主要目的,在于渗透进华中地区,进而在最后攫取全部土地及政权,并利用人民的爱国热情,以期用阴谋和武力强使国民接受这种野蛮的思想。
但是在那年九月凉爽的秋分节夜间,我对这些事还都茫然不解。我没有先见之明,我预想不到在将来会发生什么情事。我也绝没有想到那天夜里发生的一件小事竟改变了我定型的生活。
那天经过整日的辛苦工作后,身体备感疲劳,我很早地便上床就寝。这时候是万籁俱静了。教堂里面所有的声音都沈寂下去。但那晚又是那样地充满刺激性,使我无法安眠。所有纷纭的思想和旧日的回忆都一齐涌上心头。七年前,当我搭船离开欧洲的时候,我便看到我不仅是抛开我的旧日生活,并且离弃了我的家庭和朋友,弃绝了我祖先和我青年时期所生活的西方世界。在中国,我已经投身于一个新的生活,我虽然是此地教会里的唯一欧洲人,方圆几十哩内的唯一外国人,但我一些不感觉孤独和陌生。我好像生来就是注定渡这种生活和职业的;渐渐地,我完全熟习东方的思想和生活方式了。
那天晚上,我心情扰攘不能安眠的情形,还是极少有的现象;我回想起在比利时的孩提时期和第一次大战中在英国的童年时期,旧日的情景都清晰地像一连串图画般地映上心头。我忽然想到两星期前──九月十三日──是我的生日,这样一个可纪念的日子竟忽略过去了。我在一九零五年降生于科特莱(Vervios)城。我的父亲是一位采矿工程师,在三十八岁时逝世,丢下我的母亲和五个孩子。我是最大的孩子。母亲自然便让我做了「这家里的小家长」。
父亲死后一个月,战争爆发了,母亲带著我们到了伦敦。我和弟弟法兰克在伦敦进小学读书。两个妹妹和另一个弟弟由母亲在家庭施以教导。后来有几个比利时耶稣教会教士在哈斯丁开设一所学校,我和法兰克便到那里读书。
我们曾看到德国的徐柏林式飞机袭击伦敦,我们害怕得不得了,因为我们是远离祖国的孩子,我们晓得家乡已被敌人蹂躏殆尽了。但直到停战后我们在一九一丸年返回比利时的时候,才看到房屋毁于炮火,家产全归一烬。外祖母家住在东部边境的小城里,是比利时与德国交界的第一个城市,她带著一群孩子们回到那里,我们家庭已经没有什么钱。但是母亲还把我和法兰克送到佛维尔(Verviers)的取稣教会学校读书。她时常说:「我们可以在旁处省钱,但不能牺牲教育」。
一九二零年,常我才十五岁的时候,我遇到了雷鸣远神父,他刚刚从中国回来,他在中国已经住了许多年。那时他正在欧洲协助二千多名由于中法银行倒闭而断绝经济来源的中国溜学生。中法银行便是在法国支持共产党组织的银行。在所谓「毛泽东计画」下来法国留学的中国学生,不再能从法国的社会主义党及共产党手里获到金钱,虽然法国社会主义党和共产党曾欢迎甚至鼓励他们来法国;他们也无法从国内家庭方面获到接济,因为那时的中国正陷于军阀的混战,孙中山先生建立民国,刚刚开始九年,从制到民国的演变正在进行中。那时我年纪还青,对一切事情的意义还很模糊。共产主义已经用暴力方式在俄国成功三年了,正在向中国和亚洲伸张;一位北京大学的学生毛泽东拟订一个计画,使他的同学们留学法国,研究社会主义革命及共产主义的哲学和方法,而形成他在日后赤化中国的庞大计画下的核心份子,这项计画竟在三十年后实现了。(注)  雷鸣远神父照顾著这些留学生,当他看到他们已经陷于政治阴谋的圈套时,他便设法尽力拯救他们。他在思想和精神上都是最进步的人,关心中国的进步与改善,关心中国人民的物质及精神幸幅。他那种伟大不自私的献身精神,使人人都晓得他是一个「已经成为中国人的外国人」了。他晓得这些断绝经济来源的中国学生,大部份都是具有爱国热忱及正直思想的青年,他们留学欧洲,是希望在返国后对建设新中国的工作有所贡献,他开始旅行于法国,比利时及荷兰,设法对他们加以协助,他越遇到困难时,他越是使出全副精神加以克服。
第二章 红军到了
当我们听到共产党军队北上的消息时,我便召集县城里的绅商开会,这些人便是最初请我出任县长的人,他们曾在临时委员会里面协助我推进县政。我建议欢迎这些共产党军队。但是他们已经听到共产党占领其他县城及乡村的情形,他们深感惊骇,表示不赞成我的意见。实话讲来,我本人也不大热中于我自己的建议,但因为我是个代理县长,我觉得应该陈述一些意见;除此以外,我更认为友谊的表示或许是很好的政策。  「让我们试试看」,我这样主张说。「让我们欢迎他们一下,看一看我们能否同他们合作。」
这些人嘴里嘟嘟囔囔地摇了摇头。
「我相信任何一支中国军队都比日本人好得多,」我说。「让我们看看他们是不是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抗日。如果他们真是抗日的,我们就帮助他们打日本」。我这样主张。
中国人的天然保守思想,由于他们听到旁人的身历经验,和他们逐渐了解共产党军队的性质与行为,而愈形强烈。一九二七年至一九三四年间国民党和共产党间的冲突,乃是近代史上记载最不清晰的一段史话,我正在这段时期的中间来到中国,一直在努力学习中国语言以准备传教工作,我对中国当前政治情况的了解,远不如我对中国旧日生活方式与习惯及中国上古史与中古史的知识。
在旧日战争中,地方居民照例是欢迎任何打进来的军队,献纳礼品和大米,以后再有任一派军队占领该地时,他们仍是照例欢迎。我告诉与会的神商们说,我想把这种惯例应用到这一次。
我这几位中国朋友们会意地默默头。
「共产党把那些惯例都改了」,一位老年人冷淡淡地说。「当他们刚到江西某地的时候,当地的老百姓曾经欢迎他们。后来他们被国军赶出,但随后又回来了。这次回来后,便把那些曾经欢迎国民党军队的老百姓扫数杀掉」。
「江西遭遇过最惨痛的战祸」,另一位老年人说。「江西人口本来很稠密,在共产党占领前全省人口有二千五百万。但后来人口竟减少了一半」。
「神父,那太危险了」!当我沈思他们的讲话时另一个人又讲道。「如果我们准备欢迎时,他们会停在这里抢走我们的所有财物。我以为还是看看风头再说」。  他们的辩论把我说服了。于是我也决定看看风头再说。
大约过了一个礼拜,在十月二十一日那天,一个年轻的共产党官员到教堂来拜访我。「我代表吕正操将军」,他说,一面递过这位共产党将军的名片。「我是他的副官」。  我们点头致敬,并讲了几句中国的客套话。
「吕将军今晚要到达这里」,那位副官说。「他将在安国县设司令部。他想请你一同吃晚饭」。
我道著谢接受了邀请,副官随即谈到正事。
「我们晓得你有一部印刷机」,他说。「我们想请你替我们印一些图片──立刻就印」,他补充了一句。他说话时很有礼貌,但不容我有所考虑与选择。他把图片的样子递给我,立正敬礼,转身走出。
到了晚上,我骑著碉d踏车到了吕正操的临时司令部。那栋房子是用灰砖造成的,中国人一般都喜欢用灰砖建造住房。像天津、上海和其他大城市的红砖房屋,乃是「西式住房」。华北一带的大部住房都是平屋顶。这栋房子却是起脊的瓦房,这无疑地是大户人家的住宅。
大门两旁有两个石狮子。据中国神话所载,这两头狮子是住宅的卫士。但这位共产党将军却有两个荷枪装刺刀的门岗做他的真正卫士。
门岗正在等著我,立刻把我领进第一层院子。在这里我遇到他的亲随卫兵。他们向我敬礼,带著我穿过第二层和第三层院子,走到吕正操的私人住房。
中国家庭生活的欢悦谈话声消逝了,满院荒凉灰黯。在大朗气清的十月里,中国人经常喜欢在院子里种上几盆紫苑或菊花或其他种花草用作装饰,现在却都不见了。这些东西已被视为无用的累赘品而被移开。但当我被引进吕正操的私人住房后,我发现房间里还挂满许多匾额。我迅速地把眼光向匾额扫去,发现那都是送给这所住宅的前任主人的荣誉品。这位共产党「将军」并没有下令像移除花盆那样地立即拆除这些匾额。许多中国人虽然不识字,但纵使目不识丁的人,也晓得匾的意义。
吕正操立即接见我,很有礼貌。我们在一起吃饭,同桌的有他的参谋长,和另外几名官员,吕正操年纪很轻,瘦高身材,面色灰白。他很健谈,讲一口好官话。他有一套共产主义哲学,但对另一方面的东西也知道得很多。他开始军旅生活时,任职于东北万福麟的第五十三军。当五十三军被日本军队打垮时,他正在西安;因为他老早便庇护共产党份子,他便加入了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张学良所发动的「西安事变」中的叛军。张学良之驻防□西,是受命剿灭该地区的共产党。但是自从张学良的军队被日本人从东北驱出后,共产党在东北军队里的宣传已经日趋活跃。共产党的口号是结束内战,对抗日本。  结果制压共产党的运动,实际入于停顿,这样使蒋委员长亲自飞到□西。张学良随而劫持了蒋委员长和他的高级官员。两周后蒋委员长才告脱难。
这次事变的结果,国民政府与共产党又有另一次「联合阵线」,虽然一九二三年至一九二六年间国共首次联合的契约,早已经共产党无情地背弃。
如果吕正操不向我详细叙述他个人的经历,我仍会晓得他刚加入共产党不久,没有受过真正「老」共产党员的驯练,所谓老党员是指那些在一九二零年时代初叶便加入共产党的人们。那天晚上我看他只吃了一管鸦片烟,这便就明了一切事实。老共产党员不准他们的高级官员吃鸦片。他们认为一个人如果染上鸦片或酒色嗜好,或任要他纯物质享乐时,便不会成为一个可信赖的好党员。中国共产党「三巨头」之一的朱德,以前曾是个鸦片鬼。他抛弃了鸦片而不抛弃共产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