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失败的母亲

一位失败的母亲

一一

           这是六月的天，黑沉沉的云很低，像一个盖子，将大地罩的严严实实，只留了一道亮缝在天边，遥远；飘渺。闷热。可她全然不顾这些，她只知道；别人家的黄豆以下了种，有的已露出两个胖胖的；绿绿的豆瓣；那是黄豆的幼苗；是种田人的希望。可她家的田里，还是干枯的杂草，好似给土地穿上一件枯黄的烂衣服，丑陋；邋遢，全没有农田该有的容貌。她要将这烂衣服，全扯掉；拔光。给它换一件新的，换一件她想要的那种，绿色的衣服，黄色的皮肤，然后是绿；浓绿；淡淡的黄豆花香；饱满的豆荚他，她想着这些，两只手不停的拔呀，扯呀。汗水将头发粘到额头上，再往下淌钻到眼睛里，酸酸的，她用手背擦一下，又继续扯，两亩多地的杂草，她要用双手拔完，播上她的希望。她不时的看看身后，又不时的看看眼前，她在计算着，何时能将这令人讨厌的杂草请除干净。汗水又从嘴角渗进口里，又咸又涩，她又用手背擦了一下。站起身子，屈伸着腰用拳头来回的捶着腰部，然后又使劲的向后背了背腰，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复又蹲了下去。

     其实她感情上的阴云比天上的更厚。她辛苦劳作的疲乏，只要稍事休息，就可以让她精力充沛。但感情上的阴霾，让她挥之不去，又避之不及。她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但是她们俩讲的话，连标点符号都算在内，也用不了两天的时间，有时她真的想跟丈夫说说话；但一开口，就是以吵嘴告终。或许是她一开口，丈夫就会用很武断的语气回她，久而久之，她看到丈夫就害怕，最害怕的就是与丈夫战战兢兢的说话。她不知道丈夫有何想法，但她的想法就是多干活，少说话，生怕说错了话，又被丈夫训斥

     她爱生活，爱家，爱她的一双儿女。更珍惜自己健康的身体，她不想空过每一天，也不想渴求每一个人，，她只求实实在在的活着，在有生命的时侯，享受劳作带给自己的喜悦。在有生命的时侯，感受生命的坚强与脆弱，当她听到一个很熟悉的生命骤然停止 了脚步，她会感叹人不如物；但当她看到一个个残缺不全的身体在生命的长河中，不屈的生存了下去，她又会想生命还是很顽强的，，相比之下她看淡了一切，其实换一种心态，生活就会变得多姿多彩，她认为健康是一种享受，自由自在的劳作也是一种享受。

二

    她用眼睛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有的人常常是灰头土脸，无精打采，什么事对他都没有关系，任何事都提不起他的热情，对待生命亦是如此。他们的坐姿是这样的；坐不像坐，躺又不像躺，整日的歪在沙发里，一副怀才不遇的可怜相，偶尔，离了沙发坐上登子，他们就会将两肘，搭在膝盖上，然后，用两手托了下巴，将个沉重的头托在掌心里，两眼毫无生气的睁着，好像是看着什么，其实却什么也没有看。或许他们会将双肘与膝盖，恰到好处的组成两个相反的角，然后用手撑了脖劲，将颗头颅无助的吊在胸前，其背影简直就是一个放在登子上的无头怪物，她在想，在这些人的心里，有过让他们兴奋的事吗？有过让他们为之拼一拼的生活冲动吗？他们的大脑是否与眼神一样无助、麻木，等待着别人的怜悯与照顾。而有的人却浑身上下充满着活力，只要从你身边走过，你会感到有股风动，脚下生风，无论做什么事都充满乐趣，陪孩子玩耍；给邻居帮忙；外出打工。无一不充满乐趣，充满活力，勤劳、热情、乐观、向上，不自暴自弃，让多少人交口称赞，又为多少人树立了正面的偶像形象。都是人，为何有如此大的区别，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奉献？是索取？

三

   生活的道路到底有多长，她也说不清。但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活的长，活的久，而再于活的精彩，活的充实，活的有价值，这点她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她活的不精彩，活的没有价值，至于充实吗，道是有，充的太多的是无奈，与忧愁。她将太多的希望与寄托注在了女儿身上，但过多的是内疚，她眼前会回放一幕幕过去的镜头；那一年女儿只有六岁，她家种了好多的大蒜，抽完蒜苔之后，就在大行里套种玉米，可是下的种出苗不齐，只有三分之一的小苗，需补种，为了赶时间，丈夫要她将玉米中浸水催芽，当玉米种发芽适种时，丈夫不知为何赌气，不干了，天还阴沉沉的，她为了赶时间抢种，只好叫上女儿当帮手，她挖坑，女儿用她一双稚茁的双手下种，并用脚踢一些土覆上，当种到一半的时侯，狂风挟裹着暴雨，铺天盖地而来，这时她还有一种希望，丈夫不为她，也会为女儿送一把伞或一顶草帽，但是什么也没有，而今种的玉米，早以不存在了，但女儿，淋的像个落汤鸡的模样，烫在了她的脑海中，成了永恒 的画面。还有一次，她养了一些小鸡，借了两个铁鸡笼，早上从屋子里抬出去，晚上又从院子里抬进来，丈夫有时高兴会帮她，要是不高兴，她只能让女儿帮，她与丈夫都要使劲才能抬的动的东西，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她只能让女儿帮，无人搭手一个人实在没办法，看到铁笼将女儿细小的手指头，勒出又深又红的痕，她的心都要碎了，拉着女儿的双手，呆呆地看着。生活真难。但是她还是挺着，她的精神不倒，希望不灭，她还有梦。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她，小时侯学习不认真而造成的结果。她希望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让女儿拥有，并且是自立的拥有，“好好学习，将来靠自己的知识与智慧，去拓展你的人生，而不是用双手，太累.”她对孩子的爱是特别的。为了不让孩子堕落，她对孩子要求严厉，近呼苛刻。在别人看来理所当然的事，到了她眼里却丝豪不能通融，要是孩子说出去玩半小时，就必须在半小时之内回家，晚了就要打。为了让孩子独立，就让他们多干活。她不是不爱，而是期望孩子成为一个有原则；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然而，在女儿心里，她是冷酷的。她感到了她们之间有了障碍，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到，障碍将她们母女隔在了山的两边，因为有了障碍，“妈妈”在女儿的嘴里，成了一种称呼，女儿将她的心封锁了，她看到的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儿，熟悉她的音蓉笑貌，却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无论她怎样努力，也消除不了这个障碍。

四

在一个夏日的早上，女儿离家出走了，在 女儿的心里，家里不会再出别的，只会出产；沉闷；压力与无助。当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才愣过神来，她垮了，希望灭了，她成了一个空壳，一堆行走的肉。

这不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