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应台,你是怎样认识中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23:10:52
龙应台,你是怎样认识中国?
作者:佚名

明报世纪.野火专栏(当时龙应台的专栏)用全版刊登了龙应台的文章《我就这样认识了广州》。写的是她一个人静静地自由行北上广州寻幽探史,街头停步片刻,结果遇上了小偷,倾囊而空,欲哭无泪。

失去了身份的龙应台在内地不停的办理各种证件,感受到内地官员的官僚与冷淡,所以特地撰文一一道来。

最初看这篇文,我的感受大概和大多数人一样,为国内的治安感到惭愧,为国内派出所等机关的官老爷作风而惭愧。因为她所经历的一切,我们国内的所有人,多多少少也都曾经经历过,几乎可以说是感同身受,所以特别有共鸣。而这一切,由台湾的教育局长(应为台北市文化局长)写来,大标题白纸黑字登在香港的报纸上,让我们内地移民多少有点家丑外扬的尴尬与羞愧。看看,这就是祖国大陆的现状,这就是中国的落后与不文明。

但是细细再看,我失笑了。龙应台,应该说你骄傲还是天真呢?你在美国读博士,在纽约教大学,完完全全的象牙塔,是不是没有接触过真正的社会?你在台湾成名后,马英九特聘你为台湾教育局局长(应为台北市文化局长),在台湾政界何等风光,可谓天下何人不识君,是不是已经过惯了一呼百应,办事无不得心应手的特权阶级的日子,已经不习惯作为一个普通百姓在社会上生活?

你,有没有想一想,关于你自己?

在文中,龙应台打电话给出入境管理处的值班官员。当时正是星期六,办公室无人,龙应台也很仔细的写出来,大楼空空的。但那个穿警服的看电话的人还是很好的(相信他肯定不知道龙应台何许人也),拨通了值班官员的电话,她开始解释自己的困境:证件全失,明天必须回香港,请问怎样办理?

那边回答:“今天星期六,没人上班。办你这个,要好几个部门的人,礼拜一再来。”

——我不明白龙应台写这个干嘛?星期六没人上班也有错吗?这是国家法定假期,又不是管理处的人翘班。

龙应台回答:“对不起,可是我明天得回香港——”

电话里的人很恼火,打断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明天要回去?你把理由给我说出来。”

其实想来对方这样说并不过份。在国家法定休假日,为了你一个人,要把部门的人全部招回来加班,是得听听你的理由啊,如果的确火烧眉毛,那自然会酌情处理(比如龙应台,后来还不是顺利的拿到证件了?)要是你是为了——啊,明天和三婆约了在香港家里打麻将,我明天一定得回去之类的理由,为什么你不可以多等一天?

但是我们在国外读书的龙应台女士委屈了。她愣住了。她想说,您没有权利要求我告诉您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去,这属于一个公民的个人隐私;她想说,在一个文明的社会里,政府是有义务为它的公民和访客解决急难的,她想说,您可不可以不要态度这么恶劣?(态度不好,很可恨,但你难道真的没有在国外见过真正恶劣的?)

但是还是为了她开了先例,下午四点钟,她回大楼去拿证。等在那里,没有椅子。她生气的搬过了警卫的椅子坐下说:“那麻烦你去搬几张椅子过来让我们坐着等。”(龙应台当时应该是在门厅。周末签证大厅应该是关的。签证大厅里自然有给等候民众坐的椅子。门厅平日人们都是走过路过,自然只有门卫的椅子)

“警卫奇怪地看着我,我泄气地坐下。我干嘛为难他?他不会知道,政府部门是为人民服务的,因此大厅里应该有椅子。没有椅子,他应该觉得抱歉。他的工资,都是市民缴的税发的。可是如果他的长官,还有长官的长官,长官的长官的长官们,都没有这种意识,你要求他什么呢?”

这一段说得好。很多政府部门的官老爷的确可恨。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国家的政府部门的行政人员,能够真正明白他们的工资是纳税人缴的税,他们是我们的公仆,他们应该尽全力让我们满意?官僚作风,可以说是全世界的通病,龙应台走过那么多国家,我实在无法相信她幸运到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而华人在外国,更多的情况是,国外的不合理,官僚,甚至歧视,都默默忍受,改变自己加以适应。而回到国内受到一点点委屈,就开始大叫,落后啊,无知啊,不合理啊,一定要改变啊,这就是不文明的中国啊。

我不明白,是什么让这样的人有了底气?是因为在国外吸过洋墨水,回国后就可以傲视群鸡?还是在国外呼吸了自由的新鲜空气,回国来也中气十足?

我不明白的是,龙应台为什么看不到,尽管存在这种种明明白白的缺点与不足,可是她到底还是办成了她的事儿。为了她,出入境的人到底还是回来加了班,尽管也许是骂骂咧咧的回来。

她写台北办事处的官员办事热情而迅速。她也明白,这是因为她享受了台湾的人们因为熟悉她而给予她的特别信任。不过她还是没有明白,她是已经享受惯了,这种“特别的信任”。所以一遇到合情合理的不信任,反而大不习惯。

其实她还好,是一个理直气壮的,学富五车的著名作家,台湾有头有脸的上流人物,不幸在广州街头发生了一点意外的坎坷。要是角色身份地点对调,来自大陆的一个女人,哪怕你学富五车,在国内是教授是名人,“也还有些了得”呢,在无人识她的台湾高雄,发生了同样的事件,我恐怕她的结果就没有龙女士的幸运。至少她休想第二天回中国。

说起失窃,一个朋友恰好经历过这样的事。那时他失去了他的英国护照。

说起来在香港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上流社会”的人物,但他还是没有在英国领事管的公休日跑去叫人家全部回来加班。就是正常工作日,他也在那里傻傻的等了一下午。申请新护照的时候,那位金发小姐惊讶地看着他,说:“But you areChinese!”这个拥有英国护照的中国人真是哭笑不得。——按龙女士的脾气,是不是应该痛批她的种族偏见?——同样好不容易将护照如何失窃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后(这里可不能讲什么个人私隐权,人家洋老爷有权了解一切),办事的小姐一定要他说出他旧护照的号码。(还好广州出入境管理处的人没有向龙女士作出同样的要求。因为这一类的事,发生在英法美之类的国家,就是合理的。放在中国就是强人所难。)

有多少男人可以一口答出自己的护照号码?没有办法,他只好打给自己的秘书。还好秘书立了一功,居然找到了不知几时印的他的护照复印件。这才完事。

后来说起这事,他也摇头苦笑。不过没有去大声疾呼,作为一个英国公民,希望他的政府办事人员能够深思,能够猛醒,能够想起自己荷包里的工资,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希望他的政府机构能够改善不足,日益进步——让文明的,更文明。

——基本上没有人这么做。

前不久我曾经申请移民到澳大利亚。在那之前我已经作好了一切的完善详尽的证明文件,每一份文件都请知名律师楼公证,并且为了万无一失,还在堪培拉请了一位移民经理人代办一切手续。好了,按照澳大利亚政府规定的日子,我的经理人把文件寄给阿德雷得移民局了。但是当我去到阿德雷得移民局前台查询时,对方告诉我:“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文件。”

当时我真是一下子懵了,赶紧打电话给我的经理人。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寄的是挂号,凭收据到邮局查,连什么时候到的都查得到,连当时是谁签收的都查得到。文件明明白白是寄到阿德雷得移民局的。于是我再次去到移民局,请求他们可不可以找一下,因为那份该死的文件一定就在某个粗心的人的办公桌上。但他们连找都不肯找,只是回答:“没有办法,我们就是没有收到任何文件。你要先把文件拿来了,我们才可以处理你的案子。”

我面对的完全是一堵冰冷的墙。

也许他们是受过良好教育,显得斯文有礼貌,跟你说请或对不起,但是他管你去死。

没有办法,我只好打电话回香港的律师楼,重新办理一切证明,重付近万元的律师费,重新用特快专递给我寄过来。办好了一切之后,想来想去,我还是有点不甘心。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一个不是太熟的朋友,是澳大利亚的国会议员。如果不是万般绝望,我绝不会打电话请他帮助。但是他人很好,马上记下我的档案号,马上打电话去阿德雷得移民局查。过了一天之后,他突然打来了,说:“你的档案他们找到了。”

我无语了。

这就是官威。

阿德雷得移局的人,向这位国会议员道歉,说不好意思惊动了他,这是他们工作的失误。但是,转过脸来,对我的移民顾问,却在em里训斥说:“你急什么急?!”我的移民顾问只好忍气解释:“是因为我的客人,在下个星期三要回香港……”那边问:“她为什么要回去?”

“是因为中国新年,她要回去过年……”

“那她打算什么时候再入境?”

说实话,我并没有决定什么时候再回澳大利亚。但是我的移民顾问却知道不回答不行,只好看着日历大概为我说了一个时间。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了,不然就是不诚实,不然就是欺骗移民局。

移民局有权知道一切。那时我并没有想得起向他们要我的人权,我的私隐权。他们好象也不太在乎。

在我才到澳大利亚的时候,有澳洲朋友对我说:“这是一个非常棒的自由国家。”我想他说的自由,是针对中国人权的不自由而发的感慨。澳大利亚政府也一直声称要努力倡导多元文化。英国在人们心中也是文明,先进,传统优良的国家。我想,要是有谁跳出来说他们没有人权,他们一定会跳起来反对。可是,就是在这样文明的,自由的国家,也存在着这样严重的官僚作风。

龙应台女士在《正眼看西方》中写道:“台湾的缺点,与西方有什么关系?难道说,意大利也脏,所以台湾就脏得有道理?墨西哥的污染也很严重,所以我们污染也没有关系?”是的,并不是因为别的国家,也有相似的问题,我们就说那不是问题。但是,我们应该正视的是,那不仅仅是中国的问题。有问题,当然要解决。这是每一个希望中国好,希望中国强的中国人起码的一点爱国之心。

而我们也应该看到的是,在英国等堪称富强的国家,这样的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你如何能强求尚在为温饱努力奋斗的发展中的中国,突然来一个大跃进?

马克吐温说,坏习惯不是一件垃圾,可以从窗口扔出去。它是一个孩子,只能哄着它一步步的下楼梯。更何况来自人类劣根性的陋习恶疾。

我们也应该看到的是,中国在进步,中国在改善,这是实情。尽管缓慢艰难,尽管小心翼翼,尽管荆棘满途,尽管岐路危生。但是,请给中国一点时间吧。十年,二十年,甚至半个世纪。

初实龙应台,是看了她的野火专集。在书里,她笔锋尖利,痛陈台湾存在的种种不足和弊病。她在书中说:“毫无选择的,我是台湾人……时代和历史脱离不了我必须面对的海峡对岸的中国大陆。……台湾,是生我养我的母亲,肮脏丑陋,道德拜坏的台湾是我生了梅毒的母亲。……但是我爱台湾,无可救药地爱着这片我痛恨的土地……”

我也一样。无可选择的,我是中国人,或说中国大陆人。大陆的种种弊病与恶疾,相信没有人比在那里出生长大的人更清楚。也只有象一片叶子脱离大树,随风飘滚的时候,才那么那么清晰深刻地感受着,我们原来是那样无可救药的深爱着这一片生养我们的大地。我们的母亲,也许她伤痕累累,也许她身有病痛,也许她不够完美,也许她染有恶习,但在我们眼里,她始终有一种让人心碎的美丽。

可是,在国外,不知有多少并不了解中国国情的外国人在肆意对它指指点点,乱发议论。而我们多少有机会出到国外的海外侨胞,甚至港澳同胞,台湾同胞们,不也多多少少受到那种种思想的影响,和洋人们一样带了有色眼镜来看中国吗?

龙女士曾经说过:“我们若不能清除掉对西方的情绪作用——盲目的媚洋也好,义和团式的反洋也好——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对西方,就事论事,作出客观而合理的判断。”

反之,对中国亦然。

任何人,若不能清除对中国或其政党的情绪作用——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也好,盲目的乡愁也好,或是恐共情绪也好——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对中国的现状,作出客观而合理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