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8:06:01
《第七封印》-影评 理性放“童稚”一条生路——电影英格玛•伯格曼《第七封印》 那个时候我仍然深为宗教问题所苦,夹在两种想法当中,进退不得。两边都在各说各话,于是我童稚的虔诚和严苛的理性就处在停火的状态.......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神性,但那完全属于现世,我们找不到世俗的解释......这种信仰和严苛而实事求是的态度安然共存 ——英格玛•伯格曼 一、关于第七封印 当耶鲸打开第七封印时,天堂里沉寂了大约半个钟头。那七个有着各自不同喇叭的天使,准备出声音了。第一个天使吹响号角,接着便下起混合着血的冰雹和火来,它们降落到大地上;三分之一的树木烧光了,所有的绿草都烧光了。第二个天使吹响号角,一座着了火的大山掉进海里,三分之一的海水变成了血……第三个天使吹晌号角,天上便落下一颗巨星,它像火把一样地燃烧着…… 当耶稣打开第七封印的时候,基督的审判开始了,神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直到最后的审判,这是宗教的看法。英格玛•伯格曼说过在拍摄第七封印的时候对死亡的恐惧, “经由死亡,我即化为乌有,穿过黑暗之门。等着我的,全是我无法控制、预料和安排的东西,这对我来说,有如无底的恐惧深渊。”我不敢肯定在伯格曼的世界中是否真有神的存在,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对死亡的坚信和认同。诸多审判中死亡的审判意义最大,透过死亡的黑暗之门,伯格曼在探讨着神的问题,这不能不说其本身就是一种理性的精神。 二、面对死亡,理性的三种态度 第一、 如果没有上帝怎么办? 尼采说“上帝死了”。上帝是被现代理性杀死的,上帝死后就只剩下了死神(虽然基督教中没有死神)。武士安东尼俄斯.布洛克和其侍从延斯刚刚参加了十字军东征归来,在途中布洛克遇到了死神,布洛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死神,是因为他的理性认识到这场荒谬的宗教战争是多么的荒诞,面对荒诞的事实他质疑上帝存在的真实性,没有上帝就只有死神了。我们看到影片的开始,在布洛克身边放着一个棋盘,这布洛克是理性的象征,他谙于逻辑不相信没有经过证实的或是不能够体验的事物,然而上帝恰恰就是超验的,是无法用感觉去体会的,因而也让布洛克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来看看布洛克在遇到死神时的对话 武士:“你是来找我的吗?” 死神:“我已经同你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武士:“那我知道。” 死神:“你准备好了吗?” 武士:“我的肉体很害怕,我倒无所谓。” 死神:“嗅,那并不可耻。” 武士站起身来,浑身颤抖。死神张开他的斗篷,覆盖在武士的肩膀上。 武士:“等一会儿。” 死神:“他们总是这么说,我不同意缓期。” 武士:“你不是喜欢下棋吗?” 布洛克早就意识到,死亡一直就陪在他身边,除了肉体上的感觉外,他精神上很坦然,但是他不甘心,一种人类特有的气质赋予在他的身上,他试图用理性来超越死亡。 他要用理性超越死亡寻找生的意义,理性杀死了上帝,更加重了他的罪恶感,因此他到教堂告解忏悔,他感到心是空的,随从延斯的漠然更让他感到自闭,失去了神,人就变成了鬼,但是他相信理性,相信知识,认为靠理性和知识的保证,是可以超越死亡的,他说:“以感觉去构思上帝是否很难?为何他隐藏在无用的承诺中……无形的诡秘当中呢?当我们连自己都不信时,我们怎么相信信徒?我们想去相信但却做不到,我们这样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现在和将来都不信的人又会是变成怎样?……我要知识,不要信仰,不要猜度,只要知识”一直以来布洛克是在思考失去了上帝,生命就只会是一种无知觉的恐怖的东西,我们必须崇拜自己的恐惧,我们怎么办? 第二、 如果没有上帝,自我就可以找到精神归宿 陪同布洛克一同参加东征的侍从延斯,同样也认识到了世界的荒谬,影片一开始延斯一直就在呼呼大睡,他感到周围的世界是那么的荒谬,于是就在自己内心寻找一块安居地。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布洛克会遇到死神,延斯却看不到的原因,但是不能说延斯没有照见死亡,只能说是态度上的差异。在途中,延斯一直唱着歌,在歌声中他找到了生命的归宿,对于死亡他是欢笑的,他认为自己看得很清楚,世界本身就是这么得荒诞,甚至是丑恶和恐怖构成的一片荒野,“人们正在风传着的一些凶兆和异象,似乎都有些可怕:两匹马在夜里互相吞噬;教堂墓地的坟墓被掘开,死尸的骨骸撤满地;还有天上出现的四个太阳....”当他在荒野中遇到一个人想问路的时候,轻轻推了推,才发现是个死人,这时候的延斯又一次发现了死亡,他沉默了,他说这个人是个绅士,尽管没有说话,仍然有雄辩的口才,这就是死亡的震撼力。然而没过多久,他又唱起歌来,这就是他对待死亡的态度,死亡是可怕的,然而面对死亡他会大笑,会歌唱,可以说延斯和布洛克是不同态度上的同路人。第三、 失去了上帝后的道德沦丧 同样是因为理性失去了上帝,一种是抗争,在抗争中寻求生的意义;另一种是逍遥,在自我的精神世界中寻找归宿;然而还存在第三中态度,就是在现世中找到世俗的利益。影片中的神学院的教士雷维尔,在影片中雷维尔出场正在偷窃,十年前正是因为雷维尔的愿意,布洛克和延斯参加了十字军东征,雷维尔说:“那时候,我是怀着虔诚的信仰行事的”但是十年后他却成了一个窃贼,因为他现在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失去了信仰,一切就是理所应当的,存在的就成为合理,虚伪、欺骗、杀戮、冷漠、自私、贪婪……,如布洛克所说,心中的恐惧就成了上帝,人们都是世俗的,就应该找到世俗的利益。所以雷维尔会偷盗,会欺凌全家死于瘟疫的受苦的女子,会煽动村民拿约瑟夫取乐。因为他知道没人听得见,上帝也听不见。 三、丧失了理性的悲哀与恐怖 第一、丧失理性的悲哀 武士布洛克在教堂忏悔的时候曾经和死神有过一段对话,“没人能和死亡在一起并知道万物皆空”死神说:“大部分人不会想到死亡或是虚无,直到他们走到生命的边缘看到了黑暗”大部分人缺乏严苛的理性,他们也不愿意想关于死亡和虚无的东西,他们完全是听凭肉体欲望和感观刺激的一类。 在《第七封印》这部影片中,可以把铁匠及其妻子还有演员乔纳斯.斯凯特,铁匠的妻子勾引乔纳斯.斯凯特,然后私奔,铁匠发疯似的寻找并发誓要杀死他们。这些人只是听从感观支配的,在他们的实际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生死的问题,仿佛整个瘟疫于他们无关,这些人自私而又贪欲、懒惰而又嫉妒、轻率而又易怒。他们的一生毫无意义,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过对所谓的“意义”的探询,死亡对于他们也是无所谓有无的事情。因而,在演员乔纳斯.斯凯特遇到死神的时候,他还在考虑自己的演出还有合同,还希望死神能看在他的家庭的份上放他一马,然而死亡是无知无识的,对于乔纳斯.斯凯特只有一条路。影片中乔纳斯.斯凯特爬的那颗大树被死神锯倒后,爬上一只松鼠,这也许伯格曼在说,这类人是悲哀的,他们的一生就和松鼠一样。 第二、丧失理性的恐怖 也许如同铁匠及其妻子还有乔纳斯.斯凯特般的活着,可能还是幸运的,因为他们至少从没考虑过其他的东西,最恐怖的也许就是丧失理性后的盲从和崇拜。整个世界正在遭受瘟疫,到处都是死亡。布洛克和延斯在教堂中,延斯和教堂画家的对话中,延斯问画家为什么要画这些死亡与恐怖,画家说他是以此唤起人们的死亡意识,让人们正视死亡。当延斯指着一副画问这垃圾是什么的时候,画家说这是人们认为瘟疫是上帝对人间的惩罚,因而在鞭挞自己,让自己受罪以博得上帝的宽恕。这时候延斯感到了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更甚于对死神的恐惧,他无法歌唱只能喝酒了。在路上,布洛克和延斯又遇到了这群互相鞭挞的人,他们向所有人散布着死亡的消息,让每个人都感到生命的脆弱和恐怖,从而对生命中的恐怖开始崇拜,而这种恐怖又被现实化成为某种偶像。另外,他们还遇到了一个14岁的少女,她被诬指为是和魔鬼通奸的女巫,瘟疫的产生就是从她而来的,人们要用火烧死她。 当人们最终把这个无辜的女孩抬上火刑架的时候,布洛克和延斯都震撼了,他们从无辜女孩恐怖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怖,就是集体无意识狂欢的恐怖。延斯:“她看到什么了?”布洛克:“她没苦痛了”延斯:“你没回答我呢,谁来照顾那小孩?天使?上帝?撒旦?空无?不,应是无知!”布洛克:“它不会是那样的”延斯“她可怜的心灵正在发现什么?无知。”布洛克:“不”延斯:“我们帮不上,我们看到了她所看到的,她的恐惧也是我们的恐惧。可怜的孩子!我受不了了。”也许,女孩在火刑架上看到的正是当年基督耶稣在火刑架上看到的,人们的冷漠和无知比什么都恐怖。^_^ 四、“童稚”的虔诚是照亮世界的光明 影片的主线是武士布洛克和随从延斯,然而影片的闪光却是马戏团的约瑟夫和他妻子米姬他的孩子迈克尔,他们拥有着虔诚的信仰,约瑟夫甚至能够看到幻象,比如他看到圣母玛利亚。他天真得能跟自己的马匹说话,他歌颂春天,热爱生命,虽然正上演悲剧,然而他的生命无论如何不可能是悲剧。在他灵魂上几乎不会存在任何黑暗的东西,他能够深切地体会到幸福,体会到爱,并永远在爱的光芒的普照之下。他纯净如水而又光芒四射,他单纯而又善良,他心中充满了“童稚”的虔诚,他是真正的诗人,从不怀疑上帝的存在,因为上帝一直就在他的心里,正是这道心中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布洛克,让他终于决定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当布洛克在思考棋局的时候,他看到了米姬和迈克尔,他走过去,米姬说:“你看上去不大开心。为什么?”布洛克:“我有个讨厌的伴侣,就是我自己。”米姬:“为什么人都爱折磨自己,你说是吗?”他们在山坡上野餐,布洛克说:“我将记住这一刻。这寂静,这暮色,这草萄和牛奶,还有晚餐映照下你的表情,还有迈克尔的睡姿,约夫和他的里拉琴。我要努力记住我们的谈话。我要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这记忆,就像捧着满满一碗鲜牛奶一样。这将是一个好兆头,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也许这种爱就是幸福,这种幸福就是爱,那是生命的最本质状态。正如布洛克的悲悯是因为有了爱,而约瑟夫一家的从容和淡定,才是这种悲悯和爱的统一,才是真正的生命,才是那种与光明交流的伟大灵魂。 正因如此,布洛克最终发现了生命的意义,超越了死神的邀请,弄乱的棋盘,理性才放“童稚”一条生路,他们是人类的希望。 五、失去了灵魂的人们将走向何方 《第七封印》拍摄于1956年,转眼间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过去了,人们也不可能再去为相信上帝而自我牺牲,个体的主体地位提高了。加谬在《西西佛斯神话》中说“他对神的轻蔑、他对死亡的仇恨、他对生命的激情,使他受到了这种无法描述的酷刑:用尽全部心力而一事无成”,现在的人们充分认识到了个体存在,被生命虚无的煎熬着。人类失去的上帝,生命就被弃置给了自己。布洛克们,为上帝遗弃了自己而上下求索而悲哀;延斯们在自我身上找到了精神归宿,而大声歌唱;雷维尔们认定了功利的世俗的利益而互相倾轧,你争我夺;演员乔纳斯.斯凯特们仍旧听从欲望的支配,不但如此还为其找到了理论依据,存在就是听任。虚无主义盛行于世,暴力丑陋得到歌颂,主观的、客观的、个人的、集体的、超脱的、受难的、世俗的、神圣的、都被视为重要的,神圣的。于是人们变得自说自话,只有自我表现,都说自己寂寞没人理解,彼此漠不关心,互相注视,却视而不见,工业化的社会创造了无数的产业,科技日新月异,也许有一天人们真的战胜了死神,人可以长生不老,可是我们的灵魂走向何方?难道身体不死,而灵魂永远跟随死神跳舞?与死亡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