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掌声 -- 谢才子的同程旅游博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7:44:18
遥远的掌声 (作者:谢才子)    中国留学生吴咏慧曾经在哈佛大学听过《正义论》的作者罗尔斯的课,她在《哈佛琐说》一书中描述了课堂上的情景:“罗尔斯讲到紧要处,适巧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他身上,顿时万丈光芒,衬托出一副圣者图像,十分耀眼。”这一老师传道,学生受道,其乐融融的场景,真是令人向往。    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罗尔斯教授讲完最后一堂课,谦称课堂所谈全属个人偏见,希望大家能做到独立思考,自己下判断。说完之后,罗尔斯缓缓地走下讲台。这一瞬间,教室里地全部同学立即鼓掌,向这位尊敬的老师致谢。罗尔斯本来就有点内向害羞,于是他频频挥手,快步走出讲堂。可是,在罗尔斯走出教室后许久,学生们的掌声依然不衰。冬天拍手是件苦差事,吴咏慧的双手又红又痛,便问旁边的美国同学,到底还要拍多久?同学们回答说:“让罗尔斯教授在遥远的地方还可以听到为止。”    在我们中国,也同样有过那样令人难忘的一幕。西南联大毕业生黎章民回忆说,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昆明四大学和社会人士在联大新校舍图书馆前面的“民主草坪”举行时事演讲,与会学生达六千之众。几位教授上台慷慨陈辞,国民党特警架起步枪、冲锋枪、小风炮向会场上空射击,并切断电源。而学生们则以热烈的掌声回应老师们的演讲。    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一幕啊!曾几何时,本应时常响起的掌声今天却变得如此的稀稀落落,本应其乐融融的课堂今天却变得如此的死气沉沉;本应亲密无间的师生关系今天却变得如此的形同陌人。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是我们的学校,还是我们的老师,或是学生本身?    今天的大学大都拥有现代化的设备,但却没有现代化的思想理念;空有花花绿绿的高楼大厦,却缺乏以人为本的人文关怀;徒具壮观庞杂的政治教育,却没有先进合理的制度保障。大学成了领导者升官爬上的工具,成了不学无术者浑沌混日子的场所,成了碌碌无为者镀金修养的地方,徒具大学的躯壳,却没有了大学的精神、大学的灵魂、大学的尊严,大学不再是大学了。哈佛的学生说:“人无法选择自然的故乡,但人可以选择心灵的故乡。”哈佛就是他们心灵的故乡,他们虽然从哈佛毕业了,但他们的心却永远离不开哈佛。相比之下,中国的大学生很少将母校作为自己“心灵的故乡”,母校里确实没有那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欧美的大学每当有校庆的时候,大批大批的校友就会从世界各地赶来参加庆祝,母校以他们为荣,他们也以母校为荣。而国内的大学每当有校庆的时候,除了所谓的政府官员和社会名流来出席外,似乎跟普通校友没有什么关系,学校不会邀请他们,他们也觉得“不够面子”回母校,留恋母校需要身份,需要地位,需要代价。    找回了大学的灵魂,重拾了大学的精神,遥远的掌声响起来便有了坚定的基础,但也仅仅是基础,它还需要一群由衷地鼓掌地学生和配得上享有掌声的教授。    就教师而言,不谈学术水准的差异,就敬业精神和悔人态度,比起民国时期甚至是封建时期,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著名的教授几乎从来就与本科生搭不上钩,常年不上讲台,偶尔讲讲课也是应付了事;年轻的教师只想着在核心期刊发表论文,追求职称升迁,无心上课却热衷外面兼职。我们有一老师在外面兼职过多,业务过忙,每次上课都手机声响不断,而他也公然在课堂接电话,有时一节课就中断三四次,连正常的教学都无法维持。试问这样的老师又怎么可能赢得学生“遥远的掌声”呢?我听过贺卫方教授的讲座,他态度温和,风度优雅,讲课旁征博引,幽默风趣,现场气氛极为活跃,师生关系极为融洽,掌声笑声响起不断,令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当他说出“谢谢大家”时,掌声如雷鸣般响起,久久不肯停息。这是学生们发自内心的尊重与敬仰,这是学人应有的风范与人格,“遥远的掌声”的响起也是自然而然的。    就学生而言,在我们的许多大学里,也鲜有尊重学术,追求思想的年轻学子。今天的大部分学生,以纯粹实用主义、功利主义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大学生涯。在他们看来,大学仅仅是一个“职业培训班”而已。他们虽然念完了大学,获得了知识,增强了技能,练达了人情,但是人格的提升和灵性的成长却远没有完成。他们来大学仅仅是为了取得一张又一张的职业证书;他们来上课仅仅是怕老师点名;他们捧着书本仅仅是为了六十分万岁。上课拼命记笔记,下课努力抄笔记,考前四处借笔记,考后到处扔笔记,活得多么的充实,又活得多么的空虚啊。他们对权力和金钱顶礼膜拜,但却普遍漠视文化;他们对思想和人格不屑一顾,更是缺乏基本的人文熏陶。没有了大学理想,哪有求知的动力;没有大学精神,哪有思考的深入;没有大学灵魂,哪有人格的提升。就算有大师出现在眼前,也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茫然的表情了,对牛弹琴,“遥远的掌声”也同样响不起来。    老北大有一个传统:当老师夸夸其谈、不着边际时,学生们便会用嘘声来送走他;当老师真知灼见,授业解惑时,学生们便会用掌声来感激他。什么时候,我们大学的讲堂上能够再次出现哈佛大学和西南联大那样“遥远的掌声”呢?什么时候我们的大学具备充分的思想自由和学术独立,什么时候我们的老师不再依靠点名来维持上座率,什么时候我们的学生热爱真理尊重真理追求真理,那“遥远的掌声”就必会再次响彻大学的每一个角落。    遥远的掌声,但愿不再是遥远的梦想。(本文观点部分参考了余杰《遥远的掌声》,在此致谢。)  谢锐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