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故事瞎编：周妈讨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9:32:25
周妈讨债 且说袁世凯正在为那喂不熟的白眼狼陈宦在川独立之事郁闷，忽有启呈官来报：有一乡下婆子，自称受大总统故交所遣，有要事向大总统面陈。
老袁当即下令传见，只见一乡下婆子头戴斗笠、身背褡裢、手摇蒲扇、腰插烟杆，大摇大摆地扭了进来。
一见老袁，便把双手捧合，作裣衽的模样，口中呐出“大总统万福！”五字。
老袁一面命人看座上茶，一面答道：“是你来了，湘老可好？”
那婆子答道：“仰托大总统洪福，俺家老爷还算硬朗。”言毕，双手呈上三尺信函，请老袁亲自展阅。
趁此工夫，待俺将那婆子的来历略述数言：
那婆子本姓周，乃湘南名士王铠运的家人，那王铠运表字湘绮，自称湘绮老人，前清翰林，想当年在肃顺肃中堂幕中为卿，前时在京，被老袁封为国史馆馆长。后来选任参政，亦列入大名，唯他是前清翰林，脑中常怀清恩，心存复辟之念，对老袁称帝之举，却未曾赞成。曾戏撰总统府对联：
上联云：民犹是也，过犹是也，何分南北？
下联云：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一时脍炙人口。
那周妈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朝侍案，暮荐席，名义上唤作主仆，实际上不啻夫妇。便是袁大总统招宴，湘绮老人也不管不顾地带上周妈，将那宴席上的红烧狗肉、辣炒驴肉、冰糖肘子、九转大肠之类可劲地往周妈碗里造，临走还顺上两瓶二锅头。令陪餐的各部总长、将军瞠目结舌。
湘绮得道，周妈升天，将馆内门房、巡夜、听差、厨子、物业、保安等重要岗位，统统换由从湖南带来一帮潇湘子弟充任。更有甚者，那周妈还背着湘绮老人收受贿赂、包揽官司、打砸妓院，闹的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老顾及脸面，只好辞官回籍。在湖南乡下与周妈消磨那那清闲时光。
后来老袁强奸民意，要南面称帝，凡政绅军商各界，无不上表劝进，独耆硕遗老，尚付阙如，老袁于是想到这湘绮老人，意欲借重大名，列表劝进。遂密电湖南督军汤芗铭，嘱其向老王关说。那老王狮子大开口，索大洋三十万圆，汤芗铭以索价太高，不敢做主，电复老袁，请示办法。没想到老袁竟一口答应，立电汤如数拨付，准就从应解公款项下扣除。
那汤芗铭一时凑不够数，勉强挪凑，只得十余万圆，乃请王磋商：先付半数，余俟项城登基后一并交清中不？王允如约，索得债卷而去。
谁知后来帝制取消，老王恐是款无着，即向汤督军索要。汤谓帝制无成，当然废约。王不甘割舍，竟遣周妈进京，致函老袁，直接索款。
老袁看完书信，心中惊疑：原来汤督军早已报称全缴，并未言只给半数。便对周妈言道：“是款据汤督军报告，早已报称如数全缴，奈何湘老来函所称，还有半数未缴？难道是汤督军捏词虚报？还是你家主人与俺恶作剧吗？”
周妈道：“俺家主人，若已如数收清，还要遣老妇来做甚？倘谓俺家老爷另有别情，何不将已缴一半一并赖去呢？”
老袁急忙道：“既如此，待俺电询汤督军，俟有复言，再行核夺。俺与你家主人多年老友，你在此闲住数日，尽属无妨。”
周妈这才谢过，由府中女官引导，送至最受老袁宠爱的洪姨太处住宿，并传语优礼相待。
周妈一见洪姨太，不暇施礼便道：“这位姐姐，仿佛天仙一般，不知几世修来，才得住此。”洪姨太也笑语相答，周妈一面大惊小怪宫中的繁华，一面说长道短乡下的趣事，语多滑稽，引人解颐。但那周妈毕竟受翰林公调教多年，鄙俗中却带三分风雅，不似那乍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味粗鲁。因此洪姨们与她叙谈，到也不觉讨厌，反引她到各处游玩。
周妈到一处，赞一处，竞赞新华王气，比众不同。见了袁氏众姬妾，年纪稍长的呼做嫂嫂，年纪较轻的唤做姐姐，众姬妾见她呆头土脑，语无伦次，不禁暗笑，但因老袁传嘱优待，自然不敢怠慢。就是遇到大房于夫人，也以平辈相称。那于夫人素来忠厚，周妈又性本天真，两下相谈，颇感莫逆。
周妈自是日间与各人会叙，有的说，有的笑，娓娓不倦；又善谈乡曲逸闻遗事，令那些常年困在宫里的众姬妾很是开心。去过瀛台，逛过静谷，便是那紫光阁，也进去解过几次溲。夜间便宿在洪姨太房中，舒舒服服地过了数日。
不一日老袁来到洪姨太房中，面目很是不豫，洪姨正欲启问，周妈却先开口道：“汤将军可有复电？”
老袁沉着脸道：“他也宣布独立了，根本就未复电。”
周妈道：“俺家老爷的事，大总统当如何裁处？”
老袁道：“无论此款是否缴齐，就是还有一半未缴，帝制已完全取消，你家主人何必斤斤计较？”
周妈作色道：“咦！大总统此言，未免欺人了。俺家老爷，前日列名劝进，不过敦促成事，并非担保成功。今日帝制不成，大总统便要食言。倘若竟登大宝，俺家老爷能要求例外的好处吗？况日前的请愿书，乃是大总统授意，并非俺家老爷干请，大总统言出必行，怎可反汗？今汤将军也宣布独立，大总统更可晓得汤氏的心思，他做得将军，想必是大总统的特恩，这且悍然不顾，昧金之事则更不必说了。且老妇住在宫内，未悉外间情事，今闻湖南独立，致起犹疑，俺家老爷，年越八旬，平日出入，皆需老身扶持，此次特遣老身来京，本是万不得已，不料省中竟有变端，他不知急的什吗相似，还乞大总统即日付款，俾老身归遣老人，俺家老爷定会深感厚情呢。”
闻听周妈滔滔不绝一顿言辞，老袁不觉踌躇道：“你既眷顾主人，急于回去，俺亦不便强留，惟所索款项，现时尚难报命，容俟他日汇寄。”
周妈道：“俺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京取款，若空手而归，如何面对俺家老爷？务请大总统原谅。”
老袁始终不肯。周妈再三恳请。
老袁不耐噪鸹，愤然作色道：“俺就不给你主人款项，你便奈何？”
周妈将心一横道：“不给俺款，宁死不归！”
老袁道：“你不归去，俺便逐你！”
周妈道：“你便逐俺，俺也不怕！”
老袁勃然大怒道：“俺将你就地正法，你怕不怕？”
周妈至此，忍无可忍，竟厉声嚷道：“你要杀俺，请你就杀！你要俺家老爷劝进，许给若干银两，今俺家老爷遣俺来索要，你不但欠款不还，反欲将俺正法！哼哼！你的手段，也算太辣了。你还未做皇帝，便有这般威虐，你如真的做成皇帝，俺们湖南人便统统要灭族了！你既有这般杀人手段，何不向西南各省，把那啥子唐继尧、蔡松坡等等，杀个干净，得逞你愿？今乃欲甘心于俺，把俺杀死，岂不是小题大做，欺软怕硬吗？”
说到此处，更是放声大哭，边哭便道：“俺家老爷，你遣俺进京讨债，把俺一副老皮囊，葬身异地，真正可怜！俺死不打紧，老爷，你可咋活？天那！”
那边厢洪姨太见她哭天号地的情状，恐闹得不成话，只得好言相劝，多方排解。老袁趁机含怒而去。众姬妾闻声围拢来，见周妈箕踞地上，尚是哭闹不止，大家做好做歹，劝了好大一阵，周妈方才收泪，且对诸姬言道：“当年随俺家老爷到大总统的族祖袁甲三袁老爷家饮宴，彼时大总统尚在年幼，嘻憨跳掷，何等活泼？俺家老爷摩顶笑曰：此儿他日必大富贵！如今果然做了大总统，且欲改做皇帝，众位嫂嫂姐姐们，想当年，袁、王两家，那是何等的交情？就是老妇受命而来，向你家大总统借上几万银两，他亦应即日照付，何况还是欠俺家老爷的呢！”
众姬妾也不好与辩，无非是说再呆数日，定会付清。周妈这才转悲为喜。
复阅三两日，老袁乃与洪姨商量，没奈何，只得支付银票若干、纸币若干、大洋若干，众姬妾还自送她礼物、盘缠若干，把那褡裢装的溜满，周妈这才心满意足，告别众姬妾，满载而归。
有诗赞曰：拼命争得巨金回，老妇居然一使才，主虽名流犹叹息，累名毕竟自贪财。
----根据《民国通俗演义》第二册改编。
老袁当即下令传见，只见一乡下婆子头戴斗笠、身背褡裢、手摇蒲扇、腰插烟杆，大摇大摆地扭了进来。
一见老袁，便把双手捧合，作裣衽的模样，口中呐出“大总统万福！”五字。
老袁一面命人看座上茶，一面答道：“是你来了，湘老可好？”
那婆子答道：“仰托大总统洪福，俺家老爷还算硬朗。”言毕，双手呈上三尺信函，请老袁亲自展阅。
趁此工夫，待俺将那婆子的来历略述数言：
那婆子本姓周，乃湘南名士王铠运的家人，那王铠运表字湘绮，自称湘绮老人，前清翰林，想当年在肃顺肃中堂幕中为卿，前时在京，被老袁封为国史馆馆长。后来选任参政，亦列入大名，唯他是前清翰林，脑中常怀清恩，心存复辟之念，对老袁称帝之举，却未曾赞成。曾戏撰总统府对联：
上联云：民犹是也，过犹是也，何分南北？
下联云：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一时脍炙人口。
那周妈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朝侍案，暮荐席，名义上唤作主仆，实际上不啻夫妇。便是袁大总统招宴，湘绮老人也不管不顾地带上周妈，将那宴席上的红烧狗肉、辣炒驴肉、冰糖肘子、九转大肠之类可劲地往周妈碗里造，临走还顺上两瓶二锅头。令陪餐的各部总长、将军瞠目结舌。
湘绮得道，周妈升天，将馆内门房、巡夜、听差、厨子、物业、保安等重要岗位，统统换由从湖南带来一帮潇湘子弟充任。更有甚者，那周妈还背着湘绮老人收受贿赂、包揽官司、打砸妓院，闹的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老顾及脸面，只好辞官回籍。在湖南乡下与周妈消磨那那清闲时光。
后来老袁强奸民意，要南面称帝，凡政绅军商各界，无不上表劝进，独耆硕遗老，尚付阙如，老袁于是想到这湘绮老人，意欲借重大名，列表劝进。遂密电湖南督军汤芗铭，嘱其向老王关说。那老王狮子大开口，索大洋三十万圆，汤芗铭以索价太高，不敢做主，电复老袁，请示办法。没想到老袁竟一口答应，立电汤如数拨付，准就从应解公款项下扣除。
那汤芗铭一时凑不够数，勉强挪凑，只得十余万圆，乃请王磋商：先付半数，余俟项城登基后一并交清中不？王允如约，索得债卷而去。
谁知后来帝制取消，老王恐是款无着，即向汤督军索要。汤谓帝制无成，当然废约。王不甘割舍，竟遣周妈进京，致函老袁，直接索款。
老袁看完书信，心中惊疑：原来汤督军早已报称全缴，并未言只给半数。便对周妈言道：“是款据汤督军报告，早已报称如数全缴，奈何湘老来函所称，还有半数未缴？难道是汤督军捏词虚报？还是你家主人与俺恶作剧吗？”
周妈道：“俺家主人，若已如数收清，还要遣老妇来做甚？倘谓俺家老爷另有别情，何不将已缴一半一并赖去呢？”
老袁急忙道：“既如此，待俺电询汤督军，俟有复言，再行核夺。俺与你家主人多年老友，你在此闲住数日，尽属无妨。”
周妈这才谢过，由府中女官引导，送至最受老袁宠爱的洪姨太处住宿，并传语优礼相待。
周妈一见洪姨太，不暇施礼便道：“这位姐姐，仿佛天仙一般，不知几世修来，才得住此。”洪姨太也笑语相答，周妈一面大惊小怪宫中的繁华，一面说长道短乡下的趣事，语多滑稽，引人解颐。但那周妈毕竟受翰林公调教多年，鄙俗中却带三分风雅，不似那乍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味粗鲁。因此洪姨们与她叙谈，到也不觉讨厌，反引她到各处游玩。
周妈到一处，赞一处，竞赞新华王气，比众不同。见了袁氏众姬妾，年纪稍长的呼做嫂嫂，年纪较轻的唤做姐姐，众姬妾见她呆头土脑，语无伦次，不禁暗笑，但因老袁传嘱优待，自然不敢怠慢。就是遇到大房于夫人，也以平辈相称。那于夫人素来忠厚，周妈又性本天真，两下相谈，颇感莫逆。
周妈自是日间与各人会叙，有的说，有的笑，娓娓不倦；又善谈乡曲逸闻遗事，令那些常年困在宫里的众姬妾很是开心。去过瀛台，逛过静谷，便是那紫光阁，也进去解过几次溲。夜间便宿在洪姨太房中，舒舒服服地过了数日。
不一日老袁来到洪姨太房中，面目很是不豫，洪姨正欲启问，周妈却先开口道：“汤将军可有复电？”
老袁沉着脸道：“他也宣布独立了，根本就未复电。”
周妈道：“俺家老爷的事，大总统当如何裁处？”
老袁道：“无论此款是否缴齐，就是还有一半未缴，帝制已完全取消，你家主人何必斤斤计较？”
周妈作色道：“咦！大总统此言，未免欺人了。俺家老爷，前日列名劝进，不过敦促成事，并非担保成功。今日帝制不成，大总统便要食言。倘若竟登大宝，俺家老爷能要求例外的好处吗？况日前的请愿书，乃是大总统授意，并非俺家老爷干请，大总统言出必行，怎可反汗？今汤将军也宣布独立，大总统更可晓得汤氏的心思，他做得将军，想必是大总统的特恩，这且悍然不顾，昧金之事则更不必说了。且老妇住在宫内，未悉外间情事，今闻湖南独立，致起犹疑，俺家老爷，年越八旬，平日出入，皆需老身扶持，此次特遣老身来京，本是万不得已，不料省中竟有变端，他不知急的什吗相似，还乞大总统即日付款，俾老身归遣老人，俺家老爷定会深感厚情呢。”
闻听周妈滔滔不绝一顿言辞，老袁不觉踌躇道：“你既眷顾主人，急于回去，俺亦不便强留，惟所索款项，现时尚难报命，容俟他日汇寄。”
周妈道：“俺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京取款，若空手而归，如何面对俺家老爷？务请大总统原谅。”
老袁始终不肯。周妈再三恳请。
老袁不耐噪鸹，愤然作色道：“俺就不给你主人款项，你便奈何？”
周妈将心一横道：“不给俺款，宁死不归！”
老袁道：“你不归去，俺便逐你！”
周妈道：“你便逐俺，俺也不怕！”
老袁勃然大怒道：“俺将你就地正法，你怕不怕？”
周妈至此，忍无可忍，竟厉声嚷道：“你要杀俺，请你就杀！你要俺家老爷劝进，许给若干银两，今俺家老爷遣俺来索要，你不但欠款不还，反欲将俺正法！哼哼！你的手段，也算太辣了。你还未做皇帝，便有这般威虐，你如真的做成皇帝，俺们湖南人便统统要灭族了！你既有这般杀人手段，何不向西南各省，把那啥子唐继尧、蔡松坡等等，杀个干净，得逞你愿？今乃欲甘心于俺，把俺杀死，岂不是小题大做，欺软怕硬吗？”
说到此处，更是放声大哭，边哭便道：“俺家老爷，你遣俺进京讨债，把俺一副老皮囊，葬身异地，真正可怜！俺死不打紧，老爷，你可咋活？天那！”
那边厢洪姨太见她哭天号地的情状，恐闹得不成话，只得好言相劝，多方排解。老袁趁机含怒而去。众姬妾闻声围拢来，见周妈箕踞地上，尚是哭闹不止，大家做好做歹，劝了好大一阵，周妈方才收泪，且对诸姬言道：“当年随俺家老爷到大总统的族祖袁甲三袁老爷家饮宴，彼时大总统尚在年幼，嘻憨跳掷，何等活泼？俺家老爷摩顶笑曰：此儿他日必大富贵！如今果然做了大总统，且欲改做皇帝，众位嫂嫂姐姐们，想当年，袁、王两家，那是何等的交情？就是老妇受命而来，向你家大总统借上几万银两，他亦应即日照付，何况还是欠俺家老爷的呢！”
众姬妾也不好与辩，无非是说再呆数日，定会付清。周妈这才转悲为喜。
复阅三两日，老袁乃与洪姨商量，没奈何，只得支付银票若干、纸币若干、大洋若干，众姬妾还自送她礼物、盘缠若干，把那褡裢装的溜满，周妈这才心满意足，告别众姬妾，满载而归。
有诗赞曰：拼命争得巨金回，老妇居然一使才，主虽名流犹叹息，累名毕竟自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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