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59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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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59度

胡梦如《 人民日报 》( 2010年08月06日   23 版)

  挪威有“午夜阳光之国”的美称。它的北部在北极圈内,夏季日不落,冬季夜漫漫。首都奥斯陆位于北纬59度,坐落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部的峡湾。6月,冰雪消融,人们开始拥抱夏天。我就在6月从法国巴黎到奥斯陆出差。 

  我在奥斯陆的工作地点是法国总公司设在挪威的分公司,那里有少量法国外派人员。一开始,熟悉当地情况的法国人就提醒我们说,挪威的工作时间为“朝八晚四”,人家可是严格遵守37小时工作制呀!言下之意,挪威人不喜欢加班。的确,下午4时过后办公区就空空荡荡,只剩下少数高层主管。在忙季,他们也得加班,加班者会认真记录加班时间,把加班时间折算成假期,一个小时也不含糊,这使法国人都惊呼“不可思议”。不过,挪威人工作并不懒散懈怠,他们上班很投入,午餐时间短,一般只有半小时。我做审计,索要资料、提出问题,他们总是耐心寻找,详细解答,工作氛围令人满意。

  挪威成为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即使在全球金融危机的暴风骤雨中,这个国家仍然保持着2%的低失业率。欧洲大部分国家在收紧福利,而挪威却“我自岿然不动”。比如,挪威产妇的假期最长可达10个月,如果家有孕妻,连老公也享有6周“产假”。

  挪威同事说,挪威人行事以诚信为本,非重要文件,鲜有正式存档。如果你要买一辆小轿车,一旦价钱谈妥,握手成交,就不必担心有变化,签不签合同都不重要。要是你乘出租车忘记带现金,让司机留张名片,随后寄上支票,是完全行得通的事情。

  奥斯陆的车票既可乘地铁、公交车和轻轨,也可乘轮渡,一个小时之内,一票在手,随意换乘。周末出游,我向地铁检票员询问确认,他用流利的英语作了肯定的回答后对我说:“我不在你的票上盖章,你可以争取时间,多跑些地方。”如此通融,令我感动。

  穿行在奥斯陆的大街小巷,感触最深的是司机对行人的礼让。在没有红绿灯的路口,踏上斑马线前我总是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然而每次我都惊喜地发现,不论公共汽车、卡车,还是宝马、奔驰,只要斑马线上有行人都戛然停下。此时的心情,简直是“受宠若惊”。有道是:“看行人过马路,即可知城市文明一二。”诚哉斯言!

  与纽约、巴黎、东京、北京、上海相比,人口不到60万的奥斯陆远不算国际大都会,却是国际上公认的“宜居城市”和“舒适的会议城市”。它没有大都市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没有纵横交错的交通网,因此少了道路堵塞的烦恼,骑自行车的人和轮滑者随处可见。就在世界其他大都市被人口、污染、犯罪等问题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奥斯陆的居民以仁厚平和的心态笑迎八方来客,让人们在北纬59度清朗的天空下,尽情感受明亮灿烂的阳光。

  3周商务旅行,浮光掠影,却让我这个匆匆过客连连惊叹“想不到”:想不到奥斯陆这样让人放松,这样富有魅力;想不到全球物价最贵的城市之一也有它“社会主义”的一面。我看到了奥斯陆一年中最秀美迷人的笑靥,以至于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是那个进了桃花源的武陵人,无意间发现“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良好的环境,热情好客的人民,吸引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到奥斯陆工作定居。同时在市中心火车站出现了来自东欧的流浪人群,他们也把视线和脚步移向这片土地。像许多开放城市一样,挪威也须直面偷渡、贩毒、恐怖活动等带来的种种世界性难题,不知在这样的氛围中,挪威还会继续保持如此真诚善意的姿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