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露天电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2:25:00
曾经的露天电影


 

 

夜晚经过南门广场,那里正在放映广场电影。

依然是白色银幕,依然可以看到银幕的反面,可是一切都已找不到很多年前的感觉了……曾经的露天电影,曾经在风中鼓动的白色银幕,并不因眼前的露天电影而被激活。

露天电影似乎已经是一个十分遥远的故事了。我曾经在那块白色的银幕上读到过许许多多流动着光影的黑白甚至彩色,只是,“如今的孩子们已不懂得从前,那时候的人们陶醉过的世界”。

痴迷甚至近乎疯狂地爱上电影,是一个时代烙给我们的深深印痕。生于上世纪五十、六十、七十年代的人,几乎没有不喜爱电影的。许多年后我知道,那份痴爱其实来源于生活和精神的贫瘠。

我观看的第一部电影好像是《铁道卫士》,似乎是在老政府大院里观看的,是父亲抱着我看的。我当时肯定看不懂故事情节,一定是喋喋不休地在询问父亲:“这个是好人还是坏人?那个是坏人还是好人?”

只要有露天的电影,肯定就有吸引众人眼球的银幕。银幕似乎可以挂在任何部位,篮球架上,两棵树之间……尽管银幕下面的两只角用绳子死死拉住,但每当夜风吹来,银幕仍会随风鼓起,银幕上的人物也会嘴脸变形,这会儿可顾不上他是英雄还是敌人了。

只要有露天的电影,肯定就有蜂拥而至的观众,有的甚至是从十几里甚至几十里之外跑来看电影的。不到天黑,放电影的场坝里已经摆满了高低错落的板凳椅子。中间留着一块“圣地”,那是放映员放电影的地方。通常是放映机还没有运抵,留给它的四方八仙桌就已经摆好了。如果能有幸坐到那八仙桌旁边,亲眼观察放映员放电影的过程,那简直是值得骄傲炫耀的最大资本了。

只要有露天的电影,肯定就有最具耐心的观众。无论电影开映的时间怎么推迟,他们总是毫无怨言地坐在清冷的夜风中,一边闲谈等待,一边不时眼巴巴地抬头望一望那白色的银幕,或者扭头看一看八仙桌上支起的放映机。

只要有露天的电影,就有说不完的关于电影的话题。看过电影之后的第二天,人们围在一起谈论的肯定是电影里的情节,背诵的是电影里的台词,哼唱的是电影里的插曲。像“炮弹离炮位太远了嘛……太麻痹了”这样的并非经典的台词,其实本无太多深刻内涵,却让我们一直口口相传。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一定不会忘记它是《侦察兵》里王心刚扮演的郭参谋在敌人炮兵阵地上说的那番话。《侦察兵》上映时,万人空巷,人们一次又一次追看这部电影。我记得自己是看了六遍的。再就是《地道战》、《地雷战》,看了多少遍?记不得了,肯定比《侦察兵》更多。

只要有露天的电影,不管是中国的外国的,不管看得懂看不懂,反正一个字:看。那时,我们所能看到的外国电影,都是社会主义国家的电影,比如苏联、朝鲜、越南、阿尔巴尼亚、罗马尼亚。对于这些国家的电影,在那时已有戏谑的总结,比如:朝鲜电影哭哭笑笑,越南电影飞机大炮,罗马尼亚的搂搂抱抱……

在露天的“电影院”里,我们往往会因为占据不到好位置,而不得不跑到银幕的背面观看,里面的人物全都变成了“左撇子”,很是有些滑稽。这也成了如今我们对电影的一个怀旧情结。在如今的电影院里,无论如何都是感受不到那一种特别的乐趣的。“城市里再没有露天的电影院,我再也看不到银幕的反面”,跟我一样,郁冬的歌声唱出了那个年代里所有过来人对电影的怀念。

其实,现在的城市里,间或还是有露天电影的,只是我真的找不回曾经的那份热诚和挚爱。在我的眼里,城市的露天电影更像是一个不太受青睐的做秀者,它并没有真正的追星族。因而当我路过正在放映着露天电影的南门,我觉得投射在银幕上的那些人物有着一种莫名的孤独。毕竟,如今的电影已经跑到电视里、刻进DVD碟片里、躲进电脑的视频里去了。

露天的银幕就挂在那里,而且也能看到银幕的反面。如果真的可以再放映一场《铁道卫士》,想必那故事注定已不是同一个故事了。

(吴运辉 恩施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