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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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一）

醴泉街道永安小学唐述贞

坐过十四个小时的火车，乘上一个多小时的专车，经过了《山路十八弯》的盘旋，我们终于到达了尖山。
大山，我回来了！你浪迹天涯的游子回来了！大姑姐一家早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看到了九年没见的亲人，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久违的亲人啊，久违的笑脸，叫我如何不想他？得知我们回家，大哥一家，弟妹一家和小姑子一家也闻讯赶来。一家人热热闹闹，说不完的家长里短，道不完的心里话，虽然岁月抹掉了我们的容颜，但不变的是我们的亲情。大姑姐为我们包的水饺，因为我的胃口不服，特别为我准备的特餐，我们一直聊到很晚才睡觉。
尖山海拔700多米，那里山青水秀，夏天空气凉爽，是纳凉去暑的好去处。在大姑姐家住过的第二天的下午，我们几人步行要到山头看光景，几个孩子为我当向导，我们来到了一处空旷的没有人烟的地方，山顶的石头光滑整洁。放眼望去，体会到“会到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那些山石奇形怪状，有的峰峦雄伟，有的峰峦叠嶂，有的奇峰罗列，有的怪石嶙峋，有的连绵起伏，有的千峰万仞，有的危峰兀立，真是千奇百怪。远处不时有轿车在此停留，有几对情人在此漫步，他们还在这里安营扎寨呢。白天不时有人到这里乘凉，有的人想在这里建一处别墅山庄，这真是绝美的去处。太阳慢慢的落山了，烟雾弥漫，远处的灯塔也亮了起来，五颜六色，若隐若现，置身云雾中，如梦如幻般的感觉。遥想李白到此，定会“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那会是多么得气派。
在大姑姐家住过两天以后，我们就要回老家了，说起这段路，我真的发憷。十六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没修路。丈夫领着我走到这里，指着远处的电缆说：“那里就是我们的家。”看着不远，可是就是走不近，山路没修，每走一步都那么难，为了节省时间，丈夫领着我爬山，山上那有什么路，崎岖不平，我的腿早就软了，丈夫就牵着我的手，几乎是领着我一路歇歇走走，摸黑赶到了家。到了那里睡了半天的觉才缓过神来。回来的时候，早就犯愁了。幸亏有一辆车在此经过，我们搭的车，虽然省了一点力气，可是并不舒服，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就像一个皮球在地上滚，常常还伴着高低不同的弹跳，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今天又要走这条路了，我怎能忘怀？大姑姐说：“没事，我们的驾驶技术棒着呢，把心放肚子里就行了。”好在现在已经修了路，虽然没有通车，他们家家都有了摩托车，省时又省力。只有十几岁的侄女要带着我。我真有点不放心，我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小心。一路上，风驰电掣，一会儿是陡峭的上坡，一会儿是立陡的上坡，一会儿是左转，一会儿是右转，需要不停的调整方向和变换油门，转了多少弯我已记不清了，感觉“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云转，云不转人转，人不转心转。”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到家了。我不由不佩服山里的孩子，这就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的道理吧。
到了家，先是看到了婆婆。婆婆在树下坐着，苍老了许多。看到我们竟然如同见到了陌生人，呆呆的发愣。我们喊她的名字，她不知所措。大姑姐就作了介绍，婆婆好像恢复了记忆，她突然喊出我的名字，“述贞。”“阳阳。”“春献呢？”说完竟流下了眼泪。大姑姐告诉我：“婆婆在两年前得了脑血栓，幸亏抢救及时，保全了一条生命，但是留下了后遗症。以前的记忆还能想起。”这不生活不能自理，全靠别人料理。在伺候老人方面，他们姐弟可谓极尽孝心，尤其是大姑姐真是尽心尽力，她承担了一半的责任。本来她找到一份工作，可是为了伺候老人，她宁愿自己受委屈。有一年冬天，他把婆婆托付给妹妹照看，星期天回家看婆婆的时候，不慎滑倒，造成右手骨折。这不工作没法干了，回家伺候老人，她就全凭一只手洗衣做饭，擦洗尿布，寒冷的冬天，屋里没有暖炉，水很快成了冰，有几次尿布干不了，她急得都哭了，她就这样任劳任怨的伺候老人十几年了，让我不胜感激。
婆婆是个吃苦耐劳的老人。生有六个孩子，在那个艰苦的年月，能够养大孩子们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可能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原因，他们的孩子很小就懂事了。他们上学期间，上山摘草药，背挑子，挑水，这些工作在放学之后就顺便完成了。公公和婆婆也算是山里的明白人，供应几个孩子上学，至少是初中毕业，有几个还是高中呢，这在那里算是最高学府了。这不丈夫当了兵出门在外，人人都羡慕。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以为攀上了高枝，办了一个最热闹的婚礼，还演了一场电影庆贺，这在山里可是第一次。婆婆给了我二百元钱，那是她卖了羊换来的，都是五元一张的，我知道这钱的分量，本来不想要，可是那是老人的一片心意啊。因为我的胃口不服，婆婆让丈夫从外面买来可口的菜，特别为我做饭。公公把我看成他的孩子，时不时塞给我几块糖块，虽然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奢侈品，但我还是欣然接受。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的诀别。春节过后，我们回来了。后来再也没有回去，孩子几个月的时候，收到了家里的来信，说是公公病危，丈夫赶紧回去。原来因为天气寒冷，屋里生着蜂窝煤炉子，两位老人不慎中了煤毒，都进了医院，婆婆很快暖过神来，公公几天不醒人事，最后就驾鹤西去了。婆婆为此拉下了后遗症。反应迟钝，不善言语。从那时候起，就全靠别人照顾了。
弟妹也回到家中，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因为我们的三弟在前年的井下作业时不幸遇难，看着“物是人非”的场面，弟妹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两个人恩恩爱爱了十二年，有两个孩子，三弟对她可是照顾周全，他在外地打工，就让她随从，什么工作也不做，农忙时回家播种和收割。两个人曾谋划着他们的未来，他们还曾计划过到我们这里来玩，可是这一切都成为了永远的遗憾。弟妹忘不了那段感情，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乐意说话，不出去玩，天天呆呆的发愣。我们劝她往前看，重新开始，可她总是摇摇头，宁愿回到过去。
大哥家的日子可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先是盖上了四间新房，又添置了一些家具，打上了水窖，大女儿考上了大学。一家人喜不自胜。大哥在外面打工，嫂嫂温柔贤惠，对待大哥可是百依百顺，每天早早起床，打上几个荷包蛋让大哥吃了干活，而自己却舍不得吃。农忙时一起收割，因为他们那里是梯田，大的农具进不去，还从事着人工收割的生产方式，虽然累着，可也充实。农忙之余穿一点挑子增加一点收入，日子就这样匆匆地过着。可也其乐融融。
吃过饭以后，我们一行到外面兜风。看到了那里的人们，真奇怪，他们居然认出了我，就跟我攀谈起来。他们有的拉着我的手，非要叫我在他家坐坐；有的要包饺子，喊我过去吃饭；有的把新鲜的菜送过来；有的把还没有成熟的核桃送过来；有一个邻居居然送过来几个玉米，那时候还嫩着，自己甚至都舍不得吃。勤劳朴实的山里人那，我拿什么奉献给你？
傍晚，走过乡间的小路，来到小池塘，去过我们的菜地，坐过我们的山石，这些曾经是我们共同走过的地方，有我们爱的足迹。重温旧梦，依稀还在昨天。在那里住过五天，我们就要回来了，嫂嫂却舍不得我们，送了很远很远。
路上，邓丽君那飘渺的歌声由远而近：弯弯的小河，青青的山港，依偎着小村庄。蓝蓝的天空，阵阵的花香，怎不叫人为你向往？啊！问故乡，问故乡别了是否无恙？我时常时常地想念你，我愿意我愿意回到你身旁，回到你身旁。尖山，我愿意永远生活在你温暖的怀抱里。

从容最后编辑于 2010-08-04 21:4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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