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顺拆迁命案“轮回”:钉子户刀杀建委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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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顺拆迁命案“轮回”:钉子户刀杀建委主任

2010年04月15日09:06南方新闻网我要评论(133) 字号:T|T

[导读]祸起暴力拆迁。一种暴力的背后,总能找到另一种暴力的根源。相似悲剧居然在同一地轮回。四年前,拆迁者把被拆迁者打死;四年后,被拆迁者将拆迁者杀死。

抚顺市黎明特钢厂。4月8日,高湾区建委主任被杀就在这个院子里。

李春文捧着儿子李玉亮遗照。四年前他儿子被拆迁者打死。

躺在病床上的杨勇。

4月7日,张兴奎的木器厂被强行拆除,他被打成脑震荡。

两宗血案

●2010年4月8日,黎明特钢厂36岁杨义刺死拆迁者、抚顺高湾区官员王广良。

●2006年8月13日,被拆迁户李春文的儿子、24岁的李玉亮被一群逼迁者打死。

与昔日近邻杨家之间“轮回式的巧合”,让李春文感到惊诧:“四年前,是我家儿子被拆迁的人打死,四年后,他家儿子又把拆迁的人杀死。”

又见拆迁血案!

4月8日,辽宁抚顺高湾区。指挥拆迁的建委主任王广良,被“钉子户”杨义用刀杀死。

祸起暴力拆迁。一种暴力的背后,总能找到另一种暴力的根源。

记者实地调查发现,相似悲剧居然在同一地轮回。四年前,拆迁者把被拆迁者打死;四年后,被拆迁者将拆迁者杀死。

中国内地公开报道显示,在拆迁中因保护私有财产而引发的伤害,不断地制造出激荡:去年成都拆迁户自焚事件,今年3月武汉七旬老妇阻止拆迁遭活埋……它们极大地牵动着公众神经。

今年全国“两会”,“暴力拆迁”已成十大关注之一,《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修改工作被纳入官方议程,国家对野蛮拆迁正考虑制裁。然而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看到,因暴力拆迁引发的极端案例仍然在延续。

“4·8”命案

行凶者杨义手里紧紧拽着一把剔骨刀,被刺七刀的王广良据说刚被提拔为高湾经济区管委会副主任

王广良被刺了七刀。当天平均气温1℃,刀锋穿透厚厚的外套,直抵胸腹部等要害。王捂住胸口被送出工厂,倒在一片乱草地的血泊中,再也没能醒来。

行凶者杨义被一根木棒击中后匍匐在地,手里紧紧拽着凶器———一把剔骨刀。2月20日,春节前,黎明特钢厂的工人们还用这把刀杀过一只兔子,吃了一顿新年大餐。

剔骨刀被杨义从车间的工具箱取出,以及之前杨义从工厂后门的突然闯入,这些都出乎拆迁队员的意料。此前十几分钟,这家计划于当日强制拆除的工厂已完成清场,厂里仅有的7人被悉数架出,或塞进面包车带走。

拆迁队员正等现场指挥王广良的一声令下,用开来的铲车完成他们的任务,却看到工厂后面车间突然窜出一人,拎着刀直奔王广良而来。

在抚顺市高湾区,王广良身兼多重职务,开发区建委主任,也是高湾种畜农场副场长,常年参与指挥当地拆迁,据说刚被提拔为区管委会副主任。目击者称,持刀者杨义显然认识带头的王广良。

杨指名道姓喊:“王广良,你过来我跟你谈!”当时王站在工厂院内一座地秤旁,周围是簇拥的拆迁队员,工厂大门的外围,是闻讯赶来被大批执法者拦堵在外的居民。上午的气温很低,附近屋顶还积着前一日下的雪。

围观者看到,院里发生了一阵激烈的争执和拉扯,随后王广良被队员护出厂外,仰面躺在大门右侧一片枯草地上,没有动弹。一名身穿白大褂、背药箱的医生对他实施了现场抢救,医生的话后来被群众转述,“他都这样了,我抢救不了。”约10分钟后,王被送往附近抚顺市第二医院。

多位目击者称,拆迁队和铲车开来时,随行带了一辆救护车。并由此猜测在执行这次强拆任务前,拆迁方已经为可能发生的状况做了医疗准备。

当天下午四点多,凶手杨义被刑警重新押回工厂,指认现场。表弟杨洋看到,杨义上身只剩一件很薄的衬衣,满脸伤痕,秃脑壳上肿起的大包格外醒目。

属虎的杨义36岁,今年刚好是本命年。

暴力清场

“我哥看到他的弟弟被人打,肯定一时冲动,到工具箱取了那把刀。”杨义的弟弟杨勇说

杨义出现前,杨义的弟弟杨勇曾被殴打。

4月10日,在抚顺市第二医院,记者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杨勇。32岁的杨勇也是黎明特钢厂的法人代表。

伤者脸上留着结痂的伤痕,左眼圈浮肿,可见大块紫色淤青。床头卡片“诊断”一栏填写着:多发外伤。

杨勇回忆,4月8日上午约8点半,他和妻子王艳秋、岳父王洪涛在工厂一间宿舍,他躺在床上看书,岳父在电脑上打麻将,妻子在接一个客户的电话。

门被突然打开,闯进一二十个身穿黑色制服、头戴白钢盔的人,领头的手拿一把大铁锤,进来就说“都给我出去”。王洪涛刚问一句“你们是什么人”,“哪那么多话”,就被其中一人一脚踹在床上。

杨勇站起来反抗,被几个人摁在床上一顿暴打。随后三人分别被四五个人架着胳膊从房间拖出,推过车间,架到停放在工厂外的几辆面包车上,“车顶带警灯,上面有‘警察’两个字。”

杨勇被架出时光着脚,他要求穿上鞋再走,未被允许。“胳膊架着,头摁着,跟押犯人似的。”王艳秋当时这样感觉。到外面她才看到,来了七八十人,车停满外面的道路,还开来一辆大铲车。此前,在车间干活的另4名工人已被相继架出。

王洪涛当天是恰巧到厂来探望女儿女婿的,五六个人把他往车上塞,王不从,被摁在车厢板拳打脚踢。一旁见岳父挨打的杨勇边喊“你们都是强盗啊”,边欲冲过来,被七八个人摁在地上用脚踩,随后被硬抬上另一辆车开走。

杨勇说,在车上,四个人对着他的脑袋、前胸轮番打了十多分钟。杨说有能耐就把我打死,对方说打死也是白打。十多分钟后司机接到一个电话,“让开回去”。车回到工厂,杨勇下车吐了一摊血。这时大批警察已在厂外拉起警戒线,工人对杨勇说,你哥出事了,把他们的人给捅了。

杨勇说,杨义不住厂里,住在紧挨工厂一栋楼房的五楼,从阳台望下看,就是工厂的厂房和大院。他分析,他和岳父在楼下被打的时候,动静很大,杨义在楼上不可能没看到,“我哥看到他的弟弟被人打,肯定一时冲动,从五楼跑下来,从工厂的后门进去,到工具箱取了那把刀。”

被塞进另一辆车带走的王艳秋,在车上听到其中一人给领导打电话,说三个人已经抓齐了,那边可以动手了。王艳秋理解“动手”的意思,就是指那边可以拆了。“他们目标是我们三人,两男一女,可能误把我父亲当成了杨义,没想到杨义当时并不在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