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80后怎么啦?—《无法独活:致喂大的年轻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3:39:11
我们80后怎么啦?又该怎么办?或许《无法独活:致喂大的年轻人》能带给我们一些思考。(我没读过这本书,只是看到相关评论,很感兴趣) 

这段时间以来,《无法独活》在各大媒体上似乎掀起了一股70后与80后的大论战。《长江商报》725日刊登其记者卢欢采访《无法独活》五位作者的文章,标题为《506070后,做不了80后的榜样》,再次将这论战推进一步。文章中指出,“80后的现代化榜样来自于自身”,还很辛辣地指出70后本身,“作为70后,你们自剖‘一边是精英主义,一边是民间独立;一边是谄媚哲学,一边是颓废美学,分裂是一大部分70后的死结’”。”以下是《长江商报》采访《无法独活》五位作者的全文,有删节。

80后“无法独活”是激将法

《长江商报》: 你们用“无法独活”、“被成长的喂一代”来描述当下的年轻人,特别是80后一代,这寄予着你们什么样的态度(其中有“棒喝80后”的成分么)?在你们看来,他们没有足够的“独活”能力,缺乏主动生活的新活法,还是求独而不得?

王千马:我一直跟80后说,说你们无法独活,说你们是被成长的喂一代,其实是寄予着我们期待你们能独活,能摆脱被成长被喂养境地的莫大希望。正因为80后有这样一种希望,我们才愿意这样说你们,有点激将法的意思。事实上,相比起来,80后的上辈——50后、60后,乃至兄长——70后,比起80后来更无法独活,更象是喂养大的一代,但我们已经不屑于说他们了——他们老了,他们甚至都没有80后有独活的欲望。所以,我在这本书的序言里,就很明确地表示,80后要想有将来,就得“抛夫别兄”,和父兄划清界限。对80后来说,他们不是不想独活,只是条件不成熟。

夏烈:概念的提炼意味着提醒大家必须注意我们所处的现实。“无法独活”“被成长的喂一代”的概念提炼,现在看来还是准确和成功的,它引发了讨论和思考。说话的对象主要瞄准“80后”甚至更年轻的“90后”,原因之一是因为年轻人始终是世界最崭新的力量、社会最新近的生命力,必须努力与他们对话、沟通以争取双向的调整和完善;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们中的不少人确实处于您提的缺乏主动生活、寻找新活法的“无法独活”阶段。需要澄清的是,在我的理解里,一、某个意义上我们都面临求独而不得,不唯“80后”;二、“棒喝”是禅宗的方式,无非阻断昏昧妄念,提升自我“灵明”,聪明的一休还经常挨师傅的棒喝,但他是杰出的。

觉悟的群体,哪代人都有资格做

《长江商报》:书中引用了去年仙逝的国学大师任继愈的一句话:“一个哲学家启发一个时代的历史已经过去,以后,时代发展的大趋势是,一个觉悟了的

群体来推动社会。”对这里提到的“觉悟”,你们怎么理解?所谓的“觉悟了的群体”仅仅是指80后群体以及更年轻的一代么?

     王千马:知名文化人常河读完《无法独活》之后,在《新民周刊》上曾发表过一篇书评,题目就叫“别挡住公民的阳光”。我觉得他是看懂了我们出版这本书的真正意图——通过对80后乃至当下整个社会的解读,来呼吁公民社会的建设。事实上,我们在整本书的行文中,呼吁当下年轻人要有个性,要有自我意识的张扬,进而有独立思考和独立精神,其实就是希望这个社会能最终成为公民社会,而这些独立思考和独立精神便是这公民社会最光辉的阳光。就像我们在书中赞扬的番禹人,他们说“我们不是刁民,也不是臣民——我们是公民”。他们也是这样一个觉悟群体的代表。而80后以及更年轻的一代,将是中国公民社会的主体力量,作为受教育程度最高,思维意识最开放的一个群体,他们的“行动与表达方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个社会未来的面貌”。不过,部分70后也早已觉悟起来,比如说我们自己,做这样一本书,其实也表明了70后对社会的进程和发展,同样有着热血期盼,而不愿意继续做沉默的一代。事实证明,已经在各行各业占据出头地位的70后,一旦开始“发话”,那能量是十分巨大的。

 张守刚:我的理解,任老这句话其真正的用意是去中心化、去权威化。我们的时代不仅不需要神,也不需要唯一的偶像。“觉悟”的意思就是认识自己是有权利也有担当的公民,不是顺民,也不是刁民。群体代替了单个,多元代替了一元,这个“觉悟”的意识绝不仅仅存在于80后或者90后,我认为,它正在公民全体中蔓延生长。

夏烈:人类过去的历史贡献了那么多杰出的思想家、哲学家个体,启发时代;今天,人类社会发展到了民智开启,全球互为借鉴的程度,越来越有了民主和民治可能性。所以,很多牛叉的话并不出自专家,而恰恰出自草民。现在的问题是,日益“觉悟”——这个词在我看来主要指民智开发,认知视野完善后的状态——的人们,怎么靠彼此把国家、社会和世界搞好的能力。这个过程中要盯防的是独裁和民治的区别,避免民主仅仅成为“少数人的民主”暨享乐。“觉悟了的群体”我们都有资格做,何必这么谦虚都让给“80后”和未来的年轻人?

70后比80后活得更纠结

《长江商报》:作为70后,你们自剖“一边是精英主义,一边是民间独立;一边是谄媚哲学,一边是颓废美学,分裂是一大部分70后的死结”。进一步讲,你们这一代对社会的建设性又体现在哪里?

王千马:不能不说,70后比80后活得更纠结,更分裂。因为70后的大部分人踩着理想主义尾巴出生,却撞上市场的浪潮。他们不像80后,基本上是一头扎进了市场,而没有背上传统的包袱。当然,这也成为了他人看他们的罪状之一——也就是割断了历史。所以说,80后的纠结是在房子、车子、妻子、票子,很直面现实,也脱离不了现实。但70后在此基础上,又多了一层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纠结。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身上还有理性色彩的留存,有诗意和浪漫。这对被市场搞得体无完肤,只有物质没有精神的时代来说,是又一次的拨乱反正。我在我的长篇小说《媒体这个圈》的后记里,曾经提过80后女作家张悦然说过的一段夸奖70后的话,她说她嫉妒70后,他们到处漂泊,一定要闯荡出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这种笃信,可能是青春里最大的福气。他们伴随着中国的摇滚乐一起成长,最初的一声嘶吼让他们难忘,金庸的小说把古代的侠气带给了他们,从他们的视野里,可以看到一片江湖。海子和顾城是他们的偶像,所以即便置身于高楼大厦中,他们也还怀着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田园梦想;也只有他们,还一厢情愿地相信黑色眼睛是上天的馈赠,用以寻找光明——我只能说,知70后者,悦然也。

张守刚:这个问题挺尖锐的。我认为70后本来就是“分裂”的一代,如果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星座,那70后绝对是分裂犹豫处于挣扎状态的天秤座。正是这种分裂,让70后也触及了时代深处的病痛。知道痛,也会反思痛的根源,这种反思,不仅生成了他们日渐成熟的思想武装,也将给更年青的一代以成长经验。我想,《无法独活》这本书也是这种经验的一部分。

夏烈:“70后”是分裂的,不但群体意义上,个体也常常是分裂的。经受了温厚的“毛时代”末期的人格教育,又被丢到最现实的金钱至上中刷新认知经验;没玩过残酷暴力的历史游戏,但注定被同样残酷的游戏规则玩。缺乏核心价值观,或者说缺乏亮明自己一代核心价值观的勇气。“70后”是可爱而可笑的,批判“70后”我会更不遗余力。但“70后”一直在顺应他们的天命,中国新兴产业如IT、互联网业中,“70后”的成功着实是一种低调的华丽。而人文领域,我认为这次的《无法独活》的产生同样是“70后”的一种社会建设,

以证明我们的坚忍和道义。

争你们个人的自由,就是为国家争自由

    《长江商报》:您已过三十而立之年,自认为经济上立起来了么?思想上呢?什么时候产生想改变这个社会的想法?简要回答,自从有了这个想法后,你为国家做了什么?国家为你做了什么?

王千马:我是70后年代末生人,比80后痴长了几岁,也多工作了那么几年,所以在经济上多少也能立得起来,最起码吃喝不愁。但是,比起70后初生人,我还吃亏不少,不仅没赶上福利分房的趟,而且自己多年来一直漂来漂去,毕业后已经换了四五座城市,没有想起要买房安顿下来,结果又被市场给抛下了。我的积蓄永远也赶不上房价的长势。只是,有句话说得好,文章憎命达。也许这些年的坎坷,以及诸多不顺,让我对社会多了更深入的了解。尤其是身处这个社会转型之中,看到众多的破事,像贫富差距,城市的二元分化……更觉得要获得幸福,不仅是个人的事情,而且是整个社会的事情。虽然顶着名牌大学毕业生的帽子,在工作过程中也多少有所成就,但我的内心底依旧很没安全感,依旧觉得自己是个弱势群体。我相信这种感觉对大多数年轻人来说,并不陌生。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参与到社会的发展,以及国家的民主进程当中。要张扬个性,要推崇常识,要找回尊严……要对这个社会不好的一面,积极发表自己的意见。我永远记得这样一句话,如果你现在不为别人说话,到时候,需要别人为你说话的时

候,已经没有人能站出来了。

 张守刚:经济是独立的,思想上有坚持也有摸索。这就是我个人目前的状态。我觉得谈个人改变社会,或者我为国家做了什么,这样的话题过于宏大了。只要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一种“做了”,比如小到你作为小区业主争取或履行的权利和义务。这点上,我很欣赏胡适说的那句话:争你们个人的自由,就是为国

家争自由。

吴海云:说来惭愧,我经济上还没有立起来,远远没有。但是我自觉思想上已经立了起来,至少,我有了明确的世界观和清晰的价值观。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我并不一定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基本上能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想改变这个社会了,这大概是年少轻狂吧。自从有了那个想法,我就尽力用言行、尤其是我的笔去维护、赞颂那些美好而有尊严的东西。国家为我做了什么?它给了我一种责任感,一种强迫自己积极起来努力起来的人生态度,这种感觉是发达国家那些不用工作也可以生活得很好、靠失业金就能天天泡酒吧的年轻人无法想象的。

父母皆祸害?

《长江商报》:你们觉得50后、60后乃至70后都不如80后那样言行开放、先进,都成不了80后很好的榜样,这种评判是否绝对化了?那么,80后的现代性榜样从哪里来?

王千马:我说要抛父别兄,听上去有点恶狠狠,的确容易让人不痛快。有些80后甚至说,父母皆祸害。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提供不了80后所需要的现代性营养。尤其在当下,独一代们在被父母宠大之后,面对金融危机,以及就业困难,父母又急不可耐地伸出援手,甚至甘被“啃老”——这种“包办”年轻人的未来,挤占年轻人的独活空间的行径,会让年轻人在自己都当上了父母,还没过完华丽丽的青春期。对此,我们需要提高警惕。在我看来,骂得稳,不如骂得狠,不然不足以让人警醒,让下一辈彻底抛弃上辈人身上的劣根性。对成长在网络年代,东风西渐下的蛋的80后来说,他们虽然懒得出门但一定要眼界开阔,关心“娱乐”和“恋爱”的同时也得勇敢承担深重和沉重,既愿意做“消费品”也需要有公民意识……只有这样的80后,才有勇气和上辈人说,我长大了,你可以走开。

夏烈:中国过去是有“天下”观的。因为自己先进,是文化经济中心,管的闲事多,胸怀宽阔。现在中国是天下的一部分,天下的观念有冲突亦有整合,今天通过信息和科技平台又广泛传播,所以,“80后”的现代性直接接通了今天的“天下”。按理,正常心态的人会从“天下”着眼来改造现实。我始终相信,“这世界只有一个”。

 

80后前行路上肯定要交学费

《长江商报》:关于重建常识世界的和培育世界眼光方面,为什么你们会期待80后多一些?还有,80后从政也被人指责有“实践经验少、抗挫能力差”等问题,为何仍认为他们将是“改变的一代”,注定担负起冲过“历史三峡”的民族使命?

王千马:很简单,特约评论员曹景行先生就曾经说过,80后是成长于正常年代的第一代,公民意识远超前人。他们的信息来源非常广泛,他们接触的社会面很广,他们比较以后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看得比我们清楚”。所以,在80后之中,就有韩寒这样的翘楚,他也被我们认为,和陈丹青、梁文道、刘瑜一道是这个社会的“常识家”。另外,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要比70后早接触到互联网世界,更早地遭遇到全球化,所以世界观要比70后更现代。至于“实践经验少、抗挫能力差”,这些是他们成长过程中所需要交的学费。其实每个年代的人都需要交学费,我相信80后不会白交。

张守刚:所谓“实践经验少、抗挫能力差”的问题,不是属于80后的独有问题,而是每一代年轻人刚走向政坛都会遇到的问题。从现在开始的三四十年里,即是中国“历史三峡”行进的关键期,无论这个社会如何变革,在这段时间里,进入而立之年的80后必然是这场变革的主要推动力和中坚力量,他们的状态决定了这个民族的状态。一句话,这是80后生来无法选择和逃避的使命。

夏烈:“天下”之心也就是“世界眼光”,客观上讲,“80后”以及未来的中国人,条件肯定更优越,所以不期待他们期待谁?另一方面,总是担心年轻人不行就是不信任,不信任是矛盾的根源。要求年轻人“吃得苦中苦”是以上面几代人能“肩住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光明的地方去”为前提的,我们不担待、不光明,他们怎么冲过“历史三峡”?所以,我想,我是知道我们这几代该做什么,期待“80后”和

以后的年轻人该做什么的。

批判新《红楼梦》是独立精神的表现

《长江商报》:书中说,独立之个体在社会转型期“无物之阵”般的困境中首先能做的也就是从各自方位去刺破谎言,提出更为合理先进的方案。可否结合你们所见所闻或亲身经历的例子来谈谈这个?

王千马:独立之个体,就必须要有独立思考,和独立精神。在这个浮躁的年代,独立之个体需要做的是,不盲从,不迷信,不热衷于跟风,人云亦云。我们宁愿没有信仰,也不能拥有并愚从错误的信仰。对于我本人来说,我也警惕当下所谓“事实的真相”。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左小祖咒的一句话说,每一个人都认为有另一个真相和不同现实构成了我们今天的处境——很感同身受。这是作为独立之个体所需要的素质。

吴海云:哈哈,最新的例子就是网友们争先恐后、各显其能地批评李少红导演的《红楼梦》。李少红有官方支持,有雄厚资金,却把中国最重要的名著演绎得昏天黑地、一塌糊涂;更可怕的是,她还不许人们批评,利用某些大众媒介平台睁眼说瞎话,声称自己的作品忠于曹公原著,声称8590后就该看这样的红楼梦,声称黛玉进贾府就该是胖乎乎的。还好,广大网民们压根不信这个邪。他们用自己的学识和智慧卫护了中国文化的经典之作。特别精彩的是一个天涯上的帖子,将曹公的原著和李少红的作品一一对应,找出无数错处,以此来揭穿李少红所谓的”忠于原著”。当然,有些网友的评论过于尖酸刻薄,但他们起码没有颠倒黑白。

80后需牢记,人是“属天的植株”

《长江商报》:你们希望人们在年轻的时候就能欣然接受人是“属天的植株”这样的美妙定位,然后顺着过人的生活。在当今的年轻人中,生活方式比较靠近这种目标的,是否还是极少数?更现实地说,在各种压力之下,我们在物质和精神层面上如何达到一个平衡?

王千马:在这里先解释一下“属天的植株”这个概念,德国著名的柏拉图研究专家茨莱萨克(又译作斯勒扎克)曾说,柏拉图将人称作“属天而不属地的植株”,这植株的“根须”长在天上,因为那是人的本源所在。正是寓意我们之中的属神元素,即那个能思想的灵魂,才使身体挺直向上,并提领我们“与天亲近”。人的使命在于,让我们之中那些不死元素的运动与宇宙万物的运动相称,这样,灵魂就会变得富有理性,并且秩序井然,这也意味着回复到原初的自然,达成人之为人的最终目的,并由此获得幸福——按照我通俗的理解,人正是有思想的灵魂,才成其为人。但是当下的社会,人一般高于别人,就不把别人当人;人一旦低于别人,就不把自己当人……总而言之,人在他的眼里被功利化别工具化以及物质化,而灵魂却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当下年轻人由于受困于生存,以及整体的社会环境,他们来不及思想,只是出于本能地追逐——对他们来说,需要根据这个概念,来补上人之所以为人的一课。

夏烈:是。我写的时候知道现实中年轻人要这样想和做很不容易,至今还是相对的少数。相信人应该活得更理性、明朗、阳光,对年轻人来说,本就不是违背本性的;但现实残酷地改造了他们的认知,很多时候社会提供的并不是必要的历练问题,而是使他们有了物极而反的“洗脑”“投降”和心怀报复的问题。在各种压力之下,我觉得必须有更多的年轻人学会更智慧的生存方式,重点在创造,创造自身在社会的价值,这种价值中包括物质基础、身份地位。很多新的东西、具有创意的东西,老的守门人往往不懂,先搞起来,做市场、做国际影响。世界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你搞成了一定会被认可。不要过于看轻物质世界的创造和运营,它最终会支持你或者其他精神标高的树立。另一方面,不要放弃精神的原点和纯朴的理想,要明白你其实最爱什么、最渴望什么,最尊敬什么,所谓浮云蔽日,其实太阳是一直在那里的,要不畏有浮云的那段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