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一次与热浪海风的幽会

图/小林
文/小林

厦门是这样一座城市。在亚热带的季候风的吹拂下，在满数满树猩红的花的凤凰树丛里，在东南亚老华侨漂泊的梦中，静静的一座海滨的城，单纯的过着日子，那些繁华的零散的旧时光，台风过后处处崛起的新城。还有什么呢，也许还有厦门的市民集体到环岛路散步，对抗着现代污染对这片土地的入侵；还有日光午后的那杯闲散的功夫茶；鼓浪屿的潮声与钢琴余响；这些这些，守候着这座年轻浪漫的城，好想好想把你连海一起抱走，连同厦门这诸多细节。
鼓浪屿——那个尘世浪漫的岛屿
徘徊再徘徊，试图走遍这座小小的岛。安海路的夕阳已经西斜，龙头路的华灯刚刚初上，观海沙滩的晚霞还剩一抹残红，三一堂门口的小提琴艺人开始收拾他的琴箱，于是开始在鼓浪屿的迷路。
许多年以后，当我来到这里，那些装饰着流水花纹雕塑的楼房已然黯淡，并无住着原来的主人，破败花园里堆积着厚厚的落叶，一只花猫突然落下寂静无声，于是开始对着前头几支狗尾巴草开始出神。卖叶氏麻糍的老板已经老了，还在飞快地制作着一个接一个又香又甜的麻糍；古董店的流浪犹太人老板，突然放起一首激扬的交响乐曲。也许你应该去番婆楼，拜访一下著名的Air夫妇，他们开了一家叫花时间的咖啡馆，时间最奢侈的使用方式就是拿来浪费的吧，水月风花的鼓浪屿，需要花很多时间怀旧、冥想和慢慢生活。

凤凰花里的厦门

鼓浪屿，早晨的雾是淡蓝色的
在鼓浪屿的玉兰树、夜来香、圣诞树、三角梅香气间迷走，会遇到在散步的阿姨，她可能是舒婷？也许是也许不是。弯曲起伏的静静的小巷，小巷里来不及打扫的玉兰花瓣，随风吸入的淡淡桂花香，低矮的围墙上木瓜树下打盹的懒猫，随处可见的长着长长胡须的老榕树、闲逛在那些安静又有生活气息的巷子里，心也跟着莫名地，像老巷子深处湿润发亮的青苔般，宁静和惬意起来。
在这里，可以看房子，深深的巷子和与之相依相伴的老房子，既有风格纯正的欧美风情，也有地域特色极强的典型的红砖闽南风味。岛上没有机动车，也没有自行车，在雨丝细得可以不用打伞的天气上岛，有极美的意境，有时候好长一段路看不到其他人，整个岛屿就象只陪着你一个人逛，任你挥洒自己的心境。
轮渡码头——海浪中晃悠的岁月
去鼓浪屿必须坐轮渡，轮渡时间不长，短短数分钟，就可以从一个码头登到另一个码头，于是，脚下与彼岸对换，也也成为对岸人们遥望的一部分。曾经有人准备在厦门与鼓浪屿之间造一座桥，却遭到所有人异口同声的一致反对，那是多么缺乏诗意的事情啊！
坐船过渡，不过是把瞬间的路程延长，时间被偶尔地放慢下来，等船，码头，缆绳，船舷，终于踏上了微微晃动的船，微微的眩晕感，要无意看见鹭江如何碧波如缎，厦门这一头的高楼微微颤动着离我们远去，船达达的响着，划出一个长长的弧形，鼓浪屿的景物慢慢清晰起来，从远处看起来像一只彩色的楼船，慢慢的慢慢靠近，看见了红顶白墙的新旧房子，看见了岛上人的活动，有人正在打开暗红色的木窗户，有人在岸边带着一只白色的贵妇狗慢慢的走，有人从船上跳起，稳稳落在码头上，时间突然慢下来，让我们有余暇仔细观察一下日常生活，于是眩晕似乎也带着小小的幸福。
在厦门，迷上坐渡轮。
环岛路——日光里的梦幻之旅
要读厦门，要读环岛路，长长的长长的环岛路，一辆慢慢骑着的双人自行车。
开元路经过了，这里有老建筑，有骑楼，一楼的店铺，经营着五花八门，二楼住着人。虽然离繁华商业街近在咫尺，但丝毫没有被游客打搅。这里的街、这里的人、这里极为丰富的海鲜市场和不时入耳的朗朗的闽南话，它们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就像一副原汁原味的生活风情画，让你忘却自己仍身处都市，只体会到浓浓的生活气息。骑楼下小店铺门口多摆着小小的功夫茶桌，偶尔可以看到老阿婆歪靠着门板打瞌睡……空间上的遮蔽把反复无常的大自然挡在了外面，这时候，就发现原来骑楼是一种如此人性化的建筑风格――不喧哗、不张扬，知足常乐，虽然也只是平常小日子而已，却过得有滋有味。
演武路经过了，可以看见高高的凌空与海上的白色的高架桥。胡里山炮台经过了，这里是中国现存古炮最多岸炮最大的炮台，无名的沙滩经过了，可以眺望对岸的小金门和大担二担岛，可以放风筝，可以放竿垂钓，可以去海对面成片的草莓地自助采草莓。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坐在海边发发呆，任温暖的阳光拥抚着你。等到肚子开始抗议的时候，去吃海边城市当然少不了的海鲜，环岛路上，依次而过的九龙塘、鲤鱼门和长安门食府，有无数你见过没见过的亚热带浅海海鲜。

鹭江，小小的渔船
美食之后如果还有什么不满足，那就享受一壶功夫茶吧。闽南人多嗜功夫茶，泡茶已是一种生活习惯，街头巷尾常可以看到。林语堂先生在晚年被问及做人的意义时笑答“吃吃喝喝而已”，不知祖籍闽南的林先生这吃后的喝指的可是这功夫茶？其实功夫茶的功夫不在泡，而在品。能品出茶之蕴味、茶之精华，才见真功夫。品功夫茶是一种境界，有了这份境界便有了做人的平和和闲适，一如厦门人的性格和这个城市的性格。
这个城市舒适的经常有地方适合发发呆，环岛路是其中之一。静静地坐在海边的茶桌，品着酽酽的功夫茶，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海风轻柔地抚摸着面颊，闭上眼睛，就想不辞长做厦门人了。
土笋冻沙茶面海蛎煎——淡妆浓抹的鹭江滋味
在厦门，自然不能不提美食。
先去轮渡附近海上桥的入口处，试试被誉为厦门沙茶面双星之一的“乌糖沙茶面”。沙茶面的作法看似很简单，面条放入笊篱下开水锅烫熟，捞到碗里，随自己的口味加入猪肝、猪腰、鸭腱、米血、鲜鱿鱼、豆腐干，最后淋上一直在大锅里滚开的汤料，一分钟之内一碗面就可上桌了。
面好不好吃，关键是在沙茶汤。沙茶，厦门人谓之沙嗲，原产于南洋群岛一带，为马来西亚人喜爱的调味食品，被华侨带回厦门。
上等的虾头，经拌盐腌制两个月以上，再磨细，将虾酱、蒜头酱按先后顺序加入沸油炸透，待冷却后加入五香粉、咖哩粉、辣椒粉、芝麻。花生酱是老板自己细细磨出，沙茶面中的辅料全部都是新鲜不冰冻的，每天各种料子卖完就打烊，不管客人多少，赶不上的只有等第二天，所以晌午后最好别抱希望。挑门口的桌子坐下，细细品味着热气腾腾味道浓郁的沙茶面，望着眼前的环岛路和对面一览无余的鼓浪屿，人生会有瞬间的满足。

厦门，鼓浪屿，朝霞

厦门，悠闲时光

厦门特产沙茶面
土笋冻这食品奇特，渔民在海边的滩涂挖来沙虫，一种身长二、三寸的环节动物，沙虫被从沙子里逮出，先放养一天，吐清罢杂物，然后下锅熬煮，因为这东西像猪皮一样具有高度的胶原蛋白，所以熬得一锅粘粘乎乎，盛出来待其自然冷却之后，就凝固成一碗土笋冻了。配上好酱油、北醋、甜酱、辣酱、芥辣、蒜蓉、海蛰及芫荽、白萝卜丝、辣椒丝、番茄片等等等，五花八门混出一股别样鲜味和爽口，这口感被厦门称为“很Q很Q”。至于很Q到底是什么感觉，要等你自己去试试了。
土笋冻最正宗的在西门。在中山公园西门旁边。这家土笋冻是廖家父亲从肩挑担子卖起的，有70多年的历史。据说，早期廖家父亲经常在西门歇脚，很多吃上瘾的人常常去那儿找他，习惯性地把他的土笋冻叫作西门土笋冻，等他老了开店时，自然就用了这个称谓作店名。现在是夫妻俩在经营，两人轮班，一个在家里手工生产土笋冻，一个在店里卖。每天都能卖出100多斤。这是保留了原汁原味的土笋冻，用了黄瓜、生姜、花生酱、上好的酱油，配呛鼻的土芥茉和本地甜辣酱。土笋冻不放在冰箱，还是土箱子加冰块，吃起来冰凉酸辣又呛又QQ的。5元钱一盘。价钱极其公道。
还有海蛎煎，用的海蛎中厦门特长珠蚝，加入鸡蛋、薯粉、蒜苗，煎成两面酥黄，配以厦门特有的甜辣酱、芫荽等为佐料，一块入口，满嘴都是香脆细腻。此外还有炒面线、虾面、鸭肉粥、面线糊、沙茶烤肉串、花生汤、油葱果等许多，百般的鹭江滋味，要待你去细细品味，一道道试将过去，于是百味纷呈的厦门味道也就深深烙入脑海。
厦大和南普陀寺——不一样的美丽时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厦门大学就成了一个旅游点，也许和美丽时光有关。
“美丽时光”是厦大旁的一间咖啡吧，进去坐在临街的二楼窗边，喝杯摩卡卡布奇诺和冰芒果奶特。咖啡香味很容易让人沉迷，这时窗外还似乎下起了小雨，窝在木质的桌椅温暖的抱枕里更容易忘记时光的流逝。
房檐下是三三两两走过的厦大学生。以美貌闻名的厦大或者说引人联想的厦大和传说中一样，是学生情侣的天堂，开得烂漫的洋紫荆，像火一般怒放的木棉，枝丰叶厚的老榕树，还有更多叫不出名的树和花，把整个校园打扮得脂粉气十足，而隐藏在树丛中小道边的老式建筑不时露出的灰墙红顶，猛抬头看见的棱角分明的会堂就起到了阴阳调和的作用。美的风景和人一样，都应该是和谐的，厦大也是这样，阴柔的美和阳刚的美恰到好处的分布在黄金分割的临界线上，再加上白城门外一片碧海银沙，对于在厦大念书不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枉来一场之说，除了击掌而和还能说不吗？
于是我们可以坐在美丽时光里，开始怀念美丽时光。

厦门大学，有盛开的木棉花的学生宿舍区
厦大旁边是南普陀寺，美丽时光的另一端，一进大门便感到佛门净地特有的空寂， 路过闽南佛学院右转便见南面的放生池和北边的天王殿。池旁粗壮的树上开满猩红、 硕大、肥厚的木棉花。天王殿即山门，五开间歇山顶。进门立于庭院，便见以五老 山为背景的大雄宝殿。雨中山寺，香客盈门，香烟缭绕。这佛前的青灯轻烟，曾经那么久地抚慰着人们慌乱困惑的心情，旧时的华侨在这磕个头，上柱香，不回头地登上远洋的船只，多年以后当他回到这里，必定热泪盈眶。这其间的因果缘分，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美丽时光。

南普陀寺，青灯
南普陀寺，大雄宝殿

鼓浪屿，被晾晒的往事
我在夏天的下雨的厦门偶尔停下，发了一个梦，好像一百年前，在轮渡码头遇到了你，我梦见了一场热浪海风的幽会。一百年之后，我在海边的南普陀寺虔诚地上一柱香，祈祷再一次的与你遇见。
凤凰花里的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