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盖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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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23 16:35:19)转载
标签:杂谈
“权大于法”引发的恐慌
夏佑至
几年前余华出版小说《兄弟》之后,忠实读者都有一种感觉:中国作家的想象力正在被时代所淘汰。当他们试图以文字逼近残酷的底线,发现残酷的现实根本就没有底线可言。在这个神奇的时代,超乎想象的故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要论残酷程度,实在比任何小说更让人毛骨悚然。
在陕西,陕西省国土资源厅作为一起矿权纠纷案的被告输了官司,就自行召集一个“专家会议”,宣布陕西省高院及榆林市中院的法律判决无效。在湖北,一位“省委家属”因为疑似上访人员,在省委门口被六个便装警察围殴16分钟,身受重伤后被带走关押起来,直到搞清楚她的身份后,才被送往医院治疗。警察首长到医院里去道歉,不忘反复申明,当事警察不知道是“领导家属”,下如此重手,纯系误伤云云。当新闻变得如同魔幻现实主义的小说,小说的式微并非没有理由。6个身强力壮的警察不容分说地围殴一个形似上访的瘦弱妇女,围观者目不忍睹上前劝解,反而受到威胁。如果说权力的粗暴已经耳熟能详,当权者事后能大大咧咧到这种程度,毕竟还相当罕见。这样的权力———以及他们为自己做的辩护——— 让人感到恐怖。
事发时的情形完整地录在湖北省委门口的监控录像里。有报道说,该省政法系统至少有15名官员看过这段录像,但大多数人关心的不是有多少官员看了录像后感慨“惨无人道”,而是这段录像什么时候能成为法庭上的物证。
不过是半个多月之前,各级检察机关纷纷集体宣誓,要“忠于宪法和法律”,最高检检察长曹建明要求全体检察官“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去守护社会的公平正义”。现在正是湖北省检察机关兑现誓言的绝佳时机。警察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后果严重,影响恶劣,检察机关如果不提起公诉,力图将凶手绳之以法,今后还有什么颜面花纳税人的钱,以“社会公平正义的守护人”自居?
很显然,如果没有外部监督的权力,也不可能从内部加以监督和纠正。司法权不能制衡行政权向来被人所诟病,加上政府在主导经济的过程中,掌握了越来越多的资源,正在形成行政权力独大的政治格局;不断膨胀的行政权如同漩涡,最后拖垮了权力制衡的机制。
以陕西省的矿权纠纷为例,陕西省高院判定该省国土资源厅败诉,后者没有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诉,而是理直气壮地拒不执行法院判决,还召集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协调会,会后给原告一纸通告,宣布法院的判决无效,原告“如不服可向最高人民法院寻求法律救济”。行政机关拒不执行两级法院的判决,这样天方夜谭的施政作为终于在两年后导致残酷的械斗,87人受伤,为稳定和谐的社会抹上了一丝血色。
行政权力抗法的行为屡见不鲜,法院的放任或无能为力也由来已久。随着双方在“预算”、“维稳”和“打黑”中的合作越来越深入,司法权或有被行政权吸收的迹象。任何可能动摇行政权力独大这一局面的事态,都可能被戴上“不稳定因素”的帽子被消灭在萌芽状态。“维稳”已经花掉了纳税人很多钱,还会消耗更多的财政资金,并且为湖北省委门口施暴的警察壮胆撑腰。这也是前往医院看望被害者的警察首长们能够这样大大咧咧的原因。
为了掩盖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对说谎成性的人来说,这样做既不困难,也不会在乎。不受监督的权力必然遭滥用,而为了掩盖一个错误,也绝不在乎错上加错;这样循环往复,会是怎样的结果?———这才是中国社会中真正不稳定的因素。仅仅是那种滥权而引发的恐怖感,又能持续多久呢?